“你先下去。”虎啸天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可见此时他的一腔心神已全在眼前这相貌英挺的男子身上。

“朋友究竟是谁?”他再次开口。

那男子仍是一言不发,黑眸却是划过一丝戾气,只欺进一步,挥刀向他当头猛劈了过来。

虎啸天大惊,连忙举起单刀拆挡,两人兵力倏地相交,虎啸天却是接连退了三步。

他站在那里,面色已是全部变了,他一向自负自己武功高强,世间少有敌手。当日在湖州一战,若不是萧毅手下的精锐之师将他缠住,他又怎会生生挨得萧毅的那一刀?若他与之单打独斗,萧毅定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眼前这个男子,臂力惊人,手的大刀看起来古朴厚重,在他手上威力却是惊人,纵是自己使出全身力气,竟然也是抵挡不住。

“再来!”虎啸天亦是从不轻易认输之人,当下收敛了心神,只挥起单刀向着那男子复又逼近。

黝黑大汉站在一旁,之前也不知看过虎啸天动了多少次刀,可如今日这般凶险的却还是生平头一遭。只见两人身手极快,看了几眼后,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这般斗了片刻,那男子突然一刀砍像虎啸天头颈,这一刀去势急劲之极,眼见着虎啸天难以闪避,要做那刀下之魂,众人无不是脸色大变,声声惊呼自唇逸出。

虎啸天在危急时刻,竟是往地上一滚,甩起手的单刀挡了一把,只听当的一响,那男子手的大刀竟是将他的单刀削成了两截,可见这刀虽是外形简朴,但却十分锋利。

虎啸天躺在地上,见那男子手的大刀已是抵上了自己的颈间,只消往前一个用力,那他自是要当场毙命。

“大哥”身后众人无不是焦躁担忧之极,纷纷取出兵刃,若不是顾忌着虎啸天的身家性命在男人手下,定是要一齐上前,将手的家伙往那男子身上招呼了。

“都别过来!”虎啸天虽是生死攸关,面色却依然甚是沉稳,不见一丝胆寒,他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只觉此人武功之高,乃是自己生平仅见,身后的兄弟纵是上前,也不过是徒然送死罢了。

“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虎啸天眉头也不曾皱,眼皮眨也未眨,只看着那男子清冷出声。

那男子却是抽回了手的大刀,一双乌黑的眼瞳在虎啸天脸上打量片刻,声音沉着而又冷峻,只听他言道;“先留你一条命,稍后再说。”

语毕,就见他单手握刀,向着身后的人群走了过去。

虎啸天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在兄弟们心本就是无可比拟般的存在,直如天神一般。可如今,当他们亲眼瞧见此人竟是在几招之内就是将虎啸天打倒在地,那心里简直不能说是惊诧,而是震惊了。

摄于那个男子的神威,众人只怔怔的站在那里,见他横冲直撞的走来,竟似出于本能一般的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我知道了,你是南陵王!”身后,虎啸天从地上跃起,直冲着他的背影大喝道。

那男子脚步微微一滞,却终是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去。

温宁儿蜷缩在一架马车之,颠簸许久,只让她一张小脸满是苍白,身子软绵绵的倚在那里,就连逃跑的力气都是没了。

当车帘被人掀开的刹那,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凌远峰的面容那样真切的露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却只是怔怔的瞧着他,眼底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宁儿”直到听到男人的声音,温宁儿才是清醒了过来,原来真的是他,真的自家相公来救自己了!

她呜哇一声哭了起来,身子却没有力气,只能向着男人伸出自己的胳膊,努力的往前倾着身子。凌远峰大手一勾,就是将她抱在了怀里,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宁儿紧紧的搂着他的颈脖,放佛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得,更怕此时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好了,没事了,我来了。”凌远峰单手拎刀,另一手却是将她紧紧的揽在怀,听到她的啜泣声,却是心如刀绞,只温声安慰。

“相公”温宁儿呜咽着,脸蛋上满是泪痕;“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待看到温宁儿额际的那一处伤口,凌远峰面色铁青,当即便是厉声问道。

“我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摔得。”温宁儿抬起小手,刚要捂住那道伤口,不料小手却被男人一把攥住。

凌远峰脸色暗沉,眸底则是蚀人般的光芒,他凝视着温宁儿的脸蛋,只低言道;“他们欺负你没有?”

温宁儿止住自己的抽泣,抬起了那双水气氤氲的眼眸望着自己的夫君,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道了句;“他们都不给我饭吃...”

温宁儿前日里起了高烧,大夫曾特意嘱咐,饮食需的清淡,是以这两日她都只是喝了两碗米汤,肚子里早已是饿得厉害。

凌远峰为她拭去泪珠,言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温宁儿细想下去,小手顿时就是向着远处的虎啸天指了过去;“就是他,他要我做他的压寨夫人!”

说完这一句,温宁儿的脸蛋立时就是一红,只将身子更是向着自家男人的怀里依偎的更紧了些,有了他在,她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凌远峰心下了然,见温宁儿虽是神色憔悴,身上也是受了轻伤,可终究却并未受人侵犯。至此,他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若她当真被人欺负,受了那样的羞辱,他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大哥,您刚才怎唤那人为南陵王?”黝黑汉子走至虎啸天身边,只以为刚才那声是自己的错觉。

虎啸天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紧紧的盯在前方那一对男女身上,听得这一句,方才言道;“这世间,能将刀使的如此纯熟的,并且能在几招之内就能打败我的人,除了南陵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

“那,咱们该怎么办?”黝黑汉子闻言,心头立时就是慌了,只显得十分的胆怯。

虎啸天倒是神色如常,沉声道;“若真要动起手,他身旁还有个娘们,咱们人多,他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关于南陵王的传奇,不仅是在朝廷,甚至是在江湖上,也是广为流传。无不是说者心向往之,听者闻之欲醉。

似虎啸天这等绿林好汉,更是对那传说的南陵王心生畏惧。虽然还不知道眼前的此人到底是不是那传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南陵王,可虎啸天的心里,依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若真动起了手,怕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这样的道理,虎啸天懂得,凌远峰更是懂得。

“相公,你快带我走吧。”温宁儿小手拉住凌远峰的衣角,轻轻晃动着,言语间满是恳切之意。

凌远峰眸的杀意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悄悄散退了些许,当他转过眼眸,眼睛里顿时又是杀气凛然了。

温宁儿心头砰砰跳着,眼眸向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只见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拿着武器,竟是围成了一个圆圈,将他们两人围住,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一时间,成对峙之势。

“相公,我害怕”温宁儿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周围的刀光剑影,让她打心眼里的心生惧意。

“别怕,有我在,没人伤的了你。”凌远峰紧了紧她的身子,温和的声音一如往昔。

只有他的面色,却是与他温和的声音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一股强烈而深沉的杀意,只从他的骨子里不断的散发出去,在场众人无不是见惯了厮杀,此时自然皆是感觉到了那抹沉重的杀意。

凌远峰揽着温宁儿,另一手拎着那把简朴的大刀,一步步走到虎啸天身边,而虎啸天身后的众人,除了他以外,却尽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110章 小娘子怀孕了(推荐)

当温宁儿醒来,已是躺在了自家的床上了。

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男人的黑眸,见她醒来,凌远峰便是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水,将她的身子扶起后靠在自己的肩上,将茶水送到她的唇边,温声道;“先喝点水。”

温宁儿睡了许久,的确是口干舌燥,当下只咕噜咕噜的将一杯水喝了个精光。

“相公...那个笑面虎呢?”喝完,温宁儿眸底闪过一丝惊慌,小手不安的紧紧攥上了凌远峰的衣角。

凌远峰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安抚道;“别怕,他们已经走了。”

温宁儿闻言,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记得当日凌远峰揽着自己向那笑面虎走去,而其他人在看见凌远峰走来时都是向后退了过去,只余下笑面虎一人与之对视着。

温宁儿只觉身子困倦,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更兼得见到了自家相公,让她心头一宽,还不等凌远峰与笑面虎说话,她便晕了过去。

而此时,待她睁开眼睛,便看见凌远峰守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里来的担忧与害怕,伤心和委屈,便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心底汩汩而出。

她将脑袋埋在男人怀里,小嘴一撇,泪水又是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凌远峰伸出手,一面为她将泪水拭去,一面低声道;“是我不对,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你。”

温宁儿一听这话,心里立时一喜,她睁着泪光点点的眸子看向男人,只见凌远峰那双乌黑深邃的眸底此时满是怜惜,眉梢眼底间则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之色,就这样凝视着自己。

一抹笑靥染上了她的唇角,任由腮边挂满了泪珠,温宁儿却还是笑了;“这是你说的,那往后你不要再去荆州城了。”

“好,我哪里也不去,只留在家陪你。”凌远峰捧起她的脸蛋,手指间轻轻摩挲,想起这些日子她所受的苦楚,心底便如同被人用针扎进去似得,阵阵锐痛。

温宁儿眸底的喜色俞浓,唇角间的两个小梨涡更是盛满了笑意,白皙莹然的一张小脸,如同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蕊,娇羞而动人。

凌远峰伸出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的身子尽数抱在了怀里,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只把温宁儿柔软的身子紧紧箍着,他一言不发,只低下头在温宁儿发丝上印上一吻。

“相公,你弄疼我了...”许是男人力气太大,温宁儿经不住的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身子,一双秀气的小眉头也是微微蹙了起来。

凌远峰一怔,立时便是松开自己的胳膊,却依然是将温宁儿的身子搂在怀里,只是不似方才那般用力。

两人依偎片刻,就听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屋门被人推开,温母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凌远峰当即便是站起身子,向着温母拱手行了一礼,而温宁儿瞧见母亲,则是鼻子一酸,眼眶又是红了。

“娘”她轻唤。

温母也是老泪纵横,上前一把将温宁儿的身子揽在怀里,心疼道;“你这傻孩子,那日里娘明明和你说了那些个都是强人,让你赶快儿跑,可你倒好...”

如此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温母才是想起身后的大夫,不由得连忙为温宁儿将被子掖好,站起身子言道;“对了,娘请了张大夫,来给你瞧瞧身子,你快睡好。”

温母一面说,一面抽出帕子将自己的泪水拭去。

凌远峰立在床头,他虽是不动声色,眸底却也是浮起一抹担忧,温宁儿身子本就柔弱,此时更是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张大夫撩起温宁儿的衣袖,露出那白皙光滑的手腕,三指随即探上,把起脉来。

凌远峰瞧着张大夫的三指触上温宁儿肌肤,眉头便是微微一皱,可随即想起云尧镇不过是个小地方,自是不能如同京城那般讲究。

温宁儿躺在那里,一双美眸不时的向着凌远峰与母亲望去,见两人皆是心疼关切的神色,她的唇角便是忍不住噙起了一抹笑意,心头处只觉十分温软。

“张大夫,我家闺女究竟如何?”温母见张大夫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显是把完了脉,便再也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凌远峰闻言,一双眸子也是望向了那张大夫,见他神色有异,心头也是微微一凛。

张大夫捋须沉吟片刻,方才望着凌远峰言道;“你家娘子染上了风寒,又受到了惊吓,这段日子好好调养,便也就没事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凌远峰眼皮一跳,沉声问道。

“不过她现下怀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

“宁儿,你有孩子了!”不等张大夫说完,温母便是喜不自禁,只走到温宁儿床边,拉起女儿的手,乐得合不拢嘴。

温宁儿听到张大夫的话便是愣在了那里,她睁着一双漂亮的瞳仁,仿似还没回过神来似得。

“张大夫有话还请直言。”凌远峰在听闻温宁儿有孕后,身子便是微微一震,却见张大夫似是有话还未说完的样子,便如此言道。

张大夫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你家娘子本就体弱,又是体质虚寒,本来就不易有孕。这次虽说怀上了孩子,可又加上这次来回奔波,受到了惊吓,这一胎,倒是不一定能保得住....”

一听这话,温母脸上的笑意立时就是凝住了,温宁儿也是反应过来,就在她刚刚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时,张大夫的话却如同当头一棒,让她怔在了那里。

“那要如何才能保住孩子?”凌远峰沉声问道。

“我先开一张保胎的方子,不过其许多药材咱们云尧镇是没有的,你便去荆州城抓药吧。”

张大夫一面说着,一面留下一张方子,便要起身告辞。

凌远峰握紧了那张方子,付过诊银,将张大夫送走后,回到屋子便见温宁儿已是在床上坐起了身子,而温母则是在一旁陪着她。

凌远峰看了她一眼,遂将眼眸转向温母身上;“烦请岳母留在这照顾宁儿,我现在便去荆州抓药。”

温母也是站起了身子,应了一声,凌远峰刚要迈开步子,却听温宁儿在身后轻轻的唤了他一声:“相公”。

那声音又细又小,软绵绵的,透着无尽的依恋,听在人的耳里倒是要将人的心都给缠住似得。

他停下了步子,温母知晓小夫妻间定是有话要说,当下只说去给温宁儿做些吃的,便匆匆向着灶房走去了。

待温母离去,凌远峰走到温宁儿床前,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温声道;“怎么了?”

“咱们有孩子了...”温宁儿面色虽是苍白,唇角的笑意却是那般甜蜜。

凌远峰眉目间也是一软,大手却是抚上了她柔软的小腹,也是微笑起来;“是,咱们有孩子了。”

温宁儿想起张大夫的话,心里蓦然一酸,眼眶又是潮湿起来;“可张大夫说,咱们的孩子会保不住。”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完这一句,一双泪珠便是“啪”的一声,落了下来,正好打在凌远峰的大手上。

“咱们的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男人紧了紧她的身子,声音里是低沉的温柔,听在温宁儿的耳里,只让她觉得心安。

“嗯...”她轻轻应着,脸蛋上渐渐地的浮起一抹红晕,她看着凌远峰的眼睛,神情间略微带一丝羞赧,一双眸子犹如宝石一般,温温润润的惹人怜惜。

“那,你高兴吗?”她说完这一句,就将脸蛋微微低垂,微微一笑。

“高兴。”凌远峰言简意赅,眸子也是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想给你生个儿子。”温宁儿将身子倚在男人的怀里,心头甜丝丝的,唇角的笑意只更深了一层。

“儿子女儿都很好。”凌远峰的大手抚上温宁儿的后背,轻轻拍了拍,说完这一句,遂言道;“你在家好好歇着,我先去给你抓药。”

温宁儿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舍之色,从他的怀里抽开身子,凌远峰见状,便是淡淡笑起,大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温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温宁儿点了点头,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只掩下眸心,柔声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好。”凌远峰颔首,将她的被角掖好,大手又将她散落在额际的碎发捋好,这才大步向外走去。

温宁儿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的温暖,她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她真的就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了呢。

她的小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却是越想越是觉得稀奇,这里面,便是自己和凌远峰的小娃娃了吗?

到了后来,温宁儿终是止不住的,抿嘴一笑。

待温宁儿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是黑透了,她转过眼眸,就见凌远峰坐在床边,也是睡熟了。

就着桌子上的烛光,温宁儿在他的面颊上细细打量着,却见男人的容颜英挺如昔,在那坚毅的轮廓,却是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疲倦。

111章 我定不会辜负了你和孩子

温宁儿瞧着,心里不免便是涌来一阵心疼,她轻轻支起自己的身子,不料就是这样一个轻浅的动作,就是让凌远峰倏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起来了?”他上前握住温宁儿的手,轻声问道。

“你回来了?”温宁儿忆起,他是去荆州城给自己抓药了。

凌远峰微微一笑,言道;“刚回来没多久,我让岳母先去歇着了。”

温宁儿见他眼底布满了血丝,显是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睡个好觉了,她拉住男人的大手,心疼道;“你快些来床上睡吧。”

凌远峰却是摇了摇头;“你现在胎像不稳,等明日里我在床边打个地铺就好。”

“那怎么行,天气这样冷,你睡在地上会冻坏的。”温宁儿不依,只将被子掀开,让凌远峰躺下。

凌远峰眸底浮起一抹无奈,却终是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得将外衣褪下,躺在了温宁儿身边,伸出手,十分小心的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揽在怀里。

察觉到男人的小心,温宁儿心里也很是甜蜜,她的脑袋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柔声道;“相公,我真不敢相信,再过不久我就要当娘了。”

凌远峰也是一笑,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低语道;“是啊,再过不久咱们就要做爹娘了。”

“就不知道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温宁儿眸底满是柔和,小手又是不知不觉的轻抚上自己的小腹,手势间尽是慈爱。

“男孩女孩都一样,你别多想。”凌远峰合上了眸子,闻言亦不过淡淡一笑。

“可是,若要是个男孩,就可以为你们凌家留后了啊。”温宁儿睁着那双漂亮的瞳仁,眸子里很是不解。时下世人无不是重男轻女,云尧镇虽小,可也时常会有女子因着生不出儿子,而被夫家休弃的事情发生。

听着这一句,凌远峰久久不曾说话,直到温宁儿的小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相公,你怎么了?”

他方才睁开眸子,先是看了她片刻,继而言了句;“男儿此生要背负的东西太多,我倒情愿你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温宁儿又是觉得自己瞧不懂他了,这世上的男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摊贩走卒,又有谁会不想要个儿子呢?

凌远峰又是轻浅一笑,他的眉眼间依然是十分温和的神色,大手在温宁儿的后背拍了拍,温声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还怀着身孕,再睡会吧。”

温宁儿也觉得身子十分困倦,听到自家相公如此一说,便也是轻轻嗯了一声,将自己的身子又是向着男人的怀里偎了偎,这才合上眼睛。

凌远峰却只是抱着她,一双黑眸在暗夜却更是显得炯炯有神。

翌日,温宁儿一早醒来,便闻到空气满是草药的苦味,她皱了皱眉,起身穿上了衣裳,刚推开房门,就见凌远峰自灶房走出,手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

见她起来,凌远峰大步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腰肢,一面与她一道向着屋子里走去,一面言道;“你现在不能下床,还是赶快回去歇着。”

“可我都睡了好久了,腰都睡酸了。”温宁儿轻声言道,小手攥成一个小拳头,向着自己的腰际捶去。

凌远峰见状,立时就是将她的小手握住,那模样,倒好似怕她会伤着孩子一般,惹得温宁儿噗嗤一声就是笑了出来。

“好了,先将药喝了。”男人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丝浅笑,眉宇间满是无可奈何之色。

“嗯,”温宁儿将药碗接过,喝了一口后一张小脸立时就是皱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凌远峰;“相公,这药太苦了...”

凌远峰闻言,似是早已料的温宁儿会嫌苦一般,只见他转过身子,从桌子上取过一小块布包,递到了温宁儿手里。

“这是什么?”温宁儿将药碗搁下,打开来一瞧,一抹喜色立时就是染上了她的眉梢眼角。

只见一颗颗晶莹如玉的桂花糖正安安静静的搁在布包里,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让她忍不住的拿起一颗,就往嘴巴里放去。立时,唇齿间满是甜意。

“现在可以喝了么?”凌远峰复又将药碗端起,递到了温宁儿唇边,见她吃的高兴,自己也是微微一笑。

温宁儿小脸一红,吃完了糖,趁着嘴巴里还留有一丝甜意,便是举起那碗浓黑的药汁,一咬牙,将眼睛闭上就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喝完后,温宁儿又是拿起了一块桂花糖送进了嘴里,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凌远峰见她喝得辛苦,遂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劝道;“等你胎象稳固了,这药便不用喝了,这几日,就权当是为了孩子吧。”

温宁儿点了点头,待口的苦意渐渐退去,方才言道;“我不怕苦,我娘和我说过,做娘的人为了孩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别说我现在只是喝一些苦药,就是让我为了这孩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