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云眸底浮起一丝苦笑,她不在说话,视线复又落回到先皇的梓宫上,那一双犹如一泓清水般的眼眸渐渐浮起一丝雾气,那抹哀伤之色非但没有减去她丝毫的美丽,反而令她看起来更是风姿无双,高贵秀雅。

主仆俩一时间都是沉默了下来,玉娘望着筝云那轻柔的如同一团薄雾轻云般的身段,念起她身上所背负的重担,眸底亦是不由自主的涌来丝丝心疼。她轻轻一叹,似是无意般的低语言道;“若是王爷能够回来,那公主,便再也无需如此担忧了。”

果然,玉娘话音刚落,就见筝云的身子轻轻一颤,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上也是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她静默良久,方才出声;“玉娘,我与你说过,不要再提起他。”

“奴婢知错。”玉娘掩下眼眸,向着筝云拜了下去。

筝云心头剧痛,她深吸了口气,将心头的那抹影子挥去,只一步步走到梓宫前,再次跪了下去。

“你先下去吧,我想和父皇多待一会儿。”筝云望着眼前那具用黄金铸成的梓宫,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疲倦与凄楚。

玉娘一言不发,行礼后悄然退下。

筝云无声的跪在那里,待她低头合上眼睛,一行清亮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而在她的心里,却是反反复复,默念着同一句话。

你,会为了我回来吗?

天色晦暗,万籁寂静。

唯有远处不是传来几声寒鸦的叫声,声声凄厉。

“将军,明日里咱们便能赶到荆州。”

营帐外,一位年轻的将军正负手而立,一双眸子静静的望向天际的玄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他转过身子,露出一张俊朗而英挺的容颜。

他点了点头,冲着那副将道;“你叫上几个人,与我一道去一个地方。”

副将心底虽是疑惑,却也不敢开口相问,只躬身称是,领命而去。

他们是在深夜时分赶到云尧镇的,到了方家,方员外见到萧毅自是大喜过望,只领着全家老小亲自跪拜迎接。

萧毅此次只领着一队轻骑,又是赶着深夜时分造访,为着就是不愿过于惹目。如今见方家行此大礼,他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只让众人免礼。

当从方员外口得知虎啸天一行就在不久前洗劫了整个镇子后,萧毅的面色当即就是沉了下来,方员外见状,立时便是转开了话头,整个方宅,每个人的脸上皆是诚惶诚恐,连同大气都不敢出。

萧毅并未耽搁太久,不待天色破晓,便起身告辞。方员外自然又是领着家眷一同将其送至府外。

“将军,咱们现下去哪?”那副将见萧毅拜别了方员外,竟是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策马一路向着云尧镇的北方而去,遂忍不住出声问道。

“去拜祭一位故友的双亲。”萧毅面色淡然,眸底则是一片冷冽。

那副将神情间很是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得与身后众人牢牢跟了上去。

黎明前的天色最是昏暗,温宁儿倚在男人的怀里睡得极沉,自怀孕后她便总是嗜睡,就好像无论如何都睡不饱似得。

凌远峰的大手揽着她的腰肢,蓦然,那一双利如刀刃的眸子却是倏地睁了开来,他依然躺在那里,耳里却是捕捉到了一股十分细微的声音。

细听下去,他的面色立时就是一变。

那是一支轻骑的声音,而且,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轻骑,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当下,他将自己揽在温宁儿身上的大手收回,起身穿上衣裳,头也未回的走了出去。

云尧镇,北山头,乱葬岗前。

萧毅望着眼前的坟茔,乌黑的眼瞳里依然是十分沉寂的颜色,他唇线紧抿,只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

“将军,有人来了。”副将眉头一拧,低声禀道。

萧毅自然也是早已察觉到了那抹脚步声,随着那道脚步声的临近,他的面色也是越来越紧,到了最后,竟是微微苍白起来。

“来者何人?”副将已是抽出了佩刀,向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喝道。而他身后诸人也是纷纷将佩刀握在手,一双双烈目一道向着来人望去。

天色黑暗,众人自是瞧不清此人的面容,唯有他们手的佩刀在月光下发出清冷而冰凉的光芒。

待前方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近,借着冷淡如银的月光,那副将却是失声道了句;“王爷?”

接着,便是大刀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115章 她一直都在等你(为了鱼仔的皇冠而更)

待其余诸人看清来人的容貌后,脸上无不是显出惊诧之极的神色,接着,惊诧过后便是狂喜。

那副将回过神来,立时就是向着凌远峰跪拜了下去,口只言;“末将参见王爷!”

声音因着激动,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一语言毕,他身后的众人也是犹如从梦惊醒一般,皆是将手的兵器扔在地上,一一俯身跪了下去,声音整齐列一,轰然作响。

“属下参见王爷!”

唯有萧毅,他并没有跪,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乌黑的眼瞳笔直的望向眼前的男子,眸底闪烁着极其复杂的神色。

凌远峰也是没有说话,他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视线只是向着萧毅望去,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直如电光火石一般。

周围寂静无声,那副将领着诸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却是连眼眸也不敢抬起。

直到凌远峰让他们起身退下,他们方才站起了身子,纵是心头有万千疑惑,此时却是一句也不敢多说的,只得按着凌远峰的吩咐,走开后远远守着。

坟茔前,此时便只剩下了凌远峰与萧毅。

萧毅垂下汪洋般深邃的眸子,单膝跪了下去,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却是沙哑着声音,道了一声;“大哥。”

凌远峰神色漠然,居高临下的望着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的声音十分平稳,不带一丝温度;“起来说话。”

萧毅身子一顿,他深深吸了口气,身躯依然挺得笔直的跪在那里,良久,方才缓缓支起了自己的身子,站在了凌远峰面前。

“原来,萧毅猜的没错,大哥果然是在这里。”萧毅抬起那双清冽的眸子,望着凌远峰言道。

凌远峰微微颔首,言道;“不错,自午门之变后,我便来到了云尧。”

萧毅凝视他良久,终是开口;“想必如今大哥也是得知了先皇逝去的消息。”

凌远峰闻言,一双锐利的眸子便是像他望去,言道;“他是生是死,早已与我无关。”

“那筝云,与大哥也是无关吗?”萧毅的双拳不由自主的悄然紧握,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

听到那两个字,凌远峰只觉胸口微微一窒,他沉默片刻,方才道;“萧毅,我如今不过是云尧镇上的一个打铁匠,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终究已是过去了。”

“可她一直都在等你”萧毅脱口而出,骨节处由于攥的太紧,已是现出青白之色。

凌远峰摇了摇头,显是不愿多言此事,他望着萧毅,低沉的声音里却是十分沉重;“你此番回京定是要万事小心,昭王为人阴狠,更兼得手握有重兵,能否将一场战祸消弭于无形,就全看你了。”

萧毅瞳孔微微收缩,他唇线紧抿,望着眼前的男人,终是一咬牙,开口道;“大哥,你回去吧。”

凌远峰淡淡一笑;“刀光剑影,九死一生,我早已是倦了。”

萧毅紧紧的凝视着凌远峰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一天,这天下需要你,你会回来吗?”

凌远峰眸光暗沉,只道了一句;“我希望,不会有那样一天。”

温宁儿在睡梦,如往常那般像着一旁拱了拱身子,不料却扑了个空,察觉到身旁的寒意,温宁儿睁开惺忪的双眼,果然是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她一惊,只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相公”她唤着,一声言毕,却并未听到回应,她的心里不免就是不安起来,只不知凌远峰这天还没亮的能去了哪里。

她刚穿上鞋子,衣裳还没穿好,就听“吱呀”一声轻响,男人推开了屋门,走了进来。

见到他,温宁儿心头就是一松,只朝着男人走了过去;“相公,你方才去哪了?”

凌远峰见她衣衫单薄,便伸出胳膊将她揽在怀里,搂着她回到床上坐下,这才回道;“方才听着外头有些声响,我便出去看了看。”

“那没什么事吧,是不是有小毛贼?”温宁儿睁大了眼睛,很是担心。

凌远峰为她将被子盖好,捏了捏她的脸蛋,道;“若真有小毛贼,你怕不怕?”

“有你在,别说是几个小毛贼,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怕。”温宁儿巧笑倩兮,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信赖,说完这一句,小脸却是微微一红。

凌远峰笑了,只和衣揽着她复又躺了下来;“离天亮还早,咱们再睡会。”

温宁儿依偎在他的怀里,经过方才那一折腾,却是没有了睡意,她抬起小脸,伸出小手搂住凌远峰的颈脖,柔声道;“相公,你为孩子取好了名字没有?”

凌远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笑道;“孩子这才多大,你就开始为他张罗名字了?”

温宁儿也觉得十分羞赧,只将脸蛋埋在他的胸膛上,声音也是小了下去;“我是想着,咱们都不大识字,等孩子出生后,不如名字就让我爹爹取吧。”

“谁和你说我不识字?”凌远峰眉头一挑,唇角间噙着轻浅的笑意。

“你一个杀猪的,又能上哪识字去?”温宁儿小嘴微微撅起,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凌远峰嗤的一笑,只点了点头,温声言道;“好,那等孩子出生后,名字就让岳父取吧。”

温宁儿听了这话,便是笑靥如花起来,她仰起小脑袋,在凌远峰的唇角印上一吻,神态间很是娇憨。

凌远峰凝视着她娇嫩的脸蛋,这些日子她的孕吐已是改善了不少,胃口也是增大了,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此时只比原来圆润了些,更是显得白里透红,柔润如玉。

他的眸光一沉,却是低首吻住了她的嘴唇,柔软的唇瓣吮在嘴里放佛初初绽放的花瓣,满是清甜,柔柔软软的简直要化了似的。

最终,顾忌着她腹的胎儿,凌远峰只得压下自己的**,松开了她的唇瓣,只有那呼吸却已是十分粗重了。

温宁儿瞧着心不忍,小手抚上男人的容颜,软声道;“你…是不是很难受?”

凌远峰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紊乱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望着温宁儿的小脸,沉声道;“是很难受。”

“那怎么办?”温宁儿很是心疼,心里也是焦急起来。

凌远峰见她焦急,遂是微微一笑,只将她揽的更紧了一些,却是在她耳旁低语了一句。

温宁儿听完,小脸立时涨了个通红,连头也不敢抬,只挥着小拳头向着男人的胸膛上打了过去,嗔了句;“你就会欺负我。”

凌远峰一手便是握住了她的拳头,眸底里,浮起丝丝温情。

“公主,萧将军回来了。”

是夜,玉娘匆匆而来,走到筝云身边俯首言道。

筝云闻言微微一怔,眼眸复又望了那梓宫一眼,今夜,是她最后一次为父皇守灵,翌日,便是先皇下葬的日子。

“请他进来。”她刚站起身子,就是一阵的头晕目眩,玉娘立时上前搀扶,筝云轻轻挣开她的手,只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没事。”

玉娘低声一叹,几不可闻,她不在多说,只走出了太极殿,不消多久,一身铠甲还未来及换下的萧毅,便是稳步走了进来。

在见到女子身影的刹那,萧毅心当下便是一痛,他的双眸情深似海,却在距离筝云数步以外便是站定了身子,只道了句;“末将见过公主。”

116章 我这一生,会为你倾力而战

“萧将军一路辛苦。”筝云眸光清和,声音虽是一如既往的柔婉,可其一丝淡淡的疏离气息,却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萧毅只觉喉间一苦,言道;“多谢公主关心,萧毅,并不辛苦。”

筝云垂下轻柔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那弯弯的如同一把卷翘的扇子,静静的掩在她那一双一泓清水般的眸子上。

两人无声静默良久,虽是先皇生前已是下旨将筝云许配给萧毅为妻,可萧毅对筝云一直是敬爱有加。又兼得平日里两人相见的机会本就不多,即使见面,萧毅也不过是将自己满腔的情意尽数压下,对她爱重敬重。

是以两人即使如今天这般独处,彼此间也甚是客气。

“萧将军”筝云抬起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那短短的三个字,却仿似是字字敲在了萧毅的心头上。

“公主有话请说。”男人的声音温和,那张微黑的面庞上满是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沉稳之色。

“明日是先皇下葬的日子,昭王的人马再过不久便要赶到京师城外,到时,一切都是要仰仗将军了。”筝云面色依然是温婉而安静,说完这句话,却是向着萧毅盈盈一拜。

萧毅眼皮一跳,立时躬身回礼,口只言;“公主快快请起,末将定是会不惜一切,为新皇尽忠,万死不辞。”

最后那一句,简直是斩钉截铁。一字一句,无不是将他的决心一览无余。

筝云心头微微一松,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底渐渐地,浮起一丝愧疚之色。她将眼睛转开,不在与他对视,终是开口言道;“还有一事,想要告知将军。”

萧毅见她如此,心既是一寒,他并未多言,只道出两个字来;“何事?”

细听下去,那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是低沉的不成了样子。

筝云深吸了口气,眸光柔和,亦是不可转圜的坚定;“父皇生前,已经将本宫与将军的婚事告知天下,而如今父皇骤然离世,本宫有孝在身,自是不能与将军完婚,还请将军体谅。”

萧毅听完,深邃的眸底里满是自嘲,他沉默良久,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意。

“公主言重了,萧毅,自是会等公主孝期服满后,再提成婚之事。”

筝云面容微微一白,她轻咬嘴唇,复又言道;“将军今年已是二十有七,待本宫三年孝期服满后,便已是三十岁了。”

言下之意,倒是希冀着萧毅知难而退。

不料,萧毅只微微一笑,言了句;“男儿三十而立,正是成家的年纪。”

筝云回眸,看着他那一双黑如曜石般的眸光炯炯,正深深的望着自己。她立时便转过了眼睛,面对他这一片的款款深情,只让她不知要如何是好。

“将军又何必自苦。”隔了许久,筝云淡淡出声,绝美的容颜上依然满是柔和,如珠似玉。

“萧毅从未觉得苦。”男人的挺拔的身躯静静的立在那里,笔直的锐目落在女子身上,一时间,却是心头百转千回,令铮铮铁骨生生要化成绕指柔。

“云儿”这两个字,终是从他的口逸出,那样的轻柔小心,放佛怕惊吓了眼前的人儿一般;“我已等了你七年,我不在乎再多等三年,正好,可以凑一个整数。”

筝云身子微微一震,转过身子与之对视,男人那一双黑瞳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更多的则是数不清的情意绵绵,深情似海。

就是这样一双眼瞳,似乎将她带回了从前,在那样久的从前,也有一个男人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眉眼间也是这般的温和,望着她,浑厚的声音听在耳里是那样的令人安心。

他说,我这一生,会为你倾力而战。

我这一生,会为你倾力而战

当年的声音放佛还在萦绕耳际,而今,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又在何方?

不知何时,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已是溢满了泪水。她望着眼前的萧毅,这位名动天下,少年成名的将军。可是这一双宛如黑墨的眼瞳,却不是属于她心底的那个人。不是,偏偏不是。

她吸了口气,将眼底的涩意压下,她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无不是风华绝代。

只消片刻,方才的柔弱无影无踪,她复又变回整座王朝最尊贵的公主。

“将军一路辛劳,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她轻轻开口,声音委婉动听之极,却唯独没有丝毫的情意。

萧毅将眼帘垂下,唇角间浮起一抹轻浅的苦笑,他未在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是早已说了。

他微微躬身,对着筝云又是行了一礼,礼毕,大步离去。

“殿下,殿下,您慢点儿”

深夜,筝云依然在太极殿为先帝守灵,她向来喜静,身旁便只留下了玉娘一人伺候。

蓦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喧哗,让她的眉头立时就是微微皱起。

她刚站起身子,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奔了进来,见到她,立时就是跑进了她的怀里。

“长姐”男童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声唤毕,便是小嘴一撇,哭了起来。

“安儿莫哭,告诉长姐出了何事?”看见弟弟哭泣,筝云心头顿时一痛,只连忙抽出自己的帕子,为他轻轻拭泪。

“就是他”安王回头一指,指向了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入太极殿的宦官,委屈道;“他说要是孤不好好睡觉,昭王就会领兵杀进皇宫,将孤和长姐的脑袋全都砍了”

那宦官全身抖个不停,还不待安王说完,双膝既是一软,跪在了地上。

“混帐!”筝云气极,心知定是幼弟顽皮,这宦官便故意如此吓唬他,岂料安王竟会一路奔至太极殿来寻自己。

“来人!”清丽的女声喝道,立时便有侍卫闻讯而来,筝云冷眸一转,却是不怒自威;“将这个奴才给本宫拖下去,拔出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是!”侍卫领命,便上前将那宦官一左一右,拖了下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唯有连绵不断的求饶声,即使过了许久,仍是有着些许的回音飘在大殿。

筝云望了余下的宫人一眼,眸底的寒光愈甚,只听她厉声道;“三日后便是安王的登基大典,此后,他便是一国之君。你们都是在他身边服侍的人,平日里务必要给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若在有今日之事,本宫定不轻饶!”

“是!”众宫人唯唯诺诺,皆是摄于长公主素日的威严,连大气也不敢出。

“长姐,安儿想和你一起为父皇守灵。”七岁的安王抬起那张粉嫩稚弱的脸蛋,仰头望着自己的姐姐。

“好。”面对幼弟,筝云将方才的厉色尽数褪去,眉目间满是柔和,只令众人退下,自己独自领着幼弟的手,望着梓宫的方向走去。

“长姐,我怕。”七岁的孩童,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此时的眼瞳里却是满满的惊惧。

“安儿不怕,有长姐在你身边。”筝云伸出胳膊,将弟弟的身子搂在怀里,白皙的柔荑则是抚上幼弟的后背,轻轻拍起。

“昭王哥哥真的会砍了安儿的头吗?”安王将脑袋埋在姐姐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问道。

筝云心头蓦然一紧,语气却是愈发的温柔;“不会,昭王是安儿的亲哥哥,疼爱安儿都来不及,又怎会来砍安儿的头?”

安儿舒了口气,小小的脸蛋上却是不解的颜色;“长姐,今日里午睡时,安儿听嬷嬷说,如果南陵王可以回来,咱们就安全了,是吗?”

筝云眸底一黯,心里则是犹如万箭攒心般的剧痛,她凄楚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南陵王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