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儿眼巴巴的看着他,声音虽是细微,可却十分清楚;“那万一要是像你,该怎么办?”

男人忍住笑,瞧着温宁儿秀眉微蹙,满是担心的一张小脸,心头顿时一柔,只觉十分可爱。

“万一像我,那等她长大,咱们便给她招一个上门女婿。”凌远峰眸光温和,声音里更是低沉而醇厚,令人听起来只觉心里十分温暖。

温宁儿心头虽是酸涩,可听他这样说起,唇角却还是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涡。她抬眸,留意到男人眼底满是血丝,磊落的容颜上也是极其疲倦的模样,心里便是一紧,只觉心疼极了。

她垂下眼帘,不愿让自己的心疼被他瞧见,只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想睡了,你也去睡吧。”

“你好好歇着,我在这守着。”凌远峰不以为意,将她的小手轻轻的送进了被子里,举止间都是极其的小心,仿佛生怕自己用点力气,就会将她弄疼似得。

温宁儿的确也是倦了,她悄悄抬眸又是看了男人一眼,终是抵不过浓浓的的倦意,小脸轻轻一歪,便睡去了。

凌远峰将被子为她掖好,看了她好一会,终是忍不住,自己在她的身边躺下,将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犹如从前在云尧镇时一样,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孩,属于她的气息争先恐后的向着他的呼吸钻去,那样的令他安心。

他闭上眼睛,原本只是要闭眸养神的,可不料就在片刻间,就是睡熟了。

天牢。

一身夜行衣的女子身姿窈窕,下手更是利落之极,随着她一路走去,地上只横七竖八的趟满了守夜的狱卒。

她那一双眼睛冷若寒星,直至走到一座牢笼前,手利刃出鞘,只听“咣啷”一声脆响,锁链落在了地上,她抬脚一踢,便将那牢门踢飞了出去。

她站在那里,有月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脸上,美丽的容颜上却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逼视。

便听一个男人嗤的一笑,声音爽朗至极;“不过是踢个门,你也至于使这么大的力气?”

那女子冷冷一笑,回道;“王爷如今身陷囹圄,阿九自当使出浑身解数,即使是用尽全力,也要将王爷救出去。”

黑衣男子站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继而抬起头,一双黑亮的桃花眼,噙着淡淡的笑意,迎上了阿九的眼睛。

阿九不欲与他对视,只将眼眸转开,露出一张冷艳无双的侧颜。

168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为鱼仔皇冠而更5)

“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本王便跟你陪个不是,你看可好?”黑衣男子向着阿九走近了几步,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是一派的磊落之色,唇角的笑意衬着他更为倜傥潇洒,颇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

阿九美眸微转,唇角浮起一丝讥讽,冷笑道;“王爷此番为了摘花都摘到天牢里来了,却为的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而是个身怀六甲的美貌孕妇,阿九对王爷佩服都来不及,又哪里敢让您赔罪?”

黑衣男子闻言又是一笑,也不生气,唯有眸底浮起几丝无奈,只道;“你这张嘴从来都伶牙俐齿的,我自然是说不过你,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阿九听了这一句,遂将唇角的讥讽之色收敛起来,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黑衣男子迈开步子,方才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道走出天牢。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在黑夜行走自然极是方便,又兼得对宫地形都是了然于心,一路只走的十分顺利。

出宫前,黑衣男子却是回过头,向着远处的一座宫殿望去。月光下,他黑衣如墨,似是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怎么,王爷难不成是想去夜闯灵犀殿?”身旁的女子淡淡出声,清冷的容颜上面无表情,极是冷艳。

黑衣男子收回眸光,原本的笑意却是从他的面上隐去了,他看着阿九的眼睛,声音淡然却又极具气势;“不错,若不是她刚生过孩子,我定是要将她带走。”

阿九微微一怔,继而道;“莫不是平日里王爷吃惯了山珍野味,如今倒是想换换胃口了?”

黑衣男子便是笑了,随着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原本便年轻英俊的脸上更是丰神俊朗,令人目眩神迷。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话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那声音低沉,却又似是透出一抹淡淡的自嘲。

阿九冷笑一声,道;“怕只怕王爷的肚子喝不下那么多的水,更何况,王爷不要忘了,那可是南陵王妃。”

黑衣男子眸心一紧,脸上却是划过一丝傲然,他双手负立,身躯笔挺如剑的站在那里,微微一笑道;“南陵王妃又如何,本王要定的女人,哪怕是上天入地,本王也绝不会放手。”

那声音虽是淡然,却简直是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

阿九眼眸一沉,唇角却是噙着淡淡的笑意,言了一句;“那阿九便恭贺王爷,不费丝毫力气便能平白得了个闺女。”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身旁的女子跟随他多年,他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只消片刻,那眉头便是松了下来,只得无奈道;“你这个性子打小就是这样,罢了,咱们快些出宫,今晚连夜赶回定陶。”

阿九抿了抿唇角,终是不在多言,只躬身称是。

语毕,两道黑色的身影便趁着夜色的掩护,不为人知的离开了皇宫。

灵犀殿。

因着温宁儿生产,凌远峰已是数日不曾出宫,这日里自军传来急件,待他看完后便是趁着温宁儿熟睡之际,向着军营匆匆赶去。

待温宁儿醒来,天色已是暗了下来,而凌远峰在军被诸事缠身,还不曾回来。

见她睁开眼睛,立时就有宫女上前侍候。

温宁儿动了动嘴唇,向着那宫女轻声言道;“孩子在哪?”

宫女笑道;“王妃不要担心,小郡主就在偏殿。”

“把她抱来,我想看她。”温宁儿心头十分柔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可王爷吩咐了,说您身子不好,现在还不宜与小郡主见面。”那宫女踌躇起来,对凌远峰的吩咐不敢不从。

“我只是想看一看她......”温宁儿着急起来,身子软绵绵的躺在那里,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唯有那一双眼睛里是无尽的渴望,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的宫女,用那细微的声音恳求。

那宫女心头也是不忍,又念着凌远峰此时不在宫,便是应道;“那王妃稍等,奴婢这便去偏殿,让乳娘将小郡主抱来。”

温宁儿心里一喜,唇角绽放一抹甜甜的笑靥,她点了点头,对那宫女很是感激。

不多会儿,就见一位面容清秀,年纪尚轻的乳娘抱着一个襁褓,随着方才那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向着温宁儿拜了下去。

温宁儿用尽全力,强自撑起身子,只颤声道;“快将孩子抱给我.....”

那乳娘答应着,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襁褓送到了温宁儿身边。

温宁儿眸满是喜悦,心里更是激动的不成样子,因着脱力,她的手都是哆嗦着,将孩子身上的襁褓微微解开了一些,便露出了孩子的小脸蛋。

在看到孩子的刹那,温宁儿怔在了那里。

襁褓里的孩子又瘦又小,毛发稀疏,甚至连眉毛都没有长齐,脸蛋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皱皱巴巴的仿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许是见她神色有异,乳娘立时便是出声道;“王妃容禀,小郡主早产了二个多月,自然是比寻常婴儿看上去要小上一些。”

温宁儿一眨不眨的看着女儿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心头阵阵剧痛,说不尽的疼爱怜惜汹涌而来,仿佛要将她整个胸腔都是沾满似得。

她俯下身子,在孩子的面颊上亲了亲,成串的泪水便是纷纷而下,强烈的愧疚与心疼只让她哽咽不已,心里难受极了。

在宋大人府上时,她怀着孩子被人追杀,后被虎啸天所救,一路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找凌远峰。好容易到了京城,却又是得知自己夫君的真实身份,未过多久,乞巧节时在宫便是见到了那具鹊桥仙,知晓了自己的夫君曾经是那样的深爱过一个女子。

不等她喘过气,沁雪楼更是得知了蕊姬的往事,还挨了湘莲的那一簪。

即使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可她的孩子却一直都是好端端的待在她的肚子里。直到这次,她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夫君将自己抛下,却去将别的女子抱在怀里。

她再也撑不住了。

此时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几乎将命都要送去了才生下的孩子,却是这般的瘦弱可怜,就好似被人拿着细针,狠狠的向着她的心头扎了进去。

她生怕自己的哭声会将孩子吵醒,只紧紧抿着唇瓣,伸出手,轻轻的在孩子的脸蛋上摸了摸,泪珠便是落在了孩子的小脸上。睡梦的婴孩砸吧着嘴,将母亲的眼泪当做乳汁般吮进了嘴里。

“都是娘不好.....”温宁儿将小小的襁褓搂在怀里,一句说完,直如万箭攒心般,让她那一张小脸更是惨白。

她那样的没用,就为了一个男人,便将自己的孩子害成了这样。

温宁儿念及此,心头一片冰凉。

待凌远峰处理好军的事物,便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灵犀宫。

本来像他这般的将领,自是不能随便出入内廷,可温宁儿偏生是在宫里生下了孩子,如今又在月子里,自然不能回到王府,妻女都在宫的南陵王,只得一次次的深入内廷。

刚到宫门口,恰好见宫女自后殿走出,看见他顿时就是行下礼去;“王爷。”

凌远峰微微抬手,示意她们起身,他望着她们的眼睛,道了句;“王妃今日如何?”

那两个宫女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凌远峰眉头皱起,许是见他面色沉了下来,其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只得回道;“王爷容禀,王妃醒来后遣奴婢去偏殿,让乳娘把小郡主抱了过去。”

男人闻言,立时喝道;“本王不是下令,不许你们将孩子抱去吗?”

那两个宫女身子一抖,齐齐跪了下去,口只连连求饶。

凌远峰不欲理会,只拂袖向着后殿匆匆走去。

温宁儿如今身子不好,若让她此时见到了孩子,心里自然是难过极了。凌远峰想起那日在偏殿时,当他将孩子抱在怀里,一颗心也是疼如针扎,又何况是她?

母女连心,若是她看见了孩子那般孱弱的模样,定是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吧?

他叹了口气,一脚刚踏进后殿,就见温宁儿倚在床上,脸色只比他离开时更是难看了不少,而在她的身旁,孩子正躺在她的身旁,睡得正香。

他走上前,见她那一双眼睛红红的,显是哭过的缘故,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怎么将孩子抱来了?”他在床沿上坐下,声音仍是十分温和,见她的双手裸露在外,忍不住便要握住她的手,送进被子里去。

不料温宁儿却是轻轻一挣,“你不要碰我.....”

凌远峰看了她一眼,将被子为她掖好,只将她捂得严严实实,方才道;“宁儿,我知道你气我,无论你怎样对我都行,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将身子养好。”

169章 心碎(为鱼仔皇冠而更6)

温宁儿垂首,听了他的话却是没有出声,两人沉默良久,温宁儿抬起眼睛,眸子里依然是温温润润的,却又透出一抹坚定的神采,只听她低语道;“往后我想自己带孩子。”

凌远峰闻言,望着她那张憔悴苍白的小脸,遂是温声抚慰道;“你现在还在月子里,最要紧的是将身子养好,你若想看孩子,我便让乳娘每天将孩子抱来,这样可好?”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满是迁就之意,温宁儿没有说话,眼睛又是向着孩子看了过去。襁褓的婴孩睡得正香,一张小脸蛋又黑又瘦,一点也不似寻常婴儿那般的白皙粉嫩。

见温宁儿的眼眸落在孩子身上,凌远峰便也是转而看向了孩子,见到女儿这般的孱弱,炯黑的眸子,疼惜之色深不见底。

他伸出大手,轻轻抚上了孩子的小脸,许是察觉到了父亲的抚摸,孩子轻轻转了转头,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父女四目相对,凌远峰当即便是怔在了那里。

只一瞬,孩子便是接着合上眼睛睡去了,凌远峰凝视着孩子的睡颜,心头却是变得十分柔软。他的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眉宇间的慈爱之色俞浓。

“王爷,王妃该喝药了。”宫女捧来了一碗浓黑的药汁,恭声言道。

凌远峰回过身子,大手取过药碗,鼻息间顿时便是嗅到一股浓烈的苦味。他眉头微皱,向那宫女吩咐道;“去拿些蜜饯过来。”

“不用了。”温宁儿撑起身子,勉力伸出手,从男人手将药碗接过,那一张清丽干净的脸蛋上是十分平静的神色,只捧起药碗,顷刻间便大口大口的喝了干净。

药汁极苦,温宁儿却似感觉不到一般,喝完药,她看向了一旁的宫女,唇角却是浮起一抹虚弱而温婉的笑意;“我有些饿了,有劳你帮我弄些吃的过来。”

那宫女听了这话,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向着一旁的凌远峰望去。

“去吧。”直到听到男人开口,宫女方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凌远峰转过头,一声宁儿还不曾唤出口,便见温宁儿揽着孩子,已是合上了眼睛。

想说的话便只得哽在了喉咙里,他望着睡在自己面前的这对母女,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儿同样的孱弱,心里便是犹如针扎,让他连呼吸都是沉重起来。

他俯下身子,将锦被拾起,为温宁儿母女盖了个严严实实。低眸,见温宁儿额前一缕发丝凌乱的搭在那里,他伸出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女子肌肤的刹那生生停在了那里,隔了许久,方才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已经不让他碰她了。

他静默无言,就那样坐在那里,唇角略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些日子温宁儿恢复的极快,每日里待孩子睡着,她便跟着孩子一起睡。睡醒后孩子便让乳娘抱去喂奶,而她就是拼命的吃东西,至于宫女送来的药汁她更是一点也不含糊,每一碗都是喝得干干净净。

这样下去,没过几日她的脸蛋上便是浮起了些许的红晕,身上也不似从前那般毫无力气了,这一日,她甚至可以坐在床上,将孩子抱在怀里了。

而孩子的情形却依然不好,因着早产,孩子的脾胃非常的柔弱,经常乳是娘这边刚喂过,一转眼的功夫,那边孩子便是将奶水全部吐了。

苏太医也来瞧过,只道孩子乃是天生不足,让乳娘平日里照料的格外精细一些,并吩咐下去,不允她们在吃油腻辛辣之物,此外便是别无他法了。

温宁儿听到那一句天生不足,心头自然是难过极了,她抱着孩子,望着女儿那张皮包骨头似得小脸,恨不得可以将孩子所受的苦楚千倍百倍的还在自己身上。

“王妃,这是御膳房方才送来的红枣桂圆粥,最宜女子补气养血的,您多吃点。”宫女走近,见温宁儿抱着孩子在那里出神,遂轻声开口,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吓到眼前的这对母女。

温宁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了下去,并将小包被为孩子盖好,这才从宫女的手将粥接过。怕咀嚼的声音会将孩子吵醒,她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也不品味,只囫囵吞枣的咽下。

一碗粥吃完,温宁儿便已是吃饱了,可她看着眼前的宫女,却是轻声言道;“再给我一碗。”

那宫女似是没有想到瞧起来如此娇娇怯怯的南陵王妃,竟然会这样能吃。听到温宁儿开口后,先是怔了一阵,方才忙不迭迟的又是送了一碗过去。

温宁儿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她自生产后胃口就是极差,此时又是将一碗粥吃下,胃里便是泛起一股恶心,撑得她想吐。

她转眸,看了熟睡的女儿一眼,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只让她不忍心再看。

她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宫女,却是言道;“还有吗?我没有吃饱。”

“王妃,”那宫女踌躇起来;“苏太医说您现在身子还没有恢复,不能吃太多的。”

温宁儿唇角含笑,摇了摇头;“没关系,劳你再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宫女点了点头,将碗勺收拾好,便是匆匆退了下去,为温宁儿准备吃的去了。

待宫女走后,温宁儿俯下身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亲,为了这个孩子,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甘愿,她知道,要想自己带孩子,就必须要将身子养好。她若是倒下了,她的孩子在这深宫还能指望谁?

指望凌远峰吗?

温宁儿心一阵凄楚,不免又是想起了蕊姬的女儿,身子便是打了一个寒噤,她将孩子更是揽紧了些,眉眼间满是浓浓的爱意。

“孩子,别怕,娘会护着你的。等娘养好了身子,娘就带你回家,去见外公外婆,好不好?”她低语呢喃,她还有这个孩子,容不得她脆弱。

午后,温宁儿小憩后睁开眼睛,却见身旁没有了孩子的身影。她从床上坐起身子,知晓定是乳娘将孩子抱去偏殿喂奶去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她的身子已是恢复了不少,虽是稍一动弹仍是会头晕目眩,气喘吁吁的,可终究已是能够下床走路了。

她没有唤人,只穿好衣裳,掀开被子下了床。

整座灵犀殿空空荡荡的,许是午后的原因,当值的宫人极少,直到温宁儿走到偏殿,都是没有遇上一个人。

“你们瞧这孩子,都快满月了还这样瘦,简直像只狸猫似得,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哟。”温宁儿一脚还没有踏进殿门,就听一道女声低低响起,只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立时就是变了,而不待她出声,就听偏殿又是有人接下了话头。

“可不是嘛,南陵王英雄盖世,那般高大魁梧的身板,谁能相信他的女儿竟然会是这副样子?”

“要我说,这孩子是不是南陵王的骨肉都难说哩。”其一个女子闻言一声嘲笑,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殿外的温宁儿依然是听的清楚。

正是这一句,让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甚至那单薄的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们竟然说,她的孩子不是凌远峰的骨肉?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日公主千秋之筵,王妃莫名其妙的早产,正是昭王一路抱着她送到灵犀殿的。”

“对对对,我听那晚当值的侍卫说了,昭王一身黑衣,显然是偷偷进宫,说不准就是和王妃暗通款曲,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哩。”

谈及昭王,诸人皆是兴致勃勃,言语间也更是肆意起来。

“所以说,这孩子兴许压根就不是南陵王的孩子,可若说是昭王爷的,那可更是不像啊。昭王爷英俊潇洒,又怎会有这样丑陋的千金?”

一语言毕,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深宫生活枯燥,平日里宫人们聚在一起,最是爱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你们说南陵王是怎样想的,昭王将王妃抱了一路,这件事在宫里无人不知,可王妃难产,他居然只保孩子不保大人,他那般的人物,难道对这孩子的来历就不起疑心?”蓦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犹如一声惊雷,炸在了温宁儿的脑子里。

只保孩子,不保大人?

温宁儿怔怔的站在那里,身子软软的倚在了殿栏上,嘴唇如雪。

偏殿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原来,他只要孩子,他真的是不要自己了。

那一刹那,温宁儿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的相公,为了筝云可以亲手下令痛杀亲儿,可当她难产的时候,他却只要孩子,不顾她的死活了?

温宁儿垂下眼睛,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好笑,她居然会傻到那种地步,拿自己去和筝云比较。

170章 恨不得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为鱼仔皇冠而更7)

她深深吸了口气,只伸出手,将偏殿的宫门推开。

“吱呀-------”一声,偏殿里的诸人听到声响皆是回过头来,待看见温宁儿站在那里时,每个人的脸色立时都是变得雪白,眼眸满是惊恐之色。

“王妃怎么起来了?”其一个乳娘勉强笑道。

温宁儿没有看她,只径自向着摇篮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云端似得,脚步虚浮的不得了。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却走的气喘吁吁。

记得儿时,她曾以为皇宫里是天下间最好的地方,可如今她却觉得这偌大的深宫是那般的可怕,只让她一天都无法在待下去了。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那就让她带着孩子,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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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凌远峰处理好军诸事,赶到灵犀殿时已是晚上了。

他本以为此时温宁儿与孩子定是早已睡下,岂料他刚踏进后殿,就见温宁儿穿戴整齐,将孩子抱在自己的臂弯,而在她的身旁却是整整齐齐的搁着一个包袱,显然是在等他。

他瞧着,心里便是一个咯噔,烛光下,温宁儿素净的一张小脸,眉目宛然,柔软的眼瞳澄澈似水,她的影子印在墙上,娇弱而温婉。

“怎么还没睡?”男人走上前,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