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眨着眼等她自报,忽然铁锁边又有人引新弟子来了,大家都好奇张望,韩姣松了口气,也随众人眼光看去。来的竟是个认识的,是汉白玉桥和小胖子一起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和韩姣一样,犹豫了一会儿,往庭院这里走来。

她穿的是素绸襦裙,模样又生得好,很快就与其他人言笑晏晏,却没有和韩姣说话。

过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候,从亭子的那头,走来两位宫装女子,看起来二十来岁,都是花容月貌,身姿窈窕,恍若神仙妃子般走来。

韩姣觉得今天一天之内看的人,就胜过她曾经一辈子见过的,个个都跟书上写的,画里描的一样。

玉珂玉真随在宫装女子身后,对一众新弟子道:“快来拜见曲江真人,林筝真人。”

众人行礼,之后又被玉真玉珂两姐妹分成两排,分别站在两位真人的面前。

这两位真人都是知怡元君的弟子,已有小成之境界,今日开门收徒,各坐一端,问法却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每个到曲江真人的面前的弟子,被问及的,是家世背景,出身情况。而到林筝真人面的弟子,都要被考校问题,摸骨测根。

韩姣很为难,觉得两边都不是她的归路,可终究要选一处的,她只能站在林筝真人的这边。

新弟子们很快就分了门庭。出身良好的,被曲江真人挑走,灵根出众但家世一般的,被林筝真人选中。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有一个衣着华美的小姑娘走到曲江真人面前时,被问及家世,便回答:“清河百里家族,百里宁。”

一直微笑,神态优雅的曲江真人骤然就沉了脸:“赫赫有名的百里家族,不是有家传道法吗,何必来碧云宗拜师。”说完,一挥手,玉真就在一旁道:“不取。”

前面也有两个女孩不取,当场就流下眼泪,可这个百里宁却十分平静,仅仅是抬起头,往曲江真人看了一眼。

众人也打量她,看起来也只有十岁,面容精致,五官简直挑不出一丝瑕疵,年纪虽幼,已有春花秋月的美态。曲江真人看了之后,仿佛怒气更甚,拂袖让她赶紧离去。

韩姣看地啧啧称奇。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本事,只报了家族和姓名,就把一个真人气成这样。

排在后面的推了韩姣一把,说道:“轮到你啦。”

韩姣踉跄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曾和小胖子一起的那个姑娘朝她吐了吐舌头。

林筝真人上下打量了韩姣几眼,蹙起眉,说道:“你上前。”韩姣照做。她摸了摸韩姣的手腕,目光一冷,直接道:“不取。”

早有预料,韩姣反而不失望,略微抬了抬眉,心道:快乐飞星,我这算是海选没有过。

第十八章 师兄

没有选中的人都站在庭院偏远的一角,几个小姑娘还抽抽嗒嗒,十分伤心。韩姣走了过去,一小群人里,只有那个让曲江真人十分气恼的百里宁冷静如初,其他姑娘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不自觉地远离她,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独站着。韩姣也没有流泪,只好站在百里宁的身旁。

曲江真人自那之后心情一直不好,脸色沉沉的,接连几人都不取,于是又有几个姑娘啜泣着走了来,她们心中认定是受了鱼池之灾,只把百里宁和韩姣扔一旁,毫不理睬。

韩姣转脸看了百里宁几眼,发现她长得真是非常漂亮,光论五官,玉真玉珂那对姐妹花都要输上一筹。只不过年纪太小,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娃娃。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韩姣摸摸自己的脸庞,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在皮囊上多下功夫,不让其他人的眼睛受到荼毒。

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沉思感慨,表情十分丰富。

百里宁也在一旁偷偷观察她,目不转睛,看到她抚脸神色百变,终于忍不住问道:“牙疼么?”

韩姣微愕,左右一顾,发现是和自己说话,说道:“没有。”

“脸皮痒?”百里宁又问。

“不是。”

“是有虫子咬你脸了?”她很认真地问。

韩姣嘴角抽搐了一下,放下手,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想事入神了。”

百里宁若有所思,犹豫了片刻,沉静地说道:“不用难为情。”

韩姣苦笑不得:“真的没有。”

说了这样两句,两人倒略微亲近了些。韩姣憋了半日,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便问道:“没有选中的,会被赶出碧云宗吗?”百里宁摇头道:“不是的,飞星峰不取的话,只有去其他两峰拜师。”

韩姣又问:“其他两峰很差吗?”百里宁道:“当然不是,三峰各有所长。”韩姣看了看旁边伤心的姑娘:“那她们这是在哭什么?”百里宁也露出迷茫:“我也不知道。”

两人说话声音不高不低,旁边也可以听见,一眨眼功夫,几个姑娘都收了眼泪,开始相互打听其余两峰的情况起来。

等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两位真人选徒完毕,落选的新弟子又被逐一送离飞星峰。

和小胖子一起,还推过韩姣一把的那个姑娘也被选中,韩姣听到她的名字叫孟晓曦,是大魏国王府的婢女,随小主人来求师,发现自己也身具上好灵根,便入了碧云宗。

韩姣和百里宁是最后两个离开的,被一个飞星峰的普通弟子送到了飞羽峰。韩姣有点沮丧,更想去的飞云峰没有去成。

女弟子将她们送到飞羽峰,一路穿花扶柳,来到山后,几株杨柳倒垂在灰墙外,斑驳的朱漆大门半阖着,倒像是江南人家,女弟子对两人说:“飞羽峰主座下的齐泰文师伯要收你们为徒,快进去吧。”

两人推门而入,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演武场,还有一幢两层的房子,白墙黑瓦,色彩分明。演武场旁有一排垂柳,青翠的枝叶在风中轻摆,显得十分宁静。

已经有两个少年站在演武场上,分别有十四和十二的样子。大的身着玄色武士服,目如寒星,磊落分明。小的一身绛红衣袍,眉清目朗,笑容机灵。

韩姣和百里宁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称呼。绛衣少年已跑了过来,笑的一双眼弯弯的:“原来是新来了两位师妹。”他走到两人面前,稍稍打量后说道,往演武场上一指道:“那是大师兄舒纥,我是你们二师兄时于戎,不知道两位师妹怎么称呼?”

百里宁和韩姣都报了姓名,时于戎又问了年龄,然后道:“这样百里师妹排第三,韩师妹最小。”

两人没有异议。时于戎偏过头来问百里宁:“师妹莫非是清河百里家族的?”百里宁点头道“是”。时于戎笑笑,又问韩姣:“韩师妹家住哪里?”韩姣道:“卫国极北。”

时于戎和百里宁都有些讶然,连站在不远处的舒纥都转头朝这里望了一眼。时于戎拍拍韩姣的脑袋:“师妹真是了不起。”

他的笑容不是很正经,用韩姣前一世的话说,就是有点痞,可是他说话举动并不让人感到轻浮,反而有种舒畅亲近的感觉。韩姣真心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时于戎对突然有了两个师妹感觉新鲜,摆出一副指教的样子说道:“趁师父还没有来,两位师妹是不是有很多事想问,师兄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消息灵通,保证有问必答。”

百里宁问道:“师父严厉吗?”时于戎道:“师父为人严肃,但不会与弟子为难。”韩姣问道:“伙食好吗?不会只吃野果吧?”时于戎笑了起来:“师妹,入门后只能进食十年,修炼小成之后必须要辟谷的。”

百里宁又问了修炼功法,韩姣问了衣食住行。时于戎耐心地一一作答,最后笑的乐不可支,回头对舒纥道:“师兄,这两个师妹有趣吧。”

舒纥翻了他一个白眼。

韩姣看了,也暗暗发笑,对刚才飞星峰落选倒生出一丝侥幸来。

正说笑着,院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咋呼道:“怎么这么偏僻这么远,快给我换个地方。”

韩姣回头一看,心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身着锦袍的小胖子在门口凑着脑袋往里看,送他来的弟子早就不耐烦转身走了。他喊了一会儿觉得无用后,慢慢往里面走来。

时于戎勾起一抹笑道:“又来个小师弟。”一跳而起,跃起有一丈之高,又如一片叶子一般轻轻落到小胖子身前,顿时把小胖子唬住了。

“小师弟,”时于戎勾住他的脖子,态度和对着师妹截然不同,笑的阴测测的,“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呀?”

“孟纪,大魏国信王府。”说到这里,他又壮了胆气。

时于戎捏了捏他的脸:“小师弟刚才嫌弃这里?”

孟纪看他一脸笑意,又见他眼神灼灼似乎有寒光,抖索了下,轻轻道:“没有。”时于戎狠狠掐了他一把:“不说真话?”孟纪直呼疼,呜声道:“是有点寒酸,只有一点。”

时于戎顿时脸一扳:“小师弟对身外物如此执念,看来是求道之心不稳啊,让师兄教教你?”

孟纪的脸被他捏成一团,之后脸皮又被扯开,哇哇地大叫,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一眼看到旁边笑的正欢的韩姣,顿时又像猫似的炸了毛:“是你,你这个坏心肠的丑丫头。”

不等韩姣发作,时于戎又欺身上去,一把拎住他的领子:“不但道心不稳,还对师姐口出秽言。”孟纪怕了他,缩着脖子道:“她……她比我小,凭什么是师姐。”

一直不出声的大师兄舒纥道:“以入门先后排辈,以后不可造次。”

他年纪最大,而且自有一身气概,几人自然都听服,孟纪也不敢反驳,才张了张嘴,就被时于戎一个板栗敲在脑袋上:“听到大师兄的话没有。”孟纪顿时奄了。

韩姣莞尔,觉得气解了。

第十九章 师父

五人在演武场等了一个多时辰,闲聊打发时间。韩姣从聊天中得知,大师兄舒纥是三年前开山门时来的,二师兄时于戎则是碧云宗一位老祖师的后人,两年前被逼着来学道法。

平时两个师兄弟平日苦修,着实没有多少乐趣,如今突然多了三个师妹师弟,时于戎不用说了,连舒纥都显得有些兴奋。

连师父回来了都没有发现,直到院门口起了一声咳嗽,五人回头,舒纥和时于戎喊“师父”。韩姣看着来人,唇角忍不住网上翘。刚才只听两位师兄形容师父道骨仙风,现在一看才知道形容的一点没错。尺长的白须,满头银发,眉长目阔,天庭饱满,要是去演太上老君,根本不用上妆。

百里宁、韩姣、孟纪依次上前行礼。齐泰文各自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暗含精光。韩姣顿时觉得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舒纥提点三人:“还不快去拜见师父。”

三人上前行拜礼,态度恭敬,就是孟纪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礼,之后站在韩姣的身后,一言不发。

“求道一看机缘,二看资质,而最后是否能够大成,看的就是毅力和恒心。”齐泰文说道。他是林见深的师兄,师从于周徇真君,说话做派都一般无二,以道心为重。而且他神态肃穆,语气威严,更叫人不敢生出轻亵之心。

惟独韩姣一路听惯了这陈腔滥调,低头发呆。

这一听教直接就听了一个多时辰,齐泰文不厌其烦地点拨道心正统的重要。百里宁和孟纪先前还能点头示意听进去了,后面就渐渐和韩姣一样垂头不语,任由齐泰文一个人谈道。

时于戎看三个人像是要把脑袋埋到地里的样子,暗暗好笑,趁齐泰文说话空当插嘴道:“师父,师弟师妹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齐泰文扫他一眼,转头看看三个新弟子,低叹一声,吩咐三人抬头。

三人立刻齐刷刷抬起头。

“求道是为何?”他问。

三人都是一愣。

韩姣在心里偷偷翻个白眼:要三个萝卜头点大的孩子说什么,难道是为了碧云崛起而学道吗?

齐泰文道:“有志者事竟成,万事皆是立标而后行。你们虽年幼,心中也该有个修行的目标,”他目光先移向百里宁,“你先说吧。”

百里宁毫不犹豫,口齿清晰地说道:“修成大道,挑一个资质上好,才貌双全,重情重义的道侣做夫妻。”

一阵清风拂过,练武场中突然静地落针可闻。

韩姣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转眼看到其他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和古怪,才知道刚才听得半点没有错。

齐泰文一直严肃刻板有如冰封的脸都龟裂开来,片刻松动,沉默了少许才开口道:“你母亲便是这么教你?”

百里宁道:“百里家族世代如此。”

齐泰文面显无奈,竟也没有责怪,只说了一句:“命运如此,实非……人力所能扭转。”

他这一句话里面仿佛有无尽的故事在其中。

韩姣还在各种猜测想象,齐泰文的目光已转了过来:“你呢,可有什么志向?”

“成……成为大修士。”她道。

齐泰文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评论,又问孟纪:“说说你的吧。”

孟纪一脸纠结,支吾了半天也没有答案,齐泰文脸色一板,孟纪立刻道:“和师姐一样,寻十个八个貌美如花的道侣做夫妻。”

如果不是齐泰文的脸色太难看,韩姣几乎要笑出声了。

“荒谬!”齐泰文斥道。

孟纪却不解,拗道:“刚才师姐也这么说,师父怎么不骂。”

“两者岂可相提并论,”齐泰文脸上犹如挂了一层冰霜,“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对色起意了。”

其实孟纪本性并非如此,只是自小在王府长大,见惯了人间富贵,其实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随口讲出。被齐泰文一吼,脸涨地如同猪肝,张口结舌。

齐泰文见他如此,脸色稍霁,看着三个徒弟却摇头叹道:“一个直,一个伪,一个懵懂无知。”

韩姣一凛,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神。百里宁脸色分毫没有改变,孟纪则垂头不语。

幸好齐泰文没有深究什么,又训了三人几句后,吩咐了一些修行的功课,转而查看舒纥和时于戎的修炼。

直弄到日落他才离去。

韩姣三人神经紧绷了足有半日,早就苦不堪言,见他走了无不欢欣,只差弹冠相庆。

舒纥以大师兄的身份,正色地教训三人道:“其实师父外冷内热,对弟子极是爱护的,你们日后便知。”

三人都无精打采地点头,时于戎笑道:“师妹师弟都饿了一天,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舒纥叹气,将时于戎拉到一边道:“师弟,该让他们知事的时候,你都来打断。”时于戎笑嘻嘻地回道:“师父师兄都是如此,他们年纪这么小,说得多了反而不好,你忘记我们小时候了么,被师父催着练功多了还偷溜出去玩,还是日后循循善诱吧。”舒纥回头看看三人,点头应允。

时于戎带着三人出了门,绕到半山上一处广殿,此间进进出出正是人多的时候。飞羽峰共有子弟四百多人,其中还未辟谷的占了一半。这些弟子大多年轻,只有少数几个已到中年。

时于戎领着师弟妹找了僻静角落的桌子,一路走过,有不少年轻弟子都和他打招呼,可见人缘非常不错。四人才坐下不久,就有身着灰色粗布衣服的灵仆送上饭菜。时于戎解释道:“灵仆是没有灵根的凡人,自愿留在仙门做仆人,日后你们的俗务都可以交给灵仆打理。”

孟纪却看着眼前的青菜馒头大为不满:“修仙就吃这个?连片肉都没有。”

时于戎道:“荤食有碍修行,还会加重天劫,师弟真想吃肉,何必入山求道。”

孟纪异常憋闷,咬了几口馒头后就站了起来:“吃饱了,我要去找人。”说完就往外跑去。百里宁眨了眨眼,想要说什么。时于戎截道:“让他去吧,若不戒除贪恋世俗的毛病,日后要吃大苦头的。”

韩姣自穿越之后没有吃过一顿好的,虽然只有青菜和馒头,但是馒头松软可口,青菜嚼着有些甜口,她大为满意,加上一天都没有吃上什么,这一顿吃的格外香甜。

百里宁看着她发了会呆,也开始吃起来。

时于戎高兴地摸了摸韩姣的脑袋:“还是师妹识货,馒头和菜是由山下灵谷中的作物做出的,对修行有益处。”

时于戎是出自修仙家族的,自小已开始修炼,已经快要迈入辟谷境界,因此对口腹之欲并不在乎,陪着两个师妹吃了两口便罢。

韩姣心里记挂着要去飞云峰看望一下韩洙,吃完饭后就问时于戎。

时于戎道:“三峰往来除了经铁索,还有飞鹰。小师妹到了那里,可以托往来传信的弟子用飞鹰带你过去。记住千万不要过了戌时,过了之后就没人送你回来了。”

韩姣听话地点头,按照他指的路寻了过去。来到飞羽峰的迎客台上,还未走到铁索边,就听见孟纪的大嗓门在喊:“飞星峰为什么不能去,你给我回来,带我过去。”

韩姣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有两只飞鹰已腾飞在空中,翅膀半黑半白,上面各驮着一个弟子。那两个弟子的脸色都极为阴沉,其中一个对着孟纪道:“飞星峰都是女弟子,平时未得到邀请,男弟子决不能上峰。这位师弟别再纠缠,快回去吧。”

孟纪仰着头道:“我在飞星峰有熟人,带我过去就会有邀请了,你们快下来。”

飞鹰上的弟子又耐心劝了两句,孟纪只是不听,直到把两个弟子气地转头飞走了。

韩姣大急,跑到迎客台的边上喊“师兄请快回来”,两只飞鹰却早已飞远,徒留台阶边一道铁索,一半遮掩在层层云霭之中。

孟纪回头瞥了一眼韩姣,有些丧气地问道:“你也是要去其他峰?”

简直懒得理他,韩姣恨恨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后就转身走了,毫不理会他在身后的喳喳呼呼。

第二十章 十二

韩姣没有想到,这一回头,就足足有七年没有离开过飞羽峰。

按原路返回居所,舒纥和时于戎已经为他们分好了房间。百里宁和韩姣的房间紧挨在一起。孟纪和两位师兄则住在另一边厢。两厢之中隔了一个小小的庭院,院中有一颗冠盖如林的银杏,树下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十几尾七彩鲤在水中嬉戏。

韩姣的房间很大,分为寝屋和练功房内外两间。寝屋内有一张五鹤紫檀木床,酸梨木镶玉服箱,只有一展屏风和梳妆台,摆放在台上的银镜光可鉴人,镜子后还有一个小巧的贝壳雕花的妆盒。

天色将黑,灵仆进房为韩姣布好屏风,服侍她沐浴更衣,并将她换下衣服拿走清洗。

韩姣换了一身绫衣坐在美人榻上发呆,摊开手,殷红的定魂珠在手心中打了个转。

“是不是觉得修仙界的生活让人沉醉?”襄低沉地笑了一下,醇和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直窜进人的心田。

韩姣想了想道:“就是不吃荤食这一点不尽如人意。”

他轻嗤道:“这点你倒不用担心,以你的资质,怎么也过不了天劫,吃不吃素也无关紧要。”

韩姣咬咬牙,反驳道:“你倒是修炼大成,可还不是……”话音未落,房中骤然就冷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定魂珠里散发,压的她胸口喘息不定,身上的皮肤也感到阵阵刺痛。

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威压骤然而止。韩姣深深吸了口气,将珠子扔在榻上前去应门。

时于戎换了一身紫袍,神情惬意,唇角含笑着问道:“小师妹还适应吗?有什么缺少的和师兄说。”

韩姣心头一暖,答道:“一切都很好,劳师兄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