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姣憋着口气就骂了这么句，随即阵气喘，眼前火星乱蹦似的，再也说不上话了。
苏梦怀只手高高提着她，晃了晃，见不到任何反应，于是将她放下，用手探了探。这才发现韩姣四肢寒凉，已没丝热气，体内灵力驳杂混乱，筋脉齐断，灵力游走在各个地方，没规律。
苏梦怀给她施了治疗的法术，稍稍稳住了灵力，又将她背靠大石放在了地上。手扳过韩姣的脸，把湿漉漉贴在她脸颊旁的头发捋到肩后，疑惑地仔细打量她。
他的目光锐利而又灼热。韩姣感觉腹中渐渐回转了股暖气，吃力地抬起头，就对上了他的眼，抽了口气道：“看、看什么？”
“公子襄怎么就独独放过了你？”苏梦怀问道，脸上虽然笑着，双褐色沉思的眸子里却透着丝深刻的探寻，拢起的眉宇折痕紧绷如琴弦。
韩姣脑子里团糊涂，受伤前的事都模模糊糊的，依稀听到有人说了半截话，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她身体痛地难以忍受，脾气就按捺不住的暴躁，刚恢复点气力就发作起来。
“放过你妹，滚，滚开。”
苏梦怀道：“我独身人，没妹妹，你说些什么。”
“滚开。”
苏梦怀“呵”地笑出了声。单手握着她的下颚使劲摇了摇，顿时把她刚恢复的口气给摇散了。
还是个孩子——苏梦怀心道。
他仔细观察她，眉目姣丽，肌肤腻白，已隐约有国色之姿，只是还稚气，团孩子气。这就值得公子襄收回法力及时救了她？
苏梦怀摸了摸下巴。
“你以前见过他？”苏梦怀又问。
韩姣没回答。
苏梦怀握紧了手，仍不见她反应，仔细看，眼皮紧阖，面色憔悴青白，早已昏厥过去了。他探向她的脖子，脉搏浮而衰弱，悬而无力，是衰败之相——显示身体受伤过重。
苏梦怀摸了摸乾坤袋，没半颗灵药，妖丹倒是不少。他身为五大妖王之，受伤的机会很少，即使有伤，吞食妖丹就可以，身边从不放灵药。
可是韩姣的伤势，没灵药是绝治不好的。
苏梦怀犹豫了片刻，始终对公子襄最后留手感到疑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算你运气好。”重新携起她，腾空离去。
月堕之地的西面有个城镇，名叫桐城。是离恨天近百年来新兴的妖怪聚集地之。城墙高有十二丈，呈四方形，上空布有北斗咒文结界。城中极为热闹，妖物往来凡多，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城中最高的建筑是桩五层宝塔，贩卖妖丹灵草法宝等切修士可用之物。城主严秋就是宝塔的主人，居住在第五层。
他平常不管塔中的生意，但是最喜欢站在塔顶，看来往的妖修进入塔中交易。
这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他懒洋洋坐在栏杆旁，抬头看着云彩幻变，心里打着小算盘。比天上的云变得更快的就是离恨天的局势：泉源的妖王胡都已经死了，燕城的妖王青元降了公子襄，现在离恨天半的天下已经是公子襄的。
泉源与燕城相连，再加上公子襄原本的领地，正好把西境和络寒城分隔两边。接下来的事情，就连路边还没开化的小妖都知道，魔主将会分个击破。
严秋恶狠狠叹了口气。在五大妖王并立的年代里，桐城直被称为“小蛮荒”。真正的蛮荒之地是离恨天面积最大的片荒凉，因为片草不生，灵气全无，不适宜妖物修炼，所以人迹罕无。正是因为没半点价值，所以自古以来，也没人去统治。久而久之，被放逐的妖物都去了那里。五大妖王置之不理，后来就被人称为蛮荒之地。
桐城并不是蛮荒，往来人流如梭，是离恨天少有的交易城镇，但是也没妖王插手，鱼龙混杂，所以也被人称作了小蛮荒。
公子襄隔断络寒城和西境之后，两边已断绝了往来。地处戍边，不受妖王管束的桐城，反而越发热闹了。
喜欢自由，或者在原住地待不下去的妖物都来了这里。
若是公子襄统了离恨天，桐城也逃脱不了被吞并的命运，若是群雄分据，那桐城会变得更加兴旺。
严秋如是想，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城门结界上忽然爆发出五彩亮光，原本匀厚的结界被人用强力从外打开。等光芒散尽，有黑影直接从上空飞入城中。
妖怪们都震惊了。
只身从外突破防护结界得有多大神通。小妖怪们看着黑影从头顶上飞掠而过，吓得哄而散。大妖怪们纷纷侧目。
严秋神态郑重地关注着结界，只见闯入的人直接就冲着五层塔而来。转眼就停在了他的面前。严秋看着他，渐渐眼睛越瞪越大，躬身弯腰道：“迦夜殿下？”
“严老别来无恙。”苏梦怀缓缓笑。
严秋已知道月堕之地发生了兽潮，非同寻常的动静自然昭告了些不同的讯息，他偷眼看了看苏梦怀，心道莫非局势又产生了变化？脸上却笑的更加恭谨，说道：“不知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苏梦怀从肩上放下个包裹，解了开来，从中滑出个柔软而纤弱的身体，长长的黑发散落，逶迤而下，和包裹的绳索纠结在起。
严秋看了眼，好奇心大起，目光往上移去，看见了少女苍白的脸。
逐风流 第九十八章 故人
只瞅了眼，他就判断出，少女受伤极重，全凭灵力支撑生机。
苏梦怀面无表情说了声：“你来给她看看。”
严秋走上前，像大夫样搭了韩姣的脉搏，眉头微微皱，简略地说道：“需要接骨，续筋，滋养丹府。”在诊脉的瞬间，他已经发现，少女不是妖修，但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体内缠绕着月涨气。
“交给你能治好吧。”苏梦怀反问。
严秋道：“重伤就需要良药，紫猴花要三百年份的四朵，九曲参要五百年分的两支，木精灵芝要个……”
苏梦怀听他张口霹雳啪嗒就串灵草药，摆手打断道：“你斟酌着办吧。”
严秋好奇心就更加强烈了。以妖王的地位，自然不会在乎这些珍贵的灵药，但也不会白白用在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个少女是他新收的姬妾，或者是私生女？好几个猜测闪过他的脑海，却都在下刻被粉碎。
苏梦怀从包裹里把人像货物那样倒了出来，发出嗵地声。少女昏不知，严秋眼角狠狠抽搐了下。
“人就交给你了。”苏梦怀扬了扬眉毛。
严秋应了声，抬眼看，苏梦怀走到了栏杆边，就要腾空离去，忙追问了句：“不知治好了如何通知殿下。”
苏梦怀回头看了他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知道严秋的本意是想探查下他来这里的用意，便淡然说道：“我还有事要办，人先放你这里，过几日我会再来。”
说完，他立即飞遁离去，眨眼就变成了天空的个小点。
严秋知道小伎俩被识破，也不意外，笑眯眯地转过身，打铃把塔中的部属召来，又命人从塔底的库房中取来各种灵草，要开始治疗韩姣。
离恨天治伤的方法和碧云天有很大不同。
碧云天内各宗各派都没丹房炼制丹药，供修士使用。而离恨天的妖修本身强横，也不喜好炼丹，对灵草的摄取大多都依靠身体自身。
严秋所用的治疗方法就是妖修最常用的那种。可是韩姣的身体远远比不上妖修，他便想出个方法，把灵草熬制后，直接把韩姣泡在里面。
小妖禀报道：“我们这里没洗澡用的木桶。”
妖物野性深重，几乎没用木桶的习惯。严秋想道：“去层拿个锅来。”
不会儿小妖就拿来个大锅，这是供塔内三层的炒菜铁锅，直径足有丈，放三个人都足够。严秋用法术清，然后放入灵草熬汤，当药汤颜色渐渐变浓，呈深褐色，又粘稠如清，他替韩姣固定好筋骨，便放入锅中。
锅下烧火用的薪是砍自金槐树，烧的火是七阶以上的妖兽才能使用的元丹火苗，所用的药材无不是年份久远，药力深厚的。
连人带药熬了两个时辰后，药力被韩姣吸收，药汁颜色渐渐就淡了。
严秋断断续续地添加药材。
到了第二日清晨，韩姣醒了过来。睁眼之际就看见张牛头张马面齐齐看着自己，她顿时吃了惊，反射性的要往后退，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个大锅里，药汁翻滚如波，炙热的感觉从皮肤上浸入，烧的她全身每块骨头都火燎火燎的。
被煮了？
韩姣被眼前的场景吓懵了，猛地下要从锅里窜起，牛头转过脸来，将她把按住。韩姣拼命甩手，可手脚筋骨都是刚刚恢复，拍打在牛头身上和蚊叮似的。韩姣用尽了力气，牛头却浑然不觉，口中还安慰道：“小姐不要乱动，药效还不够。”
连说了两遍，韩姣才听清，停了手说：“你说什么，不是炖了我吃？”
马面不高兴了：“小姐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吃素的。”
韩姣为之语塞，又问：“这是哪里？”
牛头语调自豪地说道：“这是桐城的五层塔。”
“五层塔？”韩姣完全不明白，“我怎么在这里？”
牛头的表情比她还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马面也跟着道：“要不我去问问。”说完之后果真跑了出去。过了没会儿领来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他面容平实，看起来三十来岁，极有英武之气。
“在下严秋，桐城之主。”严秋刚踏进房中，就抱拳道。
韩姣身着单衣浸泡在药汁中，只露出个脑袋，看了他两眼，问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严秋笑了笑道：“是迦夜妖王送你来的。”牛头和马面前倒吸口气。
韩姣微微歪了头，依稀记得路上被苏梦怀折磨的不轻，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淡道：“他人呢？”
“殿下留你在这里疗伤。”严秋张手在锅上罩，药汁更加汹涌，他道，“等伤愈了他再来接你。”
什么，还要接，韩姣脸色更黑了，低了头，简直要埋到锅里去。
严秋笑道：“这药汁虽然有奇效，但是其中的精华已被你吸收地七七八八了，现在就是喝了也没作用。”
韩姣咳了两下，抬起头，看了他会儿，良久，才低声问：“这里离天堑远吗？”
严秋默然看着她，忽然叹气道：“此地去天堑要经过燕城，西境。”
韩姣刚清醒来，脑中还模模糊糊的，不解地看着他。
“西境被魔主重兵包围已经近两年了，这里通向天堑的路也被封了，如果你要去天堑，就要去城里请镖，因为路上的凶险难以想象。”严秋道。
韩姣咬了咬唇，仍旧问：“怎么请镖？”
严秋对她眨了眨眼道：“押镖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妖怪。若是修为不够，他们出了城，会将镖主杀死，回来后就谎称遇险了。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乖乖的在这里等着迦夜殿下为好，离恨天内还有什么比跟着他更保险。”
韩姣明白了，绕了圈，从这里根本去不了天堑。她满腹狐疑地又瞥了严秋眼，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严秋笑吟吟道：“乖孩子。”
韩姣又泡了天，身体就奇迹般复原了，筋骨重接，经脉也得到了重塑。如果不是体内的灵气仍然驳杂混乱，她几乎已恢复到全盛时期了。
城主严秋把她安排住在塔的四层，从治好伤后就不再出现了，也没派人监视她。
韩姣大为意外，身体恢复的还没几天就出了塔，可不到半天的时间又回来了。严秋站在五层塔顶上微微含笑，神色笃定。到了这刻，韩姣终于明白严秋所说的都是事实，因为魔主兴兵几年，离恨天内的局势紧张，东西两面已经不再通行。
桐城现在算是离恨天少有的福地，各路妖怪混居其中。
妖的修行与人截然不同，从开灵智到进入化态需要漫长的时间。化态就相当于小成境界，对妖物来说，化态可以形成妖丹，变幻人形。
韩姣在桐城走了圈，所见到完全化为人形的，都已迈入小成境界多年。那些没化为人形的，或漏出尾巴，或翘起耳朵，也都是近于小成。
妖类的身体本就优于人类，而且某些族类还具有天生的神通。在同境界上，如果不用法宝和功法，人类修士几乎不是妖修的对手。
只在城中匆匆看，韩姣就知道此龙蛇混杂，卧虎藏龙，实在是个危险的地方。不少妖物也都注意到了她。幸好她身上散发着淡淡妖气，让人误以为她走进入化态多年的妖修，这才没动手。
韩姣无奈回到塔中。在这么个全然陌生，又身处异族的环境中，她过得很是惶惶然。严秋只安排她休息。除了吐纳打坐的时间，她就忍不住要想起师兄师姐。她和孟晓曦莫名其妙地被传送到了离恨天，没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
现在就连孟晓曦都失去了联系。
韩姣觉得孤独极了。
这日她打坐醒来，睁眼就看见个腰圆体胖的圆髻妇人看着她，嘴边还流着哈喇子。韩姣蓦然惊：“做什么？”
妇人摸了摸嘴角，说道：“城主看姑娘整日无聊，让我来给你做向导，带去你城中玩玩。”
像她这样进入化态，人形没破绽，本身已是种实力的象征。韩姣低头想了想就同意了。妇人陪着路出了塔，直瞅着她眉开眼笑的。
韩姣忍不住侧过脸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姑娘生的模样真好，”妇人道，“是什么族类？花精？狐精？蜘蛛精？”
在妖类中，这几个种族都是以美色而出名。韩姣摇头道：“都不是。”塔中除了严秋，谁都把她当成了妖精族。在妖类之中，也有妖物与人类通婚，生下的后裔身上所带的妖气都很淡。韩姣现在的模样正好符合这点，所以塔中并没人疑心。
“原来是妖人。”妇人又流下几滴口水道。
韩姣满头黑线，又见她眼神灼灼似贼般，赶紧离开步道：“你食素还是食荤？”
妇人愣，随即开怀大笑道：“姑娘别害怕，我进入化态上百年了，早就辟谷不食了。”见韩姣还是狐疑，她又道，“我是虎精。就算化为人形也是虎背熊腰的，像姑娘这样小胳膊小腿的见的少，所以才会艳羡。姑娘不要见怪。”
韩姣恍然大悟，看她眼神明朗清澄，逐渐放下心来。
两人走到大街口，当中竖着个高台，上面站着个长袍老者，语调清晰地说着故事，台下已围着好几圈的人，堵着街口，有妖有人，具都抬头听得聚精会神。
韩姣和妇人就停下来听了几句，说的是妖物历经艰难万苦成仙的故事。妇人听了几句后就心神醉，全神贯注了。韩姣觉得老者言辞干巴巴又没什么修饰，很是无趣。
她转头四处张望，打量路边各形各异的人，目光转，忽然瞥到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眸中。
韩姣唇角翕动，不禁揉了揉眼角，再次看向侧相对的身影，再三确定后脱口喊道：“二师兄。”
逐风流 第九十九章 相逢
那个背着的身影动不动，韩姣眨眨眼，有些不确定了。虎精扭过头来：“小姐你说什么？”
韩姣低语呢道：“很像啊……”话音未落，那个背影忽然动，分开人流往外走去。韩姣怔之下立刻疾步跟了上去。虎精连连喊“小姐”，她只顾盯着背影，也没理会。
背影越走越快，离开人群后就几乎在小跑了，在拐弯的地方忽然就转进了条小巷里。韩姣个闪身窜了进去，转头对飞速跟来的虎精道：“你守着。”虎精应了声，站在了巷口。
刚蹙入巷中，韩姣已找不到人影了。
只手蓦然从黑暗中伸出，搭在她的肩上。韩姣个激灵，转过头来，只见时于戎肃立在侧。他穿的是身灰色的长袍，整张脸都罩在了黑暗中，神情沉静又清冷。韩姣彻底愣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师兄吗？
“二师兄？”
时于戎唇角微微弯起，挂上笑意，才又恢复了韩姣熟悉的样子，不过短短瞬又消失了。他眉头拧起，问道：“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不等她回答，又连声问，“大师兄宁师妹和小师弟他们呢？他们脱险了吗？”
“这个话说起来就长了，”韩姣道，“只有我来了这里，师兄师姐还有师弟和我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还有，孟师姐和我起来的，现在却失散了。”
时于戎听到同门都安然无恙，眉头放松不少，至于孟晓曦的行踪，他恍若未闻，又问：“你现在住在哪里？和谁起。”
韩姣指了指远处高耸的塔顶：“我暂住那里。”
时于戎吃了惊：“你怎么会住在那里，五层塔是桐城城主严秋的基业。”
韩姣说了声是啊。
时于戎又担心起来：“你孤身个人住在那里？这里可是离恨天……”说到这里，他上上下下看了韩姣好几眼，面色变道，“你已经是小成了？”
韩姣露出丝苦笑，正要解释，忽然感觉到股强大的毫不掩饰的灵压直冲巷子而来。
时于戎也感觉到了，面色下子就黯了下来，目光闪动，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努力克制住。他越过韩姣，匆匆向巷口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她道：“小师妹，这两日要是有闲空，就到多宝坊来找我。”
他走出巷子时神态已恢复平静，虎精撇过脸来好奇地看了他两眼。这时个身着黑衣的方脸中年修士突然出现，看了时于戎眼，问道：“我离开才会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的语调颇有几分严厉，时于戎却副无所谓的神色道：“随便走走而已。”
见他如此模样，黑衣修士的面色反而缓了下来，说道：“莫要延误了正事。”
“还有好几日，怎么会延误，”时于戎唇角略挑，笑里带了些讥色，“何况不是有三叔你亲自坐镇。”
黑衣修士咳了下，眉宇间颇有得色。眼光扫，又看到像塔样站在巷口不动的虎精，皱了皱眉道：“你的身份到底不同，对些低阶妖物不要有所牵扯。”
时于戎笑容敛，斜瞟他眼后就径自往前走，淡淡扔了句：“说什么有牵涉，难道来这里是我自愿的。”
叔侄两人前后地离去。虎精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刚才那黑衣修士已经进入元婴境界，看人的眼神又犀利如刀，害她连大气也不敢喘。
等韩姣走了出来，虎精立马问道：“小姐，刚才那是什么人，身边还跟着元婴期的修士。”韩狡怔，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却已不见时于戎的身影。她又转头问虎精是什么模样的元婴期修士。虎精根本连头都没抬过，说不出个所以然。
韩姣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
虽然刚才交谈的时间很短，她已发现二师兄与以往的表现大不相同，他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本性，即使眼中复杂地难以言而尽，脸上却分毫不显韩姣多了几分担心，但掩藏不住也有欣喜。
在全是陌生人环饲的环境中，居然遇到了熟悉并且可以依靠的人——想到这里，韩姣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
在她想来，论机变谋断，时于戎比舒纥更胜筹。现在她也是小成境界了，两人合作，离开的离恨天的机会更大。原先她总是满腹心事，惴惴不安，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
虎精在旁打量她心情好，便问道：“小姐还要去哪里转转吗？”
韩姣道：“你知道多宝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