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殷璇兴致高昂道,“前阵子收到一位朋友在图瓦卢拍的照片,非常感兴趣,想去看看。”

殷母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安定几年?一个女孩子满世界到处跑,也不怕出事。”

“您放心。”殷璇抱着殷母亲了一口,“为了亲爱的母亲大人,我也绝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殷母脸上露出既好笑又无奈的表情,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骄傲。

殷父开口道:“你那个朋友在图瓦卢拍了什么让你这么感兴趣?”图瓦卢只是一个小国,经济落后,人口稀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的风景。

“你们等等。”殷璇转头吩咐佣人去她房间里取来相册。

翻开相册,她将照片一一展示给众人。相片中拍摄的是一幅幅海底风景,深蓝之间,各种奇特的海底生物跃然其上,但是,真正让人注意的,是其中十几张硕大的珊瑚城照片,巍峨壮观,鬼斧神工,有如一座宝石雕铸的海底宫殿。

“这种珊瑚群非常罕见,感觉像是人工建造的,相信有不少考古学家都对它很感兴趣。”殷璇笑着介绍,“不过目前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所以我要赶在别人之前把它们拍下来。”

“海底拍摄?”殷母担心地问,“安全吗?”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再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这话倒是不假,殷璇不只是一名摄影师,还是一位冒险家,世界很多险峻之地她都踏足过。

齐奕觉得这位殷姐姐真的非常厉害,不仅性格独立,而且拥有超乎寻常的冒险精神,浑身上下都透着健康和活力。

不过,当他瞥见相册上那组照片时,不由得心中一惊。照片上的珊瑚城,弥漫着淡淡的鬼气,看似很淡,却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齐奕,齐奕…”殷璇的声音打破了齐奕的沉思。

齐奕连忙收敛心神,笑道:“不好意思,姐姐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会喜欢殷恕?”殷璇很感兴趣地问,“虽然他那张俊脸和他的身份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但只要和他相处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殷恕面色不渝地斜了殷璇一眼,他的齐奕才不会嫌弃他呢!

谁知齐奕竟煞有其事地点头认同:“姐姐说得没错,殷恕确实不是一个正常人。”

“哈哈。”殷璇大笑。

殷恕则幽幽地凝望着他。

“不过,”齐奕又笑着补充,“我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朝殷恕眨了眨眼,瞬间眨飞了他的不快。

两人自然而然的亲密和契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们平时是如何相处的。这种感觉,是不能作假的,他们确实非常相配。殷恕从小孤独,半生波澜,如今总算有了归属,殷璇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即便他们并非亲生姐弟,平时也没有太过密切的来往,但殷恕是她重要的家人,让人讨厌又不可或缺的家人。

一家人吃过晚饭,殷恕带齐奕进房间休息。

殷恕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问道:“怎么了?”

齐奕迟疑了一会,说道:“有办法说服姐姐不去图瓦卢吗?”

“你发现什么了?”殷恕拉着他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齐奕垂下头,让他擦得更方便一点,同时回道:“照片上的珊瑚群,充满不详的气息,我担心姐姐会发生意外。”

殷恕动作一顿,正色问:“什么意外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海底那种难以预知的环境,即使是小意外也有可能酿成大祸。”

殷恕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说:“我会提醒她的。”

擦干头发上的水珠,殷恕又拿出吹风细细帮他吹了吹。齐奕眯着眼,像一只软萌的小猫,让殷恕爱不释手。

等头发干了,他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齐奕拉住他:“去找姐姐?”

殷恕点头。

“你打算怎么说?”

“告诉她有危险。”

齐奕深呼一口气:“那么你怎么解释那里为什么会有危险?”

殷恕沉默下来。他这才想到殷璇并非他的下属,以她强势的个性,不可能随便劝几句就放弃。

齐奕看了看他,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或许有办法。”

“什么办法?”殷恕眼神微暗,抱住他温软的身体。

“姐姐那种性格,强行阻止肯定不行,最好能让她自己改变主意。”齐奕一边把玩着殷恕的浴袍衣带,一边说道。

“怎么做?”殷恕的视线定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我做的水果布丁,你喜欢吃吗?”齐奕突然问。

“喜欢。”

“如果让你在布丁和蛋糕中选,你会选什么?”

“都选。”殷恕毫不迟疑地回答。

“只能选一样!”

殷恕艰难地思忖片刻,回答:“那,蛋糕。”

齐奕笑道:“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尽快送姐姐一块蛋糕,让她放弃原来的布丁。”

殷恕其实早就明白齐奕的意思,不过他用可口的蛋糕和布丁打比方,实在是太残酷了!

“明天我要吃蛋糕也要吃布丁。”殷恕坚定地表示。

“好。”齐奕对这个甜食控真的没办法。明明长得一点都不甜,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吃甜食?

殷恕心满意足了。对于姐姐的问题,心中也有了伏案。要找出一个比那片珊瑚群更吸引人的风景,并不是难事。

接下来几天,殷璇让齐奕陪她到处闲逛,顺便给他拍拍照。专业摄影师的水平确实与众不同,齐奕在她的镜头下,被拍得像一个明星。但殷璇仍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没几张照片让她满意。

这天,她在齐奕邀请下去他和殷恕的公寓吃饭。当她看到殷恕竟然卷起袖子和齐奕一起洗菜时,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眼前这个居家的好男人绝对不是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殷恕!

随即,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在一起的感觉非常特别,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能入镜。

她立刻拿出相机,在这间不到二百平米的居室中进行拍摄。专心做菜的齐奕,温柔凝望的殷恕,发尖沾着水珠的齐奕,侧身聆听的殷恕,端着碗盘的齐奕,为他解围裙的殷恕,被偷吻的齐奕,偷吻成功的殷恕,站在花瓶边微笑的齐奕,接受投喂的殷恕,安静煮茶的齐奕,神情舒展的殷恕,拿抱枕砸人的齐奕,被砸后求安慰的殷恕,摸头的齐奕,吃蛋糕的殷恕…

殷璇的心怦怦直跳,真切地在他们身上体验到了爱情的味道,甜蜜、亲昵、习惯、和谐、温馨、傲娇、蠢萌…她的视线几乎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这正是她之前单独给齐奕拍照时所缺少的东西,如此纯粹而又丰富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低声私语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明明是如此甜蜜的画面,为什么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酸楚?总觉得,太过完美的东西,无法天长地久…

拍过这两人之后,殷璇觉得图瓦卢的珊瑚城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所以当殷恕帮她找到一个更有意思的拍摄地点时,她毅然决定改变行程。

殷恕和齐奕并不知道,从这天开始,殷璇再也没有拍过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物写真。这两个人燃烧了她对人物摄影的全部热情,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美好的组合…

第78章 爱情进行时

“殷总,有一位律师想见你。”左诚内线向殷恕汇报。

“律师?”

“他说他是受赵松先生的委托而来。”

“让他上来。”

不多时,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左诚的带领下走进办公室。

“您好,殷总,敝姓’张‘,是安信事务所的律师。”

“赵松找我什么事?”殷恕头也没抬地问。

张律师回答:“赵松先生已于两天前去世,他生前立下遗嘱,指定您为他的遗产继承人。”

殷恕这才抬起头:“他去世了?”

“是的。”张律师继续回答,“赵老先生年事已高,身体虚弱又重病缠身,在药石无医的情况下,于4月21号13点55分病逝。”

殷恕沉默片刻,说道:“他的遗产,我不要。”

张律师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赵老先生说了,他留下的遗产中,有一份是您亲生父母留给您的。”

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张律师,盯得他一阵发寒。

殷恕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上,对张律师说:“坐下,公布遗嘱。”

张律师拘谨地落座,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一条一条地宣读。

赵松留给殷恕的遗产包括他全部存款,朝元企业5%的原始股,a市、h市三处房产以及一把保险箱的钥匙。

“保险箱的钥匙?”殷恕敏锐地意识到这把钥匙很可能就是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据赵老先生说,这个保险箱中存放的,就是您亲生父母留下的遗物。”赵律师说道,“赵老先生只有两个请求,一是请您接受这份遗嘱,二是希望由您为他安排后事。”

殷恕思索良久,开口道:“我明白了,如他所愿。”

第二天,殷恕便命人将赵松的遗体接出来,在殡仪馆举办了一个简单而又庄重的葬礼。赵家到赵明晖那一代,本来就没剩下几个了,前来追悼的亲友也少得可怜。

站在空旷冷清的灵堂中,齐奕甚觉凄凉,也不知道赵松看到如此景象,是何感想。他的目光落在遗照旁边那团鬼影上,忽隐忽现,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随即,齐奕听到鬼影低低的叹息:【赵家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累吗?”殷恕询问齐奕。

“没事。”齐奕拉着他的手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嗯。”

两人准备离开时,赵松的鬼影尾随在他们身后。

齐奕停下脚步,突然转身说道:“赵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殷恕说?”

赵松明显被惊到了,他完全没想到齐奕竟然能够看到他。

“他在?”殷恕问。

齐奕点点头,拉着殷恕走到一旁坐下,又对着某个方向说道:“我可以看到你,赵先生,过来谈谈吧。”

赵松迟疑地飘过来,却不敢靠太近。他看看殷恕又看看齐奕,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齐奕转述。

“恋人,我们是恋人。”殷恕紧紧握住齐奕的手,毫不迟疑地回答。

片刻后,齐奕又对殷恕说:“他问你为什么要找一个男人?”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给赵家留下一丝血脉!】赵松的鬼魂翻滚不定,情绪十分激动。

齐奕如实相告。

殷恕回道:“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明晖死了,赵隽坐牢,赵家只剩下你一个,但是如果你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要如何兑现你的承诺?】

“我早就不姓赵了,即使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留下的也不会是赵家的血脉。”

赵松颓然,鬼影变淡,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

“但是,赵家的血脉并未断绝。”

【什么意思?】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坐牢?”殷恕回道,“他好色成性,当年他玩弄的女孩中,有一个为他生下了孩子。那个女孩其实很爱赵隽,可惜赵隽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赵松震惊不已。

殷恕继续说:“我给那个女孩留下了一笔钱,并为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送她去外地生活。她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因为赵隽,如今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孩子在她的教养下,应该能够健康成长,若他争气,将来说不定还会有一番作为。”

赵松的鬼影微微颤栗起来,这次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激动。

老一辈对血脉传承非常重视,断子绝孙在他们看来,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如今得知血脉尚存,他终于了却心愿,可以安息。

“他想看看那个孩子。”齐奕将赵松最后的心愿告诉殷恕。

“我有他的照片。”殷恕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出现在屏幕上,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宝石般晶莹剔透,迎着阳光开心地笑着,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他叫什么名字?】

“赵朴安。”质朴安然,代表着母亲对他的期望。

赵朴安…赵朴安…赵…朴…安…好名字,好名字。

启云,不,殷恕,谢谢。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明晖生前留了一笔财富,分别藏在我送给你的三处房产的地下室中,开启地下室的钥匙就在保存你父母遗物的保险柜中。

留下这句话,赵松的鬼气逐渐消失在空中,最后留在他的记忆中,是殷恕和齐奕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他似有所悟,这两个人…

殷恕见齐奕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齐奕转头对他笑道:“我要恭喜你,你即将赢得与荣少他们定下的那个赌约。”

处理完赵松的后事,殷恕便带着齐奕去相应的银行开启保险箱。

办完一系列手续,殷恕终于顺利从保险箱中取出了他亲生父母的遗物,是一个雕工精致的木箱,入手颇为沉重,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殷恕面色紧绷,似乎有些紧张。

齐奕温声道:“打开看看吧。”

殷恕点点头,慎重而小心地将木箱打开。箱子中,并排摆放着三件东西,分别是一块金砖,一块璞玉,一块砚台。

金砖上刻着“财”,璞玉上刻“品”,砚台上刻着“识”。这是赵家先祖留下的规矩,每一个赵家人都要为后代留下这样三件东西,象征财富、品德、学识。但这个规矩在经过三五代后便逐渐被遗忘了,赵家后人不再遵从。只有殷恕这一脉,始终保留了这个传统,直至如今,足足坚守了数百年。

齐奕隐隐明白,这应该就是殷恕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气运的原因。他虽然承受了数百年的怨气,却也得到了数百年的福荫。很巧合的,他亲生父母为他取的名字也是气运的谐音“启云”。

殷恕恐怕是这个世上唯一兼具生与死两种极端气运的人。难怪他总能在死局中获得一线生机,因为他拥有赵家和殷家的双重福荫。虽然活得艰辛,却非常坚韧。齐奕觉得,即使他将来离他而去,他应该也可以继续走下去。

最后,殷恕在木箱中发现了三把钥匙,估计就是赵松所说的开启地下室的钥匙。

殷恕将父母的遗物妥善地存进家里的保险箱,打算等自己百年之后,选一个不错的殷家后辈作为继承者。他没想过代孕,对他而言,齐奕就是他的全部,他不需要为了延续血脉而制造后代。况且他的鬼气体质也不适合生育后代,倒是齐奕可以考虑。不过,他更希望成为齐奕的唯一,任何可能会分走齐奕注意的东西,都是不受欢迎的。

一个月后,殷恕带着齐奕取得了那笔财富,顺便赢了赌约,从荣祯、姜轩、陆泽手上拿到了一家纺织厂、一件明代青花瓷、一艘豪华邮轮。看着那三个家伙哀嚎连连的模样,殷恕难得大方地将赵明晖的那笔财富送给了他们,自己没有留下分毫。

齐奕粗略估算了一下,那笔财富总价值大概超过了一亿五千万,这份馈赠可真是大手笔。不过殷恕收获的,却是荣、姜、陆三个家族更加坚固的友谊。

“这件事告一段落了,我们准备去寻访赵家墓地,化解你身上的鬼气吧?”齐奕提议。

“好。”殷恕心情明朗,肩上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身轻松。

两人循着地址,一个一个地寻访。正如齐奕之前所料,能够帮殷恕化解鬼气的赵家先人并不多,几个月下来,仅仅化解了三四成。但即便如此,对殷恕而言,也足够了。剩下的鬼气很快会被他一点点转化,成为了他气运的一部分,虽然带来的不是幸运,却可以让自己更加强大。

以后只有殷恕教训别人的份,没有人能够从他手上占到便宜。

“心情很好?”殷恕见齐奕笑得灿烂,眼中也透出愉悦。

“殷恕,”齐奕抱住他的腰,笑嘻嘻地说,“知道五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殷恕思索片刻,问:“什么日子?”

“你真的不知道?”齐奕眯起眼。

“不知道,你告诉我。”殷恕眉眼都是笑意。

齐奕严词指控道:“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实在太不合格了。”

殷恕轻笑一声,摸摸他的头,安抚道:“知道了,我亲爱的小寿星。”

“嘿嘿。”齐奕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我决定生日那天,只邀请你一个人参加。”

“非常荣幸。”

回到家,殷恕接到殷母的电话:“听说齐奕快生日了,你们回来吧,我们给他办一个生日宴会。”

“不用了,我们打算单独过。”

“你们这两个家伙,真是腻歪死了。”顿了一会,殷母突然压低声音问,“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

“还没想好,妈妈有什么好提议吗?”

殷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真是榆木脑袋!这么久了,你难道都没想过向齐奕求婚吗?”

殷恕心头一动,脑中瞬间亮起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