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这胆子可真精巧。放心吧，王岩没那么快做到抽离精神源，那个男人应该只是被破坏了精神源，所以变得痴傻了。”
至于实验体变痴傻之后会被怎么处理……裴黎君觉得没必要跟顾安宝说，免得她会更加害怕。
这样一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顾安宝多了些体贴和关心。
想想她也是怪可怜的，从小身体患病，好不容易找到匹配的心脏，手术却又失败了，先变成机器人，又变成机器猫，还被卷进这样的事里。
是怜惜她吧……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裴黎君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
——会议上，气氛热烈。
随着国庆节火箭升空的日子逐渐临近，整个rk都士气高涨。
国家火箭将会把rk的第一批机器人送上火星，这些机器人会代替人类，在火星上寻找适合的地点，建设据点，并为迎接第二代火星机器人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因为这重要的时刻，rk全员备战，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而陈昱珩，也在其中。
他的生活，仿佛回到了过去。
每天工作，工作，工作，没有消遣，没有娱乐，用高强度的工作节奏麻痹自己的神经。
只是偶尔在无人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望向办公桌旁的红色单人沙发，一看，就是许久。
有时他会想，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阮阮，是否真的存在过？
为什么这么久了，她还没有回来……
cheryl敲门进来，将手里的文件资料放到总裁办公桌上，毕恭毕敬的说道：“沈氏股份的过户手续已经办妥了，下周一沈氏集团会召开股东大会，恒山地产的肖总想在股东大会之前请您吃饭。”
“沈曜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暂时没有，他似乎不知道沈氏旁支的股份已经被我们收购了。”
陈昱珩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这件事虽然是他一手安排，真正事成了，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
cheryl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陈总，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陈昱珩淡淡的“嗯”了一声。
cheryl转身，走出办公室，然后轻轻带上门。
她站在门口呼出一口气，平缓了下心中的紧张感，往自己办公桌那边走去。
其他人可能不觉得，但是她跟在陈昱珩身边多年，很容易就能看出……陈昱珩最近心情很不好。
哪怕是火星机器人即将升空这样的消息，也没能让他生出半点愉悦。
身为秘书，察言观色是必须的，但是过多的好奇心却非常不可取，因此cheryl只能将疑问埋在心里，只作不知。
路经露露时，发现她居然在摸鱼偷懒，cheryl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桌子，“胆子真大，上班时间看漫画？当心被大魔王看见！”
露露嘿嘿笑了笑，滑动鼠标关掉了页面，“不会那么巧吧……”
就是这么巧，陈昱珩刚好开门出来——
“cheryl，有事的话，全部给我推到明天。”说罢，人已经往电梯那边去了。
“好的，陈总。”
露露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cheryl嗔怪的瞪她一眼，仿佛在：看吧？差点被抓包了吧？
露露深深吸气，深深吐出，然后搓了搓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受惊过度的说：“我再也不敢了……”
末了，又十分遗憾的说道：“就是想看也没有了……这个画手已经好久没更新了呢，唉……”
……
第171章 蛛丝马迹
陈昱珩到老宅的时候刚好六点，是吃饭的时间。
听到有人进来，老爷子扭头看了一眼，问：“阮丫头呢？”
“她感冒了，有点不舒服，所以没让她过来。”陈昱珩淡淡解释道，走到餐桌边，说，“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嘛，徐阿姨辛苦了。”
徐阿姨将碗筷摆好，笑了笑，“还有个汤，我去端出来。”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陈老爷子背着手，走到餐桌边坐下，慢慢说道：“我原来怎么说的？她能不感冒吗？穿衣服就不能只讲风度不讲温度，就她那裙子？太短！知道不？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太爱俏了，你啊，以后多管着点。”
“嗯。”陈昱珩点头，拿起筷子给老爷子夹了菜，“爷爷，吃饭吧。”
陈老爷子把菜放嘴里嚼了嚼，不知怎么，又有点不痛快了，开口骂道：“你瞧瞧你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呐！活该你二十八了才讨到媳妇，过来吃饭连个笑脸都没有，回头去国外见阮丫头她爸妈，难不成你也要这副死德性？”
说着说着，话音顿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估计你也改不了了，不笑就不笑吧，总比艾斯那臭小子一天到晚嬉皮笑脸强，看着就不正经，你这些朋友里也就黎君还算靠谱，哎，最近她在忙什么？火星机器人这么大的事，新闻里怎么只有你和艾斯，没看见黎君啊。”
陈昱珩夹菜的手，有片刻的停滞，“哦……她在忙别的事，公司除了这个项目，还有其他项目。”
陈老爷子并不知道裴黎君早已从rk离开。
“这样啊。”老爷子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低头扒了两口饭，继续絮絮叨叨，“要不是因为你最近太忙，其实国庆节去登记结婚挺好的，这日子好，好多人都抢着国庆节结婚……你回头把阮丫头的八字给我，我去找个师傅算一算，看看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合适，我觉得明年的元旦，还有劳动节，都不错……”
“嗯，好。”陈昱珩垂眸回道。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饭后，陈老爷子又兴致勃勃的问了许多关于婚礼筹备的问题，陈昱珩也十分配合，说什么，就应什么，聊到最后陈老爷子激动的直想去国外见一见阮阮的父母，恨不得立马就把婚事定下来才好。
陈昱珩只能用工作做借口，又说阮阮年纪还小，婚事太仓促的话显得不够尊重，如此，各种理由全用上，才将陈老爷子安抚下来。
临走前，徐阿姨犹犹豫豫的把陈昱珩送到院门口，说：“昱珩，你这样瞒下去不是办法啊，阮阮是机器人，你就算是想哄老爷子开心也不能撒这样大的谎啊……这万一被老爷子知道……”
陈昱珩勉强扯起一抹笑，“徐阿姨，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徐阿姨替他发愁，“要不然就扯个理由说已经分手了吧，回头再带个最讨人喜欢的姑娘回来，可不能再拿机器人糊弄你爷爷了啊。”
“嗯……我明白的。”他打开车门，微微一顿，转身说，“徐阿姨，快国庆节了，公司要忙着火星计划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可能都不能来陪爷爷吃饭了，辛苦你照顾他。”
“没事没事，现在医生每天都会来给老爷子检查呢，你忙你的吧，工作要紧。”
陈昱珩点点头，坐进车里，开车离开了老宅。
——回到公寓时已经很晚了。
开灯之后，眼睛习惯性的看向沙发，她还在那里，丝毫没有动过。
陈昱珩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一坐就是好久。
时钟在嘀嗒嘀嗒走着，陈昱珩按了按眉心，觉得疲惫。
他想起以前，没有认识阮阮以前，每天回到家里，也是这么安静，却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现在，觉得这间屋子是那么的安静……
它太过安静。
陈昱珩捡起茶几上的小画本，开始一页一页翻看。
其实他已经看了许多遍，但是每天回家，还是会重新再看一遍。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这本画册，他会不会把发生过的这一切当成一个梦？
那些记忆，美好得不真实。
她的陡然离开，也是那么的虚幻。
白色的纸上，记录着她与他生活里的零零碎碎。
陈昱珩心想，真是个记仇的孩子，连第一次见面时，他用签字戳她胸部的事情也记得这么清楚……
漫画画得很随性，并不规律，有时候是她和他，有时候是胖嘟嘟的金鱼，有时候是文字记录，还有她记下来的菜谱。
不管是文字，还是图画，都透着一股愉悦感，陈昱珩几乎能感受到，她画这些东西时有多开心……
他心中觉得熨帖极了。他的阮阮，就是这样喜欢他、亲近他。
可是现在，这个愿意喜欢他并亲近他的人，不在了……
陈昱珩觉得心里闷得发慌，闷得窒息。
有一种无力掌控的挫败感，四肢百骸的感染他每一根神经。
他到底，该去哪里找她？
指腹在画本上轻轻摩挲，贪恋的看着画本上的每一条线，每一个字，这里记载着她的各种小情绪……
手指滑过一处时，动作不禁顿住。
陈昱珩眼眸微微一暗，似有疑惑。
那里是一处菜谱，记录着焦糖布丁的方法——鸡蛋打匀，倒入牛奶，再加入少许白糖搅匀……
“少许白糖”旁边，阮阮画了一小勺白糖，那里标注着：大约这么多。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之前陈昱珩也没注意过，可是现在……他在想，以人工智能的思维模式，难道不是应该习惯于精确到克数吗？人工智能，能够理解“少许”是多少分量吗？
陈昱珩开始往前面翻，有一页，是他和阮阮在船上，头顶是枝繁叶茂的大桑树，她写道：酸酸甜甜的吻。
她怎么会知道，桑椹的味道是酸甜的？网上查的？那她又是怎么会想到，用桑椹的味道来形容吻？
陈昱珩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隐隐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手指下，书页被他翻得飞快。
那些看似平常无奇的话语，此时此刻，仿佛只要深想，都显露出蛛丝马迹。
她画了他们两人坐过山车的场景，写道：比旋转木马有意思多啦。
可是……
那天在游乐场，她根本没有坐过旋转木马……
第172章 记录被删除
——rk大厦，6层。
这一整层都是艾斯的专属研究室，楼层的选定和装修布置，都是当初裴黎君亲自为他安排的。
她说艾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让他在6层办公，祝他每一天都儿童节快乐。
因为临近国庆节，也为了庆贺即将到来的火星机器人升空，这里现在装饰了许多气球彩带，前方的大会议室里隐隐传来欢声笑语。
是艾斯叫了他团队里的人在里面庆贺。
陈昱珩站在门口，生平第一次，踌躇。
怕自己误会，怕自己想多，更怕空欢喜一场
这时，突然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猛然看到门口的陈昱珩，脸上的嘻哈神情瞬间僵住。
“陈陈总？！”
对方傻呆呆站在门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侧身给陈昱珩让路，“您也来参加庆功会啊”
“我找艾斯。”
小伙子急忙屁颠颠往里面跑，“老大！陈总找你！”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静下来，除了热血的音乐还在播放，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张着嘴巴，震惊的看向门口！
众人的心理活动具体如下:
擦！大魔王来了？！
我们在公司这么闹，不会被开除吧？！
早就说了应该去酒吧，或者去餐厅包个房间
魔王大人我们都是无辜的！是艾老大出的主意！！！
——艾斯顶着一头乱发走过来，身上沾着五颜六色的彩花丝带，再加上满身酒气，整个人就如同沉溺于糜烂生活里的贵公子，唯一差别就是这里没有那些衣着暴露的兔女郎，而是高亢的音乐，劲爆的电子游戏，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
他看见陈昱珩，笑哈哈的凑过去拍陈昱珩的肩，“你不是去老宅那边吃饭了吗？现在过来得正好，来！喝酒！咱们喝通宵！”转身又对那群技术员豪爽无比的吼道，“喝！明天给你们放假！痛快的喝！”
众人讪讪的:“呵呵”
陈昱珩眉头皱起，直接将艾斯拽了出来，关上会议室大门，隔绝开那嘈杂的音乐声。
艾斯:“嗝”打了一个酒嗝。
“你喝了多少？”陈昱珩问。
艾斯伸出自己的五根手指，迷迷糊糊的数:“两杯红酒一瓶啤酒，三杯”
陈昱珩已经不想再听下去，“艾斯，你还记不记得阮阮第一次启动的时间？”
“第一次？启动？”艾斯歪着头回想，“什么时候来着”
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一团，不耐烦的说道:“哎呀谁还记得日期啊！你问这事干嘛？嗝”
陈昱珩沉声道:“第一次启动机器人时，有没有相关情况的记录，你去拿给我，我现在就要。”
艾斯痛苦的抱住头，“啊啊啊啊！我这里正玩得好好的！我不要工作！我不要工作！我不要嗝，我不要工作！”
“艾斯！我现在需要知道机器人第一次启动时的时间和存档资料！”
艾斯极为抓狂的喊了一嗓子，回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啊！我当时启动完就和莉莉一起出国度假了！后来的事全交给herl了！你不要找我啊！我要喝酒！我要唱歌！我要玩！”
“herl？”陈昱珩喃喃说着，松开了艾斯，转身大步离开。
艾斯看着陈昱珩走远，嘟囔了一句:“疯子。”然后醉醺醺的打开门，进去继续和大家一起happ。
而herl，很不走运的，在刚睡着没多久，接到了自己老板的电话。
“机器人启动的初始日期？”
为什么突然要知道这个？
而且
herl无语的看了一眼时间，凌晨2点半打电话过来就为这事？就不能明天再问吗？
“我印象里似乎是五一假期前”herl仔细回想，“艾斯先生出国后，我开过一次机进行测试，程序运行正常我就关机了，正式启动是五一后”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轻呼一声，道:“那天我和露露去库房拿过衣服，库房那边有登记记录！陈总，要不要我现在给您调”
电话挂断了。
herl愣愣的看着电话，有生以来第一次没能领会出老板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绝对想象不到，陈昱珩在挂断电话之后，立刻去了公司的智能信息部门。那里有值班人员，可以通过内部网络，调取公司各系统的相关信息。
当陈昱珩查到了机器人的初始启动日期时，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疯魔了
明明知道，这个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可偏偏，心中莫名的笃定，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陈昱珩毫无睡意，他搭乘电梯，穿过三十二层的空中花园，来到铭瑞综合医院，找到信息科的值班护士要求调取病例名录。
病例名录属于病人的私密信息，一般而言，只有病人本人或者家属才能有权查看，但是陈昱珩无疑拥有更高的权限。
不敢马虎，立即开始登陆后台进行查找。
结果却是一片空白。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操作错误，惨白着小脸又重新查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
“陈总查不到”
陈昱珩阴沉着脸，盯着电脑屏幕，问:“为什么查不到？”
结结巴巴的回道:“好像是有、有人进行了删除清空，刚好是您要查询的那段时间，全部被删空了”
眼看着陈昱珩脸色越来越难看，慌忙说道:“您等、等一下我去操作记录那里查一下，应该看到删除操作是谁的授权”
约莫一分钟后，战战兢兢的说:“是艾斯先生的授权”
陈昱珩怔住。
“艾斯？”
“嗯，我查了两遍，确实是艾斯先生的授权陈总，您看要不要问问艾斯先生？整整少了近两周的病例名录，如果是缺漏病例这种失误，我们信息科不可能不知道”
陈昱珩看着屏幕，久久没有说话。好半天，他转身离开了信息科，拿出手机，给艾斯打了个电话。
持续的忙音，无人接听。
想到艾斯那边，现在正歌舞升平，只怕他根本听不到手机铃声。陈昱珩一言不发往大厦a座走——
是巧合吗？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间点的病例名录被删空？
艾斯又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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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枪声
安静的房间里，一人一猫在**上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集中精神，保持平静……”
裴黎君将面前的牌分成几摞，“现在凭自觉选一张出来。”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猫爪慢慢伸出来，拍在其中一张牌上，扒拉两下，抽了出来。
顾安宝紧张的看着裴黎君把那张牌拿起来，小声问：“是什么？”
裴黎君拿起牌看，“咦”了一声。
顾安宝越发紧张了，“怎么了？是不好的牌吗？”
“是最好的牌哦。”裴黎君笑着将牌面翻过来，摆在顾安宝面前，“正位恋人，是塔罗牌里解释爱情最好的一张牌，预示着充满希望的未来，有恋情的话，关系会往更加亲密的方向发展。”
顾安宝听了，心情大好，“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会回到身体里，还可以见到他？”
裴黎君眯着眼笑了笑，“又不一定准。”
顾安宝泄了气，“不准干嘛要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