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记得早上吃了一碗坨成一块的长寿面,还有…

想起来之后,时弦的脸直接红透,她慢吞吞地移开了目光,支支吾吾地嗫嚅道:“你才一天到晚就想着…那什么…”

顾寒晏自顾自地脱她衣服,随手扯下丢到一旁,身体覆了上来,胸腔微微震动:“嗯。”

“…”

他大概是憋了一天,时弦被他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许久,最后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提醒道:“…你明天还要上班。”

顾寒晏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温热濡湿的舌尖舔舐着她大动脉外侧的皮肤,声音低哑、含糊不清:“我明天按照原计划继续休假。乖,别怕…”

“…”

第68章 第六十八根弦

时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醒过来的时候, 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正好,经过窗幔的过滤柔化成朦胧的光线静静地洒在屋内。

腰上还搭着一条修长精瘦的胳膊, 她背抵着胳膊主人的胸膛,整个人被他从后面圈在怀里。

顾寒晏似乎还没醒, 一动不动的,呼吸平稳而低沉。

时弦眨了眨眼睛,雪白的脖颈伸长, 仰着脑袋想看他的脸,她刚动了一下, 脑袋就撞到了他的下巴。

顾寒晏眼皮动了动, 没有睁开, 胳膊更加用力地扣住时弦的腰,嗓音微微嘶哑:“…安分点。”

时弦翻了一个身,重新窝在他怀里, 手伸到了他的脸上胡乱地摸着, 最后捏着他的鼻子,哼了两声:“你才安分点…”

话还没说完, 她的手就被他握住,手背被他送到嘴边亲吻了一下。

顾寒晏松开她的手, 眼眸半阖,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乖, 再睡会儿。待会再闹。”

他声线又低又沉, 语气无比轻柔,听起来就像在哄小孩子入睡似的。

时弦搂着他的腰,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之后,她再度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软糯的声音夹杂着点刚睡醒的鼻音:“晏晏,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顾寒晏愣了一秒,随即睁开眼,目光柔和地落在时弦的脸颊上,轻笑了一声:“这么想跟我生孩子?嗯?”

说着,他的手不老实地钻进了时弦上衣的衣摆里,沿着她光滑的皮肤慢慢往下,挑起了时弦的内裤边角。

时弦:“…”

她张嘴重重地在顾寒晏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磨着牙,不满地道:“顾寒晏,你给我把手拿开,我认真地问你话呢。”

顾寒晏低低地“嘶”了一声,乖乖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揉着小姑娘的脑袋,沉声道:“小弦儿,你还小,生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弦捏着他的手指,脸颊微微泛红,她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没打算现在生,我就是问问。”

隔了一会儿,她在他怀里拱了拱,身体往上蹿了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寒晏:“那你先告诉我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顾寒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都不喜欢。”

时弦啊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蔫巴巴的,看起来委屈极了:“为什么呀?”

顾寒晏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漆黑的眸底有什么情绪翻滚不息,声音有些恍惚:“我舍不得你疼。”

时弦跟着沉默了一会,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明亮动人,嗓音温柔好听:“没事呀,我不怕疼。”

顾寒晏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深邃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真切的笑意,他一只胳膊从时弦的腋下穿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可是我怕,我真的怕你疼。

他轻轻地嗅着小姑娘身上熟悉的橘子皮清香味,没有说话,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十七岁那年的他看着考场上的少女疼得脸上全是汗水,却还是咬着牙在那写试卷,倔强地告诉他她没事——

从那以后起,他都恨不能所有的疼都替她去疼。

*

五月底,B大各个学院的本科毕业答辩陆陆续续地结束,商学院的答辩时间最晚,一直拖到了六月初。

答辩之前,时弦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里,看文献、修改论文、修改答辩PPT。

顾寒晏公司规模越来越大,现在正在开拓海外市场,一连几个月了他都早出晚归的,还经常去国外出差。

时弦担心他忙得毕不了业,主动帮他选了毕业课题,至于毕业论文顾寒晏自己就写了一个梗概,大部分内容也还是她帮忙修改完成的。

两人尽管住在一起,但是顾寒晏回来的时候,时弦基本上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她起来的时候,男人又出门了。

这段时间比他刚开始搞公司的时候还要忙。

还好时弦自己也不闲着,年初到现在不是搞毕业的事情,就是去咖啡店帮忙。

偶尔很想很想他的时候,时弦就会忍不住给他发个微信。

虽然大多数时候她给他发微信都是跟他讲她帮他做的毕业论文,和告诉他各种答辩的时候老师可能会提问的问题的答案。

答辩结束后,大部分人基本就等着拿毕业证书了,赵佳彤和唐之歌商量着要去丽江玩一趟当做毕业旅行,还问时弦要不要一起去。

时弦还要准备优秀毕业生代表演讲稿,委婉地拒绝了她们。

俩人为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半天,最后也没能说服近乎独守空房的时弦跟她们一起出去玩耍。

商学院毕业典礼那天,因为要上台演讲,一大早时弦特地去了赵佳彤她们宿舍,找乔清雨帮她化妆。

时弦自己除了一支逛商场随手买的口红以外,其他的什么化妆品都没有。

而且大学这四年她没有参加任何学生组织,所以也没怎么学过化妆。

乔清雨一边替她化妆,一边跟她聊天:“你家那位今天过来吗?”

时弦刚想摇头,脑袋就被乔清雨按住:“你别乱动。万一化残了我可不负责啊。”

时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说道:“他前几天出差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赶得回来。”

乔清雨勾了勾唇角,手上拿着粉刷快速地扫过时弦脸上每一个角落,打完底涂完眼影,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眼时弦的脸,啧了一声:“感觉你现在披上件婚纱就可以出嫁了。”

时弦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为什么呀?”

乔清雨舔舔唇:“因为你现在太漂亮了呀,是个男人都想立刻娶你回家。”

“…”

时弦斜了她一眼,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真的呀?”

乔清雨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的目光滞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什么,开口:“小弦子,你别穿西装了吧,学校又没规定你发言一定要穿西装。”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眼影刷,打开衣柜,从里面拎出一件白色礼服递过去:“你试下这件衣服。劳动节我闺蜜结婚,我为了给她当伴娘才买的,就穿过那一次。”

时弦瞥了一眼乔清雨前凸后翘的曲线,下意识地摆摆手:“我穿应该不太合适吧…”

乔清雨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我穿勒得难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穿?”

时弦:“…”

这个理由可真是太真实了。

*

时弦换完衣服,和乔清雨一起往礼堂走,她和乔清雨都是优秀毕业生,座位都安排在了前排,没跟班级一起坐。

尽管这四年她的成绩一直都在金融专业排第一,但是论综合实力,她知道自己不如乔清雨。

因此她由衷地认为她能被选为优秀生代表多半是因为毕业前夕顾寒晏给学校捐了一座铜像的缘故。

当然顾寒晏也是优秀毕业生之一。

毕业典礼开始了,时弦的目光在场上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顾寒晏,刚想摸出手机给他发个信息问他是不是不来了,台上忽然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时弦蹙了蹙眉,她抬起头朝台上看过去——

按照流程现在应该是大三的学生代表生动地表演对大四学长学姐的不舍与留恋,顺便应学校要求多呼吁她们这些毕了业的人经常回来看看资助一点什么的。

离得近,时弦能清楚的看清台上男生的脸,五官长得眉清目秀的,人也挺精神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演讲稿里提到了她。

台上的人不说话,台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男生沉默了两分钟,见时弦朝他看过来,又深情满满地开口:“在我印象里,时弦学姐一直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

洋洋洒洒说了十分钟后,全场一片寂静,院领导在内的一众老师也静静地坐在那里。

校长的儿子他们还惹不起…

最后男生开始收尾,声音猛地拔高:“学姐,尽管你有男朋友,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久了!就从你借我的那支2B涂卡铅笔开始!”

时弦:“…”

她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她默默地低下脑袋,心里无比庆幸地想着,还好顾寒晏出差了没来参加。

时弦抬手抚了抚额,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上台了。

她将手里攥着的演讲稿递给身边的乔清雨,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清雨:“清雨,你待会能不能替我上台发言啊?”

乔清雨戏看得正高兴,刚想拒绝,余光扫到了门口男人的身影,她郑重地点点头:“好。没问题。”

时弦刚想道一句感谢的话,就听对方幸灾乐祸地接着说道:“你男朋友站在那看你半天了。小弦子,你要多保重啊,这眼神看起来能把你吃的连渣都不剩。”

“…”

时弦猛地睁大眼睛,目光不可置信地随着乔清雨手指的方向落到了男人身上。

瞥见男人黑沉沉的脸色,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体往后靠了靠,试图用乔清雨挡住自己。

男人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不耐烦地朝她招了招手,薄唇动了动,口型简单就两个字:“过来。”

时弦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早晚要面对的,而且这个男人格外记仇,现在不说清楚了,之后估计会更麻烦。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点腿软,在座位上磨磨蹭蹭了半天,直到乔清雨代替她上了台,她才悄悄地往后溜在礼堂中绕了一圈走到出口处。

顾寒晏握着她的手腕往外走了一段,在礼堂外的朗月湖畔停下。

他垂下眼睫认真地打量着穿着一袭白色礼裙明眸皓齿、倾国倾城的小姑娘。

时弦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结结巴巴地讲述了她曾经在专八考场中借给过台上男生一支笔,其他的俩人真的是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顾寒晏漆黑的桃花眼里泛着几缕幽光,脸上的情绪晦涩难明,他紧紧地抿着唇。

时弦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再接再厉,正要重新叙述一遍的时候,眼前蓦地落下一道阴影,唇瓣就被人含住了。

顾寒晏轻轻嘶咬着她的下唇,舌尖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牙齿钻了进去。

他带着几丝戾气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又想卷着她的舌往他嘴里拉扯,动作近乎粗暴地像是要吞掉她的舌头。

时弦身体有些发软,就快要往后倾倒,顾寒晏的手及时扶住了时弦的腰。

他轻轻地吻了吻时弦的唇角,嗓音又低又柔,隐隐有几分不放心:“小弦儿,我们结婚吧。”

“啊?”

时弦被他的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黑白分明的眸底盛着几分茫然,眼角还蒙着一层雾气,目光湿漉漉地望着他。

反应过来后,时弦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吗?我的户口本还在家里。”

顾寒晏咬了咬时弦微微泛红的白耳朵尖儿,嗓音微哑,半诱半哄:“没事,现在回去取还来得及。”

*

因为是工作日,两人很顺利地且没有打草惊蛇地将户口本从家里拿了出来。

时弦攥着两人的户口本坐在副驾驶位上,时不时地偏头瞧一眼驾驶位上男人线条紧绷的侧脸。

车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时弦没有解安全带,顾寒晏也没有动。

时弦心跳如雷,脑袋始终空白一片,紧张到有点想吐。

她觉得就算是高考,她也没有此刻这么紧张,不光是紧张,心底还带着狂风海啸似的期待与激动。

顾寒晏忽地牵住了她空着的手,与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她睫毛颤了颤,偏头看向他:“晏晏,你紧张吗?”

顾寒晏喉结滚了滚,黑眸里细碎的日光跳跃着,声音轻颤:“…你紧张吗?”

时弦诚实地点了点头。

顾寒晏沉默了一瞬,垂眸认真地看着她:“那我们明天再来?”

时弦眨了眨眼,咬着唇轻声道:“明天周末民政局不开门的呀。”

顾寒晏解开安全带,身体靠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唇贴着动了动:“那就现在吧,乖,下车吧。”

时弦一路被他领着,飞快地走完了填表、照相、盖章等流程,最后拿到小红本的时候,手有些不稳轻轻抖了抖。

出了民政局,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初夏的阳光明媚动人,风也和煦,街道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有白鸟从他们头顶掠过飞向碧蓝的天空,万物一片生机盎然。

时弦偏头迎着光看向顾寒晏。

见她看过来,他清隽的脸庞上漾着几丝暖意,漆黑的瞳仁上海倒映着她白色裙角翩跹的身影。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时光缓慢地流淌。

顾寒晏忽地出声:“时弦——”

时弦听他这么喊自己,鼻尖忽然酸涩,眼眶渐渐泛红,声音微微哽咽:“啊?”

他抬手温柔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眼角的泪珠,轻轻地笑了一声,眼里掠过太多情绪,不经意间话语脱口而出:“我爱你。”

时弦愣了一下,唇角缓缓绽开一抹清浅烂漫的笑容,犹如云间的霞光,璀璨又夺目:“晏晏,谢谢你。”

“谢我什么?”

时弦踮起脚尖,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伸长了脖颈吻住了他的唇。

有细碎的泪珠从她湿润的眼眶里悄悄跑出来,被眼影染了好看的颜色,绚烂地往下滑落。

谢谢你——

在我最好的年华里出现,给了我最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