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台里刚得到消息人还没到呢。我是正好在这里做别的新闻,赶巧了。你看老宋他们也来了,采访车还在这里呢,现成的东西咱不能不用啊,咱们得赶在别人家的片子出来前先播啊。”

江承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那边停了辆台里的车。他想了想冲小厉道:“你赶紧做个新闻片走人,别去打扰别人。”

“可我想…”

“事有轻重缓急,你采访归采访,好歹留点职业道德。你要再胡闹回头让人把你摄像机给砸了,我跟你说你落不了好。听我的,赶紧走人。”

小厉不敢再顶嘴,听话地扛着摄像机走了。江承宗折返回人群里,一眼就看到地上正坐着个产妇。她靠在一个大妈身上疼得直叫唤,小腿上满是鲜血。

他蹲下身来刚准备开口,就见一个男人气喘吁吁跑来:“我问了,救护车全拉着人走了,他们说咱们这不算重伤,得先紧着那些伤得重的。让咱们等下一辆车。”

“下一辆车什么时候来?”

“说很快,但具体多久说不清。”

产妇原本就疼得死去活来,听到这话更是一阵绝望,忍不住就掉下泪来。江承宗见状立马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平缓的声音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产妇一愣,咬牙道:“昨天、昨天半夜。”

江承宗也一愣,但并未追究,只是又问:“疼得有规律吗,大概几分钟疼一次?”

“我、我不知道,我好疼,医生,医生你救救我。”

她这么一叫别人也跟着叫医生,一时间所有人都把江承宗当成了医生。偶尔有人认出他是电视台主播也不敢说,都跟着在那儿安慰产妇:“医生在这儿呢,你别急别怕,没事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江承宗已经在抬表算时间了,产妇疼的时候不顾一切死死掐着他的手,把他手背上的皮都抠下来了几块。他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手表不放,计算着两次阵痛间隔的时间。

那些围在产妇周围的人都是同一幢楼里住的邻居,开始还很关注,渐渐的也都开始散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江承宗在计算了两次阵痛间隔后略松一口气,安抚产妇道:“还不到生的时候,你不要紧张,车子马上就到。”

他虽这么说,但救护车到底什么时候到他心里也没底。刚才报信那个男的又跑回来说,路口都让人车堵死了,老小区道路窄,消防车一来别的车就都进不来了,只怕到时候救护车也得在门口停下。

江承宗就考虑要不要把产妇抱到他自己的车上送她去医院。但他也有顾虑,万一产妇提前生,孩子生在救护车上比生在他车上安全。

他心里略微一犹豫,刚准备再叫人去门口看看车来了没有,一抹白色在他眼前一闪,一个方正的医药箱“啪”一声搁在了他脚边。只见一个年轻女人蹲了下来,向产妇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温医生,从现在起由我来照顾你。”

这声音听得很熟悉,那感觉就像是从记忆深处渗透出来的一样。江承宗微微一撇头,正巧那女医生也转头,两人在间隔只有一米的距离里来了个四目相接,彼此都将对方看进了眼里。

江承宗想,温婉,咱们好久没见了。

温婉想的却是,江承宗,为什么这么快就遇上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他们两个见面,我整了这么大个事情出来,脑洞大开啊。

昨天有读者问我最近的更新情况,基本上这几天都是日更,暂定每晚七点更新,大家有空就记得来刷刷啊。我每天提前把文放存稿箱,七点就会吐出来,如果没吐出来,请多刷新,谢谢啦。

☆、共同接生

温婉从医几年,还是头一回面对产妇时这么不在状态。

江承宗的脸实在太有冲击力,以至于对视了一眼后她整个人完全懵了,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布景,唯有江承宗是仅有的主角,鲜明到让人不敢直视。

温婉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像是有人拿着把捶子正在砸她的胸腔一般。要不是蹲着的话她真怕自己会直接倒在地上。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在地上撑了撑,好让自己不至于就地摔倒。

产妇说什么她一点儿也没听到,只觉得对方的嘴一直在动,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另一边产妇见温婉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害怕。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女医生,可她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自己的情况不大好,医生在斟酌该怎么和她解释?

产妇不由急了,转头又去看江承宗:“那个,医、医生。你、你…我、我…”

“我姓江。”江承宗看她想叫自己又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样子,主动报上姓氏。

产妇松了口气,拉着江承宗的手不停掉眼泪:“江医生,我怎么办怎么办?温医生她…”

江承宗就蹲在温婉身边,趁产妇不注意把手绕到温婉身后,在她腰间狠狠捏了一把。温婉吃痛叫了一声,身体晃了两下总算回过神来。

她瞪着江承宗表情不悦,对方却指指还坐在地上的产妇:“病人什么情况,要不要抬上救护车?”

腰间的疼痛还没完全散去,温婉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扭头问产妇:“阵痛间隔多少?”

“五分钟。”江承宗在一旁搭话。见温婉在看自己,他抬了抬手上的表,“刚刚测的,两次。”

温婉点点头,招呼身后跟上来的急救人员,叮嘱他们把产妇抬上床。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上前来扶产妇,手刚搭到她身上产妇就急得大叫起来:“不不,江医生江医生,你帮帮我帮帮我。”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温婉想要解释两句却被江承宗抬手制止。他有点理解这位产妇现在的心情,在爆炸案发生之后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医生”,对她来说他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特别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她即将生产而她先生却不在现场,一个可靠的“男医生”对她的意义或许远不止医护人员这么简单。

于是江承宗也帮着搭了把手,和医护人员一起把产妇抬上了担架。在这期间产妇一直紧握着他的双手,一分一秒也没有松开。

江承宗拍拍产妇的手随即转过头来,冲还愣在原地的温婉招手:“过来。”

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仿佛他才是整个救援的核心。温婉抿了抿唇,拿起放在地上的医药箱快步跟上,一行人朝停在十几米开外的救护车走去。在踏上车厢的一刹那,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或许比这个产妇更需要去看医生。

车门在她的身后关上,砰的一声让人心惊。她几乎不敢去看江承宗,只能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产妇身上。

她先向对方询问了名字,得知对方叫范珍珍后就开始给对方测血压。范珍珍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婉的每一个动作,像是担心又像是害怕。她的手还是紧紧攥着江承宗的手,每次阵痛来袭的时候她就会拼命用力,像是要将所有的痛楚都通过两只手转移到对方身上一样。

江承宗自始至终脸色如常,就像那只手不是自己的似的。

温婉量完血压后冲范珍珍道:“我得给你做个内检,你放轻松别紧张。”

范珍珍却像受了刺激似的身子一缩:“能不能…不做,听说很痛。”

“不会,我手法很好。”

温婉拍拍范珍珍的手背,又冲对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然后掀开对方的裙子扒开内裤,将戴了手套的手伸进了对方的下身。

大概半分钟后她把手抽出来,略微一弯腰凑到范珍珍面前:“开了六指,应该来得及。这里离医院很近,你坚持一会儿,我们到医院再生。”

话音刚落范珍珍又是一阵抽痛,她大叫一声随即咬紧牙关,疼得满头冷汗直冒。温婉看多了不觉得怎么样,扭头问江承宗:“孩子父亲呢?”

“不知道。”

“你们不认识?”

“刚刚认识。”

温婉叹口气,又问范珍珍:“你老公呢?”

“在外面,他说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阵痛?”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那你早上怎么不上医院?”

范珍珍阵痛刚过,忍不住大口喘息:“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很快就回来的。他要我等他,说带我去医院。可我从七点等到快中午,他、他还没回来。医生,我老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温婉心想我不是警察我怎么知道。可面对范珍珍她换了种说法:“不会的,或许他刚才就在小区门口,就是太乱了没挤进来。有他电话吗?”

“手机拉家里了,刚才…啊疼。刚才跑得太急,没、没拿。”

“行行,没关系,晚点再打电话给他,咱们先生孩子。”

接生是温婉的本职工作。她大学毕业后进入西华医院,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却是头一回遇见。

救护车到了医院后她和人一起送范珍珍进产房,到门口的时候本来是要请江承宗回避的。可范珍珍像是牛脾气发作了一般,死拉着对方的手不放,口口声声叫他“江医生”,说什么也要对方一起进去。

温婉不是没碰见过接生的时候产妇家属在旁边的情况,但像今天这样产妇非要一个刚认识的男人陪着的情况真的是头一遭。

一般产妇都很避讳男医生,在有女医生的情况下鲜少会让男医生接生。

范珍珍却是个特例,也不知是真被吓着了拿江承宗当心理安慰,还是见人家长得漂亮抓住了就不撒手。总之她很坚持,一定要江承宗和她一起进去。

温婉没办法,出于对病人情况的考虑,她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带江承宗去准备室换衣服。

洗手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对方:“你们真的刚刚认识?”

江承宗居高临下瞟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心肝脾脏胃都一并挖出来似的。温婉撇撇嘴没说话。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通常来说他做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生气了,她最好不要轻易招惹他。

于是她闭嘴不言,转身进产房给范珍珍接生。范珍珍年纪不大,今年才刚满二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温婉替她仔细检查过,发现她除了吸入点烟尘之外就是受了点惊吓,还有腿上被什么东西拉了条口子,其他并无大碍。

生产过程也很顺利,产妇年纪轻体能好,胎位正宫口开得也很顺利,送进产房后不过半小时宫口就开全了。温婉带着个实习医生给她接生,前后花了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一切。孩子生出来后她也像自己当年生温柔似的,把孩子光着抱到范珍珍面前,跟她确认是女儿后又抱了回去,称重带手环穿衣服,还在孩子的腿上打了一针。

当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她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五年前她生温柔时的情景。她觉得自己跟范珍珍很像,生的都是女儿,生的时候丈夫都不在身边陪着。但范珍珍比她幸运,因为她有江承宗陪着。

温婉觉得这事儿有点讽刺。她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的爸爸和别的女人在国外结婚,现在轮到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她孩子的爸爸居然全程在一旁陪着。

想到这里温婉心里涩涩的。但这苦涩转瞬即逝。她并不怪江承宗,毕竟他不知道温柔的存在,而这结果是她造成的。

一想到女儿温婉的心里又七上八下,这个秘密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炸弹就在她心里头爆炸了。而一旦炸开了,她很担心自己会支离破碎。

忙完这一切后温婉也觉得有些疲倦。她把范珍珍交给实习医生后转身走出产房,临出门前她回头招呼江承宗:“一起走吧,她没事了。”

江承宗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温婉一点也看不透。

这个男人从前就是这样,永远深藏不露让人看不清楚。温婉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哪怕再最亲密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没有完全了解过他。

他的心里藏有秘密,这是她当年的想法。而现在她的心里也藏了个秘密。他们两个算不算是扯平了?

在脱口罩和手套的时候,温婉一眼看到江承宗左手背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因为不用接生,江承宗没戴手套,而范珍珍从头到尾都在掐他,简直把他那只手都快掐烂了。

温婉不由有点心疼。于是她主动提议:“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上点药吧。”

江承宗看看自己没一块好肉的手背,到这会儿才觉出疼来。他下意识地想点头,但看到面前温婉平静的脸庞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把手一收,放到了自己背后,淡淡道:“不用,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意意(⊙_⊙)和一无边际妹子扔的地雷,和唯仙系吾妹子扔的手榴弹,一人一个深吻吧。

傲娇的江主播就这么拒绝了温医生的好意,不如来猜猜我们的女学霸温医生会怎么回答?另外说一下,男主跟别人结婚的事情纯属女主瞎想,大家不要当真。明天见哈。

☆、情不自禁

温婉不由一噎,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想了想有点赌气道:“不要拉倒。”说完她转身走人,把江承宗一个扔在那里。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江承宗放在背后的手默默地握了握拳。五年不见,温婉似乎变了很多。从她给人接生的状态来看,她已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年轻医生。在范珍珍生产的近一个小时里,江承宗一直在留意温婉。她的每个动作都很熟练也相当专业,哪怕自己这个前夫近在眼前依旧不为所动,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职业女性没有分别。

可她似乎又没有变。刚刚那句“不要拉倒”依旧带有满满的温婉特色。从前她就是这样的,不温柔也不撒娇,哪怕在追求他的时候也是硬梆梆的。她表达喜恶的方式很直接,不装腔作势也不会掩饰,直接到令人有些接受不了。

曾经江承宗坚定地认为,自己肯定不会被这么一个长相平凡性子倔强的女人所吸引。但现实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情不自禁什么叫做日久生情。

当他和温婉结婚的时候,他确信自己是深爱这个女人的。哪怕离婚的时候,他对她的感情也没有变。

那现在五年过去了,他的感情还在吗?江承宗一时有些迷惘,一直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他站在急诊大楼前向后回眸,像是要从密密麻麻的窗户里寻找到温婉的身影一般。他这看似无目标的一瞟却让站在窗帘后的温婉吓出一身冷汗来。她以为江承宗发现了自己,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赶紧将身子藏进厚厚的窗帘里。

然后她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一直到江承宗走出她的视线范围,一颗心才重新放了下来。身后一女同事笑着问她:“温婉怎么啦,对着太阳练功哪。”

“她这是想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吧。”另一个同事笑着附和。

办公室里一时气氛很好,温婉回头冲大家笑笑,拿着杯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她想自己这会儿的笑肯定挺假的,搞不好就让人看出破绽来了。

但她这会儿真笑不出来。她还在想江承宗的事情。刚刚她赌气走掉其实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害怕。和江承宗在那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对面站着,简直令她感到窒息。她需要逃开他来找回自己的呼吸,以及快被吓得丢到外太空的心脏。

怎么偏偏这么巧?

温婉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离西华医院最近的小区发生了爆炸,她当时刚上班正在护士台看病人资料,就接到电话说有个产妇需要人去接手。放眼四周所有人都在忙,她二话不说就接下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现场撞见江承宗。如果一早知道他在那里,她还会去吗?

温婉一时语塞。她这个人责任心挺重的,原本板上钉钉的答案可一想到病人她又犹豫了。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吗?命运让她在今天碰见江承宗,那她就怎么也避不过。

温婉苦笑了两下,喝了一口杯里浓浓的热茶,转身把注意力放到了工作上。

而另一边江承宗收回目光快步走出医院,搭的士回事发小区找回了他那辆车,去电视台上班。因为竹园小区发生爆炸案,整个电视台的人都相当忙碌,犹如一锅正在沸腾的八宝粥。

江承宗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把门关起,然后才抽出时间来查看自己手上的伤势。伤口处的血已经停了,血痂混合着皮肉布满整个掌面,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来。看到这满手的狼藉,他才深深体会到女人生一个孩子会有多痛。

这不免又让他想到当年温婉怀的那个孩子。如果她没有打掉孩子,那她生产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么痛?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才会希望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可她若要生孩子就必然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这就像一个矛盾体,女人要是追究起来简直无解。

江承宗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面色微微一沉。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让人给打开了,徐朗不客气地走进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了他的手,于是他问:“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在爆炸现场,你也给炸到了?”

“没有。”

见徐朗还有追问的意思,江承宗又补了一句:“有没有药箱,给我拿一个进来。”

“你这手得去看医生吧,搞不好要发炎。”

“先包一下,等晚上忙完再说。”

徐朗一看时间都四点了,只能无奈耸肩出门去拿药箱。吃他们这行饭的人就这样,天塌下来都没有播新闻来得重要。个人的事情只能往后推。

所以有时候他挺不理解江承宗的,像他这样的为了工作忙死忙活那是没有办法,生计所需嘛。可江承宗何必要受这个罪?整个集团都是他的,每天躺那儿数钱都忙不过来,何必跑来自讨苦吃。

可这满肚子的疑问他却不敢问出口。把药箱交给江承宗后他又去忙自己的事了。办公室里江承宗关起门来找出卷白绷带,连药都没上就直接把整个手掌裹了起来。

于是那天晚上晚间新闻的时候,全国一半以上的人民群众都看到新闻台当家男主播的手受了伤,白色的绷带极其扎眼,刺痛了一帮少女主妇乃至大妈的心。

因为是周末,晚间十点档的深度访谈节目不做,江承宗播完七点档后就下班了。他从主播台上下来回办公室去拿外套,一进门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不得不承认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有种灼人的味道,明明只伤了点皮肉,这滋味却并不好受。江承宗想起在医院里时温婉对他说的话:“我给你上点药吧。”

或许当时他不该拒绝的。

思考了十秒钟后,江承宗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匆匆出了门。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觉得有点头晕,一摸额头比平时略烫一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舍近求远,没去离电视台比较近的医院,而是选择一脚油门踩到底,往西华医院开去。

他和自己说他只是想随便找个门诊医生看看手上的伤口。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其实只是想赌一下,看温婉还在不在医院。

温婉今天晚上值夜班,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看一床病人的病历。没有急诊病人送来的时候,她的时间还是比较宽松的。

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她的好姐妹许苗,两个人难得碰在一起上晚班,许苗的嘴就一直没停过:“你说今天这一下子送进来这么多病人,前面忙得过来吗?”

温婉看着病历头也没抬:“搞不好回头前面就打电话过来叫你过去帮忙了。”

“千万不要,我可是新人。”

“一个进院三年的住院医师,你可真够新的。”

结果她这话音刚落,手机居然响了。她一看是骨科的同事顾元打来的就给接了,电话一通对方开门见山:“温婉你这会儿有空吗,前面忙得不行,你过来搭把手行吗?”

办公室里很安静,顾元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了许苗耳朵里。许苗伸出手指点了点温婉,冲她一脸坏笑做了个嘴型:“乌鸦嘴,活该!”

温婉苦笑:“有空,前面怎么了,怎么把你也叫上了?”

“今天真是邪门,白天送来一批烧伤的还没处理完,这会儿又来了一批打架斗殴的。几十号人破头瘸腿的,人手实在不够,要不我也不会找你。”

温婉应了之后挂了电话,起身整外套的时候就听许苗在那儿酸溜溜道:“果然跟你交情不一般。偏偏找你帮忙。”

“要不你去?”

“别别,我可不去,人家顾元点名要你,我去了岂不货不对板。”

“酸。”

“就酸就酸。院长的外甥相中你,我能不酸吗?”

“人家那是体贴你。”

“体贴我什么?”

“体贴你资历浅啊,新…人。”

温婉拖长了尾音走出办公室,把许苗愤怒的咒骂声锁在了门后。然后她搭电梯下楼,去到前面的急诊大楼。刚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再仔细一看大厅里七倒八歪坐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年轻男人,目测都只有十几二十来岁,个个身上都挂了彩。

有的伤得轻不过是皮外伤,有些伤得重的躺在病床上或是歪在轮椅里,疼得嗷嗷直叫。

温婉心想真是活该,好端端的日子放着不过跑去跟人打架,既伤了自己又浪费医疗资源。真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怎么想的。

是因为日子太难过从小缺乏父母的管束吗?可这世上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和他们一样走上这样的道路的。

看到他们温婉克制不住地想到了江承宗,不同的人即便有同样的起点,他们也终将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

温婉轻叹一声,刚要往前迈步,却听身后响起乱糟糟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过去。因为惯性的缘故,温婉整个人撞在了对方的胸口上。

就在这一瞬间,她看见一张病床快速从自己面前推过。她再转头去看拉自己的那个人,刚想同人说声“谢谢”,江承宗的脸已经直直地撞进她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生如夏花妹子扔的地雷,亲一个。

当当当,大苏最惯用的狗血剧情来了,男主、女主and男配(众人怒:放什么洋屁啊!)凑到了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天雷勾动地火的惊天狗血大戏啊。不得不说,我最喜欢这样的情节了,嘿嘿嘿。

☆、尖锐

温婉突然觉得很丧气,好像一旦有事情变得不顺利后,其他倒霉事情也会接踵而至。

她冲江承宗挤出个极其勉强的笑容,然后就发现对方原本捏着她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气氛有点僵,温婉觉得似乎是自己造成的,于是没话找话道:“你来看病啊。”

江承宗把包了绷带的手往她面前晃了晃,温婉恍然大悟:“早跟你说了要及时处理。”

江承宗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童年时的阴影造就了他过于孤傲的性格,徐朗总说他这人情商为零,所以活了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朋友。

今天的事儿要是换了别人哪怕是徐朗,江承宗都不会见那人第二面。可偏偏是温婉,这个女人从来让他无法用对待平常人的方法来对待她。江承宗管这叫孽缘,徐朗说这叫克星。

江承宗面对克星的指责,少见得没有掉头走人。他本来想说让温婉直接给他处理一下,但一眼瞟见正朝他们走来的那个男人,他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