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打开套房门,对于两手拎满东西的我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把右手的东西放在地上,空出手从包里摸出房卡。动作急了点,“哗啦啦”,眼看着东西撒了一地。

房卡也蹦到地上。

我气馁,无奈,可还是得弯腰去捡。

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快我一步捡起房卡。

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像艺术品。很漂亮的手。

我有点好奇,看向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的主人。

胡骞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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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确定。再看一眼。

不得不认命。站在我面前的,手里拿着我的房卡的,笑容嘲弄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骞予。

他好整以暇地瞅着我。

“你好,林为零。”

我的眼睛掠过他的脸,停在夹在他两指之间的房卡。

“麻烦,把房卡给我。”

听我这么说,胡骞予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捡到的是什么。他缓缓抬起方才令我惊叹的修长手指,看一眼手中的房卡。

接着,把房卡插进了卡槽。

门开了。

他替我开了门,然后面无表情问我:“不请我进去坐坐?”

“对不起,我不习惯让不熟的人进门。”——

如果,如果他给我时间应答他的请求的话,我一定会这么说。回绝,不留余地。这,我早已想好。

可惜,他不给我任何时间,一问完便径直进了门。

留下我一人,怔愣在门外。看着一地价格高昂的新衣,不知如何是好。

“喝什么?”

“咖啡,加一块方糖。”

这个人,真是到哪里都趾高气扬。这怎么说都算是我的地盘,他还敢像使唤侍应生一样使唤我。

要不是这几年的我圆滑许多,懂得做事的进退,现在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即使赶不了他,也绝对是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一角,一句话没有的局面。

可惜,现在的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也没了任性的权利。

我端着咖啡,送到胡骞予身前的茶几上,“抱歉,只有速溶咖啡,味道可能不太好。将就一下吧。”

他看我的手,一直看。像是要在我的手背上烧灼出一个洞来。从我端咖啡到他面前开始,到我坐到他对面,一直盯着我的手不放。最后我不得不干咳一声,手躲进衣服口袋。

“为什么要进恒盛?”

“…”

“你明天就递辞呈。”

“…”

他说话霸道,眼神更甚,他的眼睛,黑色,无底洞一样恐怖。

我强压下心中惧意:“我只是找了份工作。而这份工作刚好是在恒盛而已。”

“一个耶鲁高材生,会放弃曼哈顿高薪高位,跑到恒盛来做区区中层白领?真是笑掉人大牙。”胡骞予笑了,低沉的,模棱两可的,胡骞予式的笑,“你当我白痴?”

说完,下一秒,胡骞予突然一脚跨过茶几。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减到最短。

他膝盖支住身体,凑向我。他看我的眼睛。我受不了,别过脸去。

这一局,他得胜,满意地坐回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我,视线依然犀利。

我不愿与他多做交谈,自顾自喝咖啡。他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样,存在感强,我端着杯子,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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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整理好了思绪,我有些悻悻然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又笑了,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稍后才正了脸色,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也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辞职,或,我炒了你。二选一。”

“胡总,游戏商场,你得有点游戏精神才行。”

我微笑看他,几乎是在谄媚。

他似乎被我这样的表情吸引住了,眼睛里的光闪烁一下,随即别过脸去:“哦?看来,你是游戏高手?”

我喝一口咖啡。

这咖啡怎么这么苦?我低头看一眼杯里香气浓郁的褐色液体,想:刚才明明放了很多糖的。

真是苦!我不禁皱了皱眉。

胡骞予就在这时,突然说:“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愕然抬头,就见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英俊是英俊,可就是太过世故与阴险。

林为零一向喜欢挑战,在商场打滚的这几年,也学会了遇强则强的道理。他胡骞予既然都找到这里来了,那我何不…

我看着胡骞予,咬了咬牙,尽量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在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

“这个游戏,你一定喜欢。”

“说说看。”他口气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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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在恒盛首席任期内,我能拿到你手头三成的股份,你便退出董事会。执行CEO,归我。如果你赢了,我立刻消失,回美国。”

我尽量把条件渲染的很诱人。

他好整以暇地笑:“你刚才还说只不过是来恒盛找一份工作的,怎么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但笑不语。

他见我如此,敛了敛眼中促狭,交叠的双腿慢慢放平,手肘支在膝盖上,倾身向我靠近:“那么…说说你的赌注。”

我向来不习惯与人距离拉这么近,低了低眸,“我手头所有的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

和恒盛比,一切都微不足道。我看着胡骞予轻蹙起来的眉,知道他不满意我的赌注,于是补充道:“输了这些,我便一无所有,和路边乞丐无异。你应该会满意。”

胡骞予仍旧不为所动。他似乎觉得他那杯咖啡不好喝了,似乎不及我这杯诱人,他手探过来,拿起我方放下的咖啡杯,就着我留着唇印的杯口,细呷一口。

我对他此举很是不解:“你不感兴趣?”

“我有的是钱,要你这些做什么?”

他笑了,眉心稍有舒展,却又蓦地皱起,笑容也在瞬间抹了去,“这个世界,多一个乞丐少一个乞丐,这种事谁会有兴趣知道?”

语气不屑。

我早知道,你不是个慈善家!

我内心嘲弄,可是面度对手,我不敢怠慢。我仔细看他的眉眼,想要从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

可惜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坦然,光明正大地接受我质询的目光。

我抿了抿唇,思考片刻:“还有,我再压上CTA。”

“…”

“你一定知道,CTA是恒盛的众多兄弟公司里最赚钱的一个。它的经营权,现在只是交由你托管。恒盛市价外的余股,也都在我手里。”

“…”

“我把这两个都压上。你觉得如何?”

他沉默片刻,摇摇头,嘴角伴随一个隐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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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非常。

他之前说那么多,什么“赌注”,不就是想诱我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赌?

那为什么,我说把一切,把我手头所有的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都压上,他却一点都不动心?

那些是我的一切,他还嫌还不够?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他?

难道要把我自己也赔上不成?

赔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