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微笑,柔和异常。男人冰脸一张,千年不变。

我摇头,要把这两个人赶出脑子。

不要想,我对自己说,不要想。

就在我神游太虚之时,车子猛然一震。

刺耳的刹车声蓦地窜进我的耳朵,尖锐异常。

我睁眼,正见一辆银灰色跑车横拦在面前。我认得那车,是胡骞予的那辆世爵。

车上下来一人,笔直朝我们的车走来,开我这边的门。

“下车。”

“胡…”

“我叫你,下车!”

我不肯合作,胡骞予索性探进半个身子来拉我。

我的手被拽得生疼,被连拖带拽地拎到了那辆世爵旁。

他拉起副驾驶位这边的门。门一开,我才发现原来车上还坐着一位。而这一位,正是胡骞予今晚香艳的约会对象。

她坐在副驾驶位上,抬头看,视线在胡骞予和我之间逡巡,焦急,不知所措。

我不禁失笑,这时候我反而轻松起来,倚着车门斜睨胡骞予。这个男人,手上拉着一个,车上还坐着一个。

他的女人,多的好不热闹。

我甩手,想要挣脱胡骞予的钳制。

胡骞予手用力,抓得我更紧。

“Michelle,你下车。”说话同时,一双醉眼,看向这个名叫Michelle的女人。

我最终还是被摁进了车里。

车子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叫嚣,世爵完美的加速。后视镜里,是那个被孤零零抛在路中央的女人。

************

胡骞予径直开回了位于乌节路的别墅区。

在这个家里,我度过了少年时代。

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大门,豪华,厚重,那时候的我是困在门里的可怜虫。

我被拽着穿过外层花园,进了屋。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没了花园中景观灯的晕染,玄关瞬时间陷入黑暗。

与黑暗一道迎接我的,是胡骞予强势的逼近。

他的唇,靠近我。势在必得。

我侧过脸去,躲避,终是没能躲开,被他捏紧下巴,扳正了脸,被迫送上嘴唇。

这个男人今天,吃错药了。

我出声咒骂,被胡骞予占领唇舌。他的手,像拿了手术刀,割开我的衣服,不够,还要割开我的皮肤。

我疼,可我不出声。他这个混蛋,我在心里骂。

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缓缓的,他的手轻轻抬起,摩挲我的眼角,带下眼泪,一滴,停在他的指尖。

他的眼睛,陷于一片黑暗中,只有瞳仁,暗色的,茫然无措的光。

他的手,松开对我的牵制。

我当他良心发现,却不料下一秒,他再度欺上来。

他没轻没重,我被撞到门上,后脑勺一阵钝痛。

吃痛的声音还没出喉咙,便被胡骞予吸附住唇。

我紧闭双唇,阻碍他的进犯,他索性用牙齿,厮磨我两片唇瓣。啃咬。一遍一遍。

这个人,所做的,如果是为了让我疼,要我恨,那么,他真是成功。

我疼,我狠他。

这个男人的身体,就是我的欲孽。

“两次…你故意,要我生气,要我,看见你和别人…”

他的牙齿,兽齿一样,顺着我的脖颈向下,一路厮磨。他说的话,喷在我凉薄的皮肤上。

半夜醒来。

我看着枕边睡得安稳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睛有些失焦。

身体濡湿而疼痛。我的记忆,还停留在玄关的门后,黑色的角落。而这里,此时,此刻…

我躺在床上,环顾四周。

床,写字台,桌椅,一切都不陌生。

这曾是我的房间,三楼的一间客房。从摆设到布局,都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在这个房间,住了这么多年。这里,对于我,陌生又不陌生,亲切也还疏离。

可现在,这里充满的,却全都是胡骞予的味道。像是在宣告这是他的地盘一般。

平常的胡骞予,周身一股霸道的气息,我现在才知,他连睡觉时也不例外。

他一手横过来,霸占床上的位置。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蜷在床的一角,快要坠下床去。可如果往里挪一公分,我便会枕上他的手。

空阔的房间,只有胡骞予的呼吸,一声一声,平静而清浅。

听着他的呼吸,我难以入眠。只好裹了被毯下床。

下意识地开衣柜找衣服。可惜,触目的尽是衬衫、西装、领带。都是这个男人钟爱的简约却昂贵的款式。

男士的。胡骞予的。

胡骞予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让人弄明白的人,比如现在,胡骞予主卧不住,住客房。个中原因,我想不通,也不愿去想。

我拿了件衬衫草草套上。

地毯很厚实,落物无声。我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间客房。

之后,我随便找了间房,几乎是一粘到床就进入睡眠状态。

在黑暗中,我感受到了光亮。刺眼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撑开眼帘。

此时,整个卧房亮如白昼。我下意识抬臂挡住眼睛。可是我挡在眼前的手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攥紧。

待我睁开迷蒙睡眼,看清来人,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跟我走。”

**********

胡骞予把我带回了恒盛大厦,那间监控严密的档案室。

一个公文袋被交至我手中。是装了那份“股权让渡书”的公文袋。

让渡书以董事会的名义签署,字里行间,冠冕堂皇。

而我急于知道的是,除了我的父亲,还有谁签署了这份协议?又凭什么瓜分以林家为最大利益集团的恒盛?

97年,金融危机爆发,恒盛海外资金链面临十几亿资金缺口,不得不抛售旗下高度控盘的银行股,但此时却有谣言散布,指控恒盛联合金融大鳄,操控游资走向。国家因此冻结恒盛的资产。恒盛暂时停牌。

恒盛面临清盘,董事局其他成员见死不救,曾是我母亲挚友的姚亦琛也紧随其后撤资,我那总裁兼任首席执行官的父亲负债自杀。

所有的媒体事后对此的报道千篇一律。无非是感叹与惋惜。外界所不知的是,恒盛董事局控制下的储备资金库足够填补这十几亿的缺口,却一分钱都没有出。

当时的董事局,爸爸,胡欣,姚亦琛,何万成,四人中三人,同时签署了这份协议,把他们持有的股份大份额的让渡给了一个叫David Yang的人。

David Yang是谁?

他和胡骞予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要他把手头持有的那么多股份,都过到胡骞予名下?

所谓训示

“DavidYang是谁?”

我抓住胡骞予的胳膊,仰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