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措手不及。

可他不在多给我回应,把筷子塞进我手里之后,就只顾自己埋头吃饭。

“你打内线到助理室,就是为了骗我来和你吃饭?”

我一个“骗”字,说的极重,他抬眼看我,似笑非笑。之后低头吃饭,不理我。

我嚯地起身,“对不起,我现在不饿。我先下去了。”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些吃的东西,转向我,“你早上没吃。中午也不想吃?”

早上起来时,别墅的佣人为我和胡骞予做了早餐。中式的,西式的,都有,也不明白这佣人为何知道我喜欢什么,做的早点都是我平常爱吃的。

精致的食物,随我挑选。

可面对胡骞予,我吃不下。早上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面对我,你吃不下?”

他又一次猜中我心中所想。

“…”

他放下筷子,慢慢看定我:“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快点适应。以后,每天,都会如此。我不想看到你饿死。”

他的强势,令人头疼。

被人如此摆布,我出离愤怒,却只能克制住火气,脸上挂着笑,却暗暗咬牙切齿地问:“凭什么?”

他睨我一眼,笑,笑容无害:“上班时间,你是我下属;私下,你是我情人。你认为,我凭什么?”

我差点忘了,他曾是全国中学生辩论赛的大满贯辩手,除却被我抢去一届最佳辩手之外,再没输过。

他眼波流转,似乎有邪恶的光从眸子里窜过:“或者…你觉得我的办公室环境不够好,所以你吃不下?不如,我们去员工餐厅吃?那里很热闹,也许你会比较有胃口。”

他这已是明显的威胁。员工餐厅?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间关系?

最后,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打开食盒,埋头吃饭。

菜还不错,合我胃口,还有我最喜欢的羊小排。

胡骞予看我乖乖合作,心情不错,还从自己那儿夹菜给我。他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乖,比得上宠物。

我很快解决掉,抬头看,胡骞予正看着我,他食盒里的吃食,除了夹到我这边的几块羊小排,其余的,动都没动。

他注意到我手指的烫红,眉心皱一下:“你手怎么了?”

他对我如此细心,我只是惶恐,刻意平静地答:“没事。”

终于吃完餐盒里的所有,我起身征询:“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他手横过来,拿着纸巾擦拭我的唇角。我不躲不避,他颇满意,终于点头允许我离开。

快到门口,他叫住我。我没回头,给他一个背影。等待他的训示。

他只给了我一句:

“晚上我会去你那儿。”

所谓对手

这个名叫胡骞予的男人,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有空,会约我吃饭,或周末打高尔夫。

我渐渐学会适应各种情形。

回家,看见他坐在我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开门声,投来一瞥后再度把视线移回文件上。

一起吃饭,碰见什么和他相熟的人,被问到“这位是?”这种需要我自报身家的问题时,暧昧的笑着敷衍。

当侦讯社发来邮件时,胡骞予正坐霸占着客厅,看着新近出炉的一部文艺片。

而我,正在浴室,享受香薰浴,这是这周以来,属于我的难得的私人时间。

胡骞予似乎唤了我一声,声音不大,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我裹了浴巾,门开了一缝儿,探出头:“你说什么?”

可这时沙发上已然没了他的踪影——他正站在我的电脑前,回头看看我:“你有mail.”

我顾不得浑身湿漉漉,赶过去,头发一路走一路滴水。

显示器上,黄浩然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抱着的搂着的亲着的,同一个女人。

我抬头,正见胡骞予收回对我的凝视。他重新窝回沙发,看他的文艺片。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试探。

他看了照片,没有一点反应。我揣测不到他的心思,这样反倒更棘手。

“你调查黄浩然,想要他手里恒盛的股份。”

他的回答,直接,不掩饰,眼神直视过来。

“只不过,你不会如愿。”胡骞予,审判官一样宣布到。

他眼里的傲气,浑然天成一样,自然不突兀。

此刻,电影里,神经质的女人,40度角仰望爱人,而她的爱人,居高临下,把手伸向她,说:你,过来。

胡骞予把手伸向我,说,“你,过来。”

我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走向他,一走到他面前,就被拉着坐下,手里的毛巾也被拿走。

胡骞予帮我擦拭头发,动作还算温柔。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我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面对他的亲昵,我已经没有了抗体。

这样很危险,我提醒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我?”

我一直好奇,胡骞予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料到。

当然,一切,只是“似乎”。

他笑。我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胡骞予拿我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黄浩然的号码。

听筒随即放到了我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黄浩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喂?”

我看着胡骞予,他仍旧帮我擦拭头发,似乎除了我的头发,其他都不重要。全然不在意我和黄浩然之间的对话。

我收回视线,咽了口口水才道:“是我,林为零。”

那头沉默片刻,语气凌然:“林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我笑:“明天有空吗?我想请黄总你吃饭。”

我挂了电话,笑着迎向胡骞予。

“不祝我成功?”

我笑。和他在一起,要学会笑,真心,假意,都无所谓。要笑出来,笑容要动人心魄。

“你不会成功。”

他又在宣判,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林为零,在过去的20多年里,习惯骄傲的活着。

即使是最初在曼哈顿的几年,我也不允许自己仰视那些人高马大、趾高气扬的白人。因为,我,习惯骄傲地活着。

而面前这个人,却以践踏他人的骄傲为乐。

我挣开他的钳制,跪上沙发,双膝支住身体。

俯视他:“那如果我成功了呢?”

“随便你想怎样。”

我嗤笑:“别答应的太早。如果,我说我要你在恒盛的股份?”

“可以。”出乎我意料,他欣然同意,声音没有起伏,表情淡然,骗人的一样,“不过,如果你如我所料,你说不动黄浩然,新年假期,去瑞士滑雪。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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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时到了和黄浩然约好的餐厅。

我喜欢在餐厅谈生意,把“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诠释的最淋漓尽致的,便是这餐厅了。

弱者,别人嘴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