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酒,看他们跳妖娆的舞。

露西是会玩的孩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舞池的人潮中。

我静静待在吧台一隅,喝我的酒。

我要一个醉生梦死的夜晚,然后,从明天起,振作,去与我强大的敌人抗争,去做个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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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后来,我真的醉了,和建设基金的人喝酒的时候,只微醺,此刻,是真正的酩酊大醉。

而真正喝醉的时候,我是真的哭。

我趴在吧台上,哭,无声地流眼泪,后来鼻子堵了,就抽噎。

露西回来了,我就趴在她的怀里哭。

哭是很好的发泄途径,这是我曾经的心理医生告诉我的。我醉了,可还记着心理医生的话。

我需要发泄,我不能把难过憋在心里。因为我必须让我的心脏,健康、强大。

后来哭累了,我就趴在她怀里睡觉。

迷迷糊糊间,听见露西唤我,我抬头,可惜,连露西的脸都看不清。

“电话。接不接?”她问我。

我沉沉点头,她便把手机递给我。

我把耳朵凑到听筒处,有男人的声音传来,淡然的,冷的声音:“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我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电话一丢,我趴回吧台上,这次,我确定,自己没有哭。

可是露西看不到,她以为我又在哭,拍我后背,“别哭了,别哭了…”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且头疼欲裂。

我险险地从床上爬下,从镜中,无意间看到自己此时模样。

看着镜子里那张恐怖的脸,我一时失神,随后才闻到自己满身的酒气。昨晚应该是露西送我回来的,可我已不记得。

我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看时间,上班去。

换好衣服,化妆,拿了包,走人。

这时,我才想起,应该要给露西打个电话。摸手机出来,正欲打给露西,这时,我才看见屏幕上未接来电提示。

十几个未接来电。

看好吗,皆是来自胡骞予。

而且昨晚,我和胡骞予有一条通话记录,可我不记得,昨晚有接到他的电话。

现在看到“胡骞予”这个名字就烦,我迅速销掉记录,打车去公司。

助理室依旧忙得热火朝天。老总在外度假,却苦了一众员工。王书维到助理室拿过一次文件,之后这位总裁特助,也如同总裁一样,迅速地消失至无影无踪。

一天工作下来,我忙里偷闲,查了查自己现在手头所剩可供我自由调动的资金。

算出的数字令我心中唏嘘不已,在这个数字面前,我只能庆幸,我没有动那批欧洲债券。

李辉泽…

现如今,李辉泽,是我唯一希望。

我知道,胡骞予一直瞧不起这李三公子,以为说服了李老爷子,就可以万无一失。但愿,他这是低估了李辉泽的实力。

我从不信任他人,无奈,这一次,要被迫,信任这李辉泽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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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时间,姚谦墨来接我。

他打电话给我时,我还在抱着电脑看今日国际期指。

我现在想要翻盘,全指望这升升跌跌的期指了。

“怎么样?准备好了么?”我一接起电话,那头,如斯说。

听他这么说,我才记起,原来今日是露西订婚宴。

闻言,我抬腕看时间,这才发现,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周围人都在忙,看来今晚又要加班。但好在今日我本来就应该是在休假的,回公司算是义务帮忙,这会儿,也不用加班,拎了包就能走。

我离了座位,朝助理室门外走:“我还得回家换衣服。”

那边沉默片刻,随后道:“我已在你公司楼下。我可以送你回去换。换好了,到时候,再一起去。”

果真,我下到公司一楼大堂,就看到停在外头的,姚谦墨的车。

低调的车子,倒是配了他这个高调的男子。

他载我回家,一路上倒是没说什么话,但到了家里,我要他在客厅等,他倒是开尊口了:“这挺乱的。”

说着,手指点一点卧室方向。

的确,今早赶时间,我的衣服是一路脱一路换,此刻地上散着的,都是我来不及收拾的衣服,放眼望去,很是杂乱。

我无声叹气。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关心,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你等等,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说着,我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进卧室,门反锁。

换好衣服,头发盘起,露出脖颈子,脸上妆容还ok,也就懒得再化了,补了嘴唇上的颜色,就开门出去。

姚谦墨从沙发上起身,上下打量我片刻,笑一笑:“我的眼光不错。”

我一顿,随后也笑,只是嘴角有些僵:“这衣服,确实漂亮。谢谢。”

我也不管他这句“眼光不错”是指这衣服,或是指我这个人,统一用这无伤大雅的场面话回他。

他听我这么说,眼中闪过一抹玩味,我几乎要以为他要抵着下巴再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了,他却乖乖收了视线,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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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的订婚宴和托尼的生日会一起举行,地点就在环球名下的某酒店。

我和姚谦墨到的时候,大厅里已是衣香鬓影,人影绰绰。托尼是典型华人,虽有个外国名字,但在这婚事上倒是一点不崇洋媚外,订婚宴是传统中式,处处可见大红色彩。

我没在外场多待,不一会儿就进休息间找露西。

我敲门进入休息间。此时发现,休息间气氛不对。

露西和托尼分坐长沙发两旁,脸色均是不太好。

见到我,托尼瞥过来一眼,寒暄似的朝我点点头。

我也朝他点点头,不再多话,径直朝露西走去:“怎么了?”

露西抬眼看我,似乎想了想,才回到:“我爸爸不来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实在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只是沉默地抚一抚露西的肩膀。突然想到姚谦墨,我对露西说:“可你哥哥来了。”

我本以为露西听见这个消息,会起码开心一下,但实际上,她只是勉强一笑,随后,便又扳起一张脸。

我不禁疑惑,露西平时并不会在意她那父亲待他如何,这次,难道还真指望那所谓父亲来参加她的订婚礼?

此处气压太过抑人,我只能草草安慰露西几句,随后,也不得不识趣地离开。

朝会场走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休息室,于是无奈,又得返回去找。

到了休息室门口,我手刚碰着门把,正要推门进去,却不料,就在这时,从兀自开启一条缝隙的门中,我听见,托尼压抑的低声斥责:“如果你再帮他说一句好话,我们这个婚,不结也罢…”

随后,是露西的声音,带着急切,带着羞愤:“托尼,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提他,好不好…”

我从没听过露西如此卑微的姿态求过谁,心里忿恨,正要推门进去,却在这时,一双手,斜刺里伸过来,准确握在门把上,制住了我推门的姿势。

我偏头看——

姚谦墨。

姚谦墨一手捏住我的腕子,将我的手拉离了门把,随后,另一只手,轻巧地将门关上。

“你…”

他堪堪打断我:“林小姐,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

此时此刻,姚谦墨说这话时,脸上竟泛起一抹笑容。

我看着他仿佛带了面具一般的笑脸,不自觉心尖一冷。

可他还是那样,维持着淡然笑意:“走吧。”

“去哪?”我拧眉,抬眼瞅他,语气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