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侧对着我这边的门开启,同时,走进一人。

律师话音同时落下:“——遗嘱执行人,李牧晨先生。”

我呆了呆,不禁投向恍若从天而降的李牧晨。李牧晨路过我面前,停一停,朝我点了点头,之后,直接走上台,对着台下无数台摄像摄影机:“各位好,我是李牧晨,托尼先生遗嘱委托执行人,兼——”

我瞥一眼王书维,他重新坐下,安然地靠向椅背,表情还算闲适,还有功夫端水杯喝水,可是,我距离近,分明看见他握着水杯的手,很紧,并且,微微颤抖。

而我刚收回视线,就听见李牧晨继续道:“——兼补充受益人。”

补充受益人?

我顿时愕然。

风水轮流转,与我的错愕难耐不同,李牧晨异常平静地宣读遗嘱。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

他身后,是整个辅助律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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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整整十页,除却那些不能公布的财产数据以及私密条款之外,所有内容,都被他一一道出。

我个人获得托尼持有的所有、51%环球股份,以及托尼手头其他公司的股份,自然,恒盛也名列其中。

转眼间,我成为环球第一大股东以及恒盛第四大股东。

但是,也附加了条件:我所得到的股份,限定转让年限。

此年限:无期。

而如若我违背了这些,遗嘱执行人便可代理执行,或,依情况,收回我的部分权益。

虽然李牧晨提到自己是补充受益人,但关于他的收益项,他倒是只字未提。

而此刻困扰我的疑问,又多了一项:李牧晨取代王书维,托尼意欲何为?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王书维那边突然有动静,他对我说:“对不起,我有点不适,先行退席。”

转而他又对另一边的托尼前妻Manila说了同样的话,随后快速离席。

见王书维离席,那片记者当中分离出部分人去追王书维的新闻,而另一部分人,则对着我和李牧晨猛拍,菲林不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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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骞予最近手头上还在忙着班加罗尔新航线的事。恒盛那边,顽固的老头子们态度有所缓和。没了我之前的阻挠,一切变得简单很多。

他为此特意去了印度一趟,他出国这段时间,我已搬出他的房子——

很多痛苦,我需要靠自己的方式去愈合。住在他的房子里,感受他无处不在的气息,我会变得脆弱。

我不允许自己这样。

他回国当天,我们见了面,见面地点,在酒店这个可以随时银货两清的地方。与胡骞予相拥而眠,我暂时不需要安眠药。

这是个好迹象:我渐渐脱离对安眠药的依赖,正说明我渐渐走出之前的阴影。

但是,欣慰同时,我却又后怕:曾经有人说过,爱情并不是通过做 爱的欲望体现,而是通过和他共眠的欲 望体现。

这样的欲 望,我怕终究是奢望。

我再否认不了,自己爱这个男人的事实。但这个男人对我,也许只是疼惜,也许,只是迷惑于我的难以驯服。

第二天,是托尼的葬礼。我必须很早离开酒店,出发去墓园。

胡骞予舟车劳顿,睡得无知无觉,我亲亲他,下床洗漱,出门之后,发现自己漏了东西,折回去拿,却不料这时胡骞予已经起床。

他正在通话。站在窗边,光着上半身,背对我。我不想打扰他,准备拿了东西就走,他却已发现我,收线,回头。

“我拿东西。”

他了然,点点头,朝我走过来。

他头发乱,窗外是整片清晨的薄雾,未睡醒的迷蒙,看着我,目光纯净。

真的,只是一时失神,我脱口而出:“胡骞予,我发现自己…”

可是,他一来到我面前,那已然渐渐拧起的目光,令我瞬时清醒。

“嗯?”他扬着尾音问。

“没什么。”我闭一闭眼,收拾好情绪,拿了东西准备走。

我走到门边,刚拉开门,他悠然开口:“你似乎还忘了样东西…”

话音落,他已来到我身后,手撑在门板上,关门:“…早安吻。”

我想一想:“吻过了。”

“我睡着,没有感觉。不算。”他扳住我的肩,要我转身面对他。

他凑过来,贴紧,我软软的胸口压在他硬实的胸膛。

我抬手捂住他随即落下的唇:“你没刷…”

抗议无效。他拨开我的手,衔去我的唇,准确无误。

*****

当我在墓园见到胡欣时,很是惊讶。

可片刻后,我便缓和过来:老一辈的这几个人,关系复杂,就算暗地里争了个你死我活,表面功夫倒是做的极好。

胡欣一身黑色套装,戴着帽子,垂下来的黑纱网遮住眼。

Manila远远见到胡欣,转而问我:“要不要一起过去打个招呼?”

我摇摇头。

待Manila走到胡欣面前,胡欣给了她一个拥抱,正对我的胡欣,目光明明是看向我的,她的嘴型在说:“节哀。”

我正准备转身离开,胡欣旁边穿黑西装的那人,原本背对我,此刻,正转过身来。

我余光瞥见此人面孔,不得不停下——

是胡骞予。

他和胡欣一起来的?——

我一时板滞住,胡欣已经放开Manila,胡骞予也已经看到了我。

我顿时有些想笑的冲动:我和胡骞予,如今这样的关系,还不如互不认识来得好。

胡欣转头,对胡骞予说了些什么,胡骞予凑过耳朵去听,听完点点头,转身离开。就剩胡欣一人。

她朝我走来。

我即刻戴上墨镜,胡欣也很快走到我身前:“为零。”

“您好。”

“你状况不错。”

“谢谢。”

“你…”

她还想说,我打断她:“抱歉,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快步离开。

洗手间在室内,要穿过一片低矮灌木。我进去,把自己锁在隔间里。

我需要调整情绪。从包里取出已经配好的一小罐液压镇静剂——这就是我差一点落在酒店的东西。

药剂由鼻子吸入。“呲——”的一声。

我缓一缓,感觉好很多,正准备出去,我手机响。

胡骞予来电。

我犹豫许久,电铃响了几遍,我才接起。

“在哪?”

“西路的洗手间。”

“在那等我,我马上过去。”

“…”

“有事对你说。”

说完他便挂了,不等我拒绝。

我摊开手心,看一眼那镇静剂,呆了许久,最后还是咬咬牙,翻下马桶盖,坐着等候胡骞予。

不多久,有人进来,透过隔间下面的缝隙,我看见一双男士皮鞋。

应该是胡骞予。

我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