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和胡骞予的关系可真是越来越亲密。”

她忽略他语气中的嘲讽,手扶在咖啡机壁上,烫,“你看了今天的大盘了?恒盛的股价——”

他打断:“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资本后盾做股酬运作。”

如果不是一直关注恒盛股价,他怎么看得今日出有强势资本介入?——她听出破绽,却又苦于无法反驳。

的确,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资本。

姚谦墨在电话那头,冷眼期待着,命运的齿轮吱嘎作响,这个身陷局中的女人,兀自徒劳挣扎。

“你想怎样?”

“不,该我问你,你想怎样?”他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畔,慢条斯理,“我记得你之前已经声明,不会再联络我。现在,你这通电话,我可以理解为,是在招惹我吗?”

“抱歉,我不该打给你。”挂断——

他似乎猜的出她下一步动作,出声阻止,“等等。”

“…”

“恒盛的季会,已经有人通知我出席。”

“…”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打算把承诺过的恒盛的权益转到我名下。”

************************************

她耐着性子听他继续,看咖啡快要冲好,匆匆说 句:“我从不会亏欠任何人。即使那个人,是你。”

“绝情的女人。”他悠悠说,可此时,她已经挂断。

姚谦墨捏 捏酸涩眼角, 直安静等在旁边的助手,见他挂机,便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报告,“如果要在一千的位置上持续推高,需多30pa的资金。还要继续么?”

姚谦墨沉眉思考,没有回答。

几周接触下来,助手面前一向温文尔雅的姚谦墨,此刻因着者沉默,带上了压迫感强大的危险气息。

许久,姚谦墨点点头,“对。只要李牧晨的资金不断,继续倾资。”

“那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在明天抛售?”

这一回,姚谦墨没有犹豫,紧紧捏着手中钢笔,“不,还不够高。”还不够高到让胡骞予跌死。

钢笔的笔套上刻着个金色V字,是他大学暑假在律师事务所做工读生时,赚的月薪购得的,它本该是一份生日礼物,但他却并没能将它送出手。

如今,它成了他的幸运钢笔。

“联络财管经理们,这两天盯着恒盛的对冲基金。看跌期权的报表,每半个小时向我汇报一次。”

助手有些为难,“可是姚总他并没有…”

姚谦墨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父亲那边,我会自己去说。有什么差错,我担待着。”

助手还在左右为难,姚谦墨不耐,用钢笔点一点门口,声音又低了低,“出去。”

****************************

林为零端着咖啡回到办公桌前,胡骞予刚挂上电话,抬头看看她,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

喝咖啡,不说话。

光可鉴人的桌面两端,分别倒映出他们的脸孔。

他悠哉。

她紧张。

分别明显。

看着他悠闲地细呷着咖啡,为零松开 直咬着的唇,“恒盛现在到底有多大的资金缺口…”

闻言姚谦墨拧眉抬头,带着宠意的责备,“不是说好不问的?”

“我担心你。也担心——”咬咬牙,还是说了,“——恒盛。”

“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胡骞予说完便放下杯子,转动椅子,面对电脑,不再看她。

可是,他盯着电脑屏幕,却无法集中神智,依旧在想着她的话,余光瞥见她倒映在桌面上,失望的脸。。

傻瓜,我都已经决定放弃环球俩,你却还傻乎乎地坚持要用环球的资金帮我。

到底还想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为零默默地坐在了会客椅上,抻着头,失落纤细的脖颈,愁眉不展的模样。

姚谦墨低着眉叹气,不得不再度转回头来面对她,“我母亲几日后会回国,我会试着说服她把恒盛股份的处置权交由我。”

她霍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过于惊异,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这般讶异的模样他是从未见过的,她眼中水汽氤氲,原来她的感动,是这样一副光景,胡骞予不禁站了起来,倾身向她,伸臂执住她的下巴。

他喜欢用这种角度看她,并非鄙夷,而是,这个从来不会露出楚楚可怜一面的 人,从这个角度看,不会那么强势,不会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声音原来可以这么柔,他自己都惊异:“我会放弃胡家对环球的绝对控股权。”

“为什么?”

“为什么?”他学着她的话。她问为什么?他以为她明白。

继而微笑,“因为,我,爱,你。”

“…”

“不要这副表情,笑一下。”

“…”

“快 。”

“…”

“对,就是这样。”说完,胡骞予满意地放开手,坐回座椅上。

**********************************

他的真心以这种方式,在这个时间,由他亲口说出,为零如坠云雾。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恒盛,环球,胡欣,露西…他正试图一个一个地跨越它们。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的努力。

步步错之后,她终于能够确定,自己这次选择,没有选错。

“你不要我的资金援助的话,如果因为这样,恒盛这次被人拉下来了,怎么办?”

“相信我。”

她才被他逗出来的笑容,很快又隐去了,他的目光暗了暗,显然不满意。这一回,胡骞予直接绕过桌子,来到为零面前,坐到了桌面上,弓起身体,拉近彼此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在这里再说些丧气话,还是回家吧。回家等我。”

他与他的距离很近,可是声音却带着疏离,为零不明白他的矛盾从何而来,因而心中越发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