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骞予说笑一般反问:“难道你本来就想跟我对着干?你不是要帮恒盛度过难关?”

“…”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个吧?”

他笑的有些狼狈,为零有些不能承受,却不得不逼迫自己迎视他,它语速缓慢说:“我问你一个问题。”

“…”

“你哪来的资金反收购姚氏?”

胡骞予倏然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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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为零看着他将不可思议隐藏的错漏百出的表情。他被她说中了心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你又是怎么知道要对付恒盛的是姚氏的人?”

胡骞予在这一秒钟回过神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从眉心到嘴唇。她内心挣扎,他看得见她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林为零有些无措地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忽的现出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他吃定她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出现在他的脸上,取代方才的错愕。

他稍稍斜靠进椅子里,双手背到脖子后轻轻托着,他说:“为零,你站在我这边的不是?”

林为零蓦地站了起来,筷子一摔,“乒”地一声撞在瓷器餐盘边缘,汤汁溅起,胡骞予手工定制的西装上溅上几点污渍。

“我是不是该对你说恭喜呢?你杀了个这么漂亮的回马枪,姚氏的人只顾盯着恒盛,被你玩的这一手声东击西耍的团团转,甚至没有发现整个姚氏都快要进了你胡骞予的口袋!”

他不回答。

林为零绕过他往外走,不无意外,被他拽住手腕,他力气大,每次用劲都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这次也一样,林为零吃痛地皱眉头。却不回头看他。

胡骞予声音低沉,他说的很慢,所以每以个字都跟敲在了为零心上一般:“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骂我,卑鄙无耻?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一次利用了你?

你觉得姚谦墨,哦,对了,还有你的好朋友姚露西,都是善类是不是?

他们设计陷害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才是身不由己?”

他也没有看着她说,一直盯着前方虚空的座位。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以为他说完了,咬着牙忍住一切的心思。

这个男人巧舌如簧,没有真心,黑白颠倒——他还想怎么样?还想要她信任他?

他是不是以为她也和其他人一样,都只顾着看恒盛被推倒风口浪尖地遭受着各种非议与猜忌?

他真的以为她就这么蠢?

她爱他,因而熟悉他,他那么隐秘地收购动作,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短短的午间休息时间都要利用到:出国与姚氏企业的股东谈判,详谈收购事宜。

他这几天这么忙,不就是在忙这个吗?

哦,不对,他收购姚氏的企图,大概早在他娶露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谋划。

这个男人有多么恐怖?

她真是后悔,怎么会连他对托尼下狠手她都原谅了?她以为他会改的,会就此收手的!可他大概从没那么想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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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托尼告诉她,要她注意胡骞予近日来的动向,大概她还得被他蒙在鼓里。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跟她说,是怕她会把这个秘密转告姚谦墨吗?

这根本就不是他信不信任她的问题。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放开…”可他又继续道:“或许,你该联络一下你那个假死的父亲。

问问他,我的资金从何而来。

问问他,为什么要和我达成同盟,要把姚氏并购进来。

问问他,姚亦琛当年为了得到林甚鹏的优待都做了些什么?除了设计分开了他和你母亲,除了把你母亲送进了林宅,他还做了什么。

问问他,当时恒盛的董事局是在谁的打压之下对林甚鹏见死不救…若不是我母亲,恒盛早就已经是姚家的了。”

林为零忽然挣扎起来,沉默着要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胡骞予忽的大笑一声,猛地一拽,她便跌撞在桌脚。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眼重心不稳滑倒在地的林为零。

她竟然在哭…胡骞予脸上筑起的坚硬片片瓦解。

他觉得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哭得这么悲痛过?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滚下楼梯,孩子没了,她当时明明昏迷,可是当救护人员在救护车上对胡骞予说:孩子保不住的时候,她仿佛在昏迷中听见了一般,就是那样闷声的剧烈的哭泣。

那时候她抓着他的手丝毫不肯放,大概是恨透了他吧,指甲割进他的皮肉,现在还留着浅浅地疤痕。

胡骞予蹲下身体,用手替她擦泪,动作集锦轻柔,他觉得委屈。

那个孩子也是他的,她却不跟他说,要他自责一辈子。

现在,她这样子哭泣,却不肯让他听见一点哭声。

哪怕他只是哭出了声音来,她也不会那么痛,他,也不会那么痛。

她打开他的手,不准他碰自己。他便垂下手,拥抱她、

她没有力气啊,推不开他,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却又轻柔至极。

他说:“怎么?你是要我感激姚家吗?感激他们,感激他们做了这些,所以才让我和你有这么多牵扯,才会磕磕绊绊的分不开彼此的命运…”

为零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哽噎,无法自已,“托尼他…”

“你去问问托尼,他有没有告诉我,你知道我差点害死了他,你到最后却还是选择要原谅我。

还有,

问问他,为了得到他的资金,我和他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我,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的车祸是一场戏,托尼和我联合导演的一场戏,对不起…

你要恨我,就恨…别离开我就可以。

我说过的,你不能离开我的…”

全文完结

“你…”林为零想说话,开了口才发现语不成言,喉间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

胡骞予剪紧双臂,把她禁锢进胸口,她不再试着挣脱,他也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