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一怔,倩姐笑了笑:“怎么也要先过了年再说啊。”

说着就站了起来:“这些事先停停,现在啊,咱们还要给那位大少爷弄吃食。”

倩姐让小桃红把三狠汤端过去,自己则留在厨房同尤妈子又做了个拔丝苹果,这道菜绝对属于创新品种,此时的甜食大多是在米面上下功夫,用到蔬果上也是蜜饯类的,像这种在新鲜水果上做文章的真是少之又少。也就是有这道菜做依靠,倩姐心中才比较有底。不过菜虽然端上去了,她人却没有再过去,而是到了前厅,此时桌子已经撤下,男人们在一起喝茶说话,女人们则打起了叶子牌,来的不大,却杀的火热,因为人多,分成了两堆,柳氏都上场了,倩姐见这里没什么事,留下来说了两句话,就回到了自己屋。

耽搁了这么久,她也有些饿了,就让小桃红端了饺子和粉丝带底,就着醋和辣椒吃个痛快,吃完她对小桃红道:“你也去吃些吧,别饿伤了胃。”

小桃红一笑:“早在厨房找东西垫过了,就是姑娘不再过去了吗?”

“上哪儿过去?大少爷那里有弘毅陪着,还要我去做什么?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说着倩姐眯了眯眼,顺着屋里故意支起来的小半扇窗户往外面看,“好像下雪了?”

小桃红勾勾头:“呀,还真是,下的还不小!我要赶快去通知老贺准备好,一会儿估摸着就要送人了。”

虽然还有些畏缩,但有些事不用倩姐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看着小桃红的背影消失在外面,倩姐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不断飘落的雪花上,这雪看起来很美,却不长久。

虽然下了雪,但难得来一次这边,吃喝不愁还有人服侍,大房二房的都不愿意走,而女人那边则正打牌打的上瘾,当然也不提这回事。倩姐因无事,就找了本书闲闲的翻着,一直到午时后弘毅找来。此时雪已经下的极大了,他就走这么点路头上已顶了一层。

“那位大少爷走了?”倩姐过来帮他打着身上的雪道。

弘毅点点头。

“又说什么了吗?”

“就是说那道苹果很好吃,让你将来写了方子给他。”

“给方子可以,不过先对他说好,这方子是我准备拿给知味的,要是从他这儿泄了密,那将来收益达不到可不是我的事。”

“你不去给他送?”

倩姐一笑:“当然是你去送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件稀罕事要同你说。”

说着,就把香雪刚才告诉她的事说了,弘毅听完也惊住了,回过神就道:“她那药是不是已经拿到了?如果已经到手,立刻找人查房,借着这事把她们三个都送走。”

“急什么,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咱们慢慢看吧,说不定这事倒是个机会。”

弘毅狐疑的看着她,倩姐却不解释,一是她现在也拿不准,二来这种后宅女子的私下斗争也没必要同男子说,反正现在她已立于不败之地,下面只要静观发展就好。

关于王道心过来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第二天柳氏想起来问,倩姐也用王道心一人在青茗寂寞,过来凑热闹的话随口打发了。当然,这一天还是留下了不少后遗症,那就是从此以后弘毅更加小心谨慎,几乎不在自己屋喝水了,就怕不小心着了道。但一直到出了元宵都没什么事,他也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不过在正月二十五这一天还是出事了,出事的不是弘毅,不是倩姐,甚至不是章家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葫芦,倩姐去看她的时候,就见她满面通红,嘴唇发紫,摸着身上浑身发烫,倩姐也不敢耽误,连忙就叫人请了郎中。郎中过来号号脉,看了脸色舌苔又问了她此时的感受,脸色就古怪了起来。

“先生,我、我这是得了什么病?”葫芦瞪着眼道。

这请的秦郎中虽不是王郎中,却也是用了有一段日子的,知道在这屋里住的虽是丫头,也是得用的,再见葫芦香雪的穿衣打扮都不同于普通的丫头,所以虽然心中纠结死了,面上还是装着无事:“没什么,姑娘先好生养着吧。”

他说着就收拾了东西,连方子都不开就往外走,这一出连倩姐都误会了,连忙跟上,“秦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先生看着她,一脸为难:“不知夫人可在?”

“先生有事尽可与我说。”本来一个丫头得病是没必要让她知道的,不过葫芦身份特殊这才报了上来,要是没什么大事,也没必要把外出的柳氏叫回来。

“还是找夫人好些……若不行,就找个老成的妈妈过来吧。”

倩姐一脸犹疑,还是把尤妈子叫了过来,秦先生趴在尤妈子耳边说了几句,就拱拱手告辞了,章家厚道,他不愁诊金没人送。

“尤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尤妈子的表情也非常纠结:“姑娘,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那个葫芦也没什么大事,让她喝一些凉水就好了。”

“哎哟尤妈妈,你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啊,你也知道那个葫芦身份特殊,弄不好就有麻烦,她这突然病了,又如此古怪,你还瞒着我做什么?”倩姐皱了下眉,“难不成,她是有了身孕。”

“这也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尤妈子连连跺脚,想起家中的事,一咬牙,“好吧,就说给你,她是吃了见不得人的药。”

“啊?”

“就说你一个姑娘不懂,还是等夫人来了再处理吧。”她说着就要离开,倩姐一把拉住她,“她吃了春药?”

“呸呸呸,这话可不敢从一个姑娘嘴里随便说出来。我的好姑娘,你再能干,这事也不是你能插手的,现在你就装作不知道吧。”尤妈子说着就要推她,倩姐却没有动,她思忖了片刻,一笑,“这事还真要我来处理。既然她只是吃错药了,那也没干系,我就先问问好了。”

她说着就向屋里走去,尤妈子在后面叫她,却又哪里叫的住。此时葫芦正两眼含泪的同叶兰说话,一见她就虚弱的开口:“姑娘,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倩姐没有理她,只是让尤妈子带着叶兰离开,两者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尤妈子知道她向来有成算,决定的事也向来不容易改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叶兰拉走了。

“姑娘也不用瞒我,就让我死个明白吧。”葫芦气虚道。

“好。那药的味道如何?”

葫芦一怔,倩姐道:“我一直对这东西挺好奇的,就是没见过,你能给我形容形容吗?”

葫芦一笑,哆嗦着嘴唇道:“姑娘说的,我真不明白。”

倩姐叹了口气,:“好吧,咱们来说正经的,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不过你觉得这有用吗?青茗县是有卿元斋不错,可老夫人已经回去了,收到消息起码要半个月后,当然,老夫人若知道我处理了你会很不高兴,但你觉得老夫人还会为此专门回来吗?”

“姑、姑娘……”

“现在你有两条路,一,给我坦坦白白的说清楚;二,好生休息着,明天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葫芦的脸变白了,倩姐在心中默数了三声,然后站起身毫不留恋的向外走去,葫芦嘴动了动,到底没叫住她,不过随后就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她哭的那么伤心,如同绝望,她也是真的绝望了,她没想到都做到这一步了,事情还是没有变化!

她对弘毅是有执念,但并不是真傻,否则也当不了周老夫人的大丫头,周老夫人一走,她就知道坏了,特别是听到鹣鲽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更知道自己要早做打算。若是弘毅对她有表示,那不用说,她自然一条路走到黑,可弘毅没有,她天天擦地板擦桌子也实在擦了个透心凉。她还想回周家,可不敢就这么回,一是周老夫人不会接纳她,二来就算接纳了,她这么回去也不会得好。所以她必须做出点事。

要说抓住章家的把柄是最好的,可章家能有什么把柄让她抓?就是有,也轮不到她知道。要说再熬熬也许有机会,可她又能熬多久?周老夫人很快就会再派新人过来!

也是被逼急了,她就想到这么一个法子,当然一开始她是没想过自己吃药的,她故意让香雪知道,就是让她去告密。在她想来倩姐一知道当然就会来搜屋子,然后她就可以借此发难——她一个丫头,平时连门都出不去,哪里来的春药?这就是章家故意陷害她!香雪?那是被收买了的。反正只要她死不承认,自有卿元斋来做后盾。她相信章家是不敢怎么样她的,再不见待见,她也是周老夫人身边的人,除非真的抓住她给弘毅下药了,否则怎么就能说这药是她准备来谋算少爷的?到了官府那里她也不怕,要知道她的身契还在周老夫人那里,而周老夫人到时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可她没想到倩姐竟一直没动静,她也不知道是香雪没告密还是倩姐没认真,眼看再拖下去周老夫人派来的人就要来了,她一狠心就把那药自己吃了。

第175章

柳氏一回来,就看到了守在门边的尤妈子,她一怔:“出了什么事?”

尤妈子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柳氏的脸色立刻僵了:“此事当真?”

尤妈子点点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说要把门封了,把那三个都看起来,姑娘却不让,说该怎么着怎么着,夫人,您看……”

不是她爱告状,而是在她看来这事怎么慎重都不过分,柳氏点点头:“你说的对,现在……”

柳氏本要说就照你说的来,不过想到女儿她停了一下:“我先到倩儿那去一趟,不过她们三个你都找人仔细盯着了,一定不能让她们随便和外人接触,更不能让她们胡乱乱说,还有秦郎中那里,也封个大包过去。”

尤妈子一一应了,柳氏连自己屋都不会,直接就到了女儿那里。倩姐正照着花瓶里的梅花在纸上作画,这是她前两天从李先生那里折回来的,因养的仔细,现在看着还很娇艳。看到她这个样子柳氏真不知说什么,别的事上这样淡定也就罢了,这事……到底年轻啊!

“娘,你回来了?”倩姐抬起头,笑道,旁边的小桃红连忙去接衣服。

柳氏点点头:“再不回来天就黑了,王夫人倒是留了晚饭,可也不能打扰的太过了。”

“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二百文。不说这个了,倩儿,葫芦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娘是怎么想的?”

“尤妈子说的对,这事一定要慎重。她一个丫头,来咱们家后就没有出过门,这药是哪里来的?准备下给谁?经手人都有谁?这些都要仔细查个清楚。她是周老夫人身边的,咱们也不好轻易处置,还要把卿元斋的人请过来,正好趁着这事把她们三个都赶走了,虽说只是一个葫芦被下了药,可谁知道后面有什么事呢!”

“那娘就正好如了她的意,那药就是她自己吃的。”

“什么?”柳氏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她自己吃的,她吃那药做什么?”

“其实这事早就有预兆了。”倩姐知道今天这个梅花是画不完了,把笔放下,洗了手,顺带把香雪初一说给她的事说了。柳氏听了连连跺脚,“果然是孩子,当时你就应该拿着她问罪了,还让她把药给吃了!那秦郎中虽然是咱们家惯用的,可万一漏出点风声,以后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郎中那里自然要好好打点,可是娘不觉得奇怪吗?”

“好好的自己吃那见不得人的药是匪夷所思,可这些大户人家出来的谁知道怎么想呢,今天你王伯母还对我说一件事,简直就让人无法理解,可真的发生过,你不用问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反正是恶心至极!”

倩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她什么没见过啊,早先翻资料的时候也曾瞠目结舌过。什么为了壮阳把枣放在处女的下身里温养七天再吃,什么用5024天来潮处女的经血做药引……这些让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愣是让人做。这也是为什么她听到葫芦把那药吃了就想问问。

“不是说这个,而是那葫芦又不是傻的,为什么要把这事说给香雪?第一,我看她也不需要香雪帮忙;第二,我看她与香雪的关系也非常一般。万一将来事发,香雪这里还多一个漏洞。就算香雪不会告发她,可总比谁都不告诉的强吧?”

“也许是香雪无意中发现了什么,她不得不说呢?”

“就算有这个可能吧,可是娘,你说香雪又是为什么呢?她说是想为自己找出路,可她要老老实实的在咱们府里呆着,谁又能怎么着她?”

“咱们自然是不能怎么着她,可她不会这么想。我听王夫人说这些大户人家的丫头,养的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金贵,就是那葫芦,在周家时一个月起码要有一两的工钱,那香雪叶兰起码也要有个三五百文,咱们家虽说不错,可绝不会给她们开这么高的工钱,更不要说吃的穿的住的了。再说,周老夫人不是马上就要再派人来了吗?到时候她们的日子可能更难过。”

“娘,这要是葫芦我说不定就信了,可香雪,我是绝对不信的,因为她是周家的家生子,她一家都在周家,除非她不要父母兄弟,否则怎么也不会全心全意投靠咱们的。”

柳氏皱起了眉:“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想的是,香雪也许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葫芦。这样她可以达到两个目的:一,少一个竞争对手;二,卖好于我,令我对她失去警惕,以方便她日后行事。但她虽聪明,到底上了葫芦的当。若我没有猜错,就算我当时去查房,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你说的我都糊涂了。”

“娘,没有什么好糊涂的,这就是葫芦先算计香雪,香雪不知道这是葫芦的算计,就想反过来算计她,结果却没成功。然后因为她算计不成功,也令葫芦的计划没办法实施。所以逼的她不得不自己吃了那药。”倩姐笑道。

“可她吃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弘毅会因此多看她一眼吗?咱们家的人会对她改变态度?”

“我早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听了香雪那话虽有些疑惑,可最多以为是葫芦想借此除掉香雪。她们两个狗咬狗我也不想多插手,直到这次葫芦出了事,我猜想到有可能是我想错了。如果葫芦的目的不再是勾引弘毅呢?如果她的目的就是回到周家并依然得到周老夫人的重用呢?”

柳氏怔了下,顺着这个思路慢慢的想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能成。她的身契不在咱们手里,咱们最多把她送到卿元斋,而卿元斋估计也不敢留她,还是要找人把她送回京,可她回去后要怎么说服那个老太太?”

“她不需要说服,只需要哭,说在这里受了委屈,遭了磨难,那老太太就更有理由对咱们指手画脚了。”

柳氏听的无语,最后叹了口气:“你说这都算什么事!好好的日子不过,折腾什么啊,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不管吗?要我说就干脆顺了她的心算了,以后也少几个搅和精。”

“要是能就此干净了也行,可娘你觉得那老太太会这么算了吗?你看无论是香雪还是葫芦都对要来的人很忌惮,那就可以知道来的会是更厉害的角色。”

“能少几个是几个。”柳氏有些破罐破摔了,倩姐一笑,“不用急,娘,现在急的是葫芦,若我没想错,这两天她就还要来找我,到时候咱们就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和演一场戏给那老太太看呗。要知道她只是卖身进去的,家人都不在周家,虽然身契还在那老太太手里,顾虑可要少多了。”

此时周老太太还在辽安府,她死赶活赶,终于在利哥前面赶到了地方,但她毕竟这么大年龄了,短时间内这么奔波到底受不了,一到地方就病倒了,利哥等正好赶上侍疾。现在养了这些天还有些病歪歪的,出去散个步都艰难,更不要说再赶路了,不过如此一来也正好圆了她前段时间不露面的谎,利哥等人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这辽安府的风水实在太不好了,老太太多少年都不来一次,来一次就病了这么久,偏偏甘夫人还是老太太的亲妹妹,也不好说什么。

而周老太太呢,人还病着,就算挂念着弘毅这边也使不上力,就是看着利哥等人有些伤神,什么时候她的毅哥也能这么对她啊!这一天她正在养神,鹣鲽一脸古怪的过来了,把正给周老太太捶腿的小丫头赶到一边,自己拿着美人拳捶了起来。周老太太挥手让那小丫头下去后道:“可是西边有什么消息?”

青茗县的位置偏西,周老夫人为怕无意中泄露,就以西边代称。

鹣鲽点了下头:“葫芦那边有进展了。”

“哦?”

“不知怎么,她入了毅哥的眼,章家姑娘为此还同毅少爷吵了起来,据说吵的很厉害,毅少爷一生气,就带着她出来了。”

周老太太坐起身:“他们现在到哪儿了?是去京城了,还是到卿元斋了?”

“都没有,毅少爷前些日子在青茗收了处房子,现在已经搬了进去,正找人收拾呢。”

“这孩子,那么要强做什么?你让仇掌柜给他谋处好地方,家人什么的也操办齐整了……不,等等,还让仇掌柜去,但先不要给他找院子,也不要给他带人。这孩子性格倔,要磨一磨才知道长辈的好处,你就让仇掌柜先找着,但先不要同他说。”

鹣鲽应了,又有些欲言又止,周老太太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老夫人,我总觉得这有些不太像真的。毅少爷同倩姑娘早先那么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或者他们只是暂时吵吵,吵完还会再和好的?”

周老太太笑了:“你是个姑娘,不懂……不过也不怪你,我早先也不懂。这人的心啊,就是你越压他,他就越想反抗。就像毅哥同那章家的丫头,我越不让他们在一起呢,他们就越想在一起。特别是毅哥,因为他爹的事,在这上头也就变得更在意。这就像一个东西,你越得不到呢,就越觉得那是好的。你看咱们家的公子哥,哪个觉得米饭难得?哪个觉得牛肉稀罕?可你再问问那街上乞讨的,完全就不一样了!你说那章家的丫头有什么好的,是长的十分出挑呢,还是性格婉转温柔,或者学识出众,抑或家世超人?她也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姑娘,过去毅哥没别的选择,当然就觉得她不错了,可现在还一样吗?他再倔,也知道自己的出身了,也知道自己该找什么样的了。”

“当然,他同那章家丫头还有情分,所以要是顺顺当当走下来呢,毅哥也不会抛弃她。可那丫头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还认不清形式,总觉得毅哥还同以前样的,看看,这就吃了亏吧?”越说,周老夫人越有兴致,连精神头都比早先旺盛了,“葫芦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一开始也是太心急这才没什么进展,现在一回过神,哪还做不成事?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不偷腥的猫呢!”

说到这里,她更觉得自己高瞻远瞩,又靠了回去,让鹣鲽给她剥了个橘子,一边吃一边道:“本来我还想回去后再找个人呢,现在看来倒不用太急,就让葫芦那丫头先在毅哥身边多处处吧,现在条件差,他们也容易有感情,将来她也好有个出身。你让仇掌柜给她传话,就说我说的,做的好了,以后我这里必不会亏待她。”

经过她这么一分析,鹣鲽也觉得是这个理,当下应了声是,过后就照着她说的做了。而在之后传来的消息,也仿佛是按照周老夫人周老夫人想的那样再发展。弘毅收拾了房子,虽然还去学馆,可不怎么去章家了,就算过去,也不留夜,都是当天去当天回。而在这其中呢,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王道心终于走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王家大公子坐着船走了,随着他的离去,早先困扰知味的事情也烟消云散了。

据说知味买下了当地的房子,据说府城的王家出现了有些动荡,据说知味又推出了一道新甜品,很受欢迎,据说知味有意在富源县开分店了……

这些事虽然一一都报了上来,但周老夫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就是在听说王道心走的消息的时候冷笑了一声:“终于舍得离开了,我还以为他要住在那儿呢,说起来也是三品将军了,尽做些不入流的事!这庶出的果然摆脱不了那股子小家子气。”

至于其他的事,周老夫人根本就不在意。知味生意再好又能怎么样?在河州府的卿元斋是受了影响——当然,周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认为那和知味有关,要有,也不过是点连带关系,关键的还是雨前楼。可周家又不只有河州府有卿元斋,他们家又哪里缺这一点收入?

周老夫人是在四月份离开辽安府的,这倒不是她的病就真养到这个时候,而是她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能就真的只是过来圆圆谎,养养病,她同甘夫人好歹还是亲姐妹,难得见一次,也要好好亲香亲香。而待她走,就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一是身边围了大堆人马,二来也从容了很多,不急着赶路,她就走走歇歇。

此时天气好,一路也是好风光,遇到个风景名胜她还会停留几天。而跟在她身边的也都是少年,平时在京里拘着,这难得出来也像是放风,听到什么有兴致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拐个弯,周老太太对此当然是纵容的,所以当她拿到弘毅的信时,已经是回到京里后了,一开始知道是弘毅的来信她还非常高兴,想着这孩子在外面吃了苦头也是开窍了,可打开一看顿时僵住了。

那信不长,先是问了问安,然后就是说因章文庆突发急病,一般药石无效,他同倩姐只有成亲冲喜。这违背当初的诺言实在抱歉,可他反正都是要同倩姐结婚的,现在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这许多了,他并不是故意毁诺,实在是事急从权,想来老夫人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也不会怪他。

“老夫人?老夫人?”

鹣鲽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开口,可周老太太此时哪还顾得上她,连忙又把信看了一遍,一字一句看的仔细,仿佛每个字都是什么佛家妙言,非要再三咀嚼,而无论她再怎么看,那意思也和她最初看的一样,没任何变化!

“老夫人你是怎么了?”鹣鲽焦急道,外屋的丫头也连忙围了上来,周老夫人却不管不顾,“崔管事呢?不是说他已经进京了吗?让他过来!立刻!”

话很快的传了出去,崔管事小跑着过来,一见周老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得信了,连忙跪下规规矩矩的请安,对他们这些大管事周老太太过去一向是非常给脸的,此时却根本都没叫他起来,拿着那信道:“我早先是怎么对你说的?你是怎么应的?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信?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再晚些,让他们生了孩子再来报!”

崔管事不敢说话,只是看了屋里的人,周老太太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除了鹣鲽,都出去!”

一屋的人都退了出去,周老太太狠狠的看了崔管事一眼:“说吧。”

“老夫人,这事的确是我的错,但实在是时间太匆忙了。从放出成亲的消息到成亲,还不到半个月,我接到信的时候也来不及了。我这里还有几封信都是仇大掌柜寄的,正说要给老夫人呢。”

他说着掏了出来,鹣鲽接了过去,周老太太却不急着看了,看什么呢?说的不过是那么回事,她哼了一声:“来信有什么用?他们到底成亲了没?”

“好像……是成了的。”

“成就是成,没成就是没成,什么叫好像!”

“成了的。”

周老太太咬着牙:“你给我详细说说!”

崔管事应了,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其实他知道的也不是多么详细,他毕竟是卿元斋的大管事,在周老太太离开青茗后,他过了年也到了其他地方,不过因为弘毅这边的事,他并没有出河州府,所以一接到仇大掌柜的信就立刻赶了过去,可任他千赶万赶,到青茗的时候,大红喜字已经贴在了门上,弘毅第二天就要迎亲了。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拦不住了,但他还是试图拦了拦,弘毅并没有给他甩脸,而是道:“那崔管事觉得我应如何。”

“婚姻大事总不能如此儿戏,特别毅少爷你也如此身份,再怎么着,也要回报了老太太,老太太点头了再说。”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周老夫人,周老夫人点头,“你说的不错,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