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巍见不得一向意气风发的老大为了个女人变得蔫蔫的,抄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他娘的,我倒要看看她姚悦竹的心是不是黑的,敢这么耍老大。”

李向北还没来得及劝,顾朝阳已经先他一步拽着孙巍,冷着脸问:“你干什么去?”

“我就气不过!”孙巍把钥匙一扔,“怎么着也得说清楚,我们是偷了还是抢了?尤其是老大,这人品哪里去找,哪点配不上她了?”

李向北叹了口气,觉得孙巍也有道理,拍着顾朝阳的肩膀说:“哥,你去问问嫂子吧,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南校门那边等着,每周四的五点多姚悦竹都要从里经过去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做家教。

可他们等来的不只是姚悦竹,和她同行的还有顾朝阳见过几面的梁枫。

姚悦竹一见到他们,下意识就挽住了梁枫的手臂:“梁枫,帮帮我这一回,暂时扮我的男友,回头我再谢你。”

梁枫愣愣地点头。

顾朝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放手!”

姚悦竹死死地攀着梁枫不放:“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还没答应!”顾朝阳一把就将姚悦竹扯到自己怀里,动作不复温柔,用力地钳住她。

梁枫不明所以,只以为这几个人面色不善,不能让同学被欺负了,就伸手想把悦竹拉回来。

孙巍本就性子急,哪里会对跟自己兄弟抢女人的男人客气,一拳就窝了过去,梁枫整个人跌撞到一旁尖角的石桌上,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漫出了满额的鲜血,人也晕晕的。

周围有些人围看着,却没人上前仗义。

“梁枫!”姚悦竹想过去看看,可被顾朝阳牵得紧,半分动不得,最后哭了起来,“你们别害他,不关他的事。”

“老三!回来!”顾朝阳下着令,又对李向北说,“我们先回去,你带那小子去医院。”

说着直接就抱了姚悦竹上车,让孙巍开车走了。

李向北看着梁枫,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摇摇头,这小子,敢碰老大的女人,岂不是找死?

他把人送到了医院,又拿梁枫手机叫了一个他的同学来,把医药费付清了就离开。

孙巍送顾朝阳回家以后就识趣地走了。

因为姚悦竹不配合,顾朝阳是一路又拽又抱地把她扯上他的独立公寓。

关上了门,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那天晚上,顾朝阳要了姚悦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外篇就是写梁枫为什么被打的前因后果所想到的,没写过黑道文,所以写个番外过干瘾,写了以后觉得热血沸腾,黑道也很多可写的吧,只是我实在不在行……PS:下一章还在写,是正文,估计要很晚了。

26辞职

桌上放了两张烫金的卡,一张是进出公寓的通行证,一张则是银行附属卡,而何培霖并没有给梁熙密码。

梁熙的脸色变了变,他们曾经何其亲密,她又怎么可能忘了他设密码的习惯?

不知他是故意讽刺她自欺欺人还是提醒她彼此过去的事,无论哪个,他都赢了。

等何培霖走了以后,她也全然无睡意,拿了他搭在一边的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赤着脚踩了软厚的长毛地毯去打开衣帽间,分了左右男女,上衣下衣叠得整整齐齐,领带饰品鞋袜一应俱全。

都是她尺码的衣饰,何培霖果真是个体贴入微的金主,那她这个情人也该履行他的旨意了。

梁熙收拾好以后,打电话给陈嘉川,不料那边却是个女孩子接的,她怔了一下,努力地想辨出对方是谁。

听见女孩娇滴滴地说:“你好,他在浴室呢……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如果只是单纯帮忙接电话,可以说‘没空’、‘正在忙’等等理由,为什么要点明陈嘉川在浴室呢?还是清早这样敏感的时候?手机有来电显示,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梁熙了然于心,依旧微笑:“你是岑西小姐吧?嘉川他腿脚不方便,洗漱的时候请你多看顾一下,我待会再给他打电话。”等挂了电话,她心里却是一沉。

很快陈嘉川便回复了电话:“小熙?刚才牛奶洒在了衣服上,我去换换,找我有事?”

梁熙却觉得意外,听他清冷的声音似乎正在生气,她笑了笑:“怎么语气硬邦邦的,美人在怀应该高兴才对啊。”

“小熙,你别误会!”鲜少听见陈嘉川这么急切,“岑小姐只是来送文件的,她……哎。”

“我知道的,没误会……嘉川,你今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梁熙的声音沉静得让人心惊。

陈嘉川笑了:“怎么?等会儿到公司不就可以见了么?你想去外面?哪里?”

“都可以。”

他们就约在公司附近的那个茶室碰面。

梁熙不但会煮咖啡,一手茶艺功夫也能拿得出手,陈嘉川不禁想起先前在她公寓吃的那顿家常饭,笑得越发温柔:“古人说的贤惠姑娘大抵就是你这样的吧,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将来和你在一起的人有福了。”

听了他的夸赞,梁熙烹茶的手一颤,随即笑开:“只是会一点皮毛,经你一说倒成了十八般武艺都全了似的。”

没想到陈嘉川还煞有介事的点头,想也不想就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话一出口,彼此都愣了一下。

梁熙捏紧手心,低着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不然很多话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嘉川,关于我在CBD的项目负责的部分,你可以交给佟宇做,他能力比我更强,思维也活跃,另外我手上跟的几个小的案子你看情况分配吧,你选人眼光好,这些我不担心。”她顿了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我最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工作起来也不管不顾的,要多注意……”

陈嘉川终于忍不住,摁住她倒茶的手,低声问:“小熙,发生什么事情了?”

梁熙摇摇头,还是笑着:“没什么,不过攀上了高枝,要甩了你罢了,你不用担心我,不值得的。”

“梁熙!”陈嘉川定定地凝着她,语气是少有的冷硬,“跟我说实话!”

梁熙捧着热茶,暖了手,浑身依然是冷的,半晌,她才慢慢地说:“我打算辞职,我和他又在一起了,你说的贤惠姑娘,不是像我这样无耻的。”

他们身边的杂志架上,还放着最新一期的八卦新闻——何许两家有意明年开春联姻。

梁熙又说:“我们以后尽量不要见面了,他这个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能连累你。”

“连累?”陈嘉川低低重复着这两个字,自嘲道,“你说这话,就是要把我们的交往抹掉。”

“是我对不起你。”梁熙终于抬眼看了一下他,不意外地撞进他熠熠的眼眸里,心里越发难受。

陈嘉川是个好男人,可惜她和郑薇都没有这个福气。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和我说,不是非得听他的。”陈嘉川耐心地替她出主意。

“你不懂,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我和他总归要做个了结。”梁熙又瞄了一眼那本杂志的封面,估计纠缠的时间不会太长,“至于那位岑西小姐……”

“我知道是何培霖有意让我见到她的,他的确了解你,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你的死穴,只是我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岑西只是像薇薇,可也只是像,她不可能代替薇薇。只是冲着那张八分像的脸,我于心不忍,总想着多少看顾些,薇薇在天上也会高兴。如果他再搞些什么动作,利用我来威胁你,你不用顾虑我。”

梁熙尽量用轻松的不在乎的口吻解释:“你说他了解我,反过来我也了解他,他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不好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你以为他是用你来威胁我?其实是也不是,他只是想截断我所有的后路,让我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他走。我一个人陷进去就够了,何必再拉你下水?”

“小熙,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没用的,嘉川,这件事只能由我和他来解决。你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过问……除了那一丁点的尊严,我还剩下什么?”梁熙抓了一下拳头,控制着绷紧的情绪,勉强笑言:“辞职信我回公司再打给你,我……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陈嘉川回应,就匆匆地起身离开。

陈嘉川一直就那么笔挺地坐着,直到茶凉,才慢慢拄着拐杖离开。

梁熙没有马上回公司,她怕面对陈嘉川,何况交接工作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依她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合适。

索性坐车去了梁枫的学校,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班在上体育课,梁枫个子高,平日里也喜欢运动,最拿手的就是打篮球。

昨晚的事虽然惊心动魄,不过何培霖开口说保梁枫平安那就是平安,因为他做事鲜少有错漏,她暂时可以放心。

梁熙在篮球场见到了梁枫,穿着身灰色的运动服,并没有上场,而是坐在场边看同学们打练习赛。

她的心一揪,难道昨晚还是受了伤?

“小枫?”梁熙按捺着心跳喊了一声。

梁枫闻声回过头来,见到姐姐,心里欢喜,马上就站起来,又“哎哟”一声直直坐了回去。

梁熙皱着眉,赶紧上前几步扶稳他:“怎么了?伤到了?疼不疼?在哪里伤的?”

“你噼里啪啦问那么多我怎么回答?”梁枫笑眯眯地挽着姐姐的手,“刚才打球扭到的,不碍事。”

“你总是磕磕碰碰的让人不能安心。”梁熙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想起何培霖说的他和那个女同学的事,想再叮嘱几句,正巧比赛中场休息,他的几个同学都往他们这边走来。

有一个她认得的,是梁枫的室友,上次在医院陪他吊点滴的。

其他的人并不认识,年轻的男孩子总是喜欢起哄,也许先前就有风闻,就有打趣的说:“梁枫,这是你新女朋友?怎么不给咱们介绍一下啊,这位可比……”说话的被人肘了一下,“咳咳,比那个谁要漂亮啊。”

见梁熙愣看着自己,梁枫恨不得封了对方的嘴,又气又急:“说什么,这是我姐,亲姐!”说着就搂住梁熙的脖子孩子气地显摆,“怎么着,我姐漂亮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下轮到梁熙不好意思了,腼腆地笑了笑:“大家好,你们渴了吧,我去买水。”

后来梁熙还买了一堆东西给梁枫,两人一起去吃他喜欢的馄饨。

他又高兴又得意:“我姐真好,将来谁娶了是他的福气!”

明明再好听不过的话,可梁熙的心却难受,怔怔地想起陈嘉川,他早上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自嘲一下,其实自己真没什么好的。

也该说说正事了,梁熙单刀直入就问:“腿真的是打球崴到的?没有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梁枫一边吃馄饨一边嚷着委屈。

梁熙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那可说不定,上次你也说打球伤到了。”

梁枫猛地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姐知道什么了?

“梁枫,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梁熙叹了一口气。

梁枫不赞同地凝眉:“小竹……就是我同学,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课了!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漠了?”

在有些吵杂的馄饨店里,梁熙却听不到别的,耳边反复只是弟弟埋怨自己冷漠的声音。

其实话才出口梁枫就后悔了,他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这么念他姐,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姐这一年多来过得多艰难,每次打电话首先就是问平安,比他大不了几年,却像个老人家似的总是念叨着,平安是福,别的都不重要。

她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和在牢里的父亲。

梁枫急急地握住姐姐的手道歉:“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打我吧!”

梁熙却一动不动,眼神有些涣散,吓得梁枫不知如何是好。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她说:“你以为你昨晚是怎么脱身的,是那些人良心发现?小枫,你姐我或许冷漠,那是因为我不再天真,以为世上会有超人,能随时随地救人于水火,很多时候我们能救的只有自己。我并不是说你帮同学有错,也不和你讨论该不该帮,只问你一句,将来你出了事,爸爸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我这个姐也不需要你认了。”梁熙起身离开,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沉静。

梁枫追了出来,在身后紧紧的抱着他,像迷路的小孩重遇亲人,又心慌又焦急,怎么也不愿撒手:“姐,我错了……不要不理我,也不可以不要我……对不起……”

一声声的哽咽听得梁熙的心揪成一团乱麻。

这个弟弟小时候胆小怕事,父亲觉得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以后要继承家业,最怕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是没时间也舍不得打骂,就狠下心送他去念寄宿学校,练练他的独立能力。幸好果真有效果,自此开朗大方了许多,只是天性总是难改变的,对于亲人十分依赖。

梁熙没有说话,梁枫急了,转到她面前,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当下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千遍,恨不得拿大刀砍自己两下出气。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梁熙又哪里会舍得不要这个弟弟?

平复了一会儿,大家也冷静下来了。

他们随意坐在路旁的花基下,梁熙打理了一下自己,转过头才发现梁枫正襟危坐,时不时斜眼偷瞄自己,不免好气又好笑,遂瞪了他一眼。

梁枫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怕再惹哭她。

梁熙抿抿唇,这才哑着嗓子说:“我拜托人打听了一下,你那同学是平安的,带走她的是她男朋友。”

这些都是何培霖告诉她的。

“真的?可是……可是……”梁枫有些话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没什么可是,你也见过那些人,你想帮也没法帮的,何况那是人家的男女感情事?”梁熙白了他一眼。

“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哎呦!干嘛打我?”

梁熙继续瞪他:“我怎么知道你就别管了,我还是那句,只要你平安,别人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只管好好念书,你要勤工俭学我不拦你,可是一定不能耽误学习了,明白么?”

梁枫虽然还有疑问,可是嘴上还是识趣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呢?小心嫁不出去……”

“是谁说娶了我是福气的?”

“不是我,我没说过……”

两姐弟就这么打打闹闹,落日的余辉撒在他们身上,分外暖人。

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梁熙轻轻地走了一圈,她的金主不在。

那一夜她没有睡安稳,做了噩梦,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望了偌大的房间一圈,才发现何培霖是真的没来,忽然又觉得自己好笑,这里又不是他家,他有家族有正经未婚妻,而她,不算什么。

故意晾晾她,让她知道深浅羞耻,他绝对做得出来。

不过他不在她倒也松了口气,因为她害怕和他见面,害怕那种不停地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的恐惧感。

有了时间,梁熙就去公司交接了工作,她明知道陈嘉川想见她,所以故意避开了他在的时候去的,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再耽误他的心。

同事们虽然觉得突然,但是以为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也都祝福她。她还趁着日子去退了公寓,没住几个月,所以东西不算多,收拾收拾,也就一两箱有用的东西。

这样,就算是跟过去彻底的说再见了。

其实说到底,她也算是个决绝的人,只不过方式和何培霖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