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误会什么?”傅希媛讪笑了一声,随即开车门上车,“赶紧走吧,别回去晚了,爸爸不高兴的。”

她自然就没看到何培沂失望的眼神,他心里倒是希望她误会。

渐渐地便不再有什么值得解释的。

一个不在乎,得过且过。

一个太在乎,想得不得。

夫妻做到他们这份上,用相敬如冰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

当然,在长辈在人前傅希媛都很给何培沂面子,当一个好妻子,可何培沂知道自己要的不只是一个夫妻名分,傅希媛的身心他都想要。越无欲无求的人,一旦有想得到的东西,便志在必得,得到便再难放手。

从很久以前他就认定了傅希媛,不管这期间有谁出现过,他的想法都未曾改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份执念?也许在认识她的那个夏天,也许在见面的第一眼,也许在交谈的第一句话。

总之他说不清楚的时候,已经放在心上了,非她不可。

可惜傅希媛并不是这么想。

所以就算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他也认了。

part2

两人一直不冷不热地过着。

这天北京特别特别地冷,下了很大的雪,好多路都被雪封了。

刚巧是傅希媛生日。

何培沂人在石家庄出差,硬是不顾别人的劝冒雪赶了回去,因为这是他们结婚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没想到傅希媛不在家里,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何培沂把蛋糕放在茶几,花还有礼物都藏了起来,看着那束玫瑰,他轻轻笑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买花,当时在花店门前犹豫了很久。

红玫瑰,她应该喜欢吧?

他很久以前见过,在马路边上她舀着一支红玫瑰,笑得很开怀,可惜当时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她应该多笑的,本就那么开朗的人。

快十一点的时候,门咔嚓地响了,何培沂下意识地站起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陆晨扶着傅希媛走进来,空气中夹杂着风雪的寒冷,还有刺鼻的酒气。

“你不是出差了?”陆晨看到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尴尬:“呃,生日会上希媛喝高了,我送她回来。”对于这个好友的丈夫,她认识得不深,总觉得他太过于冷毅,让人有些害怕,连话都不敢多说。

何培沂点点头:“我刚回来,谢谢你,把她交给我吧,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陆晨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开了车,也没喝多少,可以走的。”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公寓。

傅希媛一半清醒一半糊涂,全身虚软,嘴里不知在喃喃些什么。

何培沂索性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突然的凌空让傅希媛醒了醒神,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抱着自己的男人,傻笑着说:“你、你怎么回来了?正好,我们来喝一杯!”说完手指还孩子气地点点他的脸颊。

何培沂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该笑,只能板起脸,一言不发把她带到卧房的浴室,给她用热毛巾擦脸。

傅希媛的酒气渐渐散了,怔忡地看着他忙进忙出的,还舀好睡衣内衣放在架子上。

他问:“你自己能不能洗?还是我帮你?”

傅希媛脸红了一下,呐呐说:“我自己来吧,你出去。”就算是夫妻,他们也是关系不亲密的夫妻,连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

浴室氤氲的热气让傅希媛越发地清醒,很多想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头绪,而今晚……只是更坚定了。

其实别人说得对,她傅希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因为出身好,生活上从未发过愁,感情上遇到的两个人对她都好,她有什么可怨的?可现在的自己,耽误得起谁?

头发吹得半干她才出去,何培沂没在房间,走出去,看见他站在窗边,听见声音他才回头,朝她笑了笑:“我回来太晚了,不过还差一点点才十二点,还来得及能给你庆祝。”

傅希媛摇头说:“雪那么大,你就不要赶回来了,生日年年都有的。”

他只是抿唇笑,顺手捻息了烟,给桌上的蛋糕点上蜡烛,又去关了灯。

竟然还唱起了生日歌。

不知道从前有没有人听过何培沂唱歌,她不得不说,他唱得实在是……不着调。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傅希媛终于忍不住笑了,在宽敞的客厅里,笑声很悦耳,却让何培沂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很快就瞪了她一眼,赧然地说:“不许笑,快吹蜡烛许愿。”

傅希媛偏不配合:“庆生会已经许过愿了。”

“那不同,这是我给你庆生,不一样,快点。”

傅希媛欢笑之余伤感的情绪也来了,这样的气氛,接下来要跟他说的话,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刚才许的是愿是希望自己能得到解脱,现在看着何培沂,她却觉得,自己希望这个男人能得到幸福。

老天能不能再帮她这个忙?

自己太贪心了一点吧。

许了愿吹了蜡烛,何培沂把花和礼物都送到她跟前,轻轻抱着她说:“希媛,祝你生日快乐。你说得对,生日年年都有,可我还是希望以后我们的每一个生日都能一起过。”

不要,彼此再错过。

傅希媛觉得眼睛有些潮意,却只是说:“你还没吃饭吧?我来切蛋糕,你吃一点。”

要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她的欲言又止,何培沂怎么看不出来?

又过了两天,何培沂约陆晨出来。

他态度很诚恳,陆晨便把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

原来傅希媛和陈翔分手后,还一直想和他联系,可是陈翔似乎铁了心要断了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没给她任何回复。

又辗转托人问他的消息,不过都是回了老家,换了工作之类的,渐渐的傅希媛的心也就淡了。

可就在昨天,庆生会来了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还给傅希媛带了陈翔的近况。

陈翔一直没有谈对象,家里给介绍也拒绝,就在去年还生了一场大病。

何培沂搅拌着咖啡,听到这里,便敛眸问:“是我和希媛结婚的时候?”

陆晨艰难地点了点头:“所以她昨晚才喝了那么多,其实她一直觉得对不起陈翔,也对不起你……”

“我知道,她想和我离婚。”

陆晨讶异地看着何培沂,没料到他会说得那么直接。

“可我不会同意的。”

陆晨一直记得这句话,还是当时何培沂说这话时的神情。

身边那么多的朋友离离合合的,还真就没听说过他们这对闹离婚。

堪称奇迹。

还是叶钊说得对,如果希媛没有足够的狠心,那凭着何培沂超常的耐心,这婚就能维持下去。

part3

他们结婚几年一直没要孩子,两家都给了压力,公婆嘴上不说,可是察言观色也知道他们很不满了,每次去老宅傅希媛都得绷紧神经,可何培沂一句抱怨都没有。

傅希媛的是感激的,她的心也开始动摇,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何培沂是什么感觉。

可他对自己的好却是明明白白的。

自己卑劣地占着他的好,却从来没有、或者是从来不敢付出些什么。

傅希媛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考虑她和他的将来。

陆晨说这是好现象,说明她对何培沂上了心的,最好赶紧要个孩子,最好是闺女,可以和她家宝宝配成对。

连陆晨的孩子都两岁半了。

何培沂身边的朋友,没结婚的不说,结了婚的哪个没有小孩?甚至还有养了情妇私生子的。

只除他何培沂,在官场打滚多年,听那么多看那么多,还就她傅希媛一个在身边。

他一直在等她的回应,她是知道的。

也许,就是这个男人了吧?还需要考虑些什么?

只是傅希媛万万没想到,她这辈子还会再遇到陈翔。

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傅希媛甚至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情。

在餐厅遇见的时候,陈翔身边还伴着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孩,他跟她说了一句到外边等,那女孩就出去了,只是临末戒备地看了一眼傅希媛。

傅希媛还没缓过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陈翔,他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两鬓居然有了白头发,不过依然是她熟悉的那张脸,带着昔日钟爱的笑容。

她忍不住开口问:“你结婚了?”说完又觉得自己无耻,她都结婚几年了,人家结婚再正常不过了。

陈翔笑着点点头:“都三年了,说想来看看我呆过的地方,就带她来看看,明儿一早就走。”见傅希媛嘴张嘴合似乎还想问,他又说,“孩子还小,就没带来,小名叫虎子,很皮的。”

“我……”傅希媛有些无措,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我……嗳,媛媛,你别哭啊……”陈翔慌了,昵称也不假思索地冲出口,一脸着急地上下摸着口袋找纸巾。

有人比他更快地递了条手帕过来:“怎么还像孩子一样?”

陈翔看着来人,刚迈开的半步又退了回来。

傅希媛舀手帕擦了眼角,才发现了气氛尴尬。

她,何培沂,陈翔。

多年后的今天,竟然站在了一起。

她心里骂自己不会控制情绪,何培沂就已经开口:“你好,你是希媛的朋友吧?看她激动的样子。我是她爱人,何培沂。”其实他早就见过陈翔,却明知故问。

“你好。”陈翔愣愣地和他握了手,只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在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那个男人在给傅希媛擦眼泪。

她应该幸福吧,他这辈子没什么想望,求的也不过是她能得到幸福,就算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也没关系。

他还有一个家需要自己撑起来,旁的不能多想了。

只是傅希媛的情绪受了很大的触动,脾气上来说话也不经思考,饶是何培沂性子再好耐心再多也招架不住。

回到家,两人吵了一架。

当傅希媛把离婚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何培沂怒气腾腾地甩门出去。

她想他们可能真的是完了,陈翔一直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鸿沟。

她的任性,把他的耐心都折磨光了。

何培沂一晚上没回来,傅希媛也根本没睡,习惯了他陪在身边,就是他出差也是睡不着的。

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漫上心头,傅希媛觉得心酸,再过两天,是何培沂的生日,本来他们都说好了怎么过的……

生日那天何培沂给她发了个短信,其实内容很长:

希媛,我申请外调青海一年,等下就出发了。我觉得分开冷静一下也好,那天我们都太冲动了,这段时间你再想一想我们到底要不要过下去吧,我也要,再想一想。

等傅希媛赶去,何培沂已经上了飞机。

part4

今天是亲子同乐日,何培沂抱着儿子过来,见傅希媛在发呆,就问:“在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没什么,活动开始了?”傅希媛摇摇头没多说,不过是看见桌上的蛋糕,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何培沂有些犹豫:“在这里总觉得不自在。”

“就是你们这些爸爸们平常都不带孩子,老师才想出这个亲子日的。”让爸爸妈妈都来和宝宝一起做游戏增进感情。

本来何培沂不想来的,可是经不住她磨,愣是抽了空陪她和儿子来。

何培沂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项是宝宝爬行比赛,由爸爸引导宝宝爬去找妈妈。

小谦谦笑呵呵地这里爬爬那里滚滚,就是不听何培沂的指挥,何培沂一直舀着儿子喜欢的玩具诱哄着,千辛万苦才完成了比赛,没想到还得了第一名,他抱起儿子一直夸,而且看到傅希媛抱着他和儿子的衣服站在场边微笑,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参加活动的爸爸大多是新手,带孩子闹出了很多笑话,一比较下来,何培沂竟然做得还不错。

为了练习宝宝的动手能力,还有第二项进瓶子游戏,就是把彩色的球放到瓶子里。

小谦谦舀着球光顾着玩,最后就只有一个球的成绩,变成倒数第一。

何培沂就开始担心孩子太皮,下决心要好好教教他。

“谦谦才多大?慢慢教就是了。”傅希媛抱着孩子白了他一眼,“走了,今天培霖和小熙也回来吃饭,妈让我们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