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本拟一招致命,万没想到竟被避开了去。刚这一下实在是集了全身力道,收势不及,匕刃擦过霍世钧坐骑的右耳,削掉了半爿。霍世钧翻身下马,那匹骏马很快竟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软倒在地,原来那匕首是淬过剧毒。侍卫们早聚了来,不等那刺客再有动作,数人一拥而上便将他迅速制住,抽了条马缰牢牢缚住。头领霍云臣经验老道,立刻上前将他下巴捏得脱臼,果然从嘴里滚出一颗自尽用的黑色药丸。

是个死士。

这一场突变叫街上大乱。和尚们法事也不做了,与路人惊叫着四下奔逃,地上丢满木鱼锤子,刚还人头攒动的街面,转眼空空落落,人群只聚集在远处惊疑不定地围观着。

“派人去把静安寺的和尚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再查。”

霍云臣对着另外侍卫吩咐了一声,那侍卫离去,他回头,望着霍世钧问道:“世子,这刺客……”

“我亲自审,”霍世钧看了眼被地上被缚的人,“往薛家去吧。”

霍云城应了一声。霍世钧拎了刺客便往善水马车去,开了门将他丢进去,自己也跟着钻入。

善水刚才被马车外的声响惊动,顾不得什么避嫌,早看了出去。活了两辈子也没历过这样惊险的刺杀,一时心怦怦直跳。现在见霍世钧竟把刺客拎上了自己的车,关上了门。马车又开始辘辘前行,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只呆呆看着。见他蹲到了那刺客脚边,正眼都没看自己一下,脸色阴晦便如煞神,哪里还敢再开口问。

霍世钧伸手出去,把那假和尚的下巴端回,冷冷道:“你是谁的人?”

那刺客很是骨硬,倒在马车里,闭眼只是不答。

霍世钧也没多话,握住他一臂反扭,清脆喀拉声中,已折断了。刺客痛苦呻吟一声,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咬牙颤声道:“你有种,就给我个痛快……”

霍世钧不语,扭过他另臂,转眼又折断。

善水惊恐万分,听着那两下如断甘蔗的骨裂声,看这假和尚倒在自己脚前痛苦呻吟,全身上下汗毛直竖,整个人发僵,一动不动。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兴元府来的。既敢行刺我,必定是没准备回去的。你是真要个痛快,还是要我再折断你的腿……”

善水听见霍世钧又对那人这样说道,声音里不带丝毫波澜,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扭甘蔗而已。

“我……,我是刘九德的人……求……现在就给个痛快……”

霍世钧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伸手到他后颈处一捏,第三声喀拉后,那人痉挛一阵,很快便寂然不动了。

霍世钧这才像是注意到了善水的存在,看向她那张白得没了血色的脸。

善水已经没反应了,只盯着倒在自己脚边的那人。

已经死了,但是眼睛却还如鱼般地微睁,露出一爿眼白,像在与她对视。

这情景,看了会做恶梦的。

“我刚若没避过,你现在已经成寡妇了。”霍世钧起身,坐到她身畔,随口道。

善水闭上了眼睛,忍住胸腹间那种开始翻涌的不适。

从刚才事发的静安寺畔到薛家,路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善水却觉得像是熬了许久。终于等到马车停下,听见管家薛宁熟悉的的声音在外面兴奋地响了起来:“老爷,世子和姑娘到了!”

善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身边的那个男人给扶下马车的。他们一下来,一个侍卫立刻便驱了那辆马车离开。看到自己父亲笑容满面地从大开的门后迎出来时,善水终于憋不住胸腹中那忍了一路的汹涌之感,哇一声便吐了出来。

薛笠喜迎归宁的女儿,一出来,见她竟吐了个满地。不明所以,也顾不上别的,慌忙上前。

善水觉到身畔的霍世钧拿他那只刚折了人脖子的手在轻轻拍她后背,又听见他对自己父亲道:“她昨夜睡觉时踢了被,许着了凉,这才一下车便呕食。怪我粗心没照看好她,还望岳父勿要见怪。”

薛笠信以为真,上前扶住善水,关切道:“可还难受?”

善水吐完了,这才舒服许多,终于直起腰。见霍世钧竟又从白筠手上接了帕子,面带得体的微笑,体贴地伸手过来替自己擦脸。忍住心中的不适,闭住呼吸,僵着脖子等他擦完了,这才对着薛笠笑道:“没什么。刚就是在马车里闷,早上出来时又吃得多,这才吐了的。现在舒服多了。爹,我娘呢?”

薛笠见她脸色好了些,这女婿对自己女儿也是体贴入微,并无这两日传言中的新婚不和,悬着的心才稍放了些,笑道:“你娘就在里头等你呢,快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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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的评论和老船长、寂录片的长评。看到读者们指出德宗这个称呼不妥了,后面我照年号改成景佑帝,前面也会相应改下,谢谢大家。

另外更新预告下,下次更新是周六晚上。

第18章

霍世钧这是第二次来薛家。

上一次是四天之前的迎亲。他随礼官于喜轿落地前入了薛家喜堂,拜过薛笠与文氏后便立刻离去。现在再次过来,身份已经成了真正的姑爷。入了门,便被引至客堂坐定叙话,薛英陪在一侧。

薛笠对霍世钧这个女婿,先前是十分不满意的。自从那日目送善水入了花轿之后,与文氏两人便似心头肉被挖了一块。偏昨日文氏又从个交好的太常寺官员夫人口中得知了女儿女婿新婚次日入宫仿似有所不和落入人眼的小道消息,夫妻俩更是煎熬般地难受,昨夜长吁短叹,今日一早便翘首以待。薛笠先是在门外见到霍世钧对自己女儿温柔体贴,此时落座之后,见这昔日太学里的得意弟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有问必答,彬彬有礼,印象便好了不少。心想他当年活坑万人之事虽过了,但那时毕竟年少气盛,且华州也遭人血洗在先,这样报复也不是全无缘由,至于后来被人诟病的种种,未必也全是真,毕竟世人总爱捕风捉影,以致三人成虎。

薛笠这样一想,对这已经成了自家人的新女婿的亲切感便顿时倍增,望着他道:“世钧,柔儿自小被我娇养,如今嫁入王府,往后便是你的人了。她若有不到之处,你须指教,更须宽容,千万莫要与她一般计较。”

霍世钧面上带了得体适当的笑,道:“岳父只管放心。我与柔儿虽新婚不过数日,却也瞧了出来,她性子温婉贞静,极得我心。我比她大许多,岳父又是我小时太学里的授业恩师。便是因了岳父的缘故,世钧往后也绝不会亏待了她。”

薛笠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点头叹道:“我这一个女儿,便似我心尖上的肉,若是可以,恨不得看牢她一世才好。只是父母终究难靠终身。今日把她交托给你,又有你这样一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情大好之下,薛笠的话匣子便也打开了,又笑道:“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瞒你。先前晓得永定王府世子竟会成我薛家女婿,心中颇多不安。我年轻时,也存报效家国的踌躇满志,这才投考入仕。为官之后,渐渐才知官道难行,徒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不如闲云野鹤独善其身。所谓醲肥辛甘非真味,神奇卓异非至人。我本从未想过将女儿高嫁,看似泼金顶天的富贵门第里,个中苦乐滋味,也就如人饮水了。不想姻缘天作,我便也无他愿,只愿你与我的柔儿从今往后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霍世钧与现在这位岳丈,虽有旧日太学之谊,只多年没有往来了。他今日登薛家的门,原本不过也只打算过个场而已。他自认是个心性如铁之人。只再坚铁的心,也终究是血肉所造。现在听薛笠这一番话,推心置腹、情真意切,尤其是那句如人饮水,心底竟也被触动了几分,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亡父。

已去的永定王虽体弱多病,却生得俊秀温雅,也是个寄情山水的富贵闲人,在世时,与小时的霍世钧父子感情极好。

霍世钧本已许久未忆及亡父了,此刻竟仿佛又有了小时与父亲相处时的一丝错觉。一改先前的敷衍之心,从座位上起身,到了薛笠面前,郑重行礼道:“岳父教训,世钧谨记在心,不敢相忘。”

薛笠呵呵笑道:“柔儿当年出生之时,我曾在园中桃树之下埋了一坛上好女儿红。别人家的女儿红起出是要待客,我当年埋下之时,想的却是留与日后的女婿对饮。你身份虽贵,只常言说得好,女婿如半子,你我既然成了翁婿,往后便是一家人。这坛酒今日不喝,还待何时?”说完便吩咐薛英去起出女儿红。薛英兴高采烈地应了,一溜烟地过去。

这边翁婿相谈甚欢,善水与文氏那边,更是亲密无间。母女两个并肩坐在屋里叙着离别后的话。白筠雨晴在薛家一干丫头婆子眼中则像镀金归来的海龟一派,被围在了外面走廊里,好奇地打听这打听那的。几天没见主人的婥婥乍见善水,欢喜得便跟发疯一般,呜呜地在善水脚边穿来穿去,逗得边上的一个妈妈道:“都说畜生有灵性,我原本还不相信,如今却真信了。姑娘你上轿的那天,这婥婥被关在院子里,我听丫头后来跟我说,它那爪子扒拉着门板抓挠得哧哧响,又叫个不停。这会儿瞧见你回来了,看看这样子,乐得像什么样。”

善水俯身下去,婥婥立刻便跃上她膝盖,伸出湿热舌头殷勤地舔她手。

文氏也笑道:“你虽不在家了,只叮嘱过的事我都记着呢。说它爱干净,我刚昨天便给它洗了个澡。”

“茶送来了,姑娘快趁热喝。”

正说笑着,张妈妈用个托盘送了碗莲心杏仁茶进来。文氏忙接了递过去,见善水露出苦相,哄着道:“你刚才不是下车便吐了吗?这茶虽有些苦,却正去滞消淤,赶紧喝。”

善水呕吐,自然不是肠胃吃坏了的缘故,这茶却不得不喝,哪里敢让文氏知道她的女婿当着她女儿的面折了刺客的脖子?接过来一口气灌了下去,舌根发苦,忙拈了块蜜饯丢进嘴里。

文氏见善水乖乖喝了茶,再端详下她面色,瞧着比刚开始进来时好了许多,这才稍稍放心。

这做娘的见到出嫁回门的女儿,最关心的自然是女儿女婿房中的和谐问题,何况她刚昨天还听到了些传言?见说笑的话也说了一些,便屏退丫头婆子,细细地问女婿待她可好。善水做出娇羞样子说都好。文氏半信半疑道:“既这样,为何昨日我听人说,他与你次日入宫去拜太后之时,撇下你黑着脸在前?莫非洞房时有什么不谐?”

善水一时无话可答,低头想了半晌,这才吭吭哧哧道:“他……他要得狠……我吃不住劲……后来他还要……我拒了……他就……恼了……”

文氏惊讶。惊讶过后,却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这叫什么事……”细细看了下自己女儿,见她面若芙蓉艳若桃李,带有少女才有的那种鲜润可爱模样,心想这世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值贪欢,他那样的身份,自小又被人宠溺,难免养出了大脾气。这事虽小,只若长久这般,终究怕损夫妻之欢。凝神细想片刻,便凑到善水耳边低声道:“傻女儿,我晓得你年岁还小,又初经人事,床笫上难免会有些抵不住。只你若不给了他,他便难免会起异心。娘从前从张家夫人那里得了个食补方子,很是有用,你回去了隔个三五天便炖一回吃,极是滋阴补虚。我等下写了给你。”

善水刚才憋了句谎,见文氏信了,这才略松口气。现在又听她教自己这补身子的食疗法,自然装作害羞,低头不语。

文氏又对善水压低声道:“乖女儿,你莫羞,这女人家嫁了人,最要紧的自然便是早生出儿子来。娘再教你个生儿子的法子。记得到了壬子日,女婿便是没那想法,你也定要与他同房。”

这壬子日夫妻交欢易孕男胎,不过是此时的一种民间偏方而已,善水本是不信的,只是见母亲说得一本正经,自然也点头应了下来。

文氏再一想,还不放心,最后又奉出绝杀一招,道:“既提了这话头,娘便再教你个食补方子,就在我刚才提的那方里再加样食材,对男子行房助兴大有裨益。这也是张夫人那里得来的,极有效用,又不伤身子。到了壬子日,你炖了给女婿吃便是。”

善水回味了一遍,这才听出来这回她娘话里头的意思,原来是食疗助阳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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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回门,若没先前路上的那一场意外,可算顺顺利利了。薛笠留了霍世钧对酌,善水被母亲面命耳提。一直过了午,这才离去,被一路送到大门前。先前那辆被侍卫赶走的马车仍未回,改停了另辆王府的车。

善水正与父母辞别之时,出了点小意外,那婥婥竟从关着它的月斜院里蹿脱了出来,一路追到此处,张嘴咬住善水的裙角,呜呜地叫个不停,赶也不走,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善水见它抬眼望着自己的一双眼里满是期盼和委屈,知道它想跟自己走。一狠心正想叫人抱了再送进去,听见边上霍世钧已经开口道:“这是你从前养的么?它既要跟你,你为何不带去?”

善水转脸看向说话的人,见他立在一边,眼睛里闪烁着些许笑意,心情仿似不错,便应声道:“它极调皮,我怕扰了王府里的清净。”

霍世钧道:“你已入了我家门,便是里头的人。偌大的王府,难道连你的一条狗也容不下?”他后头本来还想还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看一眼对面的薛笠和文氏,终于还是吞了回去。

善水还在踌躇着,婥婥已经汪了一声,松开叼着她裙角的嘴,飞快朝前头那辆大马车跑去,到了跟前,一个纵身长跃,竟已经跳了上去,踞坐在车沿上,朝着善水吐舌头,倒把人看得都乐了。

善水见都这样了,自己若还坚持不带,怕霍世钧反倒多起疑心,只得朝他低声道了谢。对面的薛笠与文氏见女儿女婿这样相敬相爱,目送他一行人离去,心中极是欣慰。

薛英也跟到了门口,看着善水登上马车,霍世钧骑马在侧护送着离去,笑着道:“爹,我从前只听人说世子冷峻傲慢,人都畏惧他三分。现在才知道传言未必是真,方才他还朝我这大舅子敬了杯酒。”

薛笠一见到这儿子就躁,瞪眼道:“这哪里有你开口说话的地儿?再小半个月便是考期,给我回书房用功去!”

薛英扫兴,只得低头往里怏怏而去,没走几步,便听薛笠又道:“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妹子刚过门,脚跟还没站稳,别说现在,就算以后真站稳了脚,你也不许去找你这妹夫。我薛家人行事向来磊落,我宁可你考不中日后另谋出路,也不许你厚着脸皮去败坏门风!”

薛英今日见了霍世钧,见这传说中的世子居然一派谦和毫无架子,畏惧之心一去,难免便又动了些攀附的心思。现在被父亲这样一顿棒喝,又羞又恼,顿脚道:“我何时开口去求过他了?我这就发愿,我要动这心思,我就是狗子生养的!”说罢急匆匆低头往里奔去,气得薛笠指着他背影说不出话,文氏忙上前劝他消火。

善水坐上新换的马车往王府方向去,自然不晓得家中那两父子又顶上了杠。抱了婥婥坐于自己膝上,脑子里想的不是先前在家时文氏对自己的那些私密之话,而是先前霍世钧在马车上杀人的一幕。

她确实是被这一幕给骇住了,到现在想起那个死人倒在自己脚前扭曲的那个样子,还是一阵不适。

像霍世钧这样的人,杀个人在他眼中只怕和拈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她自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折断人的脖子,这却完全不一样了。若以最坏的恶意去推测他先前这一举动的话,善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自己面前杀人,达到恐吓她的目的,以彻底打掉她先前在他看来极是嚣张的气焰。

而事实是……

她当时确实是被吓住了,不止被吓住,还落下了个后遗症。

现在她一想到他竟用那只刚杀了人的手去拍自己后背,甚至去擦她的脸,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些举动更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恶心她,她百分百地确定。

她记得他先前说过,过了这回门日,他就未必会再给她脸面留宿她的屋里了。她一开始还想了下是不是要想个法子留住他,现在却巴不得他消失——当然不是一辈子的消失,她还要生儿子的。但至少,她这口气没缓过来前,真的是不想再靠近他了。

马车停在了王府供日常出入的角门前,善水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霍世钧已经没影了。护送她的侍卫长霍云臣恭敬道:“世子有事,半途去了,令我护送世子妃回府。”

他今天倒霉遇刺,差点丢了命,这会儿自然要寻人晦气,有人会比他更倒霉。善水也不意外,道了声谢便往里去。叫惯常照料婥婥的雨晴把狗带回两明轩,看牢了不要出去乱跑,尤其是不要撞入青莲堂和玲珑山房。雨晴也知道轻重,道:“姑娘放心,绝不会再出岔子了。”

善水先过去问了婆婆叶王妃的安,她正在佛堂抄经,身边红英陪着,并没看到小姑子霍熙玉。便问了一句,晓得是受安阳王妃的邀过去王府那边了。

王妃微笑着道:“你娘家离得近,往后想去的话,跟管家说一声,命他套了车送你去便是,我这里不用那么多顾忌。”

善水忙道谢,又陪了片刻,便退了出来往两明轩回。

“红英,你觉着世钧可还满意我给他定的这媳妇?”

王妃等善水去了,问侍女。

红英听出来了,王妃的话声里有点不肯定。

这是自然的。顾嬷嬷那日一早虽收了元帕无误。只这几天,白天自然不用说了,新婚夫妻各自忙碌。到了晚间,世子竟也先必定留在书房,至夜深才回新房。

这就有点叫人担心了。虽看不到两人在屋子里的相处,只新婚燕尔,男人若不是不喜房中的妻子,又怎会这样?书房里还有什么比娇妻更吸引丈夫的注意力?

红英踌躇了下,斟酌着词句道:“王妃放心。世子一直都这样,有什么心头之好也不会太过表露。许是这些日子公事繁忙而已。再说世子妃样貌出众,性子又温柔,世子怎会不喜?这才几天呢,王妃多虑了。”

叶王妃叹了口气,道:“真要像你说的,我便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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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一回到房里,今天留了下来的林妈妈便立刻跟进来,屏退屋里的小丫头,一边替善水换衣,一边压低声道:“姑娘,我打听来了,这府里的公主年纪小,竟是个厉害角色。王妃瞧着那样和善,怎的竟会出了个这样的女儿……”

屋子里没旁人,林妈妈说话自然没顾忌,把自己打听来的事给说了一遍。

这种天之娇女,一不留神便会歪成天之骄女。善水自见到她那小姑子第一眼起,便知道往后与她相处不易。这才叫林妈妈暗地里迂回打听下,也好日后心里有个底。

现在消息打听来了,她傻了。

就因为有侍女爬她哥哥的床,她竟然就拿刀划花人家的脸……

怪不得她对自己一脸敌意。原来是个控哥控到骨子里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