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宁萱一听,就明白玉姬的症结出在哪里毫无疑问,她父亲妻妾争宠,百般不休的日子给她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却也扭曲了她的价值观…她致力于找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经得起世间一切诱惑的好男人,所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却从未想过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不找男人,一切依靠自己。

玉姬从前嘴巴紧得跟蚌壳一样,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未曾想到今日一见君千棠竟感慨万千,曲宁萱不由扼腕,心想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招呢?不过她也不会幼稚到像从前那样说出“男人不靠谱,百合是王道”之类的话,所以她轻轻落下棋子,微笑道:“既然不再指望他们就去做个了结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这个抛弃你的男人过得越来越好手握重权主宰一方,娇妻美妾应有尽有,受到所有人的仰视与膜拜吧?”

明明是平静道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却好似浸染了毒汁的蜜糖,钻入玉姬心里,深入那颗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倘若你还爱着他,就不希望别的女人占有他,倘若你满腔爱意转化为憎恨,你又怎会期望他过得好?

中州超级世家周家的少主啊,危险关头抛弃一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可谁让这个女人是仙族后裔,是我们需要的力量呢?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要做好遭到报复的准备啊!

正在盘算如何添一把火,将玉姬彻底收为已用时,曲宁萱的面色却突然一变,不单单是她,几乎所有被封印了修为的顶尖高手,同样后脑勺刺痛的感觉。

属于顶尖强者的意,仿若一道长虹,浩浩荡荡向他们袭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曲宁萱就跃出马车之外,她甚至来不及通知就在前方的叶希晨一声,就纵身朝那个方向奔去,速度之快,几化流光。

无论对方是谁都不重要,曲宁萱只知道,自己必须拦住他!

就算她不在场内,叶希晨也能凭着熟悉情况拖延时间,何况还有个身为燕王的君千棠,以及早早暗地里与叶希晨结盟,如今己一统草原的蛟五天。胜负四六开,自己这边还占优势。

可若这个呆在这么远,就能给予大家如此强大压迫感的绝世强者闯入猎场内,计划…定会被全盘打乱,到时候谁胜谁负还难说!

约莫奔了两百里左右,曲宁萱察觉到对方停下脚步,也就有意识地放慢步调,调整自己的状态,待走到对方面前时,己处于巅峰!

然后,她脚步停住,瞳孔皱缩。

明明对方就在十五丈之外,可她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敌人的长相,触目所及得只有漫天漫地的雪白,透着无与伦比的清冷孤寂,却是震撼天地的强悍气势!

这样的人,曲宁萱只遇到过一人。

圣王,玉清微。

“剑意?”玉清微根本不用看曲宁萱,就能感知到她身上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中传来淡淡的,被压抑得极好的剑意,属于生的连绵不绝和属于死的疯狂冰冷奇异交织,缓慢且寂静地流淌,给人带来一种微妙的压抑感。

纵然这股剑意对他造不成多少影响,玉清微还是轻轻点头,竟带着几分称赞对曲宁萱说:“十年磨一剑,你,很不错。”

顶住玉清微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势压迫后,曲宁萱的脑子也清醒下来,并开始高速运转,很快就想明白大概。不过,猜到原由后,她倒是宁愿自己别想明白,因为很多事情你一旦想清楚,心中就会生出畏惧。

玉清微无论再怎么强,也没办法打破禹宸仙府之主所制定的规则所以他进入仙府第三层,显然也是被封印了力量的。可谁能想到,玉清微天赋竟高绝至此,只hua了二十年不到,就以一个永远也不可能修出内力的普通人之身,参悟出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规则,并强行扭曲了自己身边的法则,让他拥有了一些内力,也恢复了很多精神力。

如此天赋,如此手段,如此神通,当真是天下无双!

“陛下,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得不说,无论玉清微有心还是无意,都达到了足够的目地,让人不战选纬。可曲宁萱七年战场,多次跟随北辰晨岚以少胜多,今天之事又极为关键。所以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己进入临战状态,只见她抿抿唇,平静地对玉清微“可我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陛下若想前去猎场,请先踏过我的尸体!”

玉清微负手而立,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曲宁萱,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曲宁萱行了个礼,随即拨出锈迹斑斑地铁剑,剑锋毫不留情地刺向玉清微地心脏!

这一剑,充满了杀伐果断,一往无前的气势,竟有种能将天地劈开地强悍力量,比起最顶尖的刀式都要凶猛几分。玉清微轻轻颌首,似是有几分赞赏,只见他微微侧了侧身,剑尖却刺了个虚,没伤及他分毫。

倘若旁人在场,定会以为玉清微脚下速度极快,瞬间移远了点,并瞒过大家的眼睛,毕竟以他侧身的幅度,按照常理说,怎么也不可能挡开曲宁萱这一剑。唯有曲宁萱才能深深体会并明白,与圣王交手之人,心中为何只有一种情绪一浓到极点的绝望。

曲宁萱知道,玉清微根本没有动,只是巧妙地用了一点微不足道地天地元气,就让她的剑尖向左偏移了一半。

不愧是蛟王与君千棠都判定不敢与之正面为敌,只能利用圣英与阿九,设计来击伤他,并被温瑾评论为,倘若在上古时代,定能成功飞升的绝世强者,圣王玉清微,或许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纵然如此,曲宁萱却没有放弃,更没有绝望。只见她剑锋一变,招数顿时慢到不可思议,连绵不绝的生机之意彻其中,缠住玉清微的动作。

她不知道,借太极与木属性生长之力,土属性稳重之力,观日升月落,hua开hua谢有感而领悟的生之剑,能否拖延玉清微片刻,可她却必须这样做。因为她答应了叶希晨,分工合作,拿下第一,所以,她决定不能面对玉清微就退缩!

熊熊的战意在她心中燃起,明明是生机盎然的剑法,却被她演绎出几分杀意与凌厉。

“你上过战场?”玉清微并未攻击,只是以微小地动作闪避,观察曲宁萱的剑意,并万分笃定地说:“而且还在精锐部队待了很久。”

城外皇家猎场今日热闹极了…各色旗帜以明黄五爪巨龙的旗帜为核心四散开来,井然有序地飘扬在人群上空,也将在场的诸多人马所属势力分得清清楚楚。

太后凤架之后,便是尚服局尚宫玉姬的马车,虽然以她区区正五品女官的身份,压根不能像三品以上妃嫔拥有独享一车的殊荣,可消息略灵通一点的人,又有哪个不知道这个面容似鬼,性格古怪的女官得了太后的眼缘?在这种情况下,谁又敢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巴巴地举报这等不合理之处,为了一点不起眼的小事,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甚至断送自己的前程?

“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君千棠的狂热崇拜者。”曲宁萱手中拈了颗黑色琉璃棋子,唇角噙着一丝微笑,打趣道:“一路上就看见你盯着燕王车架,君千棠出来后更是眼睛眨都不眨…”玉姬放了帘子,神色有些郁郁地说:“你说错了,我不仅不是他的崇葬者,以前还非常讨厌他,天天诋毁他,可现在我只是不明白,同样是超级世家的继承人,为何君千棠就能为宋景受出生入死几十年,他…他却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放弃我,以我的牺牲为他争取一线生机?”曲宁萱闻言便挑了挑眉,淡淡道:“一样水养百样人,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兄弟姐妹诸多,难道个个性格一样?”

“说得也对我只是不甘心,为何自己遇见的男人都是如此人渣…”玉姬怏怏地靠在柔软地垫子上,幽幽地说:“我的父亲像天底下所有自负的男人一样,认为自己的后院永远和平安宁,他收来的诸多女子纵然会为他争风吃醋,可平常姐姐妹妹喊着,自然是一团和气,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哪hua娇颜下隐藏怎样的蛇蝎心肠,加上他风流无比,有了新人忘旧人,显得越发冷漠薄情:与我打小一块长大,不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几位师兄明明喜欢着我,却在容色常识远不如我的姐妹勾引之下破了功,还有脸恳求我,将罪名推在我的姐妹身上,那时候我就知道对男人来说,远方的女神永远比不了眼前的肥肉:在最危难的关头我被…被他所拯救,以为遇见了心中的英雄,却不知道,他之所以在我心目中无比高大,是因为那些困难他都能轻松解决当他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时,不会比普通人好多久。”

曲宁萱一听,就明白玉姬的症结出在哪里毫无疑问,她父亲妻妾争宠,百般不休的日子给她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却也扭曲了她的价值观…她致力于找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经得起世间一切诱惑的好男人,所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却从未想过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不找男人,一切依靠自己。

玉姬从前嘴巴紧得跟蚌壳一样,很少说自己的事情,未曾想到今日一见君千棠竟感慨万千,曲宁萱不由扼腕,心想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招呢?不过她也不会幼稚到像从前那样说出“男人不靠谱,百合是王道”之类的话,所以她轻轻落下棋子,微笑道:“既然不再指望他们就去做个了结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这个抛弃你的男人过得越来越好手握重权主宰一方,娇妻美妾应有尽有,受到所有人的仰视与膜拜吧?”

明明是平静道没有任何起伏的话语,却好似浸染了毒汁的蜜糖,钻入玉姬心里,深入那颗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倘若你还爱着他,就不希望别的女人占有他,倘若你满腔爱意转化为憎恨,你又怎会期望他过得好?

中州超级世家周家的少主啊,危险关头抛弃一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可谁让这个女人是仙族后裔,是我们需要的力量呢?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要做好遭到报复的准备啊!

正在盘算如何添一把火,将玉姬彻底收为已用时,曲宁萱的面色却突然一变,不单单是她,几乎所有被封印了修为的顶尖高手,同样后脑勺刺痛的感觉。

属于顶尖强者的意,仿若一道长虹,浩浩荡荡向他们袭来!

几乎是第一时间,曲宁萱就跃出马车之外,她甚至来不及通知就在前方的叶希晨一声,就纵身朝那个方向奔去,速度之快,几化流光。

无论对方是谁都不重要,曲宁萱只知道,自己必须拦住他!

就算她不在场内,叶希晨也能凭着熟悉情况拖延时间,何况还有个身为燕王的君千棠,以及早早暗地里与叶希晨结盟,如今己一统草原的蛟五天。胜负四六开,自己这边还占优势。

可若这个呆在这么远,就能给予大家如此强大压迫感的绝世强者闯入猎场内,计划…定会被全盘打乱,到时候谁胜谁负还难说!

约莫奔了两百里左右,曲宁萱察觉到对方停下脚步,也就有意识地放慢步调,调整自己的状态,待走到对方面前时,己处于巅峰!

然后,她脚步停住,瞳孔皱缩。

明明对方就在十五丈之外,可她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敌人的长相,触目所及得只有漫天漫地的雪白,透着无与伦比的清冷孤寂,却是震撼天地的强悍气势!

这样的人,曲宁萱只遇到过一人。

圣王,玉清微。

“剑意?”玉清微根本不用看曲宁萱,就能感知到她身上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中传来淡淡的,被压抑得极好的剑意,属于生的连绵不绝和属于死的疯狂冰冷奇异交织,缓慢且寂静地流淌,给人带来一种微妙的压抑感。

纵然这股剑意对他造不成多少影响,玉清微还是轻轻点头,竟带着几分称赞对曲宁萱说:“十年磨一剑,你,很不错。”

顶住玉清微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气势压迫后,曲宁萱的脑子也清醒下来,并开始高速运转,很快就想明白大概。不过,猜到原由后,她倒是宁愿自己别想明白,因为很多事情你一旦想清楚,心中就会生出畏惧。

玉清微无论再怎么强,也没办法打破禹宸仙府之主所制定的规则所以他进入仙府第三层,显然也是被封印了力量的。可谁能想到,玉清微天赋竟高绝至此,只hua了二十年不到,就以一个永远也不可能修出内力的普通人之身,参悟出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规则,并强行扭曲了自己身边的法则,让他拥有了一些内力,也恢复了很多精神力。

如此天赋,如此手段,如此神通,当真是天下无双!

“陛下,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不得不说,无论玉清微有心还是无意,都达到了足够的目地,让人不战选纬。可曲宁萱七年战场,多次跟随北辰晨岚以少胜多,今天之事又极为关键。所以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己进入临战状态,只见她抿抿唇,平静地对玉清微“可我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陛下若想前去猎场,请先踏过我的尸体!”

玉清微负手而立,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曲宁萱,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曲宁萱行了个礼,随即拨出锈迹斑斑地铁剑,剑锋毫不留情地刺向玉清微地心脏!

这一剑,充满了杀伐果断,一往无前的气势,竟有种能将天地劈开地强悍力量,比起最顶尖的刀式都要凶猛几分。玉清微轻轻颌首,似是有几分赞赏,只见他微微侧了侧身,剑尖却刺了个虚,没伤及他分毫。

倘若旁人在场,定会以为玉清微脚下速度极快,瞬间移远了点,并瞒过大家的眼睛,毕竟以他侧身的幅度,按照常理说,怎么也不可能挡开曲宁萱这一剑。唯有曲宁萱才能深深体会并明白,与圣王交手之人,心中为何只有一种情绪一浓到极点的绝望。

曲宁萱知道,玉清微根本没有动,只是巧妙地用了一点微不足道地天地元气,就让她的剑尖向左偏移了一半。

不愧是蛟王与君千棠都判定不敢与之正面为敌,只能利用圣英与阿九,设计来击伤他,并被温瑾评论为,倘若在上古时代,定能成功飞升的绝世强者,圣王玉清微,或许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纵然如此,曲宁萱却没有放弃,更没有绝望。只见她剑锋一变,招数顿时慢到不可思议,连绵不绝的生机之意彻其中,缠住玉清微的动作。

她不知道,借太极与木属性生长之力,土属性稳重之力,观日升月落,hua开hua谢有感而领悟的生之剑,能否拖延玉清微片刻,可她却必须这样做。因为她答应了叶希晨,分工合作,拿下第一,所以,她决定不能面对玉清微就退缩!

熊熊的战意在她心中燃起,明明是生机盎然的剑法,却被她演绎出几分杀意与凌厉。

“你上过战场?”玉清微并未攻击,只是以微小地动作闪避,观察曲宁萱的剑意,并万分笃定地说:“而且还在精锐部队待了很久。”

第一百二十章 一诺千金

对于玉清微能够看出自己上过战场,曲宁萱很是奇怪,毕竟叶希晨与她相处这么久,都没察觉出这一点,为何玉清微不过见她变了几次招,就能如此笃定做出判断?除非,他也在战场待了很久,但这可能吗?

世俗界每一个帝国,家族身后,都站着一个修真门派或者家族,任何战役到最后,修真者都会出手。但这种以强大力量扭转战,并没有身临其境感受到战场残酷,激发心中血性的参战方式,并不能算上战场。想在修真界找去过战场的修士,一抓一大把,若想找上过战场修士…,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面这对寥寥数人中,恰好包括玉清微。

玉清微以普通人地身份混迹于战场,正是他人生最艰难地一段时期一虽然逃离圣家,却仍旧被药物所控制,没有一丝灵力,修行之路受阻,还被剧痛折磨那时的他被一个将军所救,为报答对方的恩德,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才征战沙场,却意外突破了瓶颈与桎梏。可曲宁萱周身并无一丝一毫地仇怨之气,也没有穷途末路地疯狂,并不像当年的他一样迫不得己,前往战场?要知道,战场凭借得是七分运气三分勇气,一不小心就死无合尸,而修士都怕死,不是么?

面对他的问题曲宁萱并未答话,只是攻势更加凌历了几分,那锈迹斑斑地铁剑仿若最最刁钻地毒蛇,扭曲到不可思议地孤度,形成满天地虚影,朝玉清微几大要害部位攻去,却让人难以分清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面对足以重伤任何人的一招,玉清微伸出了两根手指就将剑尖牢牢夹在手中,淡淡点评:“你的剑意很不错,剑法也还行,换做旁人定能给他们造成伤害,可惜,你遇见得是我。”说罢,他望着曲宁萱,平静地说:“你似乎对我们这一脉相当了解,招招都是往我的要害袭来由此可见,你与我们作战的经验必定相当之丰富。可这些年来北方巫师与武士并未减员超过十个,何况你并非转世真灵。”

曲宁萱抿了抿唇,一副拒不合作态度。

先前不说,是因为玉清微给她的压力太大,她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玉清微不分散任何一丝注意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一溃千里。玉清微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夹住她的剑尖,让她好好说话,可曲宁萱不敢。

圣王给人的压力太大太大,光是对他拔剑,就已经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勇气,所以她决不能松懈,因为一松懈下来,就再难凝起战意必定溃不成军。

“你不想说,却又拖延时间?”玉清微看破曲宁萱的心思,平静地扔了一句话下来“也就是说,你想作为我的敌人?”

听见他这样说,曲宁萱握紧了手中的剑明明非常害怕,却用无比决绝地态度说:“仙府第三层只容许一个人保留内力,我问自己的同伴,愿不愿相信我,他没有回答只是立刻被封印了力量,变成普通人。”为了这份相信我必须兑现诺言,保护着他的安全,既便会付出生命,纵然要与天下第一的你为敌!

两百里外的猎场,此时己是一派兵荒马乱,皇帝对太后拔剑,诸侯各为其主,尖叫并慌不择路逃亡的女眷让场内更乱,妖族与人族修士生死搏杀…君千棠刚来到太后车架边,慢慢擦试手中长弓的叶希晨便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君公子终于明白自己的仇家有多少,向我寻求庇护了。”“我此番前来,并不想和你吵。”君千棠平静地说:“我只是想问,现在的你能否在三百尺之外,准确命中敌人。”

叶希晨听懂了君千棠的意思,便冷笑道:“不愧是算无遗策,被当做君家下任继承人培养的君公子,这份空手套白狼得本事可真是高。倘若圣王真没有了内力,又被玉凝牵制许久,的确可能被我从远处命中,身受重伤,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去呢?”君千棠闻言,语气便带了些意味深长:“你将我想得太差了,玉璇是我唯一的徒儿,我自不会眼睁睁看她走向绝路。可圣王实力之强,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纵然一者有内力,一者无修为,胜负却也难料。”

叶希晨握弓的手紧了紧,原本挂在脸上的冷意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得是面对强敌的凝重。

中州北方雪山圣王的强悍,他们这等层次的人心中都有数,想当初圣王灭了圣氏一脉,众多超级世家宗派知道后,满以为捡便宜的时候到了,就纷纷派出得力干将与重要人物出马。在他们看来,圣王只是圣家捡来的孩子,没有圣氏的血脉,无法开启位于苍茫雪山的终极防御,哪能对抗得了这么多人?可这些人一去北方,就好像石头沉入大海一样,再没个消息传出来。世家宗派自觉受辱,又不肯放弃这么大一块蛋糕,竟是当家人物携至宝亲自出马。可圣王硬是逼得一群前辈不要面子,合力围攻他,最后还得灰溜溜离开,倘若换了旁人,又有谁能做到?

君千棠出身君家,对这一段故事远比叶希晨了解,他知道,当初各大掌门长老族长等人围攻,其实有得大把握能杀了圣王,只不过乙方也得折几个人,几件宝物罢了。正因为谁都不愿意牺牲,才用失败成就了圣王的无上威名,偏偏这种丢脸地解释,还不如不说。可是,大家都明白,在生死战斗中尚能将局势控制得如此之如的圣王,显然不是只有武力强大的存在。

“对圣王来说,阻碍他前进得都是敌人,并无男女之分。”君千棠的声音又轻又慢,顺应着心跳的起伏,抓住你的心脏,让你不由自主就顺着他得话往下想“对他来说,百折不饶的敌人非常值得敬佩,所以他会很慷慨地赐予他们永恒的安眠。”叶希晨的手抓得更紧,甚至能看得见暴起的青筋。

君千棠话里话外的意思,叶希晨全都明白,可他,或者说:“太后”必须坐镇场中,若他真去攻击圣王,就算胜利了,那个品尝果实的“太后”又会是谁呢?要知道,仙府第三层,算得是结果,不是过程。

可是,若不尽快前去一时间,叶希晨竟有些难以决断。

这时候,面对刀山火海都不会退缩的士兵们竟四散奔逃,仿佛跑得慢一点,就会被身后地怪兽吃了,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的修士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寻了个僻静角落躲着,瑟瑟发抖。

玉清微所到之处,仿佛覆盖了厚厚地霜霜,也带来了死亡地极度冰冷,这份浸透到骨子里的凉意,让原本明媚的阳光都失去了温度。

实力超过分神期的人,方能瞬间消除玉清微气势带来地压迫,认真观察这位圣王陛下,可这一看,却给他们带来了更深地绝望,并在心中不住呐喊为什么这个怪物竟能无视法则,拥有内力和超乎所有人的精神力?这是为什么?

若众人实力未封,一同堆上去,玉清微再怎么强悍,到底也是个死字,可现在…竟是全场无声。

玉清微一步一步走到太后凤架前,方站定,并朗声对叶希晨说:“我为你解决此事,你给我一地为封邑!”铿锵有力,不容拒绝。

叶希晨咬破舌尖,任由血腥蔓延,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只见他肃容道:“若前辈解决此事,叛乱诸侯之封地,悉数归于前辈!”“然后呢?圣王陛下就将他们全部灭了?”三日之后才勉强醒来的曲宁萱一面被玉姬喂药,一面好奇地问。

她此时的状况着实凄惨,肺腑移位,诸多经脉断裂不说,双手也被打折了。看见她的伤势,玉姬这位超讨厌男人的绝世美女差点要找玉清微拼命,可玉清微一句话打败了她,因为这位圣王陛下说:“我己手下留情。”没错,能够对上圣王不死,除了手持仙器的诸多掌门们,貌似还没有谁能做到。从这一点来说,玉清微对曲宁萱下手真是下得很轻,至于为什么…骄傲地圣王竟然也解释了:“她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一个,朋朋是圣家继承人,却愿意平等对待作为祭品养大的他,并违逆家族之命,偷偷将他放跑的人,也是他此生唯一一个朋友。

曲宁萱听见玉姬的话,既有些好奇,又有些感慨地说:“我未曾想到,圣王陛下居然也…呃,这话是不是有点不恭搬。”

“他将你打成这样,你还惦记说话恭不恭敬?”玉姬没好气地说:“不骂他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啊!”

“玉姬,我与圣王陛下当时毕竟是敌人。”曲宁萱试图安慰快狂化地玉姬,却被骂得狗血淋头,两人都不知道,玉清微此时就站在宫殿外,听见她们一个挨骂一个认错,竟破天荒露出一丝怀念与惆怅。

“虽然我天赋不如你,但我一定能赢你的,不信我们打一场!”

“可恶,又输了…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为什么放你走?废话,我答应过要赢你,你怎么能在我没赢之前死去呢?家族规矩?那是什么东西?他们还会对我这个继承人怎么样?快走快走!”

“你答应得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做到”想起因为放走了他这个重要祭品,从而被愤怒地长老,祭祀等人打成重伤,并被剥夺了继承权,凄惨死去地挚友,圣王的叹息消散在风里“我想,你一定不会笑我竟心软了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欢喜冤家

没经历情伤之前的玉姬是个性子很直很倔,不撞南墙不回头,心地也非常善良的女子,对她来说,世上无难事,就看你肯不肯做。若非自己全力去争取,加上本身条件又非常好,她怎能成为超级世家周家未来的少夫人?至于一开始的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不过是感情投入太多,却伤得太深罢了。

所以,在看到伤痕累累的曲宁萱后,玉姬二话不说,主动承担起照顾曲宁萱的工作,还对诸位大男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每每都让叶希晨碰一鼻子灰,玉清微就更不必说,那是见了就没好脸色的。在玉姬心中,这位圣王完全是个“连女人都要欺负”的差劲男人,既然封了王那就赶快去自己领地,留在京城是怎么一回事?

“圣王陛下留下来,是因为约定啊!”在玉姬又一次抱怨之后,曲宁萱忍着笑意,闻言对玉姬说:“我身受重伤,无法再承担护卫之职,保护叶公子的安全。圣王陛下愿意留下来震慑那些人,让我们安然度过剩下的这些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能说他赖着不走呢?倘若圣王陛下真的离开,就轮到我们担心不已了。”

玉姬见曲宁萱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不由有些丧气地嘟哝着:“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大英雄,以大局为重,私人恩怨不算什么。我就是个小女人,只顾着自己的好恶行事,行了吧?”

尽管她的话语里夹枪带棒,还有一股难言的愤懑之气,曲宁萱却挺高兴的,会生气,就代表还鲜活,不像从前那个槁木死灰一般。何况曲宁萱能够看得出来,从前萦绕在玉姬身上那股疯狂、绝望、恨不得将世界与自己一道毁灭的浑浊气息,已经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这就意味着,玉姬已从过去,从心魔中走了出来。

唯有从疯狂的情绪中走出来,玉姬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别人,同时也看待自己,曲宁萱自然由衷为她高兴,并轻声劝慰道:“重公利与重私情,不过是两种人生态度,两种活法,你也莫要太过介怀。”玉姬沉默片刻,方抬起头,盯着曲宁萱的眼睛,一字一句,极郑重地问曲宁萱,“我岑玉姬到底何德保能,被你们看重?”玉姬极聪明,否则她也不会成为周家承认的未来少夫人,但她又很傻,傻得盲目相信恋人,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先前不去想,不过是因为自暴自弃,现在却不然,所以她必须刨根问底。

曲宁萱动作微微一滞,却立刻恢复正常,并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我只是他们的盟友,而非朋友。”“问他们的话,我怕是只能得到一个看上去很正确,听起来很正确,做起来似乎也很正确,其实错得不能再错,能让你坠入万丈深渊的答案。”玉姬毫不避讳地说,并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虽然你知道的可能也不是全部的真相,可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曲宁萱自嘲地笑了笑,刚要说什么,玉姬却又加了一句:“何况,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对你说太多的假话,要知道,你与圣王在百里之外缠斗时,君千棠曾与姓叶的彼此试探,各逞心机,可他们却都没想过,你可能会临阵逃脱。”

唯有关键时刻的举动,才能证明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君千棠与叶希晨生性多疑。无论别人做什么,他们都会将这件事情掰开来琢磨,恨不得将之剖析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在这件事上,他们所有的交锋与对峙都建立在一具基础上,那就是曲宁萱必定会拼死拦住玉清微,给叶希晨创造杀死圣王的机会,或者说,他们想都没有想过,曲宁萱会不遵守谎言,仗着轻功临阵逃脱。

这种潜意识里的信任,无疑是对曲宁萱人品的保证,再说了,倘若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或者小心思,她就不会从圣王手里活下来。

当然,玉姬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她想,她还是那么的没用,因为受过伤害,就不相信男人。对现在的她来说,男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包着蜜糖的毒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宁愿得到半真半假的情报,自己慢慢来分析,都不愿意去找那几个男人询问答案。

曲宁萱未曾想到自己的人品竟如此值得保证,不由怔了片刻,却马上恢复冷静。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告诉玉姬一点也无妨,又不欲说得太多,所以只是抛了七个字出来:“你是仙族后裔。”

“仙族…”玉姬怔怔地坐在那里,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半晌竟放声大笑,她明明笑得那般开心,气都喘不过来,却让人感觉她在哭。

不,她真的在哭,那擦拭眼泪的手帕,都被无法止住的泪水彻底打湿。

曲宁萱静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玉姬太清楚,她那位顶尖强者父亲体内并没有仙族的血,所以她的传承只可能来自于她母亲,一个地位卑微却美貌绝伦的舞姬。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不是没怨恨过,她曾无数次想,如果母亲是高门嫡女,强者之后该多好?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受尽欺凌,什么都得自己去争,自己去抢,为了一桩好姻缘手段尽出,待长大之后,她才明白,无论她多么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出身,何况早已过世多年的母亲也成了她心中唯一温情的角落,所以她学会了坦然面对,只是在被人讥笑出身时,仍旧有那么一丝不甘。

可是,让她一直以来自卑的母亲,竟然是仙族后裔?

仙族血脉之强横霸道,与龙、凤、九尾狐等无异,纵然隔了不知道多少代,那属于仙人的微薄鲜血都始终流淌,一旦找到合适的时机,就能破土而出,造就一个又一个顶尖强者。不能说拥有仙族血脉的人都能成为强者,但谁都无可否认,拥有仙族血脉,能够少走太多弯路。

多少世家心心念念,就是想找到一个仙族后裔,与之联姻,让家族沾上仙人的血?偌大的宝藏原本唾手可得,却被他们生生放弃,还变成了仇人…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我没有后台对吧?我好拿捏对吧?我就算怒气冲天,也改变不了什么对吧?哈哈,周家,我岑玉姬定要让你们后、悔、终、生!

圣王玉清微坐镇京师,旁人就不怎么敢掀起风浪,叶希晨深谙做事留一线的道理,并没撤销绝大多数人的诸侯名分,也算表态了。

禹宸仙府第三层不仅封印了修士的能力与法宝的功效,也将灵丹妙药一同禁锢了,所以曲宁萱很无奈地成了个病秧子,长期卧病在床,听玉姬八卦,更多时间则参悟自修。谁料没过多久,悲催前太子爷龙在野也带了卜叔和舍叔赶到帝都,见到曲宁萱伤成这样,这位心思纯良,相当讲义气,以曲宁萱好友自居的太子爷差点去找圣王算账,却被哭笑不得的曲宁萱拉下,生怕龙在野一时犯二,被玉清微直接秒了。

不过,龙在野的第一反应,倒是激起了玉姬一丝好感,也成了她唯一一个会对之比较和颜悦色的男人,这两个同样受过感情伤害的人天天跑到曲宁萱床前,一具讨伐男人都不是东西,一具声讨出身高的女人太过势利,结果,每次都…

“公输幽月哪里是女人?她是女妖好不好?别用她来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玉姬本人完全属于“出身高的女人”那一类,自然不乐意龙在野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龙在野撇撇嘴,很不屑地说:“你才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明明很痴情好不好?被她害得多惨?”“那是你笨!”

“你还不是一样?”

曲宁萱抽抽嘴角,实在很想呐喊一声,我是病人啊,你们能不能别打扰病人休息?

可惜,吵得正开心的两人纵然一时停止,下次怕也会针尖对麦芒,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十次八次,而是每次一定会上演。

平静的日子仿若流水一般缓缓淌过,由于圣王坐镇京城,加上叶希晨做事留一线,宗派世家没闹大动静,他就留一块封地给你,让你能平安过关,大家也就渐渐收了心思,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圣王对上,总体来说,最后几年还算风平浪静。

当然,刨除某些不和谐的音符。

“君千棠和圣王陛下都要加入队伍?”玉姬目光冷若寒冰,声音好似牙缝迸出的一般,“这两个差劲的男人,凭什么混进来?”

龙在野差点没将茶水喷出来,他缓慢咽下口中的茶水,带了点含糊不清地:“不许你这样污蔑他们!”

“我哪里说错了?利用女子,对女子下重手,难道不差劲?”

“这是情况需要。”

“你是男人,当然帮他们说话…”

“我说,两位。”曲安萱无奈道:“他们已经到门口了。”叶希晨见曲宁萱虽然精神奕奕,脸色依旧苍白,双手也根本动不了,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却又很快恢复平静。他看都没看玉姬和龙在野,径直直到病床前,才有些无力地说:“他们两个给你添麻烦了吧?”“还好,我看他们吵吵闹闹,挺有意思。”曲宁萱这次倒是不给玉姬和龙在野面子,微笑着说:“怎么,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