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归嫉妒,君千遥却也是聪明之人,知道云出岫定留有后手,反正他是君家正统嫡系,目前还无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云出岫就算打击报复又怎么样?

云出岫破天荒没讽刺君千遥,而是取出一个造型特殊的罗盘,将灵力运到其上,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很想知道这位少宫主还有什么后招。

下一刻,罗盘亮起刺目的白光,精神紧绷到极限,脸色苍白到几近青紫的安依依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见到这么多人,安依依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晶莹的泪珠自脸颊缓缓滑落。

她倒是高兴了,云出岫的眼睛却越发亮了。

倘若说之前,他还有些不确定的话,见到安依依这幅样子,他就已经能够确定了。

极乐城公主对此早有准备,这层出不穷,几乎能将他们拖死的幻境,就是对方送给他们的大礼。

第一百三十五章 良心未泯

由于初代教主苏沁雨是女子,婆娑教在招人的方面无可避免带了女士优先的倾向,女多男少也就成了必然。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苏越卿,对女性极为柔和尊重,眼见安依依这幅样子,他就知道对方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不由出言安慰道:“安大家无需担心,你已经安全了。”

安依依擦干眼泪,怯生生地点头,显得极为柔弱可怜,与她平日的优雅大方,清丽脱俗相比,更是造成极强烈的反差,瞬间激起无数男子心中的保护欲,可安依依却在心中却冷笑不止。

安全?倘若她没与这些人联系,在王宫内的确安全,可现在…只盼这些世家宗派没有减员,否则他们定会将怒气宣泄到她的身上,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求自保,安依依的姿态低到尘埃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强忍的悲伤后,只见她轻轻低下头,用哽咽的声音说:“依依有负大家所托,着实无颜见各位…”

见她这等做派,站在角落里看戏的叶希晨放下酒壶,露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容,不屑地说:“小聪明。”

君千棠与安依依早早结识,也曾有几番交往,对她印象尚可,听见叶希晨说话刻薄不留情,便道:“她不过是一个生命与前程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无辜女子,为避免责罚与迁怒,耍点小手段也正常。”

“我平生最恨之事,便是以怨报德。”叶希晨虽清楚安依依的无奈,却没有提高对她的评价,“安依依能够活下来,必是玉璇据理力争,保下了她,可她却转手就将玉璇行踪出卖…如此做派,着实令人齿冷。”

“转手就卖”这四个字,触动了君千棠的心事,让原本打算再为安依依辩解几句的他沉默下去。

虽然叶希晨这样说,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成分极重,可凭心而论,谁也不希望自己成东郭先生,不是么?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云出岫尝试让安依依提取相关记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却理所当然地失败了。不过大家对提取记忆影像也没有抱太大期望,毕竟有专人检查过安依依的身体,发现她体内至少有五六道封印,显然不可能是仅仅封印修为。不过,他们还是将希望寄托于安依依,看她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安依依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便绞尽脑汁地回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听从少宫主的意思,告诉极乐城公主,说有人会对她下手时,她显得非常骄傲自负,说两位城主都是魔族,实力稳稳胜过所有外来修士,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够了,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君千遥不耐烦地打断安依依的叙述,仿佛驱赶苍蝇般挥挥手,冷冷道,“我们不需要知道极乐城公主的态度,我们只想知道,她的宫殿中有什么能够成为这么庞大一个连环幻境阵眼的好东西。”

君千遥的态度是这样地轻蔑与不屑,连一丝表面的尊重都不肯给她,想到曲宁萱初见时的真诚道歉,之后的以礼相待,以及纵然听了不喜欢的话,显得不大高兴,却仍旧没有迁怒的态度,情绪在短时间内就大起大落了好几回的安依依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人都是这样,倘若一直陷于黑暗之中,得过且过就罢了。可若是体会到了阳光的温暖,哪怕只有那么一丝,那么一瞬,也不会再想回到冰冷孤寂之中。安依依早就习惯了旁人发自内心的轻视,对“尊重、自由、公平”等字眼也嗤之以鼻,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师姐容貌、资质、灵巧、智谋等方面均不如自己,还没有自己那般勤奋努力,可她却是师傅的独生女儿,所以在“公平竞争”的时候,所有人都睁着眼睛说瞎话,生生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至于尊严、自由…呵呵,花魁养成第一课中,嬷嬷就直言不讳,说ji女不需要什么尊严,她们只需要比良家女子更放得开即可,毕竟男人来青楼,不就是为了享乐么?

明明早就决定了,要成为沁兰教教主,主宰那些让她沦落到青楼之人的命运,为此不惜堕入地狱,可为什么,她的心中却好似燃烧着一团阴冷的火,在嘲笑她的肮脏?

安依依清楚,自己坠入污泥多年,一身脏污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就算成为沁兰教教主,别人依旧会记得她曾为花魁的过往。难道,为了走一条或许是捷径的道路,就要害得唯一一个身份比她高,却以平等态度对待她,甚至还在她绝望之际,对她伸出援手的女子如此凄凉么?安依依,你不是无路可走,你之所以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只是因为嫉妒,所以想报复,因为嫉妒啊倘若不是身处人群之中,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安依依简直想放声大笑一场——枉她鄙视宋景雯做出那等肮脏事,谁知自己的内心也是这般不堪,脏,简直太脏了。

幸好,她还没说太多,还有补救的机会。

倘若众人留神一点,定会发现此时安依依的状况不大对,可惜这些尊贵的大人物都不会仔细观察一个花魁,更不会费心揣摩安依依在想什么,唯有苏越卿微微皱眉,觉得君千遥插话插得太不是时候,就算瞧不起安依依,也别选在这时间发作好么?万一她犯了什么犟性子,故意弄个鱼死网破,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虽然苏越卿不认为一个识情趣懂分寸的花魁会这样做,可这种事情,还是谨慎点好。

想到这里,苏越卿桃花眼微微上挑,以极柔和的语调对安依依说:“只要是阵法,就必定有阵眼,区别只在于藏得是否隐蔽而已。数量这么多的幻境,加起来需要的灵力绝对是个大数字,倘若不是有大型魔水晶作为阵眼,就是调动了周围地脉的灵力…安大家,你能不能好好想想,极乐城公主的宫殿里有什么异常,或者她当时在做什么?说不定一个简单的细节,就是我们破阵的关键。”

极乐城的公主,当时在做什么?无非是打棋谱,一个人下棋…等等,下棋?

安依依心中一动,却不大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可无论怎样,她都不打算说出去,因为她忘恩负义了一次,不能再做第二次。

这时候,安依依庆幸自己刚才为了装可怜,将头低下来,这让她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少了很多。为了骗过云出岫、苏越卿等人精,她几乎是超常发挥自己的演技,语气平稳又带了一点疑惑,自己都差点被骗过:“依依见到极乐城公主的时候,她正在看书,见我来了就将书放下,所以我没看到书名。极乐城公主不喜奢华,物件摆设无一不精巧雅致,宫殿内也没有任何禁制,依依又被封印了修为…”说到最后,她的头埋得更低,声音也小的可怜,“所以没发现任何异常。”

君千遥闻言大怒:“你就知道这么点情报?”

“安大家是被掳去的,又被封印了所有修为,对方也将她看守得颇为严密,能打听到宫殿布局与换班路线,已经非常不错了。”明明是云出岫主导的行动,君家却毫不客气地参合进来,瓜分好大一部分利益,却又不肯出力,这么难看的吃相,早就惹得众人不满。何况君家、祁连宗这两派都与药王谷走得近,明幽宫却因为先祖关系,与婆娑教有着一定的交情,两大派系斗了这么多年,厌恶已经根深蒂固。是以这位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怒气,身份又足够的浊世佳公子将折扇一合,毫不客气地说:“君公子,我们可不是你的家仆,想耍威风可以,展现你超凡脱俗的智商可以,请换个地方,别在这里伤我的眼睛。“君千遥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可苏越卿已是婆娑教教主,与君家现任家主平起平坐,他这个少主还没有冲撞的资格,否则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成让他下位的理由。但咽下这口气,却不是他的作风,想到苏越卿是为了安依依而落自己面子,君千遥凌空一道气力扫过去,安依依立刻呕出一口鲜血,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见安依依神色苍白,瘫软在地,苏越卿抓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君千遥捕捉到这个细节,心中顿觉无比快意。是的,碍于身份地位,我不能与你针锋相对,可也因为这些,你难道能为一个ji女与我撕破脸?

“纵然在最落魄的时候,师傅君子风度也未曾改变,谁料他唯一的同胞弟弟竟骄横无礼至此”一直观察这些人动向的曲宁萱见到这一幕,登时大怒,随后神色又有些黯然:“我未曾想到,安依依竟会帮我隐瞒,与她一比,倒显得我枉做小人了。”

玉清微拈了颗白子,淡淡道:“她还有良心,又一时气血上涌,才如此抉择。待清醒之后,她定会后悔万分,可瞒下了就是瞒下了,只能将错就错下去,倘若出尔反尔,只会死得更惨。”

曲宁萱知道玉清微说得很对,却叹道:“即便如此,我也算欠下她一份人情,若有机会,必将偿还。”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陷阱层出

对于曲宁萱的态度,玉清微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蛇就是蛇,哪怕一时良心发现,悔改的可能性也极小。可他素来不喜欢干涉旁人之事,略提一提已是极限,见曲宁萱心意已决,便转了个话题,赞道:“你的构思极好,这个阵法恰好是他们的克星。”听见玉清微的称赞,曲宁萱不仅没谦虚,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她也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完美,也最杰出的作品。

从入住极乐城王宫以来,曲宁萱就没有掉以轻心过,幽篁与绯翎不准她训练仙术,行啊!她练琴棋书画,总符合要求啊?可谁能知道,她以画作繁复的线条,浓重的颜色,来掩盖符咒浅浅的线路。为了怕幽篁与绯翎发现问题,她甚至不敢在一幅画里弄一张符咒,往往是几幅画里的纹路与线条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符咒。当然,想要这些幻术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幻境,还必须拥有顶尖的容器当作阵眼,而幽篁与绯翎送来讨好腐化她,由最高品质魔水晶制造的棋子,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仅仅这样还不够,这么庞大的一个连环幻境,怎么能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曲宁萱不能公然夺取极乐城王宫地脉中的灵力,那必会引起幽篁与绯翎的警觉,是以曲宁萱借学琴的机会,将灵力灌注到琴声中,凭着自己对灵力精准的掌握,以及对自然的亲和能力缓缓引导地下灵脉的走势。

这是一个润物细无声的过程,纵然幽篁与绯翎再怎么盯梢,却也没想过这一条,待曲宁萱将魔水晶棋盘炼制成阵法核心,锁住地脉灵气之后,大局便成。

玉清微赞叹曲宁萱的奇思妙想,更佩服她的努力与毅力,要知道,先前在沈家的时候曲宁萱就没有多少材料来练习绘制比较高等的符咒,成为散修之后就更没条件。更别说她天生缺少火属性,又几乎没怎么炼器过,说一句手法粗糙拙劣,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生手,却能瞒着幽篁、绯翎以及众多宫女侍卫的监视,在有限的材料下弄出这个琴音为线,棋子为眼书画为阵,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生生不息,难以寻觅突破口的阵法呢?虽然以专业人士的眼光看,这个阵法的漏洞极多,可在灵力得不到补充敌方又不敢动用强大法定,生怕招惹到幽篁与绯翎的情况下,已是最佳的选择。

见过这个阵法后,玉清微对曲宁萱的评价瞬间拔高了好几个等级,竟达到一倘若有幸不死,将来必成大器的层次。他也终于明白,君千棠为何愿意收曲宁萱做弟子,并尽可能多地给了她指导,毕竟修为可以用太多方法提高,心性、智商和悟性却是非常难增加的。

玉清微起了爱才之心,又与曲宁萱颇为熟识,便极为直接地说:“我认为,你应该减少练剑时间。”

曲宁萱的笑容淡了下去,玉清微却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道:“你根骨有限纵然思维极快,身体却难以反应,何况你又习惯了凡事动脑,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以及对仙术的精妙掌握去应对问题。就算得到改变资质的丹药习惯也极难改过来,所以你不适合练剑。”玉清微这些话,没有一丝一毫贬低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倘若按照网游里的职业划分来分类修真者,曲宁萱绝对属于控场型法师术士,这种职业往往都是很脆皮的远程,必须与敌人拉开一定差距。剑修虽然能以剑气御敌,若遇上了同等程度的对手,归根结底还是以近身战为主,这是两种不同的战斗方式。若你不是修行速度远胜旁人,活一年等于别人活十年的顶级天才,就最好别尝试两者皆修行,就连隐隐为天下第一天的玉清微,走的也是近战路线,只是他实力强过旁人太多,远远一道刀芒就足以秒杀一片,才造成他什么都行的错觉。

曲宁萱沉默片刻,方缓缓道:“我何尝不清楚这件事?千次百次地自我说服,无非都是不甘心罢了。”上古之行是她人生的转折点,让她学会了很多,比如一直修炼的九天清音诀、青冥御剑术以及日月星三套顶尖剑法,比如马上要修炼的顶尖功法魔恸天哭,再比如怎样利用环境布置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怎样演戏骗过别人,应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却也让她对剑术执着了起来。因为学自五皇岭中的剑术,已经是唯一能证明那段美好过往的东西了。

每当练习剑术的时候,她仿佛就看见了似严厉,实则柔和的温瑜,喜欢吐糟打击她这个副官,却不动声色地加以指导的北辰星岚,她甚至会想起做错了事情,害得温瑜如此凄凉,可对她却真心实意的紫虚、正虚两位真人,只可惜,这些事,她完全不能对玉清微说。

不过,玉清微说的也有道理,她只适合用脑,不适合用剑,在她的练习计划中,仙术与剑术绝对不能同等比重,否则难以走向巅峰。

所以她想了想,便道:“我将练剑时间从每天三个时辰,缩到每天一个时辰,圣王陛下,您以为如何?”玉清微轻轻点头,“如此甚好。”远程嘛,拥有自保的进展手段是非常必要的,每天一个时辰的时间虽然略多了一点点,对曲宁萱来说却是比较好的。

听见圣王赞成了,曲宁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只见她落下一枚黑子,一口气收了三个白子,刚要将之放到盒子里,其中一枚白色棋子却瞬间破裂。

曲宁萱将另两枚棋子扔到盒子中,手托碎片认真观察,片刻之后,眉心微微蹙起,露出几分忧色。

她布置的连环幻境,当然不止找不到阵眼这么简单,要知道,这些幻境往往都是三五个共用一个阵眼,就算以力破巧,倘若不在一柱香时间内将拥有同一阵眼的幻境悉数毁灭,该幻境就会再次生成。而且,为防止有些法宝太逆天,一刷就毁掉几十个幻境,曲宁萱特意将拥有同一个阵眼的幻境画轴放在不同的地方,宁愿多浪费一点时间将它们用琴音构成的线与灵脉串起来,也不肯将它们放到一处。这也导致拥有同一个阵眼的幻境都分散得很开。中间少说也隔了二三十个幻境,哪里就这么巧,竟同时被人攻破?还是说,有人瞧出了问题关键?

曲宁萱潜意识里倾向“巧合”,可随着接二连三的棋子破裂,她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沮丧。

玉清微清楚曲宁萱对这个阵法寄予极大期望,见她的沮丧不加掩饰,便道:“世间占卜演算之术何苦多,凭此强行找到破解之法毫不稀奇,若你忧心未来,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曲宁萱的奇思妙想,给了玉清微一些启发,云出岫出生时,被天诅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纵然不关注八卦的圣王陛下,也将这件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无论是为了通天之路,还是出于朋友之谊,又或者是强者对晚辈的期待,玉清微都不愿意曲宁萱折在这里。

“谢陛下关心。”曲宁萱拒绝了玉清微难得的好心,微微一笑,神色竟中竟带了些森冷的意味。“就算找到破解方法,他们了未必走得出来,因为我还有后招。”漫天飞雪将玉姬鬓发间都染上厚厚的白霜,冷得嘴唇发紫的玉姬望着一旁状况更加凄惨的龙在野,小声问:“你真的没有能取暖的宝贝?”

“有是有,可我周身灵力被抽得一点不剩,凄惨到快化为原型了,你根本取不出来啊!”龙在野无奈道。

玉清微推断得一点都不错,这群人能破阵,完全是依靠云出岫高明的占卜之术强行算出来的。

上天夺走你一样东西,往往就会给你另一样,云出岫虽然被天所诅咒,无论怎么修行,腿疾都难以治愈,可他的观星占卜之术,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只可惜他因为“悖伦孽种”之事,不信天命,纵然得了一身精妙绝伦的占卜之术,平日却几乎不用这等高明手段,只凭超高智商办事,久而久之,众人也就遗忘了他这等强横手段。谁料众人想不出破解幻境办法时,云出岫却取出罗盘,随意掐算,然后让人兵分三路,强行冲破好多幻境,到达三处不同的幻境,又在他的吩咐下同时打散,竟将不知处于哪里的阵眼击破。

这等卜算手段,只能用鬼神之术来形容,旁人看向云出岫的眼神也渐渐不对了,好在大家都知道破阵最重要,也就没人敢做小动作,谁料乐极生悲,在他们破掉三十多个阵眼之后,竟齐齐陷入夺灵大阵中,体内灵力被抽取了个精光!

“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必定极了解人类的心理。”苏越卿一路上就没停止过赞叹,“我们破了三十多个阵法,正是心理最松懈的时候,对方便设计了几个靠得破近的同类幻境,只要在同一时间打破他们,就会悉数中招,真是…妙极了!”

安依依听见苏越卿的话,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试问姻缘

绯翎姿态优雅地倚着汉白玉雕琢的石柱,右手轻轻摇晃透明的酒杯,看着鲜红如血的美酒荡起一圈圈涟漪,唇边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足以勾走任何人的魂魄。

云出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平静到不可思议,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绝世尤物,而是一个普通平凡,毫无吸引力可言的女人。

“亲爱的俘虏,你这样不解风情,实在让我难过。”绯翎眼眶微红,晶莹的泪珠似坠未坠,任何人见了,都以为这是一出痴心女子负心汉的烂俗戏码,但一听她的话,就会发现她完全是个女恶霸,“作为男宠,你应该学会如何取悦我,而不是对自己的主人冷着一张脸。”

倘若在这里的人换作苏越卿,纵然被“男宠”“主人”逼出火来,也定会言笑晏晏与绯翎你来我往,言辞之间深情款款,谁见了都以为他们是亲密恋人,云出岫则不然。他的态度冷淡至极,如远山初雪般的秀丽容颜上,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声音也全是排斥的意味:“就算我是俘虏,也不是你的俘虏!”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是我的俘虏,而是玉璇妹妹,无论在方才的争上,还是…”绯翎暧昧一笑,诱惑无限,不得不让人感慨她情绪收放之自如。只见她靠近云出岫,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一个虚幻的影子,值得你这么多年的痴迷吗?”

云出岫能高居年轻一辈三大智囊之一,智商堪称可怖,早在安依依用传讯晶石对他通报曲宁萱的信息时,他就已经将曲宁萱的性格猜到了七八分,从而确定,就算自己的行动失败了,以极乐城公主的性子,也九成九不会杀他。总之,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见到她再做打算,谁料夺灵阵法启动,将绝大部分人都制住后,这个名为绯翎的魔族女性就从天而降,将他们全部带走,这让云出岫非常暴躁。

他的心是一座冰封的死火山,安依依带来的消息却让灰烬重燃,面对破坏自己计划的存在,云出岫实在很难克制住不住上涌的火气,所以他开始对绯翎喷洒毒液:“痴迷与否,都是我的事情,与你这个自认为能征服全天下男人的老女人没关系。”

“哎呀,我理解,相当理解。”绯翎面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嘴里却毫不留情地往对方心口戳刀子,“不过,真是遗憾,玉璇妹妹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她。有了这个开头,无论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会认为你拿她当替身…这真是个不错的开始,对吗?”

“那又如何?”云出岫不为所动,“她爱不爱我,很重要么?”

绯翎听见这个回答,不由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很好,就是这样,你不需要光明,不需要爱,不需要拯救。你是天生的魔物,就应该堕落于最黑暗的世界,只有魔族会欢迎你,只有魔族会接纳你,只有魔族才能理解你的执迷,你,绝对不需要任何温暖。

这样一个智谋出众,占卜推演之术过人,外加心黑手辣的存在,倘若加入魔界,该是多么有用的助力啊!只是想一想,绯翎都忍不住激动得发抖。

她与幽篁这种**贪欲化成的天魔,魔界要多少有多少,可像云出岫这种偏执到纯粹,天赋又如此之高的人类,三千世界几万年光阴,也未必能出一个!

“启禀二城主。”门口传来侍女的声音,“公主殿下想要见您。”

听见这句话,绯翎下意识地望向云出岫,见他终于绷不住冷淡的表情,真放声狂笑一场。想到自己看中的又一个魔族备选,绯翎微微扬起唇角,并抬高声音,吩咐道:“你和公主说,我这里没有旁人,请她过来一起品茶吧!”

侍女领命而去,绯翎轻轻挑起云出岫的下巴,神情中满是恶意与轻佻:“求我的话,我就让你见她,如何?”

云出岫扫了绯翎一眼,语气毫无起伏:“我求你。”

“真没意思…”绯翎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将云出岫的轮椅推到不远的珠帘后,设下结界,就随意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等待曲宁萱的到来。

曲宁萱在侍女的引领下走进绯翎的寝宫,却突然感觉浑身上下一凉,不着痕迹扫视四周又没发现什么不对,心中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的疑惑。

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猎食的猛兽盯上了…是幻觉么?

还没等她仔细想,绯翎就热情无比地迎上来,故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云出岫的视线,察觉到结界内杀气大作,绯翎笑得更加甜美。

只可惜,不能看到未来族人的表情,哎呀呀,以后定要捞回本。

心中转着小算盘的绯翎亲昵挽住曲宁萱的手臂,故作不高兴地说:“你平常都不来看我,今天却来得这么早,果然是生了我的气么?”

“绯翎,我平常不来的原因是…”曲宁萱想起无意中在绯翎寝宫中见到的隐秘场景,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却很快就压下,“我并未生气你闯入阵中带走所有人,我只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俘虏。”

绯翎眼泪流转,笑语嫣然,声音甜得像蜜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语凝噎:“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这些人既然敢来,就要做好倒霉的准备。我已经派人筛选了,长得漂亮的,就送去好好调教,让他们学会怎么服侍主子,长得不好看的,就只能做苦力或者花肥喽!”

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对幽篁与绯翎掉了一地的节操,曲宁萱已经不指望了,她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忧色,有些为难地说:“我有个极好的姐妹,很可能混进队伍打算伺机救我…”

话音未落,曲宁萱就死死地盯着珠帘,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未来族人,你也太不争气了吧?知道她不是仙府第五层的原住民,而是与你一道的外来修士,竟克制不住让灵务暴乱了?不过,玉璇妹妹的感知能力好像又上了一个台阶…绯翎撤了结界,故作无奈地将珠帘也掀了,方委委屈屈地说:“我知你极不喜他,却又有点事情想找他谈,才出此下策…”

鬼才信你!

曲宁萱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拳,若不是打不过绯翎,她真想一拳砸上去。

如果知道云出岫在这里,她刚才就不会说出那句话,不,她绝对不会走进来!

“玉璇妹妹,别这样看着我,我也很无辜啊!”绯翎看戏看得叫一个欢乐,演戏演得更高兴,“云公子占卜推演之术天下无双,否则也不能强行破去你精心设计的阵法,我听见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就请云公子为我算一卦,看看我的良人在哪里。”

这句话吐糟点太多,曲宁萱沉默了许久,才无力地说:“你需要良人这种东西?”

绯翎故作娇羞:“当然,找到良人再杀掉他,省得他妨碍我醉生梦死,这种事情,就算知道,你也就别点明嘛!”

自从曲宁萱进入他视线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是她,就是她,你要找的人,就是她。

仔细看看就能发现,除了初见的气质之外,她一点都不像百里婉柔,可不知为何,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好似在梦中,又仿佛在前世见过她。并在她用平静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差点想落泪。

就好像,前世亏欠她太多太多,今生必定倾尽一生来还。

以绝对的冷静压制下这些汹涌而起的莫名情绪,云出岫出言道:“你也是外来修士?”

他的声音极好听,仿若玉石撞击,清朗悦耳,配上他清冷秀丽的容貌,几乎能令所有不知底细的女性对他生出无限好感。可曲宁萱想到他的丰功伟绩,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张画了美人皮的恶鬼,所以她破天荒极没有礼貌地偏偏头,压根不搭理他,只是问绯翎:“绯翎,什么时候能让我去见朋友?”

绯翎本意只有二个,一,让云出岫见到曲宁萱,二,让云出岫知道曲宁萱是外来修士,虽然目的悉数达到,但为求保险起见,她眼波流盼,轻声道:“你让云公子为你占一卦,我就告诉你。”

说罢,她望向云出岫,笑道:“玉璇妹妹似是不信你的本事呢!你先为我占一卦,算算良人在哪,再算算她的,可好?”

云出岫略扫几眼绯翎面相,再观了一下她右手掌纹,便随口道:“在你诞生之时,以及前半生最为危难之际,两次救了你的那个人,就是你的良有人。”

绯翎原先不过想借此逼得曲宁萱加入进来,未料云出岫竟算得这样准,一口就戳到了她的伤疤与心事,可她早已练得百毒不侵,明明心中不住滴血,面上却微笑依旧:“玉璇妹妹,你要不要算一算呢?”

朋友性命与通关钥匙都掌握在对方手里,曲宁萱不得不认,所以她伸出右手,在云出岫面前晃了晃,就以极快的速度收回来。

对于这种极端抗拒的态度,云出岫面上未显,心中却不悦至极。可他也明白,倘若不是绯翎,曲宁萱第一时间就会走人,所以他倒真掐指开始算曲宁萱的姻缘,并决定无论是谁,回去都想办法搞死。谁料过了一会儿,云出岫抬起头,神色有些诡异,语气也带了此不可置信:“她的良人…是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初闻天符

听见云出岫这样说,绯翎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曲宁萱的神色却变得极冷。她破天荒正眼望向云出岫,脸上满是毫不掩饰地鄙夷之色,说话也极不留情面:“明幽宫少宫主,天下三大智囊之一,名满天下的云出岫云公子,我未曾想到,你竟是一个这样卑鄙而愚蠢的人。”说罢,她径直拂袖而去,竟连来此的目标都不管不顾了。

绯翎见状,知道曲宁萱是真的生气了,便抿唇微笑道:“见到倾慕之人昏了头可以,却别用一眼就能看穿的招数啊!玉璇妹妹可不是一见你就神魂颠倒的普通女子,你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看她生气了吧?”扔下几句话,绯翎也追了出去,便没有看到云出岫接下来的表情。

话一出口,云出岫就难以克制心中的愤怒与愕然,以他的心性,定不会当众说出这种话,可方才他一得到结果,就无意识地将之脱口而出,就好象是…非常期待对方的反应?

这种无来由的诡异情绪…云出岫的神色也冷下来。

他可不允许自己被什么东西,哪怕是前世残留的一丝情绪给控制。

曲宁萱越走越快,却禁不住绯翎用瞬移来作弊,只见绯翎拉住她,柔声劝慰道:“玉璇妹妹,云出岫的反应不似作伪,否则以他的心计,断不可能做出这等愚蠢之事,你也别太生气了…”

“我没有找个好男人嫁了从此就高枕无忧的打算,自然不会被这种事情影响。

绯翎姐,看在你一直很照顾我的份上,我想郑重地和你说几句话。“曲宁萱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这种什么良人良缘的算命,根本就不可靠,感情是在长久的相处中水到渠成的,人品也必须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看穿倘若我罽所谓的卦象”说到这里,她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顿了顿才继续说:“就旆芥蒂,与去出岫在一起,那我的脑袋不是被烧坏了,就是被控制了。”仙族向来将天命奉做金科玉律,魔族却不然,他们素来是六界种族最狂放不羁的一支。如果真尊敬天命他们就会乖乖呆在贫瘠的魔界忍受一切不公,哪会违背创世神最初的意愿大举入侵仙界?正因为如此,曲宁萱的话并没有被绯翎指责为狂悖之言,反就她认真思索起来。

曲宁萱见状,就知道有戏,她虽不明白绯翎为何老想将她与云出岫凑在一起却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绯翎弄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所以曲宁萱趁热打铁说:“我就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倘若你的“良人,也幽篁发生冲突,你会维护谁?”“幽篁他根本打不过…”绯翎下意识地吐出半截话,却立马怔住,过了好一会儿她方轻轻望身曲宁萱,叹道:“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下去,将所谓的卦象当做救命稻草,还不如珍惜眼前之人。难道一个虚无缥缈的卦象一份残存的痴念,真的还能抵过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幽篁与绯翎对这帮修干来说自然是强的很,在魔界却属于战斗力弱得掉渣的辅助人员,玉清微云出岫之类的人飞升到魔界说不定过个几年修为地位就比他们高了。偏偏绯翎爱慕的却是魔界占将之一,毫无异议的大众情人像绯翎这样爱慕他的女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救命之恩,对他来说却是举手之劳,记都不会被记住。就算他真是自己的良人,历尽艰难得偿心愿又如何?说不定婚礼当天就被旁人弄死,即使没这么凄凉,以后也讨不了好去,谁让种族限制了她的发展呢?魔族,到底还是个强者为尊的种族啊!

想到自己妄作游戏人间,却一直破不开贪痴嗔,还没有一个年纪不足她零头的小姑娘通透,绯翎不由汗颜。为此,她更坚定了将曲宁萱接入魔界的信心,甚至连部门都帮人家选好了,问:“玉璇,不知你卜卦能力如何?”“我不信不顾一切,不信命,只相信自己。这种心态,怎么可能算得了命?”曲宁萱耸耸肩,毫不犹豫地说。

对修士来说,炼丹、炼器、画符之类的事情,就算没有天赋,修为高了也是一能百通的事情。就是与专业人干相比,水平差很多罢了。可唯独观星算命这玩意同,曲宁萱真没辙了,因为接受十八年唯物主义教育的她绝不可能全心全意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尤其是所谓的观星。

这种心态带来的结果就是——她会算命,却绝对不准,还不如不算,毕竟一个自己都不信命的人,怎么能算得了别人的命?

听见曲宁萱这样说,绯翎失望至极,却马上打起精神,说:“不是说要救你朋友吗?我们走吧!”曲宁萱没挪动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欲太多人知道自己外来修干的身份,能不能将她的影像给你,你将人提出来?”

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绯翎自是满口答应:“将影像给我,你先回宫等消息吧,我马上就来。”曲宁萱取出温馨的影像,将之交给绯翎,转身回宫,心中却捏了把汗。

拜托,你们千万要像我想的那样,在混进散修大队的时候,叶希晨扮演水沐珩,玉姬扮演温馨啊!要知道,幽篁与绯翎未必会对外来修干怎么样,出于谨慎的考虑,自然是能少暴露一点就少暴露一点。将事情推到不曾存在的“温馨”身上,总比有个明晃晃的目标好!

曲宁萱的运气一向不错,这次也不例外,她前脚才到自己的寝宫,绯翎后脚就带着“温馨”来了。见玉姬精神状态还好,曲宁萱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你竟这样冒险…”玉姬心领神会,立马回答道:“若只有我一个,断为不敢这样做,幸好有人陪着…”

“有人陪着?莫非是那个讨厌的龙在野?”曲宁萱微微蹙眉,做戏做到底,反正龙在野说了得到灼灵丹后,他就想办法弃了龙族身份假死,应该不在乎名声受损吧?”

“别这样说,他除了…奇怪一点以外,是很仗义的。”玉姬犹豫了一会儿,对龙在野“回归本真”时的状态做了一个比较谨慎的评价,又道:若非他死缠烂打,让好友无忧公子帮忙,我又请到了墨前辈,我们也根本混不进来…”

曲宁萱猜到所谓的墨前辈是君千棠的假身份,却没往摧心魔尊墨千寒那方面联想,也就没露出任何失常的表情,只是望向绯翎,绯翎见状不由微笑道:“明白明白,顺便帮你们把这些朋友也弄出来,对吧?”听见绯翎这么干脆地答应下来,曲宁萱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并道:“绯翎,谢谢你。”

绯翎眨眨眼睛,有睦俏皮地说:“现在别忙着谢我,待会有你高兴的时候。”

听出绯翎的潜台词,曲宁萱有些问:“哦?难道有什么好事?“绯翎取出一枚令牌,塞给玉姬:这位姑娘,麻烦你去将自己的好友带出来吧!他们被关押在哪里,自然会有人带你去的。”

对于主人的逐客令,玉姬不可能不识趣,所以她接过令牌,给了曲宁萱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告退了。绯翎拉着曲宁萱坐下,问:“你可知我们主人,也就是禹宸仙府之主,最擅长什么”

曲宁萱仔细想了很久,最后只能略带尴尬地摇摇头:“我只知仙府五层这样设计,大概考验得是什么,却不知贵主人最擅长什么。”“要不怎么说你幸运呢?”绯翎微笑道,这个笑容不带任何媚意,看上云真是温婉秀丽极了,只听她用一种极为自豪的口吻说:“主人便宜是在六界地位都尊贵非凡,数量更是极为稀少的天符师。”天符师 曲宁萱刚想问这是什么,绯翎就解释:“天地初开之时,世间并未有文字,人们领悟天地至理,将之作为图像绘下,随后又演变成文字。如今世是传承的符道,或多或少都离不开文字构成的咒语,已经落了下乘,天符师却不然。他们摈弃约定俗成的条条框框,用心品味这个世界,随手绘制寥寥几笔,便蕴含天地至理。但这个职业得传承非常麻烦,因为天符师必须拥有极高的悟性与对自然的亲和力,更要有很强的创造力,不受世俗的局限,尽情挥毫泼洒。整个仙府第四层,就是主人三道天符构成,你可以想像,天符师有多么强大。

看你的神情,应该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吧?”绯翎见曲宁萱露出惊讶又不置信的神情,便微笑道:“你能瞒着我和幽篁,在有限的材料下设计这么一个陷阱,大家一致觉得你很不错。偏偏你们外来修士的修为太低,很难通过仙府第六层的考验,所以我们决定开放权限,直接送你到仙府第七层接受主人一缕神识的考验,你敢不敢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幽兰静放

仙界,忆空山,织云殿。

一位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脸上满是迷醉之色,仿若被镜中之人绝色的容颜迷的神魂颠倒,不可自持。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幽幽叹道:“世上竟有我这般美丽的女子,这可让别人怎么活啊!”仙界,忆空山,织云殿。

一位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照,脸上满是迷醉之色,仿若被镜中之人绝色的容颜迷得神魂颠倒,不可自持。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幽幽叹道:“世上竟有我这般美丽的女子,这可让别人怎么活啊!”

曲宁萱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不由满头黑线,幸好她早就习惯兰静时不时的自我陶醉,所以极冷静地吐槽:“静儿,你怎么又犯癔症了?”

事实上,曲宁萱觉得,自己离发疯也不大远了,至于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必须从禹宸仙府第七层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