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站在霍重华身侧,俊男美女,当真是相配的一对。顾景航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他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和她接触,在她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这一世的进展与上辈子完全不一致。

他以为他已经在赶时间了,已经拼劲力气了,为什么两辈子,那些人都觉得棠儿和他不相配!

不过不要紧,以后她会发现她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自己,而非霍重华!

楚棠看上去很畏惧顾景航,揪着霍重华的衣袖,做胆怯状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倒也好,我与霍哥哥是真心喜欢对方,我也不想让旁人有什么想法。”楚棠在努力让顾景航明白,她已经不同了,不是上辈子那个懵懂情动的小女孩了,更不是他几句话就哄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楚棠!

顾竟航再无他言,一手持刀,转身就走!曾几何时,她说他残忍,到底谁才是最残忍的!

一场风波看似结束,但霍重华和楚棠心里都很清楚,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不过,这一日,二人都没有再提顾景航,又皆有心事。

霍重华自然不可能让楚棠看出他的心情,拉着她继续游园。其实,这个时节的园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楚棠道:“我想回去了。”时隔多年,每次看到顾景航,她总有不安。

霍重华抓起她的手,细细的吻了一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亲密,眼看着小楚棠就要被他感染,却是被顾景航给搅合了:“好,我送你回去”。

“你……别这样。”几步之遥,真的没有必要送她。霍重华既然坚持,楚棠也只能由着他。真不懂霍重华怎就那么喜欢亲热?以他现在的地位,身边大可以收几个通房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九儿也很着急,好想立即将小楚棠和霍四送入洞房,这几天会努力赶文----这里是一脸焦急的作者君留言。

第92章 贪嗔痴 (上)

霍重华非但没有放开她,又低头在发心亲了一口,还不忘评价:“哪里来的花香?真叫我闻不够。”

他果真就是风流……成性么?

楚棠鲜少见他正经过,可明明他待旁人不是这般随意的!楚棠心里存了事,又见霍重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问:“那个人是不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她是值顾景航。

她知道本不该问的,这些朝堂上的事,不是她一个闺中女子能懂的。

霍重华喜欢极了她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面上却严肃了起来:“小楚棠,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如今虽官位品级不高,顾景航想要拉我下水,也没有那么容易。你就该待在府上,好好养身子。”那么一把小细腰,他真怕一用力就会折断了,怎会有人腰细成这样?他很想再度丈量一下,又怕惹急了楚棠,不愿意再让他亲近。

楚棠闻言,忧心消散了一半,但也不可能当作无事一样。霍重华或许是个奇才,可顾景航……他这个人太狠了,楚棠上辈子亲眼见过他的种种行径,就连他的生母也没能逃得了他的暴戾。

霍重华送了楚棠回祖宅,这之后便没有留下。

傍晚时,朱门外又重新燃起了佛香,这佛香足有一人之高,瓷碗碗口一般粗细。寻常百信人家是点不起这样的香的。楚家祖宅表面看上去,还如往常一样,钟鸣鼎食。

各家陆陆续续又开始放爆竹,点烟花了。漫天的花光映出虚妄的美。

晚膳还没开始,墨随儿这时疾步而来:“小姐,您猜,今个儿傅姨娘去见谁了?”

她还能去见谁?

楚棠面色极淡,对楚二爷这个父亲,既是同情,又是憎恨,看他一直护着美妾究竟是什么货/色?!

“把莫来和莫去叫上,我要亲自去一趟,我楚家今后再也不会养着闲人了!”

帝王总有一日会仙逝,楚妙珠的风头能护得了楚家几时?没有人在朝为官,楚家曾经的所谓至交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义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墨随儿等人很快就下去准备,抓贼要抓脏,抓/奸要成双,时机很重要。

楚棠从角门出去,上了小油车,她的那些银子没有白花,手底下人办事也算利索,总算是逮住了傅姨娘的狐狸尾巴。

一行人悄无声息在一处私宅门外停下,莫来道:“小姐,这座院子是傅姨娘这些年掏了府上的银子,自己私自置办的。”

呵呵……养姘头都养到外面来了。

楚棠一开始并没有处理了傅氏,也是因着她生育了两个庶女,她虽是嫡女,如果直接将傅氏赶出楚家,多半会叫人诟病,所以她等着时机。

而这个时候,四合院内,一对男女还不知情的在偷温嬉戏。

中年男子搂着傅姨娘丰腴的腰:“听我的准没错,咱们还得再等等。楚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府上那个大小姐不是快出阁了么?你还害怕将来捞不到好处?等我手头宽裕了,就接你和娇姐儿出来。”

傅姨娘出身勾栏,十三四岁就没了清白,楚二爷一死,她就挨不住了,正好身边这人寻到了京城,如此,她更没有理由守寡到底了。

“哎呀~你哪里能知道那丫头的厉害!帐房先生现在都听她,我一次也只能取十几两银子,超了五十两就要去她那里报备,我早就看惯了她那张脸,跟她娘一个样,面上看着美艳和善,就是狠心的角色!大房夫人都被她给气病了。”

楚棠在外面听见的并不多,她更是不屑去多看一眼傅氏的污秽之事,挥了挥了手:“进去把人给我揪出来,男的先打一顿,我楚家的人,他也敢沾手!至于傅氏……家丑不可外扬,我楚家丢不起这个脸,把她给我拎出来,拿了我楚家多少东西,今日一并吐出来!否则我只能将她送进窑子了!”

妾室是没有地位的,家主可以任意处置,楚棠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她现如今就是楚家二房的家主,是完全有资格发卖一个妾室的。

莫来和莫去守在楚棠身边这几年,已经闲了太久没有活动手脚了,这一次抓了傅氏的姘头出来,好一顿痛打。

傅姨娘慌忙着衣,却也没逃得过,二人赤/身跪在院子里,画面实在龌/龊,楚棠此刻很想将楚二爷的尸首从坟里挖出来,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傅媚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楚棠只此一句,也懒得与她多说,这厢转身就走,风太寒,吹的眼眸发涩。

身后是男女哭喊求救,可谁会多管闲事?

一顿毒打算是下手轻的了,若非大过年的,将这二人沉潭也不足为过。

沈管事接手了处置傅姨娘的事宜,这些年她到底从楚家偷偷摸摸的拿了多少东西出来,以及她那姘头是谁,皆由他查下去。

楚棠的意思很明确,往死里查!宁可冤枉了傅姨娘,也断不能让她得了楚家半点好处。

这个女人也值得父亲护着……父亲啊父亲,你太令我失望了!

尚未到除服的日子,楚棠却彻底不再戴孝了。要是她那个父亲在天有灵,她恐怕会赌气,在热孝期就嫁了霍重华。

到了晚上,沈管事匆匆忙忙过来汇报:“小姐,霍四爷把胡六给带走了!说是这个人他自有用处。”姑爷开口要人,他也只好给人。而且沈管事总觉得胡六和傅姨娘落在霍重华手上会更惨。

“胡六?”楚棠正吃着一盅燕窝,闻言后狐疑的问了一句。

沈管事道:“傅姨娘的那个姘头,就叫胡六。是扬州的人牙子,当年就是他卖了傅姨娘,不过在那之前,胡六见傅姨娘有几分姿色,一早就占了她清白。老奴带人逼问之下,获知当年二爷无意中看上傅姨娘,也是那胡六暗中搞得鬼。”

听到这里,楚棠大抵明白了几分,又问:“他……霍四爷拿一个人牙子有什么用?”他可真是够怪异的。

沈管事犹豫再三,“小姐,老奴听霍四爷的意思,是要拿胡六的人头一用。”他点到为止,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但这内里定是血腥残暴的。

楚棠:“……且随他吧。胡六这种人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的姑娘,死不足惜。傅媚娘那边呢?该吐的都吐出来了么?”

沈管事这时擦了擦额头的汗,暖阁里虽烧了炭,但还不至于热,“小姐,您就别问了,霍四爷说他会处置,让您好生养着,一切有他。”

楚棠就算不问,也知道傅姨娘是没有好下场了,只是不知霍重华会怎么个处理法。单看沈管事的脸色,就知道霍重华的处理结果一定是非寻常人所能及的。

这时,一直压在她心头的一件事或许已经有了眉目,“沈叔,你说楚娇,她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女儿?你今日也见到胡六了,有没有觉得相似?”

楚棠总算是明白为何楚娇的容色那般普通,丝毫不像楚家人。

沈管事点头,“小姐,您看,该将二小姐怎么样?”

这种事肯定不能传出去,只会坏了楚家的名声。但如若留下楚娇,无疑是楚家的奇耻大辱!

楚棠思量间,墨巧儿赶了过来:“小姐,不好了,奴婢听角门的婆子说,楚娇逃出去了。”

楚棠蓦的将瓷碗掷在桌案上:“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姑娘家都看不住!”

墨巧儿回道:“今个儿是大年初一,您与霍四爷又定了亲,阖府上下都高兴着呢,几个婆子是看着您长大的,晚上就多吃了几杯米酒,谁料让楚娇给浑水摸鱼,从角门溜了出去。小姐,咱们要不要派人出去寻她回来?”

沈管事却道:“胡六和傅姨娘都被霍四爷的人带走了,楚娇又能去哪里?真要派人出去找,怕是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二房的丑时就遮不住了。”

沈管事很心疼楚棠,楚二爷自己酿下的错,还要让小姐给他善后。

楚棠挥了挥手,暂且作罢,她想起了今天晚膳时,仍旧没看到楚云慕,不由得担心:“二哥哥风寒还没好么?巧儿,你去小厨房盯着点,找个麻利的丫头准时给二哥哥送药。”

墨巧儿有话不方便说出口,小姐看不明白,她们这些做下人却是心知肚明,二公子哪里是得了风寒?怕是伤了心了。

楚云慕身份不明,这些年如何待楚棠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什么时候不病,偏就在昨天宫里赐婚的消息传到府上时,失了魂落了魄。他要真是楚家的骨血,那倒没什么,关键问题就在他的身世上!

阖府上下华灯高照,入了夜,楚棠正歇下时,有人在门外敲了两声。

第93章 贪嗔痴 (中)

楚棠还未歇下,屋子里灯火通明,比以往要亮了好几倍,是那种透亮的白。

墨随儿去开了门,敲门的人正是楚云慕。

楚棠正想知道他身子怎么样了,恰逢他自己来了,便在隔壁侧厅见了他。

屋子里烧了炭火,并不怎么冷,楚棠又让墨随儿抱了汤婆子过来,“二哥,你身子一贯就消瘦,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她亲自将汤婆子递了过去。

楚云慕虽是消瘦,但身形高大,他看楚棠一个姑娘家,粉颜酡红,分毫不觉冷,自己一个男子更是不能惧寒,尤其是……在她面前。

“我不冷。”楚云慕将汤婆子推开,动作有些快,楚棠始料未及,但也没在意,对自己关心的人,她不会计较。

其实,楚棠听闻过有关楚云慕的事,他之前在张氏的前夫家中就不受待见,那头的人也怀疑他并非亲生,到了楚家大房,还是一样的待遇。他走到哪里,都是不被认可的。

他终究是个可怜人,这几年,饶是如何怎么滋补,还是清瘦如竹。

楚棠面色赧然,自己抱着汤婆子捂暖,“二哥风寒可好了?”楚云慕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垂着眼眸,她只能先问出口。

屋子里异常的明亮,比其他院子里的寝房都亮,楚云慕在问那句话之前,想缓和一下气氛:“棠儿,你屋子里用的是什么灯,怎么这般亮?”

楚棠这间屋子,内室和偏厅是连在一起的,光线互通。

楚棠突然莞尔一笑,明媚却不自知,“二哥是说这个呀!前几天霍四爷命人送了几盏琉璃灯过来,外面还涂了白漆,这白漆不像寻常的漆,我也不知道如何就能这么亮。”

楚云慕看她笑容开怀,心里积攒的话突然变得不再重要了。

霍重华送的灯,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他也送过她花灯,却没见她用过。

霍重华又是个有本事的男子,自是能护着她,所以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楚云慕无声的浅笑,抬眼时,正对上楚棠好奇的眼神,听她问:“二哥你也笑话我?楚湛还说我没出息,霍四爷几盏华灯就把我收买了,你们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样。”

他哪里是笑这个……

气氛缓和了起来,楚云慕没有在楚棠脸上看到任何不情不愿的神色,甚至她比几天前还要欢愉了不少,只是她自己不曾发现罢了,其实霍重华对她的影响何止是这阵子才开始的?这几年,有太多次,他一句话就能把她气的一顿饭也吃不下。

楚云慕渐渐收了忧心的神色,问她:“棠儿,嫁给霍重华,你可愿意?”他只是不想看着她一生不悦,他已经看够了自己的娘半辈子都在愁容满目,他的棠儿妹妹这样好,值得被所有男子珍视。

明知霍重华有那个实力,是同辈男子中数一数二的出众,楚云慕还是问了一句,不管是不是多余,起码他要确定这件事,不然没法安心看着她出嫁。

楚棠已经不再想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帝王赐婚,霍重华又似乎……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算她抗旨了,她总觉得霍重华还会有旁的法子,他这人一贯出其不意,让旁人意想不到。

楚棠笑了笑,头顶的暖光温和了她清媚到了骨子里的眉眼,早已不再是那个婴儿肥的小姑娘了,她道“总比是别人要好。”

是了,今天楚云慕这一问,她才发现,不管她对霍重华是什么情义,嫁他总好比过嫁旁人。

这个认知令楚棠暗地里吃了一惊。

楚云慕大概看出了什么,到了这一步,便什么也不问了,无声的笑了几下:“我知道了。棠儿你早些歇下,我这里,你无需挂念。这几个月安心筹嫁,二哥……会一直在你身后,不管到什么时候。”

霍重华那样占有欲的人,将来想要靠近楚棠怕是不容易了。楚云慕知道他能和楚棠这样面对面谈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楚棠送了楚云慕到门廊,楚云慕却道:“进去吧,外头冷,我去看看今晚的梅花。”

这个时令,海棠宅的梅花已经快谢了,正是开到靡荼的时候,却是经不住夜风一吹,刹那就归为尘土了。

美好总是如此耗不起。

*

横桥胡同,是两重天的景象。

霍宅宾客盈门,酒香四溢;而素来奢靡的楚家大房就显得孤冷凄楚的多了。

楚居盛贪墨倒台,大房是免不了抄家的。仿佛一日之间,楚家大房从人上人跌落在了尘埃里,就连寻常百姓家中也不及了。

小厮丫鬟,没有卖身契的都打发走了,有卖身契的,更是下场不良。吴氏为了生存,除了变卖所剩无几的家当,几个有姿色的丫头也遭了横霉,大过年的被转手卖了。

卖到风尘之地,肯定比卖给大户大人要得钱的多。

剩下的几个烧水的老婆子和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是终日忧心忡忡,生怕下一个就是她们了。这个世道,像她们这些没有娘家的下人,除了跟着家主之外,根本就没有出路。

楚娇抱着包裹投奔吴氏时,还遭了楚莺一顿臭骂,“你们二房没一个是好东西,你以为你拿了这些东西出来,我和我母亲就能留下你了?”

大房也只剩下一栋宅子了,楚莺是娇生惯养大的嫡小姐,心高气傲,吃穿用度一时改不过来。

而吴氏因着吴越的死,吴家人也与她断了来往,想要去娘家求助,几乎是没有可能。

吴氏如今最缺的就是银子。

楚娇从玉树胡同里逃出来的时候,将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值钱物件也都带了出来,“大夫人,我是真心要离开祖宅的,楚棠她太过毒辣了,将我姨娘毒打不说,呜呜呜……我听管事说,楚棠还让霍四爷将我姨娘送去做了官//妓。我姨娘这些年在二房任她欺压,到头来就落了这样的下场,我要是再不逃,也免不了断送在她手上。”

楚娇的话,无疑让本就一点就燃的楚莺为之震惊,“什么!楚棠那个贱蹄子做出这种事!她对得起我二叔么!我二叔若还在世,祖宅还有她指手画脚的份?一个没嫁人的女子竟这般狠毒,亏得霍重华求娶了她。我真不知她除了那张脸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霍重华高中之后,是所有京中女子的梦寐想嫁的良配,二十几岁就坐在了正五品官员的位置上,这等雄才大略怎叫女儿家不为之芳心乱许。

楚莺原是朝中大员的女儿,早就将自己摆在一个高人一等的位置,她根本就没有将二房的嫡小姐放在心上。谁料就是楚棠将霍重华给抢了,而且还抢着如此光彩,由陛下赐了婚!

吴氏一听到楚棠的名字,就跟割了她的肉似的,按理说老太太的东西,应该两家分,却是楚棠一人独吞,那些东西哪怕只给大房一半,也能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她现在都不敢出门,看见曾经相熟的贵妇们,看着别人依旧光鲜亮丽,穿金戴银,吴氏再看自己如今灰头土脸的落魄样,自是抬不起头来。

楚娇见吴氏和楚莺如她预料的一样,对楚棠深恶痛觉,遂添油加醋道:“大夫人,五妹妹,咱们如今这般凄惨,楚棠却是一人独占金山银山,这口气我若能忍下,你们如何能忍?我不求旁的,只想给我姨娘讨个说法!”

楚娇长的平庸,却是最擅卑微祈怜,一番哭诉抹泪之后,抱着吴氏的大腿,又道:“大夫人,我实在不知道找谁说这些才好,我姨娘此刻怕是生不如死,不知道趁现在还能不能将人给救回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和我姨娘啊。楚棠她……她还想将我也卖了呢。”

卖下人尚可理解,楚家的女儿也卖?

吴氏突然觉得,她自己并不够狠毒,真正狠毒的是楚棠,比起楚棠来,她还略逊了一筹。

“你哭也没用,那小蹄子已经扬言和大房断清关系,我连祖宅大门都进不去,谈何救你姨娘!”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吴氏是绝对不会做的。

楚娇这时抽泣了几下,眸色猛然间阴狠了下来:“大夫人,我倒是有一主意,只是事成之后,还需要您做主,重新拿回楚家的掌家大权,到时候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姨娘!”还有她那个爹的仇,也一并要报了!楚棠,都是你这次太狠了,别怪我也下手歹毒!

楚娇觉得她做这一切是天经地义,有仇报仇。

吴氏来了兴趣:“哦?你说说看,是什么主意?”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试的,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人难以承受如此大的落差。

楚莺也凑过来听着,能让楚棠被驱逐出楚家,她才能高兴,最好是能让霍重华悔婚!她到现在还幻想着,霍重华能念着两家靠得近,她又容色清丽的份上,或许能看上她,只要能嫁得良婿,她还可以重新回到彼时的雍容惬意的生活。

人到了一定程度,总是爱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信了。

自欺欺人者,免不了自以为是。

楚娇咽了咽口水,道:“大年初五祭财神,各处的管事庄头都会来祖宅观礼,到时候楚棠这个当家人一定会喝下众管事敬的酒,她自持娇贵,每年只是象征性浅尝一杯。不过仅此一杯足够,要想让她身败名裂,再也无言待在楚家的最好法子是什么?还不是毁了她的清白?如此霍四爷也不会娶她。否则就算将她驱逐出府,她背后还有一个霍四爷撑腰。只要她清白没了,霍四爷还会要她么!那么她楚棠就什么也不是了!”

楚娇说的连自己都激动了。

吴氏和楚莺对视了一眼,这个计谋,不是没有实施过,却是失败了。

再试一次!?

楚莺有些迫不及待,“你是说下药?这个注意好。”要是上回也下了药,楚棠岂会有机会逃脱?真是愚蠢,她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吴氏这一次不得不谨慎小心:“你说得容易,可就连楚家大门都进不了,你还想如何能动得了手?”

这一点,楚娇当然是有备而来,“大夫人有所不知,楚棠占着自己是二房的当家人,这几年做了不少违心的事,下面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早就对分红不满,想除掉她的人可不止咱们。去年顺义的庄子遭天雷起火,麦子全烧尽了,楚棠非但没有补偿庄头,还加了租金,早就闹得人心不稳,我姨娘与那庄头认识,不过这件事还得大夫人您亲自跑一趟,否则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照办。由您出面许他几年免租的承诺,他一定会帮着咱们办了这件事。”

吴氏听完这番话,觉得十分有理,而且可行性很高,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娇姐儿……你和你姨娘是不是早就策划了这件事?而且根本就没想到楚棠会提前对你们下手,所以你才找到了我这里对吧?如果你姨娘还在府上,这等好事恐怕还轮不到我吧!”

只要楚棠不再插手楚家的事,她们才能好过,傅姨娘和楚娇当然不会等着坐吃山空。

楚娇心虚,转移了话题:“大夫人,这一次如若成功了,楚棠恐怕活在世上的脸面都没了。她一死,楚家还不都是您做主。楚湛年纪还小,一门心思都学堂里读书,他管不了那么多!”

吴氏笑了两声,也不再纠结楚娇和傅氏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只道:“娇姐儿,没想到你平常不声不响的,到了关键时候数你最机灵。”

楚娇知道吴氏是在揶揄,卖乖道:“大夫人,我和我姨娘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楚棠咄咄逼人,谁又想当这个恶人。”

吴氏摆了摆手:“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自己去找个屋子歇下吧。明日就带我去见见那个庄头。”

楚家大房已经没什么下人了,吴氏却另外指派了一个自己身边的丫鬟跟着楚娇,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伺候她,而是监视。

吴氏和楚莺睡一屋,楚家大房这阵子死了太多人,萧媛被吴氏勒死之前还扬言要回来报复,故此,每天晚上楚莺都不敢一个人睡。这种日子,她也早就受够了。能搬回祖宅,或是有银子另外置办宅子才是她期盼的。

“母亲,您说娇姐儿的话可信么?”楚莺问。

吴氏仿佛看到了希望:“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诓骗于我!莺儿啊,这半年你受苦了。只要咱们夺回祖宅的家产,母亲会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了你。你父亲和你大哥虽不在了,好歹宫里头还有一个皇贵妃。到时候楚棠失德,母亲就想法子将你顶替她!”

楚莺闻此言,也仿佛看到了希望,状元夫人的称号,走到哪里,都是让人艳羡的,更何况霍重华还是那般仙人之姿。

*

三日后,大年初五。

这一日,门庭冷落的楚家祖宅总算是来了生机,陆续从大兴,保定等地赶来的管事一早就从驿站出发,另有城郊的庄头等人。楚棠现如今所操持的庶务之中,除了楚老太太的嫁妆,楚家的祖业,另有楚棠自己的商号铺子,真要计较起来,她也算是个小富甲了。

楚湛与楚云慕着锦衣陪在楚棠左右,她一个姑娘家本不该抛头露面的,但东家不出场,下面人多半会另有想发,楚家已经经不起任何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