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没对她讲过他爱她,而她一直都温温的,他的示好,她脸红红地回应,却从不开口讲半句话。她真的爱他十二年?

“中学时,记得我们三人行吗?我那时就看出小榆对你很不同,她是个清冷的人,只有面对你时才会有点温度,而你以为我是个傻瓜,什么事都叮嘱她。站在你们中间,我觉得我就象个撞入者,但是被你们两个优异的人宠着,就是做只灯泡我也心甘。她高考考砸,你记得吗?我一直猜她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想和你一起。小榆即使那么炽烈地喜欢你,但只要你对我好,她就退开,什么都掩饰住,不让任何人发觉,后来,她更是远远地逃离。可惜没逃出你的魔掌,还是嫁给了你。那时,我就想,有这样深厚的相恋,她一定很幸福吧!没想到,你们结婚半年就分了,唉,真是不懂她怎么舍得松手的。”

烟终于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惊叫着扔开。他看不见媛媛的身影,眼前都是那个清丽的笑眸,那首《开花的树》,在最美的时刻,和他相遇,在佛祖前求了五百年,回眸时,不是满地的花瓣,而是她一颗颗碎裂的心。

他懂了,都懂了,期待的眼神,小心的主动,什么不因她乖巧会读书而爱她,而是因为是她爱上她。她一直都在暗示的,只是他笨了,没有用心去听,没有停下脚步等她,没有回首看她,她盼了很久吧,得不到她的回应,所以她说累了,不等了,哀然远离。

茶室里,空荡荡的风声,淡淡的阳光,暖不了一颗悔恨的心。

“纪哥哥?”媛媛看着忽地满脸泪水的男子,呆了。

“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大声地对她说:我爱你,如果要为这份承诺加个期限,我会说:一百年。”

很久前,读书时曾经为《大话西游》里周星驰那几句无厘头式的台词大笑不已,现在蓦地想起,才知字字句句都是无奈的泪。

“纪哥哥,你要去找小榆吗?“媛媛转过头,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他流泪,怕他难堪,她选择忽视。

泪水拭去,飘忽不定的心情突然坚定了下来。“不,她一直都想好好读书,这几年,我不会打扰她的。”

“以后呢?”

不打扰,不代表他不能去看她,远远地看着就行。以后,她完成学业,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都会再次强势地逼她为妻。

纪跃飞嘴角隐隐泛起一丝笑意。

“纪哥哥,你不怕小榆爱上别人?”

“爱上吗?那我会很卑鄙地把她夺回。”以前,不知道她爱他,他没有那份自信,现在,不同了,十二年的深恋,他有足够的胜算打败任何一个人。不过,也不可以太过轻敌,他必须要拿出商场上的精明来防患于未然。这次,即使她成了别人的妻,他也不放弃,十二年不是吗,他也给她十二年,罗马都建成了,他难道还不能找回他的妻吗?

媛媛撇撇嘴,纪哥哥的样子真有点可怕。揉揉坐麻的腿,拉开纸门,她是笨人,纪哥哥和小榆的事,她帮不上忙,还是看好她的老公和儿子要紧。

冯如海和付刚在另一侧敝开的茶室中,看到他们门开了,一起走了过来。

“付总,你请吴秘书帮我订张去美国的飞机票,最快的。”吴秘书是公司新聘的秘书,阳光精干的大男生。顶楼的总裁办公室,现在清一色白领男性新贵。

付刚愣了一下,没有多问,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美国的耶鲁大学里,花红似火,夕阳下的哥德式建筑让人留恋忘返。”

纪跃飞会意地颔首,冯如海了然地微笑,只媛媛眼中只有儿子,什么都没听到。

[正文:第二十八章,蜕变 上]

在馥郁的季节,因花落

因寂寞,因你的回眸

而使我含泪唱出的

不过是

一首无调的歌

却在突然之间,因幕起

因灯亮,因众人的

鼓掌,才发现

我的歌,竟然

是这一剧中的辉煌

早晨七点,一所公寓的大门打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酷酷的男子走了出来,路边树荫下一个高挑时尚的女子忙迎了上来。

“HI,纪超!”

他厌烦地皱起眉头,“你现在都不用睡觉吗?”夜晚演出,一大早还这么精神,她是人还是鬼?

“哇,纪超学会关心人了,我有睡呀,只不过睡得很少,这样我就可以多吃点,不必刻意减肥了。”高倩一脸纯真地高呼。

纪超淡淡地收回视线,离开,不当身后有谁存在。

高倩轻轻地尾随在后。突然,他猛一转身,两个额头“怦”撞到一起,她吃痛地捂住,他脸上表情没变。

她讨好似的对他笑着。

“你天天这样跟着我,烦不烦?”

“不烦,我觉得很享受,你看我们俊男美女的,走到街上,回头率都很高的。”

“你少在这儿自恋,高倩,我跟你说,离我远点,我不要任何人的安慰。”

“安慰,怎么可能?我才是那个失恋的人呢,可是我都满天阳光灿烂,你为何要拉着个脸,难道那样更显酷?”自看到他痛楚地从她和小榆的租处跑开时,她的心就象被他偷走了一块,害她忘了失恋的痛,时不时要跑过来看看他好不好。他上学越来越不勤奋了,常常睡到下午才乱着个头出来觅吃的,没见他放纵,只见他日日消沉。她发挥出上学时的死缠滥打,紧迫盯人,逼得他只得恢复如初。

他是个骄傲的人,第一次狂热的喜欢一个人,没有开始便宣告无戏,而他不知不觉已付出了许多。失落有一点,不甘有一些,无奈更多,她不接受他是真的,他想躲起来疗个伤,居然还有人不放过。

“不关你的事!”纪超眼神冰冷,脚步一转,继续向前。后面的人自发跟了上来。

“你不好好地去卖弄你的身材赚大把的钱,屈身给我做保镖有意义吗?”前面的人凉凉地问。

“有,我喜欢看到帅哥被我逼到崩溃,还有。。。。。。。”

眼前人影一晃,一只手定住她,有温热贴上她的唇。她的眼睛都瞪到极限了,他才离开她的唇,云淡风轻地继续走他的路。“你想要的就是我这样的崩溃,现在满意了,就请回吧!”

“什么?”她的头脑比较简单,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你失恋,我失恋,不代表我就愿意与你搞失恋联盟,高倩,中学时,我都没喜欢上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能呢?你天天跟着我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不会软弱到需要你的保护,我会活得壮壮的,让那个逃跑的人知道她失去我会是多大的损失。”

跟了他近二个月,他第一次讲这么长的话,可是却让她听得有些心碎。

“我又没有要泡你,我。。。。。。我只是不想你因小榆消沉下去。”她受伤了,话音抖抖的。

“不要提她!”突如其来的火气烧得她冷静全无,一想到她跟着个洋鬼子走,他就急了。

“你这么凶做什么?其实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小榆一个女子。还有。。。。。。。”

“还有你是不是?我刚讲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人是可以改变的,就象当初我男友疯狂地为我着迷,后来不是也移情别恋了吗?”她好心情地规劝着。

“不要拿我和那种人渣相提并论。我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他真的有点抓狂了,她这样天天跟,害得他所有的哥们都知他的个倒追的女友,可明明他们两个是怨家聚头。“我和你说真的,高倩,你不要这样白费力气,至少这一二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所以请回吧!”

她掩饰住心中的失意,嬉笑着,“我也是,不想喜欢任何人,爱很痛的,我们真的有灵犀哦。”

“谁和你。。。。。。。。”纪超有打人的冲动,但一看到她那无害的笑意,认命地转身,随她跟吧,跟累了,她自然会放弃的。就象他对那抹清淡的容颜,不刻意去忘,时间久了,自然会淡薄的。

他希望是。

高倩俏皮地撇撇嘴,重新收拾心情,斗志昂扬地跟了上去。这么酷酷的帅哥,捡回家搬搬米也不错,就是为他受点伤也值得,送给别人太可惜了。

耶鲁大学西区,一幢幢独立美观的别墅井然有序地排列,风格都仿照耶鲁大学里的歌德式建筑。别墅前一大块草地,四周各家按照各自的喜好栽种不同的花卉,靠路边则是一棵棵相挨着的参天大树。正是深秋时节,花已开败,草有些发黄,树依然葱绿。一早,就有鸟儿飞过来在枝头欢唱着。

叶小榆不是因为鸟儿的叫声而醒的,她是被肚子里的宝宝踢醒的,今日有点奇怪,宝宝运动得特别厉害。

她轻轻侧过身,让自已背朝仲凯,他昨夜写著作到凌晨,她不想扰醒他。

到耶鲁七个月了,课程适应得不错、助手的工作也接得很顺手、对美国的天气和饮食不算排斥、仲太太的身份也适应得很自然。

其实,由不得她不适应。他每天会问她衬衫的颜色,会探讨晚餐的菜式,会问她对家中的布置的想法,他同事和朋友的聚会,她都要陪着参加,睡前、起床时的问候吻,还有同床共枕,虽然他们并没有夫妻间的亲密,但这所有的一切已经让她实实在在进入了为人妻的这个角色。

一个人读书辛苦,一个人工作繁忙,家中的家务和杂事,仲凯请了工人帮忙,她这个主妇做得还很轻松。

一只长臂伸过来,扳过她的身子,搂在怀里,手搁在她的腹上,复又坠入梦中。在清华园时,他就喜欢上这个动作,她最初很不自然,时间一久,就习惯了,他只是想证明他拥有她和宝宝而已。

睡梦中的仲凯不那么冷漠,帅朗的面容柔和了,几缕头发散在额前,有种魅惑人的性感。他怎么会喜欢男人呢?叶小榆真的想不通,她没有见过他有什么亲密的男友,就连电话也不见谁打过,他除了工作,就是陪她散步、产检、做助产体操什么的。

他喜欢宝宝甚于她喜欢。

每次产检,他都痴痴地瞪着彩超屏幕半天,抓住她的手紧紧的,她可以感觉到他激动的心情。

他的样子,她有时会悄然想起纪跃飞,如果他知道她怀孕了,会有仲凯这样兴奋吗?也许有,但绝对不会超过,仲凯对她是真的很好。从学业、工作到生活,他都尽了力地为她铺好了华丽的地毯,一路搀扶着她走来,无微不至。而她却什么也没给予他,就连主动的问候吻都没有过。

天渐渐亮了,窗台上透进了些晨光。叶小榆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容,满心的感怀催化了一个冲动,悄悄凑近,唇贴上他的腮。“仲凯,早!”

她含笑地缓缓离开,才离不到五公分,她的头忽被压下,身子贴他更紧,他捧住了她的脸,由浅而深吮吻,一寸寸地缠勾探索,直到她的唇舌、身体以及心绪笼罩在他的胸怀之中。

叶小榆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埋在他拥抱里,几近失魂地喘息。她闭上眼睛,安静地靠着宽阔舒适的胸膛。

她好喜欢他的吻,可是,可是她明明爱的那个人是纪跃飞,难道她也象别人讲的听凭了身体的冲动?

她沉默了,他静静搂着她,扳过她的脸,对着他的眼睛。“亲爱的,我们是夫妻。”

他常常这样提醒她,象怕她忘了,也看出她心中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