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相伴,不只是遮风挡雨,他的爱给了她一个崭新的世界,才有了现在这样不再是怨妇般的叶小榆。

他爱着她的同时,她也在爱着他,只是她没有发觉。但现在,她清醒了。

叶小榆歉疚地看着纪跃飞,专注地,不舍他这番深情的无以回报,可爱不是怜悯,她做不到勉强,她想为自已自私一点,泪光闪烁,话语轻颤,“跃飞,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你身边了,虽然理智告诉我和你一起,我们会是一个圆。但太多事发生了,和仲凯生活的这五年,我无法忘怀,我心中全是他,对不起,我不能回首了。”

“小榆,为什么?他给你的我都能给。”纪跃飞心慌地抓紧她的手。

“不同的,如果你在新泽西州时,看到我怀孕的样子追上来,我一定会随你回来的。你不知我和仲凯真正的婚姻是生下叶儿以后才开始的。对于我们,那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就那样错过了。”

“不,小榆!”纪跃飞痛苦地看着她,“你不能在给我一个奇迹时,又告诉我那是假的。”

“跃飞,”她含泪轻笑,“没有奇迹的,一切都是人争取出来的。我爱了你那么年,从十二岁时,甚至为了你故意考砸了高考,你为我失态,出车祸,可我们都没有能让对方懂彼此的心意。这就是天意,没有办法的,跃飞。”

看着她坚决的样子,纪跃飞无助地呆在夜色中。五年前,他留不住她,五年后,他还是留不住,双肩颤抖,他挫败地泪流满面。“为叶儿,你也做不到吗?”

“叶儿从出生就非常幸福,没有少过父爱,你可以看得出仲凯有多爱她。甚至为了专心爱她,我们这几年都没有生孩子。”

“都是我不好,我不好!”输了,一败涂地,纪跃飞心伤地喃喃自语。

她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他的腰,“跃飞,你不是不好。只是我们没有缘份,一再错过。可是我仍要谢谢你给了我叶儿。”然后,松开,从此刻,她心中坦荡如风,再无阻碍。

他返身,“如果你寻不到仲凯,你会回来吗?”明知答案,却不甘心地问。

“不会,我会留在新泽西工作,带着叶儿,她喜欢那里的气候,还有饮食。但是如果她喜欢中国,我会同意她回到你身边。对于她来讲,你是爸爸,我是妈妈,这是事实。而跃飞,你永远都是我的纪大哥,我想经常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好不好,知道你在哪方天空下,好吗?”

轻轻地拥她入怀,他怎会傻到放她去爱上别人呢?“能不好吗?叶儿在美国,我就经常过去看你们,如果她在中国,你就经常回来看我们。仲凯如待你不好,一定记得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心酸地点头,“纪大哥,不要那么落莫,这世上会有一个与你合适的女子。”

“在合宜的时间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我错过了,今生也就过了。不要担心我,我现在有叶儿,也许我该为她多操心点。”他苦笑地自我安慰。

“跃飞。。。。。。。”她已无法劝说,心结只能自已解,当爱不在,她只能在远处默默关注,却不可再走近了。

“小榆,我爱你。”他拥紧了她,以后再无任何机会和场合说了,“回去吧,找你的仲凯。”

“嗯,纪大哥,叶儿,先留在你身边,好吗?”不舍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叶儿的童心稚言可以为他带来几丝安慰。

懂她的体贴,“好,女儿我会带好的,你放心去吧!”

“好!”

她要走的,她相信在那座美丽的大学城,她一定会寻到属于她的梦的。

[正文:第三十五章,誓言 下]

新泽西的夏天炎热却迷人。放假的孩子穿着大大的T恤骑着脚踏车漫山遍野地乱跑,在微有坡度的公路上,张开双臂,由着车象风一般向下滑行,让开车的人看得屏息眩目。路边的树木长满了一树金黄的叶片,树树绚烂的圆,就连树下的草地,也已圆圆地铺上一圈金黄色的落叶。挨着路边的房屋里,哪家的孩子在草地上玩着洗车的水管,水哗哗地流了满地。用来充作分隔各家草地的栅栏边,花一簇一簇的,长长的黄色花朵,挂得满架都是。

午后,把水冲去阳台的暑气,穿一件宽松的棉裙,泡一杯凉茶,带本书,躺在宽大的藤椅中,看一会远处连绵的山脉,看几页书,自得地享受这夏日的闲适。

一阵刹车声从屋前的车道上传过来。叶小榆微微一笑,没有起身。从北京回来一个月了,她请花工整理了花园和草地,请钟点工把室内室外清洗了一遍,写了两篇论文,日日与纪跃飞和叶儿在网上玩二个小时,她还接受了耶鲁的教职。她忙着累着,夜夜一上床,碰枕就睡熟了。

至于另一个人,她随他飘泊着,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这里是他和她的家,就是她离开,他也仍会回到这里珍藏他们的记忆,只是他现在无法面对。

他好爱她呀,爱得包容,爱得无私。清清冷冷、淡薄如风,却为她而变成一团炽热的火,她如何能不动容呢。

楼下门开了,“咚咚”是脚步上楼的声音。

她在房间的大床上放了件布裙,是准备一会冲凉穿的,那么显目,任何人进来一眼都会看到的。

果然,她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是慌乱的脚步跑出房间,每一个房间的门打开、关上,下楼,又急促地上楼。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印到了她的书上。

她轻笑地回眸,“HI,回来啦!”象从前的每一个黄昏,她在廊下等他时的招呼。

冰冷俊朗的男子面容上的肌肉激动的颤抖,蓝眸泛出水光,只傻傻地立在那里。

“你。。。。。。。”他沙哑的嗓音如走过千山万水般的辛劳,她不应该在那个神秘的东方吗?

她仍没有起身,只是笑意更浓。

“仲凯,怎么啦?难道你不愿看到我?”她佯装失望地问。

“不是,”他终于能完整地讲话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转过身,不理他的问题。目光悠然投向远方的山林,语气清雅温婉,慢慢说道:“仲凯,他们说你出现得太晚,不是真正的男主角。”

他目光一黯,是的,他是半途中杀出来的,与纪跃飞的十二年无法相比。

“他们还说,你曾是GAY,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叹息,在情动之初,他不巧爱的人是个男生,爱不错,对象错了,这是事实,他承认。

“他们再说,你不象个美国人,遇事都不问对方意见,自作主张,象胆小鬼一般的逃跑。”

等她亲口说分手吗?他不能接受,胆小鬼就胆小鬼吧。“他们说得都对,我确实就象个不伦不类的闯入者。”

她回过头了,用目光将他锁住,一秒钟后,她轻轻开口。“偏偏,我就爱上了这样不伦不类的闯入者。”

仲凯的脑袋象被投入了炸弹。“你。。。。。。。”

她有说爱?

她站起身,轻盈地走向他,用一种软涩的语气说:“但是我的爱,你却不要了,你签下离婚协议,我。。。。。。”她特意红了眼眶,故作楚楚可怜的娇弱。

当你深爱上一个人,你会发现你有太多可挖掘的天赋。

这是梦吗?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实现的。

仲凯狂喜地张臂抱紧她柔软的身子,“亲爱的,亲爱的,我爱你,我错了,我只是一时冲动,至今我都没去律师那儿登记,我。。。。。我是傻了才那样做。”

知他心中没有曲曲折折,她不忍再折磨他,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倚在她眷恋的胸膛上,“仲凯,不要轻易抛下我,对我有信心一点,好吗?”

“纪跃飞呢?”他迟疑地问。

叶小榆在他怀中摇头。“十二岁的时候我喜欢他,十七岁也是十八岁也是,十九二十。。。。。。。二十四岁嫁给他为妻,我一直都坚定不移地爱着他,以为这份感情不会被时光冲淡。但是在我三十岁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移情别恋了,原来在我心中偷偷爱上、深爱上、挚爱上了另一个象大海宽容的男人,他叫仲凯。如果没有他,我会孤单寂寞一辈子。”

“亲爱的,这是真的吗?”他不敢相信自已有这样的好运,她爱上他,那么浓烈的爱呀。

“是真的。”踮起脚,攀住他的颈项,第一次主动地吻上那正一直颤抖的唇,温暖气息,她中意的味道。“仲凯,我爱你。”

仲凯低头,喜悦的泪落在她白晰的腮上,深深地回吻她的表白,一颗冰冻的心终因她又再次融化。手的力度加大,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怀中。

“仲凯,还有人说,你这么帅,又是混血儿,如果生个孩子一定好漂亮。”依偎在他怀中,她娇喘地说。

“我们有叶儿了。”细细地,密密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肤,还是不够呀。

“再有个弟弟或妹妹,家里会更热闹些。”一个多月的相处,她看出叶儿依纪跃飞很深,而纪跃飞更象用了全部心力在爱叶儿,她不舍开口带走叶儿,她只得选择做个飞来飞去的妈妈。而仲凯那么爱孩子,她现在已修完全部学业,耶鲁的教职也很清闲,她也许可以考虑再生一个。

仲凯搂紧了她,“亲爱的,你想怎么做都好。现在,我应带你去补度我们的蜜月。”以前,叶儿小,不能远离,他也在猜测她的心,一切都在往后推着。他知她有许多梦,也很浪漫,现在,他终有机会和她一起圆圆她年少时的纯情梦了。

“可是,你才回家呀!”

“你在哪,哪里都是家。”

“现在就出发吗?”

他轻笑,腾手抱起她。

夏季,时日短,长夜漫漫,当然是先让夜浪漫到疯狂。

爱之甜,因为两情相悦。

他们终于尝到了这甜蜜的喜悦了。

*****************************************

遥远的东方,天刚微明。小女孩子窝在父亲的怀中吃早餐。

抬头看一眼走神的父亲,小手轻抚上那俊容。“爸爸,你又在想妈咪吗?”

“不,我在想叶儿长大后的样子。”男子轻笑。

“付叔叔说我继承了爸爸和妈咪的优点,长大后一定是个万人迷,追我的男孩子可以用船装。”小女孩天真地说。

“别听他胡说,叶儿长大后要象妈咪一样,念书念得棒棒的,然后遇到一个深爱叶儿的男子。”

“爹地那样吗?”

男子叹息。“是!”

“可是我想遇到爸爸这样的男子。”

男子笑意扩大,“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