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刃看着她,杏脸桃腮,蛾眉皓齿,只觉有着说不出的美丽和诱人。

正巧一阵山风吹过来,吹得她衣袂起舞,翩翩如云。

…九天仙人,不外如是。

薛怀刃面上的冷意再也凝不起来。

——他不想杀她。

——他只想扒了她的衣裳。

念头一闪而过。

薛怀刃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真是个禽兽。

这丫头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换做往前,他绝不会靠近。可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她,他就像是鬼迷心窍,理智全无。

情爱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尝…

一进别院大门,薛怀刃便将人困在了怀里,眼神直白又露骨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

太微闻言怔了一怔。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坦荡,没想到他却更坦荡。

情与欲从来不分家,她当然知道。

可他说得这般干脆,仿佛天经地义,必须要说。

如此眼神,如此迷人。

太微几乎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于是烈火燎原一触即发,她垫脚仰头,蓦地亲了上去。

薛怀刃转瞬便撬开了她的牙关。

二人顿时呼吸大乱,唇齿缠绵,一路亲到了床榻上。恰逢四下无人,被褥干净,天时地利又人和。太微利落地扯掉了斗篷。

他方才那句“我想要你”勾得她心痒难耐,浑身躁动,心道今日说什么都要将这小子收拾了不可。

她三下五除二解开了他的腰带。

这时,薛怀刃却突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永定侯府初见那一面,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越看越奇怪…”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那日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

长指轻轻拂过她的唇瓣。

他的眼神依然直白而露骨,口气却克制又冷静:“还有那个吻——”

那个由太微主动而起的吻,究竟又代表了什么?

薛怀刃低下头,贴到太微耳边,低低道:“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我薛嘉了,便是义父,也已经多年没再叫过那个名字…可你从一开始,叫的便是这两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非是“薛嘉”不可呢?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每一个都叫太微无从回答。

她静静躺着,手垂下来,什么衣裳也懒得脱了。

这讨人嫌的家伙,就不能等一等么…

耳边风声如涛。

一浪复一浪。

太微叹口气道:“薛嘉也好,薛怀刃也罢,不过都是名字,有什么不一样。”她偏了偏头,眨眼道:“你还不是一直祁五、祁太微又俏姑的胡乱叫我?”

薛怀刃冷笑了声:“你倒是会胡说,这分明是两码事。”

太微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怀刃二字戾气太重,我不喜欢。”

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不等话音落下,又飞快另起话头道:“这宅子阴森森的,真是冷。”

薛怀刃沉默着没接话。

太微有些心虚,没话找话说:“你听外头那个风,鬼哭狼嚎怪瘆人的…”

正当此时,风里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太微心里咯噔一下。

薛怀刃已经束好腰带坐起身,又伸手来拉她。

太微扑到他背上,压低声音飞快地道:“是不是那破门没关严实,叫风给吹开了?”

落霞山上只有这一处宅子可以住人。

宅子里除了今日上山的他们,便只有一位老管家。

可老管家这两日偶感风寒正静养,寻常不会出来。

那门——若不是叫风给吹开的,又是谁开的?

哪怕说是刺客,也没有道理。哪个刺客上门行凶,是走正门的?

太微下床穿了鞋。

薛怀刃已经起身往外走。

他们就近乱进的屋子,离正门口并不远。转眼间,二人已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了窗边。

外头的风声,一阵响亮一阵轻飘,呼呼哧哧,渐渐不像风吹而像人在吹气。

蓦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踢踢踏踏,一重沉一重轻。

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廊下积雪未清,走起路来,吱吱呀呀作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太微和薛怀刃对视一眼,一齐朝外头去。

一个推门,一个翻窗,动作之快,几乎毫无声响。

弹指间,二人便一人抓住了一个。

冰天雪地里,响起了尖叫声。

“救命啊——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太微和薛怀刃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人,“扑通”一声,松手将人丢在了雪地里。

“快来人啊!”

摔在地上的白衣少女,几乎融进了积雪堆里,紧闭双眼挥舞着拳头还在喊——

“救命啦!”

天天卡文o(╥﹏╥)o越卡越觉得后半本超难写…想打死那个挖坑的自己…

第234章不快

少女的声音,越扯越尖,像是一匹布,绷紧再绷紧,终于“嗤啦”一声裂开来。

山中冷风灌进喉咙,嗓子发痒,只想咳嗽。

太微立在一旁,抬手捂住了眼睛。

委实不忍看。

堂堂帝姬…

堂堂帝姬啊…

这大昭天下,一等一的玉叶金柯,竟然是这等模样。

她上回见到寿春帝姬的时候,帝姬穿了一身男装打扮,傻里傻气以为自己装男人装得像极了。今日再看,果真不像是太聪明。

假若真遇上了歹人,闭个眼睛挥拳,能打着什么玩意?

太微摇摇头,往边上迈了一步。

对面的薛怀刃这时已经皱起眉头。

摔在地上的少年,立刻手脚并用飞快爬起来,诧异道:“呀!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是哪个杂碎偷偷溜上了山呢!”

薛怀刃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反问他:“我怎么在这儿?”

杨玦拍打着衣裳,歪了歪脑袋:“哎哟,问差了。”

他突然扬声大喊了句:“寿春!别叫唤了!你兄弟耳朵疼!”

寿春帝姬紧闭的双眼猛地一睁:“贼人呢?”

杨玦斜眼看看她,又指指身旁的薛怀刃:“这儿。”

寿春帝姬一骨碌坐起来,瞪着眼睛问道:“咦,这不是薛指挥使吗?”不等话音落下,她忽然又急急忙忙扭头朝自己边上看去:“方才抓我的人是谁?”

“是无邪还是斩厄?”

“嗯?怎么是个姑娘?”她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休,蓦地“哎呀”了一声,“这不是靖宁伯家的小五吗?”

她只见过太微一面,怎么也没料到太微会出现在落霞山。

这会儿认出人来,还有些不敢相信。

“六哥,我是不是看错了?这山上怎么会有姑娘?”

她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抬手招呼杨玦:“你快来看看!”

杨玦方才只瞧见薛怀刃,并未注意在场还有旁人,直到寿春帝姬叫出了“靖宁伯”三个字,他才看清角落里站着的人。

祁家小五。

那只小野猫。

竟然也在山上!

他没有回亲妹妹的话,只盯着薛怀刃看,面上似笑非笑。

薛怀刃没什么好脸色。

杨玦嘻嘻哈哈,上前两步勾住了他的脖子:“竟然私会小野猫,叫我给逮着了吧!”

薛怀刃推开了他越靠越近的脑袋:“殿下上山做什么?”

他脸上没有笑,神情看起来便有些阴沉。

“您自个儿胡闹便罢了,怎么还带上了帝姬。”

杨玦听了前半句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听到后半句,面上笑意才渐渐淡下去:“宫里太闷。”他一拂袖,就要往屋子里窜:“山上怎地这般冷,可冻死我了!”

一边走,他又一边回头朝寿春帝姬所在方向张望:“快来!回头冻坏了!”

寿春帝姬闻言,连忙小跑着跟上去:“六哥,你瞧见不曾,那是不是靖宁伯家的姑娘?”她刚说完又推翻了自己的问话,“不对,你没见过她…是不是靖宁伯的女儿,你也无从分辨…我问你有何用处…”

她拽住了杨玦的袖子。

袖子越扯越长。

衣裳从肩头往下滑。

杨玦转身摸了摸她的头:“先前不是还说嗓子难受,太医让你少出声么,怎么一刻也忍不住。”

他面上罕见地露出了两分温柔之色。

寿春帝姬叹息道:“不让我出声,同杀了我有什么分别…”

杨玦无奈,揉乱了她的头发。

兄妹俩一前一后进了门。

外头骤然安静下来。

太微倚在柱子上,琢磨着杨玦方才那句“小野猫”——他一说出口,她就起了杀心。永定侯府那一日的赏花宴,如今想起来,还是背上发毛。

若非她运气好,真不一定能脱身。

她远远看一眼薛怀刃,无声地比口型:“账还算吗?”

薛怀刃咬了咬牙。

她就是故意的。

他掏出一枚铜钱,向前飞掷。小小的一个圆,去势快极,如流星若闪电,“夺”的一声,深深嵌入了木窗一角。

寂静的山间宅院,瞬间喧嚣起来。

窗子被霍然打开,自内探出一只手。

手指修长,指甲齐整,一看就是富贵人的手。

这手在窗棂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那枚铜钱。两根手指头遂贴了上去,用力,再用力,试图将铜钱拔下来。

可不知是铜钱嵌得太深,还是手指无力,半天也不见铜钱动摇分毫。

于是窗后窸窸窣窣的,又探出了一个头。

“我的哥哥啊,你好端端地丢什么东西,万一伤着了人可怎么办!”杨玦仿佛是冷,吸吸鼻子,飞快放弃,将手缩了回去。

薛怀刃看着他,道:“山上冷,殿下回去吧。”

杨玦愣了一愣,旋即从窗子里翻身跳出来:“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