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果儿似是不满足地舔舔嘴唇,斜睨他一眼,双腿一张,勾在他腰上,诱他跌入欲/望的深渊。

“咬过了,心里好受些了?”任凭强忍住被她撩起的欲/火,哑声问道。

林果儿却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了他上一句话:“我不咬也还是没生出…”

任凭眼角微微一抽,下/身不自觉隔着衣料顶了她一下,听到她一声轻哼,才板着脸问道:“就这么想生儿子?不怕痛了?”

“怕。”林果儿诚实点点头,“可…爹想要外孙。他…一直很想我生个外孙给他。”林森的原话是:“果儿快些为爹添个外孙吧,爹会教他看书识字,待他如嫡孙一般。日后林家也可有指望了。”

任凭一愣,随即便意识到她仍旧沉浸在林森逝世的悲伤中,枕着她头的大掌一拢,将她按进自己的怀中,咬牙低喃:“今晚,我任你为所欲为。”

啃咬若是不够,那便用身体来发泄,竭尽所能,用汗水去代替泪水挥洒,以呻/吟去代替哭泣,榨干每一分精力,直到欢愉让大脑无法思考,累到不能再动为止。

一夜贪欢。

好处是,原本被悲伤冲得无法入眠的林果儿终于睡着了。

坏处是,第二天清晨,林果儿落得腰酸背痛,而任凭则是拖了一身的齿痕抓痕。

夫妻二人一个撑腰一个摸颈看着对方被自己弄出来的狼狈模样,双双破颜傻笑。

任凭抬手拂开她黏在侧脸的发丝,“不难过了?”

林果儿笑容一敛,神色微黯:“怎会不难过?只是…路还得继续走下去吧。大约,爹亦不想瞧着我寝食不安的模样。”

“你能这样想最好。”任凭转身欲下床,头偏转的瞬间不经意扯到肩头那发了狠的咬痕,微微抽息,再一起身却又扯动了腰上那见血的抓痕,一时倒真像是遍体鳞伤一般,动弹不得。“你早五个时辰如此想,我也能少受点罪。”

林果儿瞥到他周身大大小小深深浅浅被自己的牙齿和指甲弄出来的杰作,惭愧地吐了吐舌头,倾身扑过去亲昵搂住他后腰:“相公,谢谢你。”

任凭面上淡淡撇撇嘴,心下对于林果儿的投怀送抱极是受用。“真谢我,那每次就给我乖乖躺着,别又踢又咬瞎折腾。末了还抱怨我生不出儿子。”他真庆幸镇海山庄那一晚将她捆紧了,否则指不准会断几根骨头。

闺房乐趣这种事,在他家,简直就像是战场一般暴力。

面对一个不合作没有觉悟的林果儿,他再是想勤奋想努力也白搭…

“我…尽量。”最后二字,林果儿吐得极轻,仿佛心虚一般无法确定。

“此事以后再议,快起身了。”任凭顿了一下,“早些赶去林家,你爹那儿还需要你去打理。”

***

林家一片黑白相间,悲肃中带了几分落寞,仿佛这个有倾国之财的大家族,已红到了尽头,化为灰烬。

林果儿一袭墨黑,在任凭的伴随下静静看着林森穿戴整齐的遗体被抬放至棺内,比起林香叶与楚歌的嚎啕大哭,最受林森喜爱的两个女儿在此时表现得出奇的镇定。

全国各地分行的掌柜们纷纷赶来,集合在大厅里面一个个悲伤得像是死去了亲人一般,多少真心,多少假意,林家人亦懒得去琢磨了。

林守和作为林家的继承人,自林森死后一张脸便绷得紧紧的,少年清瘦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做好了觉悟承担接下来的一切风雨,穿过小偏厅,朝掌柜们集结的大厅迈去。

任凭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一双眼深邃地看向他,好似要将他看个透彻,一时让林守和心头有几分发寒。

“在你去之前,有些事一定要跟你确定。”任凭开门见山。

“你…说。”林守和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着无人。

“昨傍晚,岳父大人过世后,林三少爷去了何处?”不再是“守和”,而是“林三少爷”,任凭的话语里带了十足的质问。

林守和垂眼。

“你不想说,我便不妨直猜了。”任凭抱胸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开始推测:“父亲刚死,便迫不及待离家,我只能想到,林三少爷是去完成父亲遗愿了。”毕竟,他了解的林守和不是如此决断之人,至少…在这种时候,不会匆匆忙忙去做另外一件事。

林守和一怔,不置可否。

“岳父大人所吩咐的遗愿,能够如此紧迫的,无非关系林家日后的生死存亡。而目前关系林家存亡的,无非是太子殿下与晋平王之间的兄弟之争。岳父大人,想必是已在之中做了选择了吧。”

林守和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任凭闭眼。昨日醒悟得太迟,未能让他及时追上林守和,终究…无法挽回了么?

林守和抬眼看他一脸的绝望,闷闷道:“你似乎已经知道父亲的选择了。”

“又有何难猜测呢?”任凭闭眼冷笑,“若是选了太子殿下,你必会与我商量,而不是匆匆避过我另投明主。”

“我没有!”林守和急急辩解,末了气势又弱了几分强调了一遍:“我没有另投明主…昨日,爹醒来后,忽然传唤我,我便知事情不妙。爹当时气色很不好,说话有气无力,却仍是强硬地吩咐我,投靠…投靠晋平王,方可保林家。”

林森的原话是:“如今表面上太子与晋平王呈势均力敌之态,暗里太子已呈败势。太子虽以恩德收买了风家,又有任凭这等谋士在侧,个个忠心耿耿,但毕竟势单力薄。何况风家在朝内外处处树敌,不比支持晋平王的叶家百年大族,早已在朝中打下了结识的根基。而晋平王擅用人,懂得利用人的感情和贪欲达成自己的目的。自古…无情之人才是霸者。”林花迟,正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更何况,林守树与林守木在他无法作为时,正慢慢掌控着林家的力量。

只恨当初他不该助百里镜宁,怎奈何事已至此,若因自己爱女被冷落而心生嫌隙使林家站错了立场,日后太子失势之日,便是林家覆灭之时。

作为商人,利益大于一切。

“然后你便听了?”任凭反问。

“我一开始没有。因为我知道,林家一旦投靠了晋平王,姐姐…我指的果姐,和她嫁的人,任大人你,都将成为林家的敌人。我…不要这样。可是,爹随即咽气了…”临终时,林森口已不能语,却仍旧死死抓着他林守和的手腕,目中一片灼灼的期待。

然后,含泪而去。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嘱托,让他怎么昧着良心去违背!?

更何况,林森的毒一直是他下的,他虽从来没有想置他于死地,但林森忽然发病而去,无疑间,坐实了他弑父的罪名。

即便无人知道,他亦逃不开内心的谴责。

任凭瞥了他一眼,便知事情始末。

撇开对凶手的追究,若林森已事先得知自己命不久矣,这一招的确高明。

林守和虽在这个大家族长大,到底涉世未深,哪里经得起林森这只老狐狸用自己的性命算计一把?

而林森的选择…除开利益的考虑,当也有人情的因素在里面吧。

就算两个女儿分嫁两头,但一个是王妃,一个只是个小官员的妻子。晋平王若失势,林花迟必死,而太子失势,作为间接关系的林果儿却有一线生机可活。

林森如此,算是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两个女儿的性命。

“任大人,昨日我去找过晋平王,想来你也应该猜到了。我与他谈判了。”林守和深吸一口气,道,“我以林家倾力相助,换你跟姐姐,平安无虞。”

任凭轻轻喷了口气,似乎料到这一切,不置一词。

“可,晋平王问了我一句话,让我不得不感到担忧。”林守和正色看着任凭,问了出来:“若真到那时,你当真会舍弃旧主,全身而退?”

“我不会。”任凭毫不犹豫答道,“我必会站在太子殿□边,直至最后一刻。”

林守和握拳,见四下无人,低吼:“你若不退,姐姐也不会走的,你要拖着她跟你一起死吗?”

任凭语结,虽已料到,仍旧无法给出答案。

“那么,我想问你一句,”林守和冷静下来,一字一句清晰道:“在你心中,太子与姐姐,究竟…谁比较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任凭是男主,太子是男二,守和是男三。

于是就变成——男三问男主:在你心中,男二和女主,究竟谁比较重要?

呃…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过任凭你要肿么选啊。。。

PS:这是最后两三章了,因为在完结,所以把前面写的都梳理了一遍,拖慢了更新进度,力求不要留下交代不清的东西。不过在31号一定会完结的。

57

57、(终章)这一定是最二的结局!没有之一! ...

油灯摇曳,檀香缭绕。

林果儿孤零零跪在蒲团上,守着那方木棺,低着头目无焦点盯着石板地面。

林守和提着宵夜踏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单薄得似乎不堪一击的背影,在案上烛火的映照下,拉出长长的单影,心头一震。

曾几何时,这个背影如此的高大,替他挡去了哥哥们的欺负,领着他去找父亲评理,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守护他的姐姐,似乎无所不能的姐姐,竟单薄得需要他的守护了呢?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完全将身子踏进去,清了清嗓问道:“姐姐,怎就只有你一人?”

“娘亲风湿犯了,不能久跪,我让她先回房歇着了。大哥跟二哥还在赶回来的路上。长姐…长姐刚刚厥过去了。楚歌与香叶…哎,不提也罢。”林果儿的声音很轻,好似不忍打扰棺中沉睡的林森。

也不忍告诉他,偌大的林家,竟快到了当家的去世却无人守灵的地步。

“那…姐夫呢?”这个最关键的人呢?“他怎能留你一人守灵呢?”

林果儿闭眼抿唇,一丝叹息溢出唇齿之间:“他去…见太子殿下了。”

林守和一怔。

最后…还是选了太子吗?

犹记得,刚得知林森逝世消息时,林果儿曾不敢上前,当时他在一边听得很清楚,林果儿身后的任凭为了鼓励她,安慰她,曾对她承诺——他陪她,他会一直陪着她。

如今,承诺不过两三天时日,便已褪色,那做承诺之人,已然离去,留下最该被守护的人独自在原地。

早先他曾问任凭,太子与林果儿,到底谁更重要,任凭只吐出了个“谷…”就愣了下,随即改口为“固然是不可比较的。”

那个“谷”字,是否原本该是“果”?林果儿的“果”呢?

也就是说,在任凭脱口的一瞬间,潜意识里,林果儿更为重要的。

但为何如今,他选的却是太子?

任凭,这种时候你怎么能够还如此理智?

林守和默然,轻步走到林果儿身侧的蒲团前放下宵夜食盒,屈膝跪下,“姐姐,他不能陪你,我陪你。你别难过,先吃点东西吧。”

“我…没有难过。”最后二字,林果儿吐得很轻,就像是心虚一般,“他走得很匆忙。想是有极要紧之事要去见太子。相较之下,我这边…倒是小事了。”

“姐姐…”见林果儿如此委曲求全,林守和为她不平,却知此事追根究底,到底是自己引起的,也不便说什么。

气氛一时低沉,衬着那肃穆的木棺,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窒息感。

“守和,”林果儿不习惯这种沉默,出声找话题:“据说那浅井大小姐最近时常上门拜访你。”

“是。”林守和乖乖答道,似乎很挫败,“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果核’的身份,又得知那天那幅画是我画的,从此天天上门求我教她画画,我怕打扰爹…”说到此,他肃穆地看了一眼木棺,接着道:“爹的清静,几乎都将她…轰了出去。”

“阳书岛的使臣,你也敢轰。”林果儿面上浅笑。对于浅井葵如何知道林守和身份一事,她表示缄默。

当日在淇州,浅井葵对撕了“果核”的画一事向她道歉时,她曾透露“果核”乃是她与弟弟守和的合体。想来那日在夜市中,浅井葵得知为她出面的人是林果儿弟弟林守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怀中画卷的正主正是眼前之人。

林守和吐吐舌头,委屈:“堂堂侯府,与番邦使臣来往过于密切传出去也是不好的。”

“你处处为林家着想,林家日后有你当家,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其实…”林守和欲言又止。

“嗯?”林果儿将目光从木棺挪过来,看着他,“其实什么?”

“没什么。”林守和摇头,在林果儿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握拳,像是下了决心。

“哦,”林果儿没有深究,又道:“可我听说你最终还是接待了她。”

“拗不过了嘛。”林守和挠了挠头,“她实在太过缠人了,只好见她一面。依她所言教她画画,想着她画一笔就批她一句,打击她自信,多半日后就不会来缠我了。哪知…”哪知他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天赋还不错,教的都能很快掌握,反而令他显得鸡蛋里挑骨头。

林果儿从他未出口的话中猜出一二,笑了笑:“浅井大小姐心眼爽直,相处起来倒是很容易的。她若是想学,你教她便是。人家不远千里到大晏国来,怎能不给人家看点好东西呢?还是说…守和你心虚啦?”

“才没有呢。”林守和窘迫地打开宵夜盒盖子,转换话题:“姐姐快趁热吃,还有大半夜呢。你晚饭没怎么吃,待会儿会熬不住的。”

“好。”林果儿从食盒里端出素包子,想起什么又道:“给任凭留一点点,他说他会回来的。”

是的,任凭临走时说了,他会早去早回的。

他既如此说了,那她便会在原地安静等他,直到他回来为止。

另一头,东宫中的任凭因为这个承诺,显得尤其的心不在焉,一遍又一遍查看燃香的位置。

“我说…你是否在听?”饶是百里镜息,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停止自己的叙述,“你不停地查看时刻,可是有鬼在赶?”

“虽不是鬼,但也不远了。”任凭回神,歉意道:“臣的岳父逝世想必殿下已知,此时本该是守灵之时,臣始终对逝去的长者有愧。殿下请继续,臣听得仔细。”

“嗯,”到底是多年的配合,百里镜息没有深究他走神,继续道:“所以今晌午,宣旨官将婚旨带去了风府。母皇说,下个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所以婚期定在了那天。算起来,离现在也不过二十天了。”

“殿下能如此悠闲地说出‘不过二十天’这五个字,臣佩服。”任凭一脸正色,“至少在臣看来,二十天当真是最坏的日子了。长到可以让对手做充分的准备,短到己方来不及部署完全。”

“我亦不能再拖了,母皇已经没几日清醒了,下个月怕就真的是她老人家大限了。”百里镜息摇了摇头,“况且藏鸦来报,林守和已倒戈,林家叛变,林家的财力与船队如今是我最大的威胁。但林家毕竟还在办丧事,我若不快些,等林家稳定下来,镜宁逼宫之日也就不远了。”

“如今最关键的,是林家啊。”任凭转过头看向窗外,想起自己离开时,自家妻子单薄的背影,孤零零地跪在蒲团之上,一时心头一揪。

百里镜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知他在想什么,不禁沉吟:“若能控制林家…”

任凭猛地回神,神情凝重地回头看向百里镜息:“殿下莫非…”想除去林家如今的当家林守和?

百里镜息忽然一拍大腿“哈哈”一笑:“任凭,我哪有那个能耐?藏鸦的确可以暗杀掉林守和,然后呢?林家的财力是流动的,底下几十名总掌柜与几百家分行,个个都是不小的摇钱树。可我不是林家人,他们不会听从于我。我若杀掉林守和,反而使得林家彻底落入早已成为镜宁傀儡的林家长子与次子手中,届时那才叫药石罔顾。”

“殿下能如此冷静清醒,臣欣慰。”任凭舒了一口气。

“我一直很清醒,任凭。”百里镜息目光悠远看向窗外,“因为我知道我的结局为何,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能置身事外。”

“殿下?”任凭不解。

“无妨,你不懂也无妨。”百里镜息回眸,摆摆手,“这个政斗的世界真的不适合我,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前我想拼一把改变结局,如今大势已去…”

“殿下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任凭见走势不对,连忙打住他。

“你无须执着。我这一生,孜然无拘,若真的无法挽回,我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你与小风乔。”

“臣无须殿下挂怀。”任凭低头眉头深锁。“殿下请保护好自己和风乔小姐。”

百里镜息抬起手指无节奏地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小风乔我是一定要娶的。”

“在臣看来,此时娶风家小姐没有丝毫意义。”若是因女皇陛下一句“大婚之后传位”的话,百里镜息早该动手了,也不该挨到此时,若局势当真已如同百里镜息所说的恶劣,那么拉拢风家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对于百里镜息执意在这个时候娶风乔一事,他无法理解,毕竟百里镜息对风一丁点的男女之情也没有。

“我一手拉小风乔长大,如今实在放心不下她啊。”百里镜息笑了笑,眉眼竟有一丝浅纹,“娶她,也是救她。否则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把自己拖死。”

“臣不明白。”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不用明白。”百里镜息今日的话语神神秘秘,透露一半。“至于你…你也是个有家室的人,日后行事多考虑考虑妻子,日后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带着她走吧…希望镜宁能放过你们。”

“殿下!”任凭大骇,“您别像交待遗言…”

“我便是在交待遗言!”百里镜息忽的神情一肃,坐直了身子,“任凭听令!”

“臣…领命。”多少年了,百里镜息鲜少如此郑重命令他。任凭腿脚僵直地跪下,知道百里镜息这一令,为令他为难。

“你这几日同林氏好好收拾收拾,我大婚之日,你无须赶来,同林氏迅速离京。不得再回来!”

任凭身子一震,闷声道:“臣…斗胆,抗命。”

“你抗你的。”百里镜息身子一倾靠在椅背上,耸耸肩,“总之我是不会给你发请柬的,你想进宫也进不来。”

“殿下让臣很为难。”任凭一本正经吐出事实,“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能与内子逃到哪里去?”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百里镜息高深莫测道。

任凭咬牙:“看来殿下…是想做绝了。”

“可不是么。”百里镜息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轻松,“安排好一切,我安安心心地走。”

“…”任凭头一回被自己效命之人梗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