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试探:“梅妃的舌头舌头,是皇上下的手?”

钟尘似笑非笑瞥我一眼:“皇后心中,朕就是这样的人?”

我道:“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什么人,能割掉梅妃的舌头。”

钟尘不语,我只能继续道:“除非,梅妃嫌自己声音不像我,所以自己割掉了?”

钟尘看着我,缓缓道:“皇后真的很聪明。”

“多亏皇上给我线索才是。‘不像我的地方,也尽量像我’……所以,她的容貌,她的很有可能换过皮的皮肤,也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对不对?”我盯着钟尘,“而她之前的身份,是个刺客!”

钟尘道;“皇后怎么会这么想?”

我道:“因为我师父,是她杀的,对不对?”

钟尘道:“不是。”

“你还骗我?”我站起来,怒道,“就是她!你越说不是,越可疑!你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她,但你却说不是,这不是心虚骗我,是什么?”

钟尘认真地说:“无论如何,梅妃就是梅妃,是朕从江南带回来的一个哑女,温柔贤淑,就此而已。”

我道:“哦,那皇上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找杀害我师傅的人报仇……皇上不会阻止?因为按皇上您的意思来说——杀人的人,不是梅妃呀。”

钟尘淡淡道:“我当然不会阻止。只是方谷的武功。想必你是知道的。”

方谷!

方谷的武功几乎是个传奇,如果他那么袒护曲魅,的确,我想报仇也没有办法,根本没人可以突破方谷的保护来伤害到曲魅。

我道:“皇上,您就是铁了心要保护梅妃了?也对,梅妃为了配合您的计划,让我身子变坏,甚至愿意服下那样痛苦的毒药,可见其忠心,这样的棋子,怎么能说丢就丢?但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师父的仇……我一定会想办法报!”

我站起来,想往外走,钟尘的声音却在身后淡淡响起:“皇后,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真的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那又如何?”我冷冷地说,接着推门而出。

见我出来,顾翰林带着笑对我拱了拱手:“皇后娘娘。”

我心中实在烦闷便没理他,带着坠儿径自回了宫,坠儿大概看出我脸色不好,也乖乖没有开口,等到了宫中后,才小声问道:“皇后娘娘,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妃她……”

“八九不离十,那个刺客就是梅妃。”我冷着脸道。

“那……那皇上承认了?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他不肯承认,更不准我动梅妃。”

“这……”

“算了,其实也是,梅妃的行为也是他指示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伤害了梅妃,以后钟尘让别人做事,别人哪敢放心啊,何况……梅妃那么好用的棋子,没了就太可惜了。”我叹了口气。

坠儿道:“那……那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我想了想,道,“坠儿,你今天再往我师兄那里跑一趟,让他找机会去找福王和吴姨,去查一下梅妃。当初她刚出现,我们稍微查过,但没怎么上心,什么也没查出来、也就算了,这次,要好好查—番。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总有蛛丝马迹。”

坠儿点点头,道:“好。”

“嗯,梅妃一定要小心对付……我们杀害龙将军和江宰相,钟尘都没说什么,最多折磨了我一下,可是曲魅,却连动她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可疑。”

坠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会把这个也告诉庭柯大人。”

曲魅啊曲魅,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什么,这样爱钟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还为了他抛弃了自身?

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

晚上怀着对曲魅的满腔愤怒和怀疑入睡,第二日,我却是痛醒的。

师兄的确没有夸张,我挨着被子的手,只要与被子表面稍微一摩擦,便像是火烧一般疼痛,我想咬住嘴唇,然而牙齿才碰到嘴唇,便似针扎一样痛。

我紧紧闭住双眼,连眼泪都努力克制不想去掉,眼泪这么烫。估计淹在脸上也很痛苦。

坠儿来伺候我梳洗,见我着样,吓得倒抽了一口气,道:“皇后蜋娘,您怎么了?”

我皱眉摇了摇头,虽然很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但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坠儿急得要命,想伸手扶我,又赶紧缩了回去。

我也不敢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坠儿忽然道:“对了,可以去找庭柯大人!他一定有办法!”

说罢转身就要去找师兄,我费尽力气,才说了个“别”,坠儿连忙停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师兄如果有办法,昨天就会事先告诉我,现在叫师兄来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是让他更加担心罢了。

奈何我实在没力气,不能吿诉一脸疑惑的坠儿到底为什么,坠儿倒也听话,乖乖地坐在那里。

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睡着,然而这样的状况下,实在没办法有睡意。

算了……熬过今天就行。

曲魅为了钟尘,可以熬过换皮之术,想来换皮之术不会比这个更轻松,而我为了师父,难道熬不过这一天而已吗?

然而没过一会儿,外边就传来通报的声眘,说是王太医受传召来替我看病。

坠儿疑惑道:“我没让太医来啊……啊!一定庭柯大人!”

坠儿急忙跑去开了门,来人步步急促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原本早该过来,可是被事情绊住耽搁了些时间。”

正是师兄的声音。

我稍稍心安,师兄已走到我跟前、他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看起来有些陌生,只有那双明眸一望便知道是关心我的师兄。

大概我的模样实在很狼狈,他紧紧地皱起眉头、而后拿出一排银晃晃的针,道:阿昭,我替你封住几个穴道,这样你虽然会不能动弹,但也不会感受到疼痛……到了晚上再让坠儿替你将针一一取下——我会告诉她步骤和顺序。”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师兄吸了口气,认真地将针一根根扎入我的身体中。

连被子碰到我都很痛,何况这样的针,我当即眼泪就痛得快掉下来,痛至骨髓的感受实在不好受,传说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地名炼狱,熊熊业火燃烧不止,进去的人都将受尽焚烧致死,不知与现在这样的痛苦有几分相似?

好在剌进去,痛过了那阵劲就好了,等师兄都剌完,虽然我都哭得脸麻木了,但好歹身上的确没什么知觉了,不能动,虽然还是痛,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师兄接过坠儿递来的毛巾,替我轻轻地将脸上的汗水泪水擦去,道:“阿昭,真是苦了你……”

我微微发声:“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师兄道:“阿昭,你好好休息。昨天坠儿告诉我的话,我一会儿就出宫去找吴姨。曲魅的确可疑,这次我们会尽全力调查她。”

“嗯。”

“我不能在你房中久留。”师兄站起身,摸了摸睑上的人皮面具,像是确定它没有破绽,才拎起药箱,对坠儿吩咐了一些事,而后颇为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力扬了扬嘴角,想表示自己没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吓人,他看起来更加担心了,最后叹着气喊了一声“阿昭”才离开。

坠儿送走师兄,跑回来道:“娘娘,您好些了没?”

“嗯。”

“呼,那就好……您是不知道,您开始看起来太吓人了,脸白得好似馒头,我以前无意中看到过隔壁的人生小孩,那已经很惨,您看起来更惨!”

“……”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还好庭柯大人来了,不然,不然娘娘就算您没亊,我估计也要被吓死了……哎,说起來,庭柯大人对您真好,只要你一有点事,他一定马上出现。而且总能帮您。”

“嗯。”

大概发现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坠儿捂住了嘴,道:“我不说话了,娘娘您好好休息吧。”

我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刚刚坠儿说的话,的确。自从我和钟尘有了隔阂,师兄出现,总是要替我收拾烂摊子,他担心我,我却没怎么爱惜过自己的身子,有时他看着我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难受。

我忽然有点后悔。

最开始,我想用我的死来作为王牌,惩罚钟尘的。

可是……师兄呢?

如果我真的死了,师兄会有什么反应?哪怕他现在就知道我可能很快就要死去,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师兄会不会还是无法接受呢?

我越想越难受,只好努力将这些念头推开不去想。

就这样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晚上坠儿小心翼翼地替我将针都给拔了,又是一回酷刑,但比剌入的时候要好得多,针拿下来之后,还是浑身发痛,但针不能刺太久,也只能忍着了,我下午间歇地睡了一会儿,晚间便睡不着,坠儿见我睡不着,便执意陪着我,在我床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以前听来的各种奇怪的故事。

说到后面,她自己忍不住了,趴在床边睡着了,模样十分娇憨,我有些好笑,又怕她着凉,只能将她推醒,装作自己困了,让她先去睡觉。

第二日微微放晴,我也稍稍能走动,想让坠儿扶我去院子里坐坐,才发现昨天又是一整天无声的雪,今日已经是积雪满院,有下人在努力铲雪。我道:“今年居然下了两场这么大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

坠儿道:“是呀,两场还都很好看呢。”

“嗯。”

大概对坠儿来说的确如此,不过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雪,却是我十六岁那年……雪落无声,却落在了心里。

也罢。何必反复想这些往事。

我摇了摇头,让坠儿扶我进屋,之后整个冬天,宇国再没有下雪,偶尔有些冬雨,大部分竟然是暖暖的晴日伴随着这样不错的天气,春日终于将要来临。

我想我最期待的,便是惊蛰,万物始出……对,之前整个冬日埋在土底里的,也都蠢蠢欲动,纷纷要露出眉目了。

可惜来的第—个消息,却并不像这天气那样让人开心,师兄告诉我,他们花了大半个冬天査曲魅,甚至去了江南当初钟尘微服私访过的地方四处询问有没有一个哑女,都一无所获,派人跟踪曲魅,也因为方谷武功太好而失败,好不容易等曲魅出去,去翻曲魅东西,也什么都没有,稀疏平常。

甚至连让吴姨骄傲的那些市井里的联络网,都毫无用处,没有人知道曲魅从何而来,真实身份为何。

她就像没有过去一样,凭空出现,而后成为梅妃。唯一的蛛丝马迹,就是她也许是杀害师父的刺客。

师兄与我商量过,我们一致认为,这样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曲魅的确是钟尘从小培养的暗卫,与方谷类似,许多暗卫也许也存在了很久,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后也不会知道。

坠儿也听到了,十分担心地说:“那……那我们现在这个屋子里,也有暗卫?”

我道:“什么都没有,我们这里比较明显,横梁低不能藏人,我也有没事就四处查看的习惯,师兄每次来的时候,更是每次都会扫一遍。你没发现吗?”

坠儿道:“没有……以后我也要小心!”

我唯一一次感觉到有人在屋内,就是那次龙辰咬刺杀我,而方谷保护我,可见钟尘知道我也许会有危险,所以派了方谷来,谁知道方谷那么爱曲魅,假公济私,故意迟了一步才出来,还是让我受伤。

总之,暗卫一般都是从小培养,除了培养他们的人和钟尘,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有时候,他们彼此都不知道。

如果曲魅是这样的人,而后换皮换脸割舌,摇身一变成为梅妃,倒真没什么不可能。

我道:“可见曲魅的嫌疑越来越大,甚至可以肯定是她。”

师兄道:“嗯。但曲魅身边有个方谷,无法接近。”

“总会有办法的。”我认真道。

我想了想,道:“马上就是祭祖大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管是对付钟尘,还是对付曲魅。”

师兄笑了笑,道:“我也刚想同你说这件事。”

“嗯,英雄所见略同?”我一笑,道,“但是,不能操之过急。首先,我们要按计划,制造一些‘天象’,露出上天不满钟尘的意思,再加以扩大和散播,顺便宣传一下福王之前有多爱民。这个吴姨自然有人力和办法。接着……龙辰不能在他身边,这个人要缠着,有一点麻烦,等会儿再说。之后,师兄你和吴姨领着一些人开始伺机发起小规模的暴乱,虽然宇国算是风调雨顺,但冬天总有灾民,只要待一个地方发动一下起义,再跑去另一个地方,造成数个起义不绝的假象,自然会有不知情的人想投靠我们。再加上之前的‘天象’,就再好不过了。”我一口气说完,有些期待地看着师兄。

师兄点了点头:“嗯,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发生这么多事,哪怕你们在宇山上,钟尘也不可能毫无反应,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造成意外,宇山地势陡峭,钟尘如果落下去,也是平常。”

我一愣,道:“但那样……”

师兄道:“你不必担心,我们勘察过地势,有个地方看起来很险峻,容易造成危险,但实际上,最下面是一个湖泊,附近还有山谷,要找到不容易,但钟尘在那里,顶多落魄些,受下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师兄一下便知道我的担忧,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悻悻道:“嗯。师兄考虑周全,这些师兄做主便是。”

一旁的坠儿忽然小声地说:“皇后娘娘……”

“嗯?”我看向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要说。

坠儿道:“开始您说的那个有点麻烦的龙辰,我觉得我可以想办法!”

师兄含笑看了一眼坠儿,道:“原来坠儿也这么有本事,好了,我先走了,龙辰之亊师妹你做主就行。一个龙辰,你还是可以轻易处理的。”

他背上药箱离开,我点点头,目送他走,坠儿大概因为刚被夸了,兴奋得脸红扑扑的,一边喊着“庭柯大人再见”!

我笑了笑,看向坠儿道:“好了,快说吧,什么办法?”

“娘娘您还记不记得,他上次来这里,我给了他一把伞呀!呃,虽然那伞,其实是您……但,他之后一直没还。估计按他的性格,肯定没好好收着!等祭祖前几天,最好是皇上还没正是宣布要他一同去的时候,我就去找他!谎称您给我放假,让我回乡探亲,但是呢,那把伞,其实是我过世的爹留给我的,上面的花纹,都是他亲手画的!所以让他给我,他估计是给不出来——就算给出来了,我也要说伞被弄脏了,让他赔!”坠儿眉飞色舞,看上去很是兴奋。

我听得津津有味,道:“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要告诉他,那把伞最后一个使用者。是他,所以,他一定要陪我回乡下!哇哈哈,到时候就可以把他骗走……对了对了,搞不好还可以趁机除掉他哎!”坠儿一拍手,高兴地说。

我一愣,看着坠儿依然天真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遗憾,耳濡目染,坠儿下意识也会想到对自己这方最有利的亊情,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可我……

我点点头:“嗯,那你下次去跟师兄大致说一下,让他告诉吴姨,帮你在附近乡下安排几个‘老家亲人’。”

“知道!”坠儿髙兴地捧着脑袋,“想不到娘娘您居然同意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还挺不错的,至少我现在没想到其他的办法……我之前是想,干脆派人去刺伤他让他去不了,不过一是他武功髙,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二是怕他哪怕受伤也要跟着去,那就麻烦了……嗯,你的计划为主,如果你没成功,他不陪你去乡下,那就再用这个计划。”

“嗯,这样比较不怕有意外!”坠儿认同地点头。

我点点头,心里算了算时间,现在一切都计划好了,只等……正式行动了。

第十章阿昭,我们专心当一对普通夫妻好吗?

出发那日有点阴的天,云层堆积着掩去了太阳的光辉,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生气,而这样并不让人愉快的天气,却是像在给我们行方便一样,天气越是暗沉,对付钟尘,就越有利。从京城到宇山路途颇为遥远,故而天还没亮便要动身,我与钟尘一人分别坐在一个轿中,前后长长的人龙,几乎看不到头与尾,后边更有人端着不同的祭祀之物,足以叫人眼花缭乱。

我与钟尘一路没有交谈——老实说,两个轿子隔得略远,想说话也不能。

今日替我梳洗的不是坠儿,因此头发上的饰物多得让我有些吃不消。

因为今日十分特别,我早上起来便服用了那种丹药,让自己今日精神好许多,耐力也强许多。

坠儿很早就走了,我放她假后,她便背着一个小包裹欢欢乐乐地出了门,之后托人送来一次信,写得很简略——皇后娘娘,感谢您放奴婢的假,奴婢一路平顺,真是太好了。

之后,听闻龙辰向钟尘告假,陪钟尘来的人则为顾翰林。

坠儿竟然一举成功,真是个不能小觑的小姑娘。

我唯一奇怪的是,钟尘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准龙辰吿假,不过再一想倒也没什么,毕竟龙辰武功虽高,却也未必比钟尘那些高太多,何况龙辰有勇无谋,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出不了主意,相比之下,顾翰林也很不错。

除掉了龙将军江宰相,钟尘又弄出龙辰与顾翰林,真是让我头痛不堪。

走到宇山山腰之后,因为有一段道路变得十分狭小,举着轿子过去,很容易有危险。所以我与钟尘都必须下轿改为步行,而这里,就是师兄他们安排好的地方。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垂着眼睛老老实实跟在钟尘身后,盯着钟尘脚下,只等那看似坚固的道路不知何时忽然崩塌,让钟尘掉下去。

然而走了好一会儿,甚至我都有些气喘吁吁了——若非吃了药,估计早趴下了,却还是不见道路崩塌,我心下疑惑,往前走了两步——就在那一刻,钟尘脚下的道路忽然塌陷,钟尘整个人往外翻去,他身边的人想拉住他,急急忙忙上前,却没注意,将我也给往外推去,我没站稳,人原本就疲惫,被轻轻一推就整个掉了下去。

急促的风在我耳边作响,盖过了山上一片惊叫声,我感觉脸被风拍得生痛,下一刻,便落入冰凉的湖水中,我浑身打了个寒噤,心下―片后怕,如果我没吃丹药,估计现在就被刺骨的寒冷活活地冻死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费力地往上游去,头饰重,衣服也繁重,我花了好半天才游上来,吐出两口冰水,浑身上下又痛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