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五老爷却似乎不想再说,又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离开。

霍姝从她爹书房离开后,不仅带走了一匣子东西,还有几样霍五老爷珍藏的书卷画轴。

回到叠翠院,霍姝将那红木雕花匣子打开,发现这一匣子竟然是各种各样的玉石,霍五老爷喜欢收藏各种玉石,别看这一匣子东西不多,但若是折算成银钱,值个上万两,还有一些在市面上都找不到了,价格一直居高不下,颇有收藏意义。

邬嬷嬷看罢,说道:“老爷还算是有点良心。”

将女儿丢在外家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这人都要出嫁了,五房的私产不多,但霍五老爷深得老夫人宠爱,这些年手头上积赞的好东西也不少,能送这些给他们姑娘添妆,还算是有良心了。

不过邬嬷嬷这种想法在晚上得知五夫人做的蠢事时,就改变了。

霍妍听说霍姝回来后,就过来看她,霍妙和霍娟都没来。

霍娟为何没来,靖安侯府的人大概都明白,毕竟她老大不小了,亲事还没有着落,面对即将要出阁的妹妹,估计也是羞于见人。

倒是霍妙,嫡亲的姐姐回府,除了在春晖堂门口见了一面,这会儿都不过来,就算是怕霍姝,可也有些不合礼。

霍妍先是恭喜她一番,然后让丫鬟们退下,和她说道:“你见到五婶和九妹妹了么?”

霍姝摇头:“我回府后,给祖母请安就被我爹叫过去了,还没来得及给太太请安呢。”嘴里说得漂亮,实际上压根儿懒得去给五夫人请安,一般没什么事情,她都是能躲则躲,这会儿听说五夫人被禁足了,霍七姑娘还高兴不用去她面前假惺惺地请安呢。

霍妍哈地笑了一声,“只怕你也不用去给她请安了,我听说五叔将她禁足了。九妹妹为了这事情,哭得眼睛都肿了,但五叔这回可不心软,九妹妹没办法,还去找过祖母求情呢,可惜五叔要是倔起来,连祖母也拿他没办法的。”

霍姝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见霍妍好像是个知情的,问道:“到底怎么了?我刚才在春晖堂门口见到九妹妹,她好像有些心虚,不敢面对我。”

“她敢面对你就怪了!”霍妍嘲笑道:“五婶做了那样的事情,她这做女儿的也没脸。”

接着,霍妍就告诉她,五夫人所做的事情,竟然是趁老夫人不注意,偷偷拿走虞氏留下来的嫁妆。

霍姝的脸色猛地沉下来。

霍妍见她生气,忙安抚道:“你别生气,五婶虽然挪走了一些,不过她没那胆子拿去做什么,不过是想趁机挪取一些填补五房,给九妹妹当嫁妆罢了。祖母已经让人将她拿走的那部份挪回去了,你娘的嫁妆没有丢失。”

霍姝冷冷地道:“如此倒好,也省得我去闹。”

霍妍听了,忍不住暗吞口水。

她认识霍姝这么久,一直觉得这个七姐姐是极为漂亮的,性子开朗活泼,出手大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充满了朝气,让人觉得她人美、心肠好,值得交好。不过此时看她冷下脸,突然发现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脾气,要是五夫人真的挪用了虞氏的嫁妆补不回来,只怕她真的会闹开来,让五夫人和霍家都没脸。

幸好,祖母还要脸,前些天发现这事情后,及时将虞氏的嫁妆补齐,今儿霍姝回府,才能交给她一份完整的嫁妆单子。

虽是如此,可霍老夫人见嫡亲的侄女被儿子直接禁足,连她的话都没有用,多少有点没面子。想到这事情是因为虞氏的嫁妆引起的,霍老夫人能对霍姝有好脸色才怪了。

人就是这样,虽然知道五夫人做得不对,可那是嫡亲的侄女,不帮她帮谁?更何况,还有儿子这么不留情面地将五夫人处理了,霍老夫人更是心塞,觉得这儿子白疼他一场,心都被个死人勾走了。

这等丑事,霍妍不应该知道的,不过她娘是靖安侯夫人,她恰好偷听到几句,心里也有些吃惊五夫人的愚蠢和贪婪。

可惜五夫人是个胆子小的,挪走了虞氏的嫁妆后,却不敢做得太过份,事后东西补回来后,霍妍发现,祖母竟然还偏着她,要不是五叔是个直脾气的,二话不说就大发雷霆,直接将她禁足,指不定现在五夫人还好好的。

霍妍心里有点不得劲,觉得祖母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霍妍难得有些同情霍妙,“其实九妹妹虽然小心眼一些,却不像五婶那般无耻,有这样的母亲,想必九妹妹和琤哥儿都难在兄弟姐妹间抬头做人,挺可怜的。”

霍姝冷淡地道:“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

多的,她便不说了。

霍妍觑了她一眼,心头有些悬悬的,发现一向不生气的人,生起气来才可怕。或许是平时霍姝表现得太随和亲切,这回生气,连她都有些忐忑。

幸好,过了两天,霍姝看着又恢复平时的样子,霍妍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的霍妍不知道,虞老夫人派她身边的樊嬷嬷亲自上门来找霍老夫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等樊嬷嬷离开后,霍老夫人的脸色十分可怕,却只能憋在心里,甚至第二天见到霍姝时,还要挤出个温和慈爱的笑脸给她。

霍姝笑眯眯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霍妍见祖母难得对霍姝和颜悦色的,吃惊不已,着实摸不着头脑。

霍妙仍是躲着霍姝而走,可能是害怕霍姝因为自己母亲动虞氏的嫁妆而生气,也可能是羞于见人,总之霍姝回来的几天,都没见过她。

不过直到霍姝添妆的那一日,霍妙没办法躲,终于出现了。

霍姝添妆的这一日,靖安侯府十分热闹,前来添妆的人不少,宗室、勋贵、朝臣等府里的女眷都来了,这热闹程度,和去年霍姝及笄是相差无二。

一群表姐表妹们纷纷上门来恭喜霍姝,虞倩甚至带来了两只雪狐。

两只雪狐被虞从烈带回来后,就一直养在虞家,被养得乖巧极了,看着不像狐狸,反而像是宠物。不过它们也被调.教得像宠物一样,毛茸茸的一团,在炕上滚来滚去的样子,将在场的一群小姑娘们都征服了。

“姝表姐,这两只狐狸真可爱,在哪里捉的?”葛琦抱着不肯撤手。

沈彤伸手抢了一只过来搂到怀里,轻轻地摸着它的脑袋,也一脸期盼地问:“姝表姐,哪里有卖么?要像它们的毛发这么白的,没有杂色。”

虞倩一脸神气地道:“这可不是买的,是我十三哥在雪山上捉的,让人调.教好后送去给我祖母养着玩的。不过现在它们是姝表姐的了,表姐,这是我今儿给你添妆的东西。”

霍姝勾着表妹的肩膀,故作嫌弃道:“你拿我的东西给我添妆,好意思么?”

前年霍姝回京,因为是要赶回来探望病危的祖父,不好带着两只雪狐,就留在平南城让老夫人养着。后来虞倩进京后倒是带过来了,但霍姝不想将雪狐带到靖安侯府来养,就继续将它们养在老夫人身边,实则也是由虞倩帮着养。

如今,虞倩以添妆的形式给她送过来了。

虞倩嘿嘿地傻笑着。

其他姑娘听说这两只雪狐买不到,自然失望不已,不过看着两只雪狐雪团团似的滚在一起,温驯无害,身上还戴着用络子编成的各种饰物,上面缀了小铃铛,雪狐动一下,就发出清脆的叮铃铃的声音,可将小姑娘们萌得心肝都颤了,恨不得抱回家里养。

一群姑娘围着两只雪狐说笑,霍姝则看了一眼霍妙。

霍妙坐在角落里,只有沈彤陪着她。

沈彤今儿面对霍姝也挺尴尬的,毕竟五夫人是她姑母,代表的是沈家,五夫人做出这种事情,还真是让沈家人挺没脸。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面上的神色,该如何就如何,以免提那些事情扫兴,只是看到霍妙的神色,她又忍不住叹气了。

“姑母还真是…”沈彤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姑母,觉得她年纪一大把了,行事还像在娘家一样,尽做蠢事。听她娘说,这姑母未出阁前,就是这样的性子,若非祖母疼她,只怕这次的事情还不仅是禁足能解决,姑父都要将她休回家。

“今儿是姝表姐的大喜之日,你可别太扫兴。”沈彤只能这么说。

霍妙低低地应了一声,说道:“可那是我娘,我能怎么办?”

是啊,子不言父过,能怎么办?沈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拍拍她的手,让她振作一些。

今天第二更。

嗯,今天除夕,啥都不想说了,反正明天应该能成亲了

不过还是祝大家新春快乐,鸡年大吉~

第79章

添妆结束后,客人们悉数告辞离开。

霍妙一反过去躲着霍姝的情况,在姐妹们都离开后,依然磨磨蹭蹭的。

“九妹妹有什么事么?”霍姝问道。

霍妙涨红了脸,吭哧了下,开口道:“七姐姐,我娘…”话刚起了个头,看到霍姝徒然沉下的脸色,猛地噤声。

霍妙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怕霍姝,虽说霍姝在去年上元节时杀人,可杀的都是刺客,还保护了自己,按理说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什么都淡了,霍姝其实也不可怕的。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就是怕她,更害怕她生气。

“九妹妹,太太是父亲下令禁足,你来找我不妥吧?”霍姝慢条斯理地问道。

霍妙嗫嚅着说:“可是,只要你开口,爹一定会…”

“那是不可能的!”霍姝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我为何要开口?凭什么呢?”

“我娘名义上也是你娘!”霍妙脱口而出。

“可她却不是!我又不是她生的!”

霍妙:“…”

霍妙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怕霍姝了。因为这个人,行事光明磊落,而且从来不怕事,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就算世俗的约束和规矩,也无法左右她的决定。

她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做一个有教养有规矩的贵女,可私底下同样可以表现出让人气恨的一面,完全没有掩饰,也不需要掩饰。

这种人,如果算计不成,就要有被她打到尘埃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很怕霍姝,怕她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怕她这种无所畏惧的眼神,怕她的毫无顾忌,仿佛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一个懦弱卑微的可怜人。

“行了,明天还有得忙,九妹妹回去吧。”霍姝说着,就端茶送客。

霍妙被樱草送出叠翠院时,还有些茫然,直到见到从族学回来的弟弟霍承琤,忍不住喃喃地道:“琤哥儿,明天卫国公府来催妆了,可母亲还被禁足,若是母亲作为五房的太太不出现,会被人笑话的…”

五房的姑娘成亲,可五房的夫人却不露面,全程由长房的当家夫人接待,这让上门的宾客怎么想?霍妙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害怕母亲没脸,害怕自己没脸,还有弟弟琤哥儿以后怎么办…

霍承琤的小脸绷得极紧,低声道:“九姐姐,母亲她…到底不对,父亲禁她足是应该的,否则这个家将会越发的没规矩。”

霍妙沉默。

其实姐弟俩都知道五夫人这次的事情做得不对,先不说世情如此,再说霍姝这继女有虞家撑腰,可不是能随便让人拿捏的,没看到连他们祖母对上虞老夫人时,次次都只能妥协退让么?所以他们实在不明白母亲怎么能如此大胆地敢去动虞氏的嫁妆。

“九姐姐,平时没事,就多去祖母那儿罢,有祖母在,不会亏待你的。”霍承琤说道,见姐姐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他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接着道:“其实七姐姐人是不错的,可惜我们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以后会努力学习的,等我考取功名,我会为母亲求情,让父亲解除她的禁足。”

他虽然住在外院,不经常和后院的姐妹们相处,但有些事情他看得分明。

霍妙却有些茫然,弟弟现在才多少岁,等到他考取功名后,不知是何年何月,母亲能等得到么?

翌日,是催妆的好日子。

聂屹在一群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的簇拥下,带着催妆礼从卫国公府一路浩浩荡荡地朝靖安侯府而去,引得沿途的百姓们纷纷出来围观。

催妆的队伍抵达靖安侯府后,已有等在那里的小厮热热闹闹地放鞭炮,或忙跑进去通知府里的主子。

靖安侯带着霍五老爷亲自迎出来。

聂屹翻身下马,姿态利落,丰姿无双,引得周围观看的人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霍五老爷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太快了,十分舍不得明天就要出阁的闺女,可是看到聂屹在一群身份尊贵的年轻人中,如此出类拔萃,无人能掩其光芒,心里也是十分满意的,终于有点岳父看女婿的心情了。

靖安侯则在观察陪同聂屹过来催妆的这群年轻人,发现其中有荣亲王世子、敬国公世子、英国公世子、承恩侯世子…每一个身份都如此贵重,不由有些发懵。

不仅靖安侯发懵,连那些靖安侯府的姻亲也懵住了。

他们虽然听说皇帝对这桩亲事十分上心,但完全没想到这只是催妆罢了,就来了这么多身份贵重的年轻人陪着,这其中要是没有皇帝的授意,各府的长辈哪里能允许?

前头热闹,后院女眷那边也十分热闹。

霍姝的婚事,全程都是靖安侯夫人主持打理的,虽说靖安侯府还未分家,靖安侯夫人作为当家主母,打理府里姑娘的婚事是应该的,可连这种时候,都是她出面,反而是五房的夫人不见其人,自然让在场来宾们忍不住纷纷好奇。

靖安侯夫人就像没看到那些人暗暗打探的眼神,神色自然地主持着今儿的事情。

得知今儿陪卫国公世子来催妆有什么人时,在场的女眷纷纷倒抽了口气,只觉没有比这桩婚事更隆重了,连亲王府的世子都成了娶亲老爷,皇帝到底有多偏宠卫国公世子,她们算是见识到了。

终于到了吉时,嫁妆一抬一抬地出了靖安侯府。

霍家的嫁妆一共有一百二十抬,和很多勋贵嫁女儿的规格是一样的,可一百二十抬却不代表里头的内容都是一样,单看那下弯的担子,沉甸甸的,就知道这一百二十抬的份量。

外人只猜测一个大概,只有靖安侯府的人才知道霍姝的嫁妆有多恐怖,不说靖安侯府公中给每个姑娘备的一份嫁妆,其中还有虞氏当年留下的嫁妆、虞家特地为霍嫁准备的,都写进礼单里,密密麻麻的,根本写不下,最后还是虞老夫人折中将一些折变成私产,不算在嫁妆里,私底下再送过去。

聂屹将未婚妻的嫁妆迎回府里,嫁妆一抬一抬地抬进了卫国公府的凌云院的一处专门放嫁妆的空厢房中,另有司仪在旁唱礼。

卫国公府的姻亲们来观礼,当看到那长长的一份嫁妆单子,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看来他们家世子是娶了个金娃娃回来了。

嫁妆终于放妥后,聂屹吩咐下人一声,就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忙忙地进宫。

此时天色已晚,不过聂屹有皇帝特地给的特权,可以不经召唤进宫。

聂屹进宫后,直接去了皇帝的寝宫。

今儿庆丰帝没有召幸妃嫔,一个人在乾清宫的寝宫里看书,乾清宫大总管连青陪在一旁,瞄了一眼,发现皇帝手里的书已经有两刻钟没有翻过一页了。

直到见聂世子进来,连青终于松了口气,这普天之下,能让皇帝心甘情愿地等这么久的,估计也只有这位聂世子了。

“世谨来啦。”皇帝朝他招手,让他坐到自己对面。

聂屹坐下后,叫了声舅舅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庆丰帝仔细打量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说道:“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甚至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时间过得真快啊,朕都老了。”

聂屹抿着嘴,“舅舅并不老,才刚四十罢了!”

庆丰帝忍不住笑骂了一声,然后又有些感叹,虽然他有好些个孩子,但这外甥却是他第一个放在身边养大的孩子,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看着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团子长成这模样,心里十分骄傲。

如今孩子长大了,要离开父母,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不知怎么地有些伤感。

于是伤感的皇帝拉着外甥开始说他小时候的事情,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连青在殿门探头看了一眼,再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应该用晚膳了,只是皇帝现在明显只想和卫国公世子叙一叙天伦,连青也不敢过来打扰。

最后还是聂屹道:“舅舅,我饿了。”

庆丰帝忙让人去准备晚膳,接着对他道:“陪朕一起吃吧,可能这是你能陪朕的最后一顿饭了…”

聂屹神色有些僵硬,“舅舅,我明天是要娶妻,不是要远行或者是要死了,所以不是最后一顿饭。”

“哎呀,都一样。”庆丰帝不在意地说,“明天你成亲了,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

聂屹哦了一声,继续听他唠叨。

接下来的一顿饭,皇帝难得打破食不言的规矩,一边吃一边唠叨,聂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唠叨,只有连青眼睛都瞪出来了,他伺候皇上这么久,却不知道原来皇上其实是个话唠,不过这种待遇,只怕也只有卫国公世子才有吧。

皇上是真心将卫国公世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的,虽然他们其实只是甥舅,可也因为是甥舅,才能让皇帝如此毫无顾忌地宠爱信任。

眼看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下来了,连青又开始烦恼了。

明天聂世子就要成亲,今晚应该早点歇息养足精神才对啊,可看皇上这副拉着人不放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最后还是聂屹自己提出来的,“舅舅,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去迎亲呢。”

庆丰帝看了一眼更漏,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但他觉得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很多事要叮嘱,不由道:“不如世谨今儿就在这里歇息罢,舅舅也好同你说一些男人必须懂的事儿。”

连青听到这话,埋头装死。

聂屹想转身就走,地说:“于礼不合。”

要是小时候还好,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而且又不是皇子,也没有什么意外事情,哪里能住在皇帝的寝宫?

“朕就是礼,是规矩!”庆丰帝丝毫不在意地说,转头对连青道:“你让人去偏殿收拾一下,今儿世谨就住这里了。”

连青应了一声,直接下去了,让这对甥舅继续说话。

聂屹见状,不好再拒绝,于是默默地坐回去,继续听舅舅唠叨。

直到打了二更鼓,庆丰帝虽然还想说,可已经口干舌躁,声音有些哑了,终于遗憾地道:“算了,世谨去歇息罢,明儿就直接从宫里出发去迎亲。”

聂屹看了他一眼,对这位任性的皇舅舅已经没了脾气,闷闷地应了一声,就起身要告退。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庆丰帝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外甥,对他道:“朕忘记了,还没有让人教导你人事,明儿你就成亲了,不如今晚朕让几个教导人事的宫女过来罢。”

不愿意委屈外甥的皇帝丝毫不觉得,婚前给外甥找几个女人教导人事什么的,是多么不厚道的事情。

“不要!”聂屹拒绝。

庆丰帝现在就是一副儿子成亲的“傻爹”的嘴脸,“那你懂么?”

他很怀疑地看着外甥,灯光下的青年丰神俊朗,俊美非凡,怎么看怎么好看,宛若那不沾尘俗的仙人,没有什么人气似的。

所以,也不怪庆丰帝怀疑,他很担心这外甥到时候什么都不懂,和新娘子一起盖棉被睡,届时岂不是让人笑话死?他可不希望让人觉得皇帝养出来的孩子其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聂屹的脸涨红了,吭哧了下,“当、当然懂…”

庆丰帝惊讶道:“你怎么会懂?谁教你的?”不禁怀疑地看他,莫不是他在外面执行任务时,看到了什么?还是经历过了什么?或者他其实已经去那些青楼花街逛过了?

聂屹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舅舅想歪了,脸色冷峻了几分,地道:“舅舅莫要乱想,我是男人,自然能懂,不用人教的。”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是个男人就懂,压根儿不用人教。

庆丰帝:“…”

庆丰帝突然很担心明天的洞房花烛夜,到时候外甥不知道怎么做,该怎么办?

等聂屹在偏殿梳洗完毕,准备为明天的成亲养足精神时,突然见连青捧着一个喜上眉梢的红漆描金匣子过来,并且言明,这东西是皇帝特地吩咐让他看的,一定要看。

聂屹心里纳闷,不过看连青的神色有些奇怪,也没有问他,挥手让他下去后,原是想将这匣子丢了,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来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于是,聂世子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你们懂得v

第80章

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叠翠院的下人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明日婚礼需要用的东西,还有收拾明日随同新娘子一起带到卫国公府的东西,都放在箱笼里,需要再点一遍。

邬嬷嬷忙来忙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可却想不起来。

艾草和樱草跟着邬嬷嬷清点了一回,感觉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遗漏的,明天只待小姐出阁就行了,没有忘记什么啊?可见邬嬷嬷坐立不安的模样,只得跟着她一起一遍遍地检查。

霍姝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忙碌,不禁好笑,亲自上前去扶住邬嬷嬷,让姚红给邬嬷嬷沏杯茶,笑道:“嬷嬷莫要忙了,你先歇会儿,有什么就交待下面的丫鬟们去忙便是。”

艾草和樱草两个丫鬟忙附和一声。

见姚红沏好茶,霍姝亲自端过,奉给邬嬷嬷。

邬嬷嬷见她亲自给自己奉茶,忙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霍姝没理她,让她坐好,自己亲自给她奉了杯茶后,笑道:“没什么使不使得的,嬷嬷这些年照顾我辛苦了,这是应该的。”

邬嬷嬷眼睛的些湿润,看着面前已经成长为大姑娘的小姐,想起她当年被老夫人派到来她身边时,她还是小小的一团,连父母都分不清,将身边的人胡乱地叫着,软软小小的,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伸手讨抱的样子让人心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