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眼泪弄的模糊,她赶忙擦去,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又模糊了。

吃过饭,聿尊带莫伊去了步行街。笙箫跟过去,莫伊很喜欢买衣服,隔三差五就想置办几身,学校内的衣柜早就摆不下,可她仍旧乐此不疲。

聿尊坐在奢侈品店的休息区,服务员逮到个大客户自然是狠宰一通,什么新款都拉到莫伊身边。

莫伊选了条香奈儿本季才出的限量版新款毛呢裙,她换上后走到聿尊身前,“好看吗?”

男人有些心不在焉,“好看。”

“真的吗?我也喜欢。”莫伊在试衣镜前左右端详,脸上的雀跃掩藏不住,聿尊搭起修长的腿,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他花钱,却能让莫伊连着高兴好几天。

尽管他平时让人送回去的衣服不少,可同样的笑,却是在笙箫脸上看不见的。

聿尊心理得到很大的满足,他真是累了,既然同样是女人,何不选个乐意听话的?

他对莫伊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可他愿意花大把的钱去宠着她,因为,至少她不会给他那么多的压抑。

他和笙箫在一起,哪怕是呼吸,却都在疼痛。

聿尊甚至想到不顾一切去逃开她。

莫伊连着买下好几套,出门的时候,小脸漾起欣悦,“那套白色的裙子,我明天就穿上!”

“穿吧,今后看中什么再给你买。”聿尊视线落向前方,表情却很淡,莫伊踮起脚尖抱住聿尊的脖子,轻吻在他嘴角处,“谢谢聿少。”

二人上车,惹眼的跑车绝尘而去。

陌笙箫再没有勇气跟过去,她的心早已被撕成一瓣瓣,痛到再难拼接起来。她将脸伏在方向盘上恸哭,她怕跟下去,她的心就真的死绝了,连跳动的力气都失去了。

她逼着自己去接受,逼着自己看到他和别人的恩爱,陌笙箫想,再痛,一个人也不会真的痛死。

可她,倒宁愿痛死了。

这种蚀骨剜心的痛,深入到一寸寸的骨髓里面,莫伊的一颦一笑,犹如一双恶魔的手,将笙箫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聿尊不会再朝她伸出手,拉她一把,陌笙箫抱住双肩,咬住的嘴角已经破裂,她将自己反锁在车内,直到整片天空陷入阴暗中。

聿尊将车停在广场,刚要下车,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装作若无其事下车,莫伊走到他身侧,男人伸过去拉住她的手,她面露雀跃,“聿…”

才走两步,聿尊却陡然松开她的手,他快步擒住跟在身后的男子,动作极快得将他压在引擎盖上,“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我没有…”

聿尊夺过他手里的相机,里面的照片都是他和莫伊在一起时被拍到的,有的是在餐厅前,有的,是走出酒店…

聿尊将男人拉起身后,重重撞回去,“说!”

“我真的没有,刚才只是不小心拍的。”

“聿少,怎么了?”莫伊忙跟过来。

聿尊拎起男人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撞在引擎盖上,顿时血流如注。

“别,我说我说…”男人扯着嗓子惨叫,“前段日子有个女的找我,说给我5万块钱,让我拍下你婚外遇的证据,我只是个私家侦探…”

“是谁找的你?”

“她没说名字,但年纪不大,也就20出头,她说让我拍的越详细越好,最好…”

“最好什么?”

“最好能证明你是过错方,那女的还说,这些证据都是用作离婚分割财产用的,所以让我尽量拍的深入一些!”

聿尊按住男人后颈的手臂不由有些抖,他面色铁青,“就这些照片吗?”

“之前拍的我已经交给她了,这会,她,她应该准备好了离婚的材料…”

男人被按得喘不上气,“不关我的事啊…”

聿尊手腕一松,神色暴怒,“给我滚!”

莫伊从未见过聿尊这幅样子,她吓得杵在原地不敢上前。

聿尊靠在车窗上,陌笙箫这么久的沉默,原来,并不是因为什么不舍,而是在想着如何用手段来对付他。

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初找私家侦探是舒恬的主意,她气不过,非要让聿尊出点血,却没想到连陌笙箫都被闷在鼓里。

舒恬知道,笙箫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

何姨做完晚饭就请假回了趟家。

笙箫蜷缩着身子躺在大床内,舒恬说的对,她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唯一的,就是趁早离婚。

尽管会痛,她也不要当着聿尊的面半死不活。

陌笙箫又是晚饭没吃,她哭的累了,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笙箫是被一道闪电给惊醒的,她没想到这种天气竟会打雷下雨。

聿尊驱车回到皇裔印象,他在车内抽了根烟,努力平复后这才进屋。他拧开卧室的门,打开灯,见笙箫坐在床上,“还没有睡?”

他脱下衬衣,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充斥在陌笙箫鼻翼间。

她心里一阵钝痛再次从心房处开始蔓延,笙箫不想再留在这活活痛死,“我们离婚吧。”

男人原先站起的身体僵了下,脊背挺直,她果然…

聿尊放在身侧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说,笙箫…”他陡地降低了声线,“你应该知道,我不爱你,你嫁给我也只是想过人上人的生活而已,我们各取所需,你现在要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还是,她准备孤注一掷,妄想用那些照片来换个美好的前程?

他不爱她。

陌笙箫痛的每根骨头都好像散了架,“我要离婚!”

聿尊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拖到挑空的窗台前,他双手扣住陌笙箫的手,将它们往下按去。

“啊——”静脉处传来的疼痛撕心裂肺,温热的鲜血伴着浓郁喷涌出来,聿尊这才看清她的手腕竟被他压在了台灯的碎片上,他却并没有收手,他凝着她痛苦的神色,陌笙箫,原来你也会痛?

“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眼角一凛,她想要得到的那么多,一双手,哼,她还需要这双手去弹琴赚钱吗?

聿尊拉开她的底裤,哪怕这个时候的她有多么悲惨,他还是要了她。

他照例没戴套子,他有过不少女人,目前为止,这种交融也只有和笙箫有过,他说过,她身上有种干净的气质,可是她的心已经脏了。

陌笙箫痛的凄厉惨叫,男人的视线不由落到她手腕处,他双眼被那片瑰丽刺得睁不开,聿尊手里的劲道不由松散些,他收回按在她腕部的手,改为按住了笙箫的肩膀处。

过了许久,他这才退开身,看了陌笙箫一眼后,换上干净的衣物走出去。

男人将门关上,他杵在楼梯口,背部被壁灯给环绕。

他,果然是不适合结婚的。

笙箫想要的,他尽量都会给,就算她不找私家侦探,聿尊也会让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男人手指疲倦的在鼻梁处轻按,她想离婚,就离吧。

共奏笙箫92新的生活,忘记他

笙箫醒来的时候,满眼都是白色。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房,以及,穿着白色衣服的医生和护士。

她有种眼睛瞎掉的错觉,头疼的很,抬起手,这才发现手腕的疼痛更加厉害。她不得不用手肘撑起身子,垂下的眸子不经意,就落在自己的手上。

笙箫双目含泪,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静脉的地方,还有殷红血渍。

护士正在边上登记,见她醒来,只是瞅了眼,将桌上的单子递给她,“联系不上你家人,去交钱吧。”

笙箫伸手去接,却发现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她心里一阵害怕,鼓起勇气这才问道,“护士,我的手怎么了?还能弹钢琴吗?”

护士双目轻抬,刚要回答,视线却正好触及到笙箫。她握住笔的手紧了紧,虽然见惯生离死别,却还是不忍心将这么残忍的结果说出来。

“不能了吗?”视线被水雾所氤氲,陌笙箫强忍住,才没有哭出来。

“第二刀划得太深,这只手能保住,已经不错了,”护士合上手中的本子,“只是,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

这和残废,还有什么区别?

笙箫闻言,颓然跌坐回床上。

“去交钱吧,回来还要挂消炎药水。”

陌笙箫埋着头,左手落在右手腕,她不敢用力,五个手指头仿佛从她手掌被撕裂。

陌笙箫拿着单子,如行尸走肉般穿上鞋,走出病房,她摸了摸衣服内侧口袋,那儿有一张建行的卡,里面是她在学校兼职时存着的5000块钱。聿尊给她的,她本来就没想用,没想到,这些倒成了她的救命钱。

医院大厅,来来回回挤满排队的人,她拿了号码,安静地坐回到椅子上。

正前方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到了中途,有熟悉的钢琴声倾泻而出,很多人平凡地忙碌着,并不懂得欣赏。

陌笙箫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跟着节奏想要起舞。微微动一下力,右手就疼的撕心裂肺。

忘记吧…

笙箫鼻子一酸,抬起了头。

电视画面上,身着白色修身小礼服的女子,有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她并没有如主办方要求的那般将头发挽起,而是随意披散在背后。指尖轻动,一首曲子就这么被演绎出来,完美得令人不由赞叹。

笙箫眯了眯眼睛,想要起身。

这时,曲毕。女子优雅转身,朝着台下深深鞠躬,那张脸,稚嫩中透着成熟的媚态,陌笙箫盯着她许久,移不开眼。

这只是一场商务酒会,记者却给了她如此大的篇幅,原因只有一个,她现在正是聿尊的新宠。

笙箫看见莫伊迈着小步下台,将左手挽住那个男人。

大片的闪光灯追逐过来,男才女貌,再也找不出这么登对的一双人了吧?

笙箫双腿僵硬,像是被两颗钉子钉在原地,怎么都拔不开脚步。她,还来不及祭奠她死去的右手,他们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在人前秀恩爱了?

莫伊笑容优雅得体,笙箫却恨不得撕开她的脸,撕开她那刺入自己心脏的笑。

她一动不动站在那,眼泪一颗颗滚落,将前襟都湿透了。一场婚姻,换来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就仅仅因为,她爱他吗?

笙箫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一瓣瓣,她痛到难以自抑,可别人都看不见。

她所有的光鲜,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消耗干净,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只有这幅残缺的躯体。

“阿姨,你为什么哭啊?”

她垂下双眸,只见一名三四岁模样的女孩正抬起头,两个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望向她。

陌笙箫再也忍不住,拔腿便向外跑去,再留在这,她一定会疯掉,生不如死的。

期间,撞到过好几个人,她顾不得对方的谩骂,只知道不停地跑,就好像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一个停顿,就要将她吞噬干净。

笙箫连夜买了车票,离开白沙市的时候,头也没有回。

再见,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她靠着车窗,不知道是窗户模糊了,还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抬起左手,在玻璃上写下聿尊二字。

聿尊,我走了。

再也不回来了。

她走的时候,身上只有张建行卡,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些聿尊都不知道,他只当陌笙箫从此摆脱他后,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给她的钱,足够她生活几辈子,哪怕天天烧钱花都无所谓。

皇裔印象

聿尊搂着莫伊走进屋,女子的双手迫不及待攀住他强健的后背,屋内漆黑一片,她动作挑逗,樱唇自男人脸上,滑落至他喉结处。

聿尊将她轻推开,“我去洗澡。”

莫伊只得不情愿地松开手。

聿尊洗完澡后,随手想去柜子内拿件浴袍,却发现里面乱糟糟一团,先前,陌笙箫都会将两人的衣物叠放整齐,拿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

他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刚要漱口,视线就定在一张照片上。

画面内的笙箫有一头极好看的长发,穿着件白色t恤,最平常不过的打扮,头发被吹起一道弧线,能隐约看见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尊?”莫伊等他不出来,便打开门,刚走到他身后,就看见聿尊的视线专注在那张照片上。

莫伊漾起的笑顷刻间坍塌,她握紧掌心,却没有大闹,只是将右手落在男人肩头,“她都已经走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说完,另一手便装作不经意间,将笙箫的照片扫进了垃圾桶内。

聿尊眉头微皱,虽然对莫伊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悦,可这会他正宠着她,也就没有发怒。

而她,就是凭借这样,有恃无恐。好不容易将笙箫赶出去,自然,要弄得干干净净。

时间,任谁想挽留,都留不住。

莫伊睡到将近十点才起床,她伸个懒腰,穿着睡衣就来到楼下。

左脚还未离开最后一级楼梯,体形庞大的海贝就从边上蹿出来,“汪汪汪——”

“啊——”莫伊吓得脚底打滑,重重摔在楼梯上,“啊,好痛——”

何姨从厨房探出头,见海贝闯下大祸,忙跑过来拉住它的项圈往卧室带,“海贝,乖,快过来。”

“何姨!”莫伊口气愤怒,两只拖鞋都摔在楼梯口。

何姨将海贝推进卧室后反锁,她急忙走过去将莫伊搀扶起来,“莫小姐,你没事吧?”何姨一喊出这个称呼,就会不由想起陌笙箫来。

“怎么可能没事?”莫伊左手按住腰部,上半身斜靠着旁边的栏杆,“这只死狗,何姨,你现在把它拉出去丢掉!”

“这…恐怕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啊?”莫伊跺跺脚,痛的越发直不起身,“我说丢掉就丢掉!”

“这是聿少特意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