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钦不怒而笑,实在有意思,“那,谈谈你感兴趣的。”

“噢,”笙箫从包内取出一份资料,“这是关于室内设计的风格效果图,你可以选选…”

殷流钦手掌撑起前额,难道这小女人真的食古不化,一点情趣都没有?

懊恼过后,他垂下的俊脸勾出抹笑,也好,他仿佛慢慢对她有了些意思。

高档别墅内,走进屋,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一路进去,歪歪斜斜躺着不少酒瓶,聿尊猛地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瞬间笼罩整张大床。

爱丽丝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谁啊!”

聿尊拨开她的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拽起来,“瞧你这副样子,爱丽丝,做什么呢?自我堕落吗?”

“不要你管。”爱丽丝深夜喝了不少酒,这会脑子混沌,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倒是懒得管你!”聿尊随手一甩,爱丽丝栽下床,痛的睁开双眼。

“尊,你怎么会在这?”

聿尊坐到床沿,“说,为什么杀人?”

爱丽丝手掌拂开罩在脸部的卷发,“他们要上我,我就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聿尊没有出声,冷冽的视线扫过房间每个角落。爱丽丝爬起身,睡衣的带子掉到肘腕,露出半个胸部,“我知道,出事后你都会替我摆平的。”

“杀过人后,心里爽吗?”

“太爽了,我好久没杀人了。”

聿尊伸出手,两根手指握住爱丽丝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这边,又转向另一边,“杀人机器。”

爱丽丝目光哀戚,垂下的眼帘挑起后望向聿尊,“你不是吗?”

“但我希望,你不是!”

“尊,你别忘记,你是基地最好的杀人机器,在你手里死的人最多。”爱丽丝向来性子强硬,这会却泪流满面,她宁愿聿尊还和以前那样,至少他们是一样的,谁也别嫌弃谁。

聿尊没有否认,“昨晚杀过人,你去了哪?”

爱丽丝去拿药没有逗留多少时间,聿尊应该不会查到,“我喝得迷迷糊糊的,不回这,我还能去哪?难道去你的御景园,享受你的天伦之乐吗?”

他知道,爱丽丝对于他当年没有带她离开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你继续睡吧,要睡死我也不会来管你。”

“尊!”

爱丽丝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别…别放弃我。”

聿尊心里软了下,他垂首望向匍匐在他脚边的女子,“爱丽丝,你要不想活,谁也帮不了你。”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昨天多喝了几杯才会下重手。”

聿尊没有深究,倒不是杀人的事,他望着憔悴的爱丽丝,心生几分悔意,当初,他不该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魔窟里头。

回御景园的途中,聿尊难得开慢车,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是一份殷流钦的资料。

对陌笙箫身边的人,他不得不调查清楚。

资料显示,殷流钦背景简单,是个海归,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不少亲戚在国外,是个典型的公子哥,有钱,花心,爱玩。陌笙箫和他接触并不多,这样看来,没有别的可疑之处。

况且接这单子的确实是天润,里面的王姐带过陌笙箫,这点聿尊也清楚。

男人面露倦色,加速回到御景园。

用过晚饭,奔奔跟着陈姐在楼下,陌笙箫洗完澡出来,聿尊放下手里的杂志,一抬头,看见她膝盖的擦伤,“你的腿怎么回事?”

“噢,不小心磕破的。”

“过来。”

陌笙箫没有搭理,想去阳台。

聿尊起身,拦腰将她抱到床上,笙箫挣扎起身,“做什么?”

聿尊握住她的一条腿抬起,陌笙箫由于穿着睡袍,她忙按住双腿间,“聿尊,昨晚的事是例外!”

男人从床头柜拿出徐谦留在这的药膏,“说下去。”

陌笙箫见他是要给她涂药,她神色尴尬,抿紧了小嘴。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就是破点皮,没事。”

聿尊动作轻柔的给她涂抹药膏,陌笙箫怕痛,只得咬紧牙关。

“还有别的地方吗?”

“没了。”

“真没了?”聿尊的大掌正不怀好意往她腿根处探去,陌笙箫更加确定,有了先例,他就会得寸进尺,笙箫适时握住他的手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真是只张牙舞爪的雌老虎。”

他的手没有往前,却贪恋着掌心内的触感,不舍得移开。

陌笙箫后悔,她应该穿睡裤。

“笙箫…”男人掌心在她腿上轻揉,“过几天,我带你去玩。”

“去哪?”

“香港。”

陌笙箫眸光显出希翼,“你怎么想到带我去香港?”

“我们结婚后,连个蜜月都没有,今后我有空就会带你出去。”

那时候,聿尊是出于某种目的才和笙箫领的证,结完婚就将她丢在一边,更顾不上什么蜜月,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他该带她散散心。

陌笙箫不知不觉弯起嘴角,眼睛也笑成好看的月牙形。

聿尊看的出来,她喜欢。

男人凑过俊脸,薄唇贴在陌笙箫嘴边,“亲一个。”

笙箫呼吸一紧,伸出手掌推开他的脸。

她就该对他狠心到底,不理不睬,当透明人。

陌笙箫才要付之于行动,肩膀就被聿尊揽过去,“你不亲我,我亲你。”

话音刚落,就垂下头吻住她的唇。

他好不容易等到和笙箫靠近那么一步,他死乞白赖也要守住阵地,绝不能再回到之前那种距离。陌笙箫那晚尽管还是不让他碰,但事后也没有大吵大闹,聿尊顶多就是厚着脸皮罢了,缠到她发狂也好,他就是不想再看她那副阴恻侧的样子。

陌笙箫推开他,并当着聿尊的面拾起袖子,一阵猛揩,“别碰我。”

她知道聿尊好面子,这会不动怒才怪。

男人盯着她一连串的动作,陌笙箫刻意表现出来的神色,就好像被毒蛇咬过似的。

聿尊挑起抹邪笑,弯下腰再度吻住她。

他倾起身,“你倒是擦。”

陌笙箫用力擦了几下。

男人弯腰,撬开她的嘴亲吻,“再擦,连里头也给擦干净了。”

“…”

签证很快送到御景园,这次去香港没有带奔奔,聿尊想让陌笙箫好好玩玩。

二人抵达香港,先去订好的酒店登记,陌笙箫精神很好,拿出张地图铺在大床上。

聿尊手掌一挥,“用不着这破玩意,你跟我走就成。”

晚餐是在一艘游轮上,聿尊知道笙箫喜欢热闹,不想破坏她的兴致,一名法国女子倚着栏杆在唱歌,嗓音很美,甲板上开了个不大的餐厅,却要提前预约才能有位子。

陌笙箫喜欢这种氛围,慵懒的,节奏缓慢,海风拂过脸庞,舒适的想要挨着旁边的肩膀轻轻入眠。

“你想听什么曲子?”聿尊问道。

“要不,yesterday—once—more。”

才说着,就听到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传来,几十辆警车迅速以有序的队伍形式包抄,抬眼望去,还有海警,呈现天罗地网之势堵住这支游艇。

蹭蹭蹭——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来到甲板,唱歌的女子将这美妙的声音戛然而止,陌笙箫惊慌失措,不好的预感瞬时袭遍全身。

领头的警察径自来到他们跟前,另外十几人形成半圆包围,陌笙箫见他拿出一张不知什么东西亮给聿尊看,“你是聿尊?”

“是。”

“你被逮捕了。”

共奏笙箫147陷入困境

聿尊神色淡定,仿若置身事外。

男人清冷的笑却蕴含着无比阴冷的寒意,陌笙箫同他手边的牛排都才上桌不久,水晶玻璃瓶内,还有一支新摘的玫瑰,娇艳欲滴。

笙箫缓不过神来,聿尊抬起眸子,知道她是吓坏了。

“别怕。”聿尊伸出手,在陌笙箫手背轻拍。

“别乱动!”旁边的警察如临大敌,就差拔枪。

聿尊深壑的眸子瞥向远处,海平面的宁谧被吞没,交相贴合的巡逻艇探出强光,一看阵势,就知插翅难飞。

甲板上用餐的游客们惶恐不安,陌笙箫紧咬唇角,捏紧的掌心渗出细汗。

“你涉嫌一宗大规模的越境走私军火案,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聿尊眉头一紧,他暗地里经常将生意做到香港,也有几个关系好的负责打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这会…

男人敛起神色,颇觉扫兴。

他没有多作无谓的说辞,聿尊站起身,敞角式衬衣最上面两颗钻扣打开,陌笙箫螓首,看到的尽是一片慵懒之色,她心这才跟着落了些,不再悬浮于半空中。

站在聿尊身后的警察拿出携带的手铐,聿尊一个厉色丢过去,眼神涌起的狂狷震撼惊骇,“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拷过,你敢吗?”

旁边同事不着痕迹按住那名警察的手,偏他又是个年轻气盛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我们的职责。”

海风掠来,掀起聿尊前额的一缕墨发,陌笙箫看的出来,这名警察是根导火索,她强自镇定,“尊。”

聿尊潭底的杀气随着这一声轻唤而散开,“我想和我太太说几句话。”

“不行。”斩钉截铁地拒绝。

旁边同事一把揪住男子的手,以眼示意他别开口,“好,不过请别耽误太久。”

聿尊绕过圆桌走到陌笙箫跟前,他伸出双手揽过笙箫,她小脸埋在聿尊胸前,以为男人会趁机告诉她,让她去找谁之类的话。聿尊手臂渐拢,陌笙萧太过消瘦,抱在怀里一点肉都没有。

“尊?”

他瞥过笙箫眼里的不安,聿尊唇角轻抿,嘴边的梨涡浅显,聿尊弯腰在她颊侧细吻,“别怕,会有人过来安排你。”

“那你呢?”

“啰啰嗦嗦什么,快走!”

聿尊倾起身,手掌抚过陌笙箫脑袋,“转过身去,我不想在你眼前被带走。”

这时候还需要面子吗?

笙箫被他握住肩膀,背对众人。

聿尊转身,纯白色衬衣站立在人群中极为闪眼,他天生具有王者般的气质,哪怕沦落为困兽,也掩不住他周身的强大气场。

陌笙箫没有听他的话,她伺机转过身。

眼睛正好看见警察拿出手铐,聿尊右手做了个手势,一阵枪声猛地惊响,“砰——”

甲板上瞬时像炸开的锅,人群惊慌失措,不少人躲到桌子底下。

“有狙击手!”

“砰砰砰——”

围堵在岸边的特警计算方位,枪声经久不歇,陌笙箫右手捂住嘴,一双眼睛圆睁。

拿着手铐的警察没有丢命,打中的是右边胳膊,他蜷在甲板上撕裂哀嚎,被两名同伴给一人架住一边拖下船。

先前曾制止他的另一名警察来到聿尊跟前,“请。”

男人回眸睇了眼笙箫,大步离开。

陌笙箫从未见过这样真枪实弹的场面,出动的特警全副武装,远处尚能听闻鸣笛声,聿尊离开时神色自若,笙箫情不自禁迈着脚步跟去。

“李哥,不会出事吧?”一名警察望向淌在甲板上的大滩血渍。

“我提醒过他不止一次,拔老虎毛的事我们做不得,他非要抢这出头的活,我们只管将人带回,走吧!”

陌笙箫倚靠栏杆,眼睁睁望着聿尊坐进警车。

他坐的那辆车被包围在中间,没过一会,警笛由近而远,方才的剑拔弩张也被海风给吹尽,只消那么一点时间,就安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餐厅老板出来安抚,被惊吓的人群三三两两归回原位,小着嗓音讨论方才的事。

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看了场电影,曲终人散太正常。

陌笙箫小手紧抓着栏杆,她眼眶噙泪,但死咬住唇才没有掉下来,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聿尊,她竟没有别的依靠。

“嫂子。”

笙箫怔忡,见旁边不知何时站着名年轻的男子,“我叫唐烈,这儿不能多呆,跟我走。”

陌笙箫认出来,这人方才就在靠近栏杆的地方用餐,笙箫回头,见身后站着好几名大汉。

“你们既然在这儿,为什么不救他?”她嗓音急迫,带着强硬的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