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

身上的香奈儿小礼服裙,无论颜色还是款式都明显不属于现今潮流,白色的布料甚至有些黯淡发黄。十几年前的衣服,是妈妈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虽然已经仔细洗熨妥帖,上身的触感也柔滑依旧,可无论布料质地的感觉以及款式的老派,还是让江雪籽觉得有一丝羞愧。

利用手头仅有的几样化妆品简单画了个彩妆,又用手指背面压了压额头不够服帖的劣质粉底,心底仅存的那丝羞愧也烟消云散了。

她本来就已经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手头的拮据程度江家上下无人不知,她要是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那才叫有鬼!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必要因为自己不够得体而觉得羞愧?到地方连看都没人看一眼,那不正好么!趁早滚回来该干什么干什么。联姻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人都担得起来的。再如何不甘愿,哭着喊着叫嚷恋爱自由,那也总要有值得联姻的资本才行。

楼下,小林的车已经在等了。江雪籽上了车,司机紧打了几把方向盘,车子转过弯,流畅的驶出小区。

“五小姐。”小林坐在副座,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她身上的衣物。

“五小姐是不满意我送去的衣物么?”小林看了眼腕上的表盘,皱了皱眉:“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四十分钟,邦子,先去第五大道。”

江雪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衣服她没收到?无论是江家哪位搞的鬼,哪怕是眼前这个看着一点不起眼的小助理,最后所有的过错还是要由她来承担。因为江家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有用的多。

因为没有其他用处,所以才用来承担当年妈妈犯下的过错,用来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江家只是太倒霉,生了那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其他人都只是跟着倒霉而已。

就是这样吧。

她的作用就是这样而已。

换上一件菲薄的冰蓝及膝小礼服裙,脚上的鞋子也是镶嵌了同色水晶的三寸细跟凉鞋,外搭珍珠白色信封手包,包包里还有一支淡樱色唇彩,是用来给她补妆的。精品店的服务就是好,除了提供专业意见搭配包包鞋子,连脸上的彩妆都能够帮忙完善,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也洒上散粉,提亮肤色。

江雪籽从车子下来,门口已经站着江家的二哥和三哥,江梓遥、江梓笙。两人都穿着休闲西装,江梓遥一身黑,江梓笙则是铅灰色西装上衣配黑条绒布裤。两人身量相仿,近看眉眼也有些相似,都是偏斯文的样貌,只是气质迥异,即便只见过一次,也绝对不会认错。江梓遥总是不苟言笑,江梓笙则无时无处不在微笑,可世人都知道,江家上下除了尚在世的江老爷子,最难搞的就是这只玉面笑狐狸!

江雪籽走到近前,面色平静叫了声:“二哥,三哥。”

江梓遥淡淡“嗯”了声:“我在这边看着,跟你三哥先进去吧。”

江梓笙话更少,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率先转身向里走去。

小林在旁边小声解释着晚来的原因,一边还往江雪籽这边瞅了一眼,神情言语间不是没有抱怨。江雪籽全当没有看见,手里攥着包包,跟在江梓笙后头也进了别墅。

穿过宴客大厅,江梓笙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红酒浅酌一口,头也没回的往别墅后面的庭院走去。江雪籽也没吱声,安静的跟在后头。

庭院里种植着四季常青的翠绿植物,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大片的肥嫩翠色映入眼帘,让人在这个初夏傍晚感到几许凉意。不远处围绕着喷水池摆着十几盆色彩淡雅的时令鲜花,中央美人鱼的形状的雕塑娉婷而立,洁白的大理石在暮色里闪耀着金橘色的光,映得美人鱼皎洁的侧脸更添几分柔和之美。

江梓笙又啜了口红酒,站定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缓缓说:“雪籽,你也不小了。”

“前几天我跟爷爷提过,说要帮你相一门亲事。爷爷没反对。我也不是刻薄的人,不会随随便便把你塞给个不认不识的就嫁了。”

江梓笙有些傲然的朝低头站在一旁的江雪籽瞅了一眼:“今晚上这个酒会,能进来的都是在B市商界混得差不多的。其中有几个底子不大干净的,到时你记得看我的眼色。”

“当年那点子事儿现在也没什么人记得了,你只要记得别碰五大家的人,别招惹不该招惹的。剩下那些个,只要你看中了,三哥跟你打包票,一定让他家把你风风光光娶进家门!”

江雪籽适时的插了句:“谢谢三哥。”

江梓笙抿起嘴角笑了笑:“雪籽你人长得漂亮,跟小姑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不过你跟她气质不像。”

江梓笙咂咂嘴,好像有些感慨的说:“小姑姑当年被誉为B城第一美人,见过的人都说,那可是一朵火辣辣的红蔷薇。你在这点上就差了一些,没有小姑姑当年那种气势。”

“不过也足够了。这些年外人都不怎么知道咱们家还有你这位五小姐,咱们大姐嫁得风光,大家伙都知道,许多人都摩拳擦掌想娶咱们江家的女孩儿,对你这个小五也都好奇的紧。你趁这机会加把劲儿,吊一两个差不多的慢慢挑,不是问题。”

江雪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深想江梓笙那些话的意思。低垂的眼睛始终盯着脚尖那里的砖缝,好像恨不得直接用目光盯个洞出来。

江梓笙喝完小半杯红酒,转身看到江雪籽这样儿,还当她是害羞,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行啦!都是一家人,三哥这些话也不当着外人说,你好好记在心里就成。”

江雪籽僵在原地没敢动,等江梓笙把手抽走,又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江梓笙走后,她一个人在庭院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前面宴会厅传来悠扬的音乐声。她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早就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男女主就再次见面了,会详细描写到双方外貌滴!貌似看的人不多,嘤嘤嘤嘤…

4

4、04酒会...

04酒会

展劲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

江雪籽今天打扮的很得体。一身菲薄的冰蓝色小礼服衬得她肤色更加莹白,长腿细腰黑发如缎,脚上三寸的水晶凉鞋让她原就高挑的身体更显单薄,很有些荏弱不堪的柔弱美感。

可就在不久前,他还有整个特警队的人都见识过,这个外表荏弱的女人如何四两拨千斤,只用简单几句话就蒙骗过那个凶残暴戾的杀人犯,在对方有一支手枪和一把钢刀在手的情况下,冷静镇定的配合埋伏在不远处狙击手,成功脱险完成自救。

她原本肤色就白,身上冰蓝色系的衣物衬着,巴掌大的小脸儿玉盈盈的,曾经圆润的苹果脸如今蜕变成娇媚的瓜子脸,嘴唇的颜色很淡,依旧是那种粉嫩的樱花色泽。眼部的妆则有些浓,显得一双眼黑白分明,眼尾略微上挑,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而在场也确实有那么几个人,被她勾得魂不守舍的围在那里。

站在她右手边的那个男人他认得,江家老三,商场上绰号他玉面狐狸,自家兄弟头几年还在他手里吃过一次大亏。自打那回以后,基本每年回B市,都少不了要听家里从商的哥儿几个碎碎念叨这位江家老三。

剩下围着的那几个人里,除了有一个是唐家的小公子,没一个是脸熟的。虽然每个都穿的人某狗样,可光看眼睛就一目了然,贼眼珠子滴溜溜的在江雪籽身上打转,没一个成气候的。

展劲站在原地,有些挑剔的扫视过一周。除了江家的两位还有唐家小公子,恐怕在场最能撑场面的,就是他展家两兄弟了。

展锋递过一杯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了然一笑:“原来这小子打了这主意,真是精打细算,稳赚不赔啊!”

展劲投给自家大哥一个疑问的眼风,展锋摇了摇食指,又啜了口浅金色的酒液:“那姑娘碰不得,换一个,不用你提,大哥帮你说项。”

展劲被自家大哥跟那天宋枫城如出一辙的警告语气给惹毛了,眉一皱说:“哪那么多事儿,我就乐意打听她,不行么!”

展锋眉毛都没挑一下,喝着酒点头:“行,怎么不行。这么多年了,我家二弟头回想女人,就是要海里的美人鱼大哥都给你整来!”

展劲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我记得你是从商的,不是干土匪的。”

展锋无声一笑,嘴角轻勾:“其实差不多。”

两人正说着话,对头江梓笙已经发现两人踪迹,主动迎了过来。端着红酒杯浅浅笑道:“不过是个圈子里的小型聚会,没想到竟然能请动展家两位公子,江某实在荣幸之至。”

展锋轻轻一磕江梓笙手里的酒杯外壁:“三少客套了。周末闲着没事儿,带我弟四处转转。”

江梓笙微微一挑眉峰,看了眼展劲,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听说二少刚从部队下来,转眼就成了特警一员,这特警队什么都冲在最前面,为B市人民和财产安全鞠躬尽瘁、流血牺牲,二少果然好精力啊!”

最后两个字咬重音,再加上展劲年近三十还没婚配,是个男人都听得出话里的调侃意味。

展劲也不生气,反将一军道:“江先生有好的介绍么?”

江梓笙没想到展劲主动上钩,心里既欣喜又狐疑,暗自揣摩莫非在部队待久了脑筋都直?未及多想,话已经接了上去:“呵呵,我家小妹仰慕展二少已久,二少要是有这个闲心,改天找机会出来大家认识认识。”

展劲展眉,嘴角噙起一抹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哪用那么麻烦,你这儿不是带着个漂亮妹子呢么!”

江梓笙脸上一僵,下意识的转眼看展锋,那意思带着弟弟出来玩儿,就没跟这孩子普及一下基本常识?

展锋却识趣的撇过眼,转身换下空酒杯,又端了杯新的,继续看好戏。

江梓笙咬牙,脸上带笑:“这个…不大合适吧。”

展劲干脆没说话,用行动取代语言。直接跟江梓笙擦肩而过,端着酒朝那边被三五男士团团包围的江雪籽走了过去。

此时江雪籽正身处几位热情男士的包围之中,多年未曾涉足此种场合,很有些手忙脚乱疲于应对之感。好在江梓笙走了以后,剩下几人里,那位唐家小公子还是个体贴人。尽管年龄最小,刚刚过21岁生日,可唐律对女士向来极尽温柔体贴,是上流圈里出了名的温柔公子。但凡江雪籽觉得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都被他轻巧将话题接了过去。

展劲走到近前,正听到几人在讨论最近即将在B市上映的一出音乐剧,便顺口接道:“上次药钱还没付,不如这次就由江小姐回请我一次,怎么样?”

江雪籽初一听到这个声音,背后就是一僵,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道有些灼热的视线,从斜前方投递到自己身上。压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跟他重逢,并且对方一上来就称呼自己姓氏,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江雪籽紧张的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原本就有些僵硬的姿势此时更觉不自然到了极点,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怎么摆都觉得别扭。

门齿狠狠咬了下舌尖,激灵一下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捏着手包的左手轻挡在心口的位置,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到底有多剧烈。

抿着嘴轻吸一口气,江雪籽慢慢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声源。那个人就站在距离自己三步不到的地方。

大概是常年从军的习惯,他头发修得很短,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草绿色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露出里面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腰部系了条很潮的褐色宽腰带,黑色裤腿塞进咖啡色的靴子里,将近190的身高,让这身看似随意的打扮衬得肩宽腰细,双腿修长笔直。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黑眸,嘴唇微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在场一众男人都缺少的野性气质。

江雪籽只粗略扫了一眼,就很快调转视线,压根忘了对方提出邀约,还在等她回答。

展劲也不在意,长腿一迈,只用了一步,就走到跟前。低头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不敢正眼跟自己对视的别扭丫头,展劲嘴角微挑,露出一丝浅笑:“江小姐忘记我是谁了?”

江雪籽下意识的摇头,悄悄后退开一小步:“没有。”

“我记得你…”江雪籽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个月前重逢的混乱场面,抵在自己额头的枪口,腰后的刺伤,对方黑色的特警制服,还有宴会开始前三哥的警告,以及多年前他挽着自己跳舞的情形…

“展,展先生。”江雪籽吸了一口气,“我记得的…”

最后四个字说的很轻,好像某种对自己记忆的肯定,而不是对对方疑问的回答。

但展劲离她太近,本人又深谙唇语,所以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听她这么说,反而没露出太愉快的笑容,反而“哦”了一声,反问道:“你是只记得一个月前的事,还是包括十三年前的事?”

“我请你跳过舞的,还记得么?”说到这句的时候,展劲的手已经揽上江雪籽的腰,头也轻轻凑了过去,几乎跟她的额头碰在一起。

熟悉而暧昧的邀舞动作让江雪籽想退也退不得。此时围在四周的几个男人见势不妙,早都识趣的退开了。唯独唐家小公子唐律还站在原地,饶富兴致的瞅着两人。

慌乱中,江雪籽瞥见三哥江梓笙冷淡不悦的脸,伸手就想将展劲推开。却忘了展劲没握着自己腰的另一只手上还举着酒杯,她这一推,直接就将杯里的酒液洒了对方一身,连裸-露在外的胸膛都溅上了几滴浅金色的酒液。

展劲反应已经很快了,杯子在半空又接了回来,同时还记得另一条手臂把江雪籽往另一个方向带,所以杯子里的酒液只淋湿他一个人,江雪籽只有裙边溅上几小滴而已。

江雪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窘得,小脸儿刷白,第一反应就是睁大眼睛看展劲,连句对不起都忘了说。展劲被她这小眼神逗得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把杯子往赶过来的侍者手里一递,接过毛巾直接塞在她手上:“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把眼睛瞪那么大?”

江雪籽窘得耳朵尖都红了,帮他把胸膛和衬衫上的酒渍擦了,看到他裤子上还有一些,下意识的就伸了手过去。手指刚要碰到对方衣物的时候,被展劲一把攥住手腕。

身旁传来一声轻笑,唐律果然看得非常得趣味。挤眉弄眼的瞧了眼展劲,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转身就走了。不远处展家大哥也闷笑出声,暗道自家这二弟不出手则罢,一出手还真有歪招!江梓遥此时背对着几人在稍远的角落跟几个年轻人聊天,所以没看到这一幕。而将一切尽收眼底,且唯一沉着脸的,就是江梓笙。

冷冷瞥了江雪籽一眼,江梓笙把酒杯重重一撂,抬步上了楼。

江雪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要擦的位置不太合适,低着头刚要把自己手腕抽-出来,就听到不远处江梓笙使得那个动静,身子下意识的一抖,紧咬着牙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展劲握着她手腕不松,没事人一样用寻常语调说道:“真心道歉的话,请我看音乐剧吧。”

折腾一圈,话又绕了回来。江雪籽也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三哥那里肯定要着恼,但欠展劲的人情不能不还。更何况,在她内心深处,也对于展劲的这个邀请有着用力埋藏却依旧破土而出的渴望。

短暂犹豫过后,江雪籽点了点头:“那个音乐剧下周三开始售票,一直到七月初,我…”

展劲已经拉着她走到展锋面前:“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大哥,展锋。”

江雪籽朝展锋微一颔首,打了个招呼:“展先生。”

展劲又说:“这是江家五小姐,江雪籽。当初大哥你服兵役那两年,我们俩经常一处玩。我过十八岁生日那年,她还送了我一块表。你那次从南洋谈生意回来,不是还跟我抢,说那块表特别炫?”

展锋看出来自己弟弟这是拼命给江雪籽找补,忙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展劲似乎有些不满展锋的敷衍,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但江雪籽还是很感激这两人对自己的客气礼遇,朝两人一颔首说:“刚刚是我小家子气,让两位见笑了。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祝二位玩得愉快。”

展劲手一勾就把人拽回来:“刚说要请我看剧,电话多少?”

江雪籽对于今晚自己的颠三倒四感到无比尴尬,小声报出几个数字,展劲输号码的手指一顿,抬起眉毛看她:“手机号?”

这年头谁还用座机啊?这丫头也忒敷衍他了!

江雪籽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我平常不用手机,这个是我家里电话。打这个就行。”

展劲瞪眼,可看江雪籽的表情实在不似有假,最后也服气了,摁了两个键说:“那公司电话。”

在对方有些怒意的瞪视以及一旁展锋看好戏似的戏谑眼神中,江雪籽有些为难的把图书馆的电话号码念出来,又小声叮嘱一句:“那个,还是晚上打我家里的电话就好。图书馆一般不让讲私人电话。”

展劲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在图书馆工作?”

江雪籽点了点头。展劲刚要说点什么,突然收到展锋的一个眼神,同时他也感觉到身后站过个人。

之前江梓笙那么闹,江梓遥也听见些动静,远远看着江雪籽跟展家两位聊得火热,一时了然江梓笙摔杯上楼的原因。

走到近前,正听到江雪籽跟展劲交换电话号码,也看到展家两人听说她不用手机时一瞬的表情。江梓遥无声微笑,眼底光泽意味难辨。

江雪籽也转过身,见到是江梓遥,并不惊讶,也没有面对江梓笙时那么畏惧,只是依旧十分局促。

“二哥。”江雪籽叫了一声,想了想,又低声说:“麻烦二哥跟三哥讲一声,我会记得三哥的话,不会乱来。”

“麻烦二哥。”说完这句,江雪籽又回头朝展家二人打个招呼,快步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靠,晋江太抽了,我更了一晚上,总是吞我字数,中间情节都看的莫名其妙的吧

这次终于好了…

5

5、05拧巴...

展劲打来电话的时候,江雪籽正在输入新进一批书籍的书号,接起电话的时候也职业性的顺口说道:“你好,市图书馆。”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我。”

江雪籽也愣了愣,不是认不出对方的声音,而是对于这道熟悉的声音会在某月某天出现在电话那端而感到诧异。

几乎每晚,她都找出那盘老旧的录音带,放进随身听,插好电源,闭着眼听上一两遍,而后再关掉电源开关,慢慢入眠。

在她人生最难的那两年,是展劲那几句算不上温柔的生日祝语,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在她逐渐习惯在简陋的小屋独自过活以后,也是那盘只有短短三分钟的录音,帮助她在一天的疲惫工作之后放松下心神,安然入睡。

现在,那把沉静动听的嗓音就在电话那端响起,声音的主人正在打电话给她,江雪籽屏住呼吸,一时竟然听愣了。

电话那头似乎有点尴尬,轻咳了声而后说:“我展劲。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江雪籽回过神,连忙否认:“不,不是…我刚刚,嗯,电脑出了点问题。”一边说着,还用力点了几下鼠标,用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电话那头,展劲无声的抿起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此刻竟然是微笑着讲电话的。

“待会儿有空么,请你吃饭。”

江雪籽看了眼图书馆一侧墙壁上的挂钟,5:45,咬了咬唇,努力放平音调说:“我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下班。”

展劲刚点着一根烟,一听这话,立刻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这么晚?”

手指尖紧紧抠着木桌边缘,江雪籽轻轻“嗯”了一声,又立刻换上轻快的语气:“没关系,改天…”

“就今天。”展劲皱着眉吸了口烟,突然觉得口中的烟雾那么不是滋味儿。伸指把香烟在手边的烟缸碾灭,展劲冷着嗓音说:“六点半下班是么,市图书馆?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也不等江雪籽说话,展劲直接挂了电话。

老肖倒茶叶回来,就看见展队长狠狠碾掉一根压根没怎么抽的烟,捏着手机紧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禁笑着打趣道:“怎么展队,跟女朋友闹别扭啦?”

办公室里人都走光了。展劲半天没说话,直到老肖推开门要走的时候才说了句:“是个挺别扭的丫头。”

老肖呵呵一笑,握着门把手说:“女人有哪个不闹别扭的。她肯跟你闹别扭,那是心里有你。”

展劲瞥了老肖一眼,没说话。

她何止是跟她闹别扭,她是跟所有人都拧着一股劲儿。昨天在江梓笙家里,她跟江梓遥说的话,他和大哥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他和展锋离开别墅,开车往回走的路上,大哥坐在后座,点了根烟,慢悠悠说了句:“那丫头看着没什么胆儿,可不是个容易相处的。”

展劲再问他,展锋就说:“随时记得跟家人道歉道谢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怨。你没看她走之后,江梓遥那眼神儿都是凉的。”

展劲记得当时自己说的是:“他们全家上下都不把她当回事儿,她还能怎么办。”

展劲当时的回答则是:“你别忘了。她只是个女人。只要她肯服软,有眼力见儿,再会来点事儿,江家本来女孩儿就少,那些哥儿兄弟能把她吃了还怎么着!”

“退一万步讲,是江老爷子对她有怨,可那怨主要针对的是她妈,还有那不知道早死哪个犄角旮旯的美国鬼子。她亲爹找不着了,亲妈死了,没血缘关系的那个爹不要她,就剩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你不想想当年江芍蓉在江家多受宠!老爷子闺女死了,唯一念想儿就这么个外孙女儿,这丫头是得有多倔啊,让江老爷子这么多年都下不来这个台,全家上下合一块挤兑她。”

展劲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打火机,琢磨着展锋那天晚上讲的那些话。他现在有点明白大哥是什么意思了。

就拿他跟江雪籽几次碰面来讲,第一次他没认出她来的时候,她特别客套有礼貌,好像跟他多说两句能掉块肉似的落荒而逃。第二次在江家,要不是他趁乱把酒杯往自己这边倒,故意制造出那么个亲密接触,恐怕那丫头等不及自己拉她过去跟大哥打招呼,直接坐上他们家司机那车就落跑了。

无论见面还是打电话,跟他跟大哥还是跟自家兄弟,她都极尽所能的客气有礼。明面看着觉得这人是胆小怯懦,实际她心里谁都不怕,根本就是不想搭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