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风中传来一阵闷哼的声音。

“啊——”

这一声响让水无痕眸色一沉,他转眸一看方知晨曦腰上中了一剑,他眸露哀恸之色:“晨曦…”

吴芷静也因着这个声音转眸望去,但见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之上已然染上了刺目的鲜红,似一朵朵妖艳的蔷薇,在阳光之下绽放开来,那鲜红的颜色扎疼了她的眼睛,那个美似仙人的男子竟然受伤了。吴芷静手边动作停下,她愣愣地盯着白衣美男不说话。

水无痕心中怒极,此刻吴芷静已然没有纠缠于他,他双臂一抬,内力勃发,眨眼间便将那些黑衣人撕成了碎片。

吴芷静在看见空中那些灰飞烟灭的碎片后微微张大了嘴。

这还是她第一次目睹如此残忍的画面,即使她当特警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过将人活生生地拆成那么多块过,这个水无痕发起怒来当真是可怕之极。

水无痕解决完那些黑衣人后,他凤眸一转将视线对准了吴芷静,向她步步逼近,那漆黑的眼眸仿似一巨大的漩涡,似要将她生生吸附。他墨发飞扬,眉宇之间带着煞气,身影瞬时增大数倍,若沉闷的山石顷刻崩塌于地面,看得吴芷静心下竟然有些发起慌来,空气之中的压力也随之增大。

他这是要杀了她么?

吴芷静毫不畏惧水无痕眸中的杀意,她依旧昂首阔立于水无痕的面前。她技不如人,就算是死了也怪不得他人!

“无痕哥哥,不要…”那名被唤为晨曦的男子忽然之间抓住了水无痕雪白的衣袍,他费力地朝水无痕说道。

说罢,他越过水无痕看向吴芷静,眸中带着纯真的笑意,那笑意让吴芷静深深震撼,仿似天边那朵圣洁的白莲,让人不敢轻易亵渎。水无痕竟然有一个这般高雅圣洁的男宠。

水无痕在听见白衣男子的声音后,如灵蛇般飞舞的墨发渐渐停歇下来,眉宇之间的戾气也缓缓收敛,他转身柔声问道:“晨曦,很痛么?”

晨曦摇头道:“一点点痛,晨曦不怕的。”

“我带你回去治伤。”水无痕说罢将晨曦横抱起来。

眉宇传递间着情深意笃,让人只觉你侬我侬,看得一旁的吴芷静眼皮忍不住颤抖了数下。

水无痕抱着晨曦走过吴芷静身边时,鬼魅若地狱修罗般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最好不要让本王再见到你,否则,本王定然不会放过你。”

“别以为我想见到你,今日这事本就是你不对在先,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甘愿该为你效命,也并不包括我吴芷静。因为,我曾说过,你不配!”吴芷静冷冷看着水无痕毫无畏惧地说出了这一句可以引爆山石的话语。

“你!”水无痕停下脚步,眸中溢出森寒之色。

吴芷静一身从容面不改色立于他的身前。

“无痕哥哥,我很痛…”正待水无痕想要发怒之时,手臂再次被晨曦抓住,晨曦眉宇之中透着痛苦的神色。

水无痕凤眸危险的眯了眯,他瞥了一眼吴芷静后便带着晨曦离开了。

吴芷静愤愤地盯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唾道:“水无痕,你我这梁子是结定了!我迟早会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说罢,她拍了拍衣裙,转身朝主持的禅房行去,她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吴芷静沿着石径小路穿过回廊来到了主持的房间,她双手合十立于门外扬声问道:“俗世中人吴芷静请见虚空大师。”

“进来吧。”有些苍老的男声从内缓缓传出。

吴芷静颔首推门入得禅房。

虚空大师本在打坐念经,见吴芷静进来便缓缓睁开眼来。他看上去已年过花甲,长长的胡须已至胸前,他挥手低声说道:“施主请坐。”

吴芷静按照他示意的位置盘腿而坐,从腰间拿出方才那只签递给了虚空大师,虔诚地说道:“大师,请您为在下解一下签中之意。”

虚空大师接过签,细细看了半晌后问道吴芷静:“施主可曾知道武林之中有一个凌霄宫?”

“啊?”吴芷静微启朱唇,她昨天才穿到这里来,哪里知道武林之事?

虚空大师见其眸露疑惑便解释道:“而今天下三分,北漠国雄踞北面,东琳国与西玥国虽有一纸盟约,但是暗中却你争我夺。武林之中有两大教派,一为凌霄宫,一为苍鹫宫,它二者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它们遍布三国,势力十分之广。这水北天南,是凌霄宫分堂内一座楼宇的名字。”

吴芷静挑了挑眉问道:“大师可知道水北天南的具体位置?”

虚空大师闻言朝吴芷静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有缘,老衲刚巧知道京城之中水北天南的位置。”

“真的?”吴芷静闻言微瞪眼眸,出家人素来不打诳语,而这虚空大师乃是得到高僧,应当不会出言骗她。

不过,就算是欺骗,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

吴芷静得知水北天南的位置后便起身告辞了。

待吴芷静与含香离开清音寺后,虚空大师的禅房之中出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他一头银发飘散于肩,虚空大师在看见他时平静地说道:“施主,老衲已经按您的吩咐告诉那位女施主了,您可否放了我寺的弟子?”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眼前的银发男子当是凌霄宫的宫主。

银发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似空灵一般:“当然可以,不过…你就没有必要再活在世上了。”

说罢,他白色衣袖轻轻一拂,虚空大师的眼眸先是一瞪,随后渐渐闭上,须臾便断了气。

银发男子唇角一弯,消失在了禅房之中。

不嫁妖孽 第十章 胡椒粉催泪弹

水北天南不是一座府院的名字,而是京城南面一座府邸中一间阁楼的名字。

京城之中,没有人知道这座府邸是谁的,只知这座府邸院落众多,应当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府邸。

黑色的夜幕如丝绸一般,寂寥的孤月挂在其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掩映其旁,夜色凄迷,仿似人的心境一般。

荷塘边矗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有些说不出的萧瑟与孤寂,如同夜一般的墨发随意的束于身后。他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浮光跃金,涛声阵阵。

“睿扬,还是没有人来寻那地图么?”白衣男子出口的话中显出淡淡的惆怅。

白衣男子身后站立着另一名男子,他身穿蓝色衣衫,闻言遂回道:“回禀王爷,还没有。”

“巫师说,差不多是这些天了,可是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白衣男子转身看向睿扬,凤眸中映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似黑纱拢于洁白的月色之上。

话音刚落,院中石阶高处的八角亭上挂着的紫色风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王爷,有人闯进府中了。”睿扬看了看那紫色风铃,眼眸一眯朝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眸色一沉,道:“换装去会会。”

说罢,与那蓝衣男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刻钟前,吴芷静身穿夜行服,带着蒙面布巾,背着前些天精心制造的精良武器站在了这座无名府邸的前面。虚空大师曾告诉她,凌霄宫的东西从不借与外人看,是以,想要看那地图便只能用一种方法了,那就是偷看!

她望着那高高的院墙,从身后的自制背囊里取出铁爪,随后朝院墙上方一抛,让那铁爪紧紧地扣住瓦墙,她拉了拉铁丝顺着墙面朝上爬去,待她轻巧上得院墙后便将铁爪收了起来。她沿着院墙朝里行去,每每看见阁楼时便俯身看一下牌匾,她一路寻找而去,府内的建筑物随之增高,当她到达一处有六层高的阁楼时,她俯首一看,发现此阁楼的前方有一座府门,那府门的结构颜色形状与她那日梦境中的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果然是这里。”

吴芷静从背囊之中取出小型自制降落伞,她一拉环扣,黑色的降落伞若展翅的黑鹰一般在空中迅速膨胀开来,此情此景看得另一座屋檐之上的人不禁瞪大了眼眸,一双凤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明亮。

“那是何物?”他不禁低低喟叹起来。

吴芷静手持降落伞,跃下阁楼,降落伞兜住了风势,飘飘洒洒地往下坠去。

月色中,那飘然而落的黑色身影似从天而降的黑翼天使,月光穿透薄薄的降落伞,在吴芷静娇弱的黑影上洒下了一层迷人的银辉。

吴芷静落地之后便迅速收好降落伞,待她刚要起步走入水北天南时,却听风中传来了一阵优雅的琴声。

淙淙琴声,似山间清灵的泉水拍打着礁石,似林间秀丽的黄莺在歌咏着世间繁华,似田间游弋的香蒲在风中摇曳而舞。那琴音似幽灵一般摄入了吴芷静的心魂,让她仿似如置梦境之中。

她灵眸一瞪低声暗忖道:“催眠术!”

以前她在警局时,有时会用催眠术让犯罪嫌疑人说出事实,想不到今夜她却成了那被催眠之人。她努力集中自己的意念,让自己不要去想那琴音之中为她铺陈好的景致。一旦意念偏差,她就会坠入幻梦之中。

“你到水北天南来所谓何事?”一阵低沉磁性的嗓音伴随着琴音传入吴芷静的耳中。

这声音太过暗哑低沉,仿似那游走于地狱之中的暗使,让吴芷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为了集中意念,她的额上已然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灵魂思想与那琴声在做着殊死搏斗,脑中时而呈现浩瀚的大海,时而呈现荒芜的旷野,时而呈现密集的森林,时而呈现深壑的山谷。

良久之后,她猛一甩头,逃离幻境朝那弹琴之人低声喝道:“借件东西一看,看后自当奉还。”

此声一出,琴声戛然而止,风中一阵幽兰之香传来,吴芷静再次凝眸之际便见一身穿黑衣的男子持琴立在了她的身前。

黑衣男子墨发飞扬,挺拔的身姿刚好拢于月色之下,他脸上带着半面银质面具,深邃的眼眸隐藏在了面具的阴影之下,吴芷静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薄唇。常言道,薄唇的男子最是寡情,看此人这冷冷的姿态便可推知一二。

这个男人竟然会催眠术,想必他的武功也是奇高的吧。

吴芷静观察的同时黑衣男子也在观察她,黑衣男子的眸中明显有着惊诧,只是面具挡住了他的眼让吴芷静无法分辨而已,他惊诧的是身前这个人竟然可以破解他的九幽摄魂术,这实在太让他难以置信了。

令他震惊的是,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女子。虽然此刻她身着黑衣,脸上也带了蒙面布巾,但是从她娇小的身材来看定是女子错不了。

“阁下带着如此多的行囊来我府上,是打算在这里长住么?”暗哑的声音缓缓传来,话中竟有讥诮之意。

吴芷静因为做惯特警的缘故,每次出任务时都会装上任何可用的武器,一个警察,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保护好又怎能保护好他人呢?

“在下深夜到访确实有些唐突了,既然已经打扰到了阁下,不知阁下可否让在下进水北天南中一叙。”吴芷静为避免泄露身份,她压低声音沉沉说道。

黑衣男子闻言悠悠说道:“如若姑娘愿意让在下一睹芳容,在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吴芷静银牙暗咬,想不到这个黑衣男子竟然是个登徒子,如若她愿意以面示人又何必带这黑色布巾?他这分明就是有意戏弄于她!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再与他多话,直接闯进去得了。

脚下步伐轻移,吴芷静想从黑衣男子的身旁进入水北天南。

黑衣男子薄唇轻扬,将古琴放平于手,右手开始轮动琴弦。他拨出来的琴音并不是普通的音乐,而是杀人的暗器,那些暗器仿似无形的刀剑一般向吴芷静袭击而去,吴芷静迅速在身后一转,手中便多了两把峨嵋刺,她转动双手,那峨嵋刺似急速转动的螺旋桨,将那些向她刺来的暗器全然打飞。

吴芷静右臂一抬,“咻”地一声,她袖中飞出一根锋利的袖箭,直袭黑衣男子面门而去,黑衣男子一转琴,那根袖箭深深扎在了琴板之上,袖箭擦过琴弦,琴弦撩动,在暗夜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姑娘怎地如此不解风情,在下为姑娘抚琴,姑娘倒是刀剑相向了。”黑衣男子唇边依旧漾着淡淡的笑容,慵懒的声音低低回旋于庭院之中。

吴芷静扯动嘴角冷冷说道:“恐怕曲还没有听完,人早已命丧九泉了,阁下的琴不听也罢。”

黑衣男子闻言摇头道:“姑娘当真有些不识好歹,姑娘可知在下的琴音乃是千金难买?纵观天下,有多少人想听在下为他们抚上一曲,在下却不屑为之,而今在下主动献曲,姑娘竟是这般诋毁,真让在下倍觉伤心啊。”

吴芷静见此人说话越来越离谱,心中不禁气恼,这个男人的武功高深莫测,眼下,他分明就是在戏耍于她,看来今夜她恐难进入这水北天南了。英雄豪杰能屈能伸,她不是无端逞能之辈,来日方长,她天天来偷,就不信偷不到那张地图。

有此想法后,吴芷静脚步几不可闻地往后退去,做特警的在执行任务之初就会规划好逃跑路线,而她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只需按计行事便是。

闪电之际,吴芷静已然抛出铁爪扣在了阁楼之上,她身影移动朝上快速撤开。

黑衣男子显然没有料到吴芷静会就此离开,他抱着琴飞身直上拦在了吴芷静的跟前,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这就想走了么?在下还没有弹完琴呢。”

“弹你个大头鬼的琴!”吴芷静直接暴了一句粗口,随后手中一扯向黑衣男子扔去一样东西。

黑衣男子见状右手抠住琴弦,往后一拉,弦如满月,对准吴芷静移动的身影用力一放。

“啊——”吴芷静低沉的声音响起于夜空之中,她用手捂住胸口逃离而去。

黑衣男子本想上前追赶,结果眼前忽然一亮。

“怦——”空中随之传来爆破的声音。

黑衣男子躲闪不及,生生中了弹,屋顶之上粉末飞扬,飘飘洒洒落了满地皆是,那些粉末的颜色多以红色与褐色为主。

“咳咳咳…”黑衣男子中弹后便咳嗽起来,粉尘飞入眼内,眼睛瞬时刺痛灼烫,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淌,鼻涕似乎也快要出来了。由于睁不开眼,他脚下的步伐开始凌乱起来。

隐于暗处的睿扬见状飞身直上屋顶扶住黑衣男子有些摇晃的身子急迫地问道:“王爷,您怎么样了?”

“睿扬,本王只觉眼内辛辣,泪如雨下,鼻子里呛得慌,口腔里全是胡椒和辣椒的味道。”那个女人究竟扔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一直不停的流泪?

睿扬上得房顶后便觉周遭的空气有些呛人,他用手挥开了一些粉末后对眼泪横流的黑衣男子说道:“好像是胡椒粉和辣椒粉,属下先扶您回房去洗洗。”

黑衣男子点头道:“好。”

“主上,那个人还需派人去追么?”

黑衣男子摇头道:“不需要了,本王方才发出的暗刺中添了凌霄宫的独门毒药五日夺命散,她会回来讨解药的,我们只需等着便是了。”

行走江湖数年,他还从来不知道世上竟然有这么一种让人流泪的暗器,还有她方才从空中降落时用的物体也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究竟是不是来寻那张地图的?从未知偷东西都可以这般理直气壮的!

“阿嚏——”至此,夜空中传来无数次喷嚏之声。

这厢,吴芷静一路捂住胸口艰难地出了无名府邸,待她躲到无人的街角时方才低头查看胸口上的伤势。只见她右胸处插了一根小型暗刺,她咬牙将那暗刺拔了出来,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暗刺末端的颜色,那颜色竟然是黑色的。

“有毒…可恶的男人!”那个死面具男竟然用毒刺暗算她,哼,现在想来,当初她在制作那催泪弹时应该往里面加些毒药才是,她当真是高估了古代这些人的人性了。不过,她做的催泪弹也够他哭一个晚上了!

吴芷静换好装束后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相府之中,待她步入自己的院落时但见盈盈月光之下立着一名青衫男子,他长身玉立,身姿俊雅,似一杯清润的茗茶,细润留香,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他时,心中的不快总能渐渐消弭。

不用看他的容颜也知道那是她的二哥吴天麟。

不嫁妖孽 第十一章 催泪弹的后果

吴芷静自然不想让二哥知道她受伤了,还好她方才换装时包扎了一下伤口,不然,她这浅色衣服定然会暴露她的伤口,她眼眸一眯挺直了腰背,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房门处行去。

“静儿,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吴天麟的脸上露出温暖笑意,他朝吴芷静翩然行来。

吴芷静唇角一扯说道:“去找含香公主了,二哥如若没事的话,静儿就先回房了。”

说罢,挪动着步伐朝房门处行去,这一次,吴天麟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立在庭院中看着吴芷静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木门之后。

屋内烛火点燃,吴芷静命莲儿打来热水后便让她退下了。她坐于烛火之前,用清水擦拭着胸前的伤口,那个伤口虽然不大,但是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然变黑了。那黑衣男子之所以对她施毒无碍乎就是想让她回去讨解药,呵,他当真是看轻她了,不管怎样,她绝对不会向他求情的,说不定,死了还能穿回去呢。

“腾腾腾——”吴芷静暗自腹诽之际,忽闻一阵敲门声。

她裹好衣服机警地问道:“谁?”

此声过后,她的房门被推开了一寸,随之而来的,是瓷器碰撞地面的声音,“铃铃铃”地煞为好听。

吴芷静眼眸一垂便见青石砖地面上躺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她起身去到门前俯身拾起那个小瓷瓶,瓶身还带着温度,似某人温暖的笑容,那瓷瓶上写着“金创药”三个簪花小楷。

吴芷静唇角动了动,她朝门外望去,庭院内寂静一片,月辉将树叶染成了银白色,那空旷的庭院中哪里还有那抹青色的身影?

哎,为何她在现代时没有遇见这般温柔体贴观察入微的男子呢?

吴芷静心中自有感动,胸口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再疼痛了,她掩好房门转回身细细上起药来。

屋外一颗大树之上,吴天麟正静静地瞧着窗户上投射出来的那抹身影,唇角边溢出温暖的笑容。

现下,万事已在筹备之中,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带她离开了。

翌日

碧蓝晴空,浮云游走其上,耀眼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了皇城之中,将禁宫中的所有殿宇镶上了耀眼的色彩,琉璃瓦更显辉煌。

“阿嚏——”

此刻的太极殿内,文武百官正立于殿下,当朝皇帝慧文帝正与百官商量北漠国皇帝来朝事宜,本该是十分严肃的场景,却因某人的喷嚏声让所有人的脸上覆盖上了另一种色彩,有吃惊有怀疑有错愕有担忧,朝臣们的脸上神色各异。

因为,算上这一个喷嚏,冰王水无痕今晨已经打了不下二十个喷嚏了。

惠文帝眉头一蹙问道:“痕儿昨夜可是伤风感冒了?”对于这个儿子,多年前,他本是喜爱的,谁知他的母妃却意图谋反,是以,他将痕儿流放至了北疆,前些年,北疆战乱,痕儿立了战功,他又将其招回京中,除开他母妃的事,其实这个孩子确实是一个不世之才。纵观他的所有皇子中,就属他最有君临天下的气势,可是,令他气恼的是,这孩子怎地会喜欢男人?还在府中养了无数男宠,这当真让他心中郁结。

痕儿回朝时日尚短,上朝时他也不爱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环看着文武百官,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可今日,他却为何一直喷嚏不断?

水无痕眼角处还挂着一滴泪水,原以为昨夜打了一个晚上的喷嚏就该停歇了,今儿个一早起来也没有流泪打喷嚏,可谁知,一站到这金銮殿上,他就打个不停。即使在流放的岁月,他也没有如此狼狈过,那个女人真的很该死!

“孩儿昨夜确实伤了风。”水无痕抬首朝他父皇淡淡说道,对于这个父亲,他终究是没有太多感情的,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不认为他的父皇会给他父爱,他父皇之所以会问他,也是因为他的喷嚏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而已。

惠文帝看着水无痕冷冷的表情,心下微微一沉,痕儿终究还是怨他的,他开口,似关切似无奈:“身子见了风就多休息一下,别累坏了身子。”

水无痕垂下眼眸淡淡说了一声:“嗯。”

早朝结束后,水无痕转身离开太极殿,当他行至廊下时又觉鼻子有些酥痒难耐。

“阿嚏——”他头一俯再次打了出来。

“五皇兄。”水无痕身后传来一阵俊朗的声音,他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朝后望去,但见一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朝他行来。

水无痕眼眸一挑,不想兄弟之中竟然还有人愿意跟他说话的。他白衣卓然立于廊下,似山巅巍巍而立的苍青翠柏,虽然此刻他的眼睛有些红肿,但是那挺拔的身躯自有一股说不出的王者气势。

“七皇弟,有事?”水无痕淡淡问道。

那紫衣男子乃是惠文帝第七子名唤水无澜,他长得阳光帅气,脸上永远挂着柔柔的笑意,他疾步而来站定后朝水无痕说道:“五皇兄,澜见你眼睛有些红润,身子当无大碍吧?”

水无痕凤眸一眯平声回道:“无碍,七皇弟找本王就为这事?”说话的语气中透着疏远之意。

水无澜并未因着他的疏远而减少脸上的笑容,他接着说道:“今年的马球比赛,想邀请五皇兄参加,不知五皇兄可否赏脸?”

水无痕敛眉想了想,遂回道:“好。”晨曦喜欢观赏马球,他近来受了伤,带他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说罢水无痕转身翩然离开了。

水无澜看着水无痕渐渐远去的身影,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他终于可以与他敬爱的五哥同场竞技了。

与此同时,相国府中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参见含香公主的吴芷静在听说要她参加马球比赛时不禁微微张大了嘴。

她微瞪眼眸问道:“什么?马球比赛?”

含香公主灵眸大眼朝吴芷静眨了眨,她笑着说道:“是啊,芷静你以前每年都参加的啊,而且这次你我之前也说好了,你不可临场退缩哦。”

吴芷静心下一片阴霾,她这个前身到底答应了多少事,到底招惹了多少是非,为何她到这里来后没有一天是消停的?昨夜刚刚中了毒,晚上痛到三更天方才睡着,刚刚睡了没几个时辰,这个公主又找上门来说什么马球比赛。原以为在古代女人多少会比较清闲,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有些不对。

“一定要参加么?”她昨晚中了毒,身子有些不利索,哪能参加什么马球比赛?一会儿还要去街上的医馆看看呢,虽然她知道解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的。

含香公主红唇一张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了,是我父皇主持的比赛啊,皇兄他们都要参加的,而且,京中的公子名媛也都会参加的,您要参赛一事我已经上报给父皇了。”

吴芷静的唇角几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她的皇兄都要参加,那就表明水无痕也要参加了?她现在可是真不想看见他。

思索片刻后,有些无奈的吴芷静只好说道:“好的,不过,我近来身子有些不舒坦,只能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