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忧伤因何而起?是因为她当着他的面救了另一名男子,还是因为无名小岛上那幅画的主人?

为何直到夜宴之后,直到水无痕用仇恨的目光看向耶律旭日时,她才深刻地认识到,神秘小岛上的那幅画竟是出自女子之手,那样娟秀的字体,她早该猜出来的啊,凭栏远眺,对月思君,倾述着潺潺的相思之情。

月晨曦将那幅画送给她,竟是这样的寓意,他是想告诉她,水无痕爱的是另一名女子,那名叫做月思君的女子,而她永远也不能走进水无痕的心。

月晨曦生长于北疆,月思君应当也是北疆之人,北疆与北漠国临近,以前,在水无痕没有平息北疆动乱之时,北疆部族为了牛羊马匹不被北漠国人抢走,时常会将部族中的少女献给耶律旭日。

是耶律旭日夺走了他心中所爱,所以才那般仇恨于耶律旭日么?所以才会去平息北疆动乱?所以才会拒绝娶耶律晚晴为妃?

她的猜测是对的么?

可是…就算猜对了,这一切的一切又与她何干?

吴芷静猛然间幡然醒悟,她遽然睁眼,却在不期然中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凤眸。

水无痕的大掌正欲拂掉挂在她眼角的那一颗隐藏于内的泪珠,谁知,却在伸手的刹那对上了她清澈的眼眸。

“你…”手忽然间僵在了原处,不愿收回,却又不肯上前,怔愣良久后终于脱口说道:“你醒了。”

吴芷静似乎不能聚焦,无神的双眸愣愣盯着水无痕,在现代,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却不是情爱傻瓜,她知道水无痕或许有一点点喜欢她,不然,他不会那般在意她的生命,不过,也仅此而已。

吴芷静看了看水无痕,她一脸平淡地回道:“恩,我要回静逸轩。”

水无痕闻言,眸中略过浅痛,须臾,垂眸,说道:“好。”

直到莲儿的敲门声响起时,怔愣中的两人方才回过神。莲儿进门后朝水无痕欠身道:“奴婢见过姑爷。”

水无痕手一挥,说道:“这里是伤药,回去后记得按时为你家小姐换药。”

莲儿接过药盒,遂扶着吴芷静离开了松风轩。水无痕静默地盯着吴芷静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背影消散于风中。

回到静逸轩后,吴芷静将莲儿手中的药盒直接没收了,她关上房门自己换起药来。

待她脱掉衣服时,那张放置在她怀中的羊皮卷滑落而出,她惊悚地盯着那张已被她的鲜血染红的羊皮卷。

吴芷静的手敷上那张软软的羊皮,惊叹道:“原来,梦境中那人说的需要用我的血来祭奠是这层意思。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不到,这次受伤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说起受伤,吴芷静的双眸忽然一滞,此次的剑伤刚巧又在胸口,她的伤口已然包好,这府中,除了水无痕以外不可能是别人包扎的,水无痕也看见这张羊皮卷了么?

吴芷静深思一会儿后,迅速换好药,随后命莲儿拿来纸和墨,将羊皮卷上的地图临摹了一份,她对这个大陆不熟,她需要询问才能知道地图上画的是什么地方。

养伤的日子格外清静,水无痕给的药效力非常的好,寒子夜在刺伤时已经收了力道,是以,吴芷静的伤口没过多日便养好了。

听莲儿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本来那北漠国公主死活都要嫁给水无痕的,但是水无痕说她的哥哥为自保让他的王妃受伤,是以,不愿娶她,此事闹了很久,最终,耶律旭日将耶律晚晴许配给了太子水无风做太子妃。吴芷静在听见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古代的女子命运多不由自己主宰,耶律晚晴虽贵为公主,却被他哥哥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去,而她却不能嫁给她心仪的男子。

想到耶律晚晴,吴芷静又想起了那名似猎豹一般的男子,耶律旭日究竟与水无痕还有寒子夜有什么样的仇恨?那晚,他用她以身挡剑,为的就是不想让耶律晚晴嫁给水无痕,而今,耶律晚晴嫁给了水无风,看来,耶律旭日与太子水无风之间怕是早有协议了。

朝堂之上的事果然诡异!

不管如何,现在她拿到了地图,不日她就要踏上寻找蝴蝶佛牌之路了,而这些恩怨情仇,也终将离她远去。

一旦养好伤,吴芷静便向水无痕提出要回门省亲,水无痕给了吴芷静三天的时间。

吴芷静心中虽觉不爽,但是为了避免水无痕看出端倪,她终究还是应下了。

回到相府后,吴芷静刚想派莲儿去找吴天麟,却见吴天麟已然候在了她的院门前。

“静儿,你的伤好些了么?还痛么?”吴天麟甫一看见吴芷静的身影便疾步行至她跟前关切地问道。

吴芷静抬眸朝吴天麟望去,他青色的身影似乎又消瘦了一些,脸庞依旧俊挺,但脸颊处却微微凹进了一些,显得有些憔悴,他是为带她走一事而劳累成这样的么?内心又开始自责起来,为了自己的私欲,她竟是这般苛求于他,她当真不值得他这般倾心相待。

“二哥,我的伤不碍事,你勿需牵挂。”吴芷静摇头安慰道。

吴天麟轩眉一扬问道:“是么?二哥听说刺杀耶律旭日的人乃是苍鹫宫的人,他们善用独门毒药,你无事便好。”

吴芷静闻言看了看吴天麟,寒子夜与他的属下刺杀之时皆带了黑巾,他怎知是苍鹫宫的人呢?看来,她这个二哥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待二哥带她离开京城地界,她必须用计趁早离开,否则,寻找佛牌一事定是遥遥无期了。

吴芷静面上的神色平静无波,她继续安慰道:“二哥,王府中的伤药很好,我已无事,你不必担心。对了,二哥你何时能带我离开西玥?”

吴天麟闻言,清澈的眸中闪过惊讶,他抬眉问道:“静儿想尽快离开么?”

吴芷静点头道:“是的,水无痕只给了我三天的回门时间,能走,也就只有这三天了,过了这三天,不知何时能出冰王府了。”

此言一出,吴天麟沉默了半晌,当吴芷静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开口坚定地说道:“明晚,我就带你离开西玥!”虽然,他的计划还不是很周全,但是,为了静儿,他愿意冒这个险。

“你已经有能力带我离开了么?”吴芷静不知道水无痕在得知她要逃离时会是做出怎样的行动,但是,她却知道,此次回门,水无痕派了人跟在了她的身后,是以,这次逃跑一定要万无一失,为保顺利,她提醒道:“水无痕派了人监视我。”

吴天麟闻言定了定神色,他淡定地说道:“无妨,二哥我自有办法。你明晚一切听我的便是。”说罢,身影一转,翩然离开了。

吴芷静盯着吴天麟渐渐远离的青色身影,心中澎湃一片,希望,明晚她能顺利离开。

不嫁妖孽 第三十八章 东琳幻术

等待是漫长的,吴芷静托腮坐在房中看窗外林花谢春红,观金黄秋叶片片而落。心中不禁忆起来这里的点点滴滴,初见水无痕时的那番场景令她惊恐至今,水无痕此人当真是我行我素,可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相信,霸气如他竟是一个受!

手中的地图已被她握得滚烫,终究要离开了么?为何心中会有一丝惆怅?

“小姐,您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莲儿端了一碗莲子羹进了房间。

吴芷静抬眸看向莲儿,她自穿越来时莲儿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虽然她从未将她当成自己的婢女,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和睦相处,让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吴芷静接过莲儿手中的莲子羹,朝她说道:“谢谢你。”

那一句道谢真诚而富有情感,让莲儿不禁震了震,她唇角漾起清纯的笑容:“这些都是莲儿应该做的,哪有做小姐的跟奴婢说谢谢的?”

吴芷静看了看莲儿,没有再说话,话说得越多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她用勺舀起莲子羹,细细品尝起来。

翌日入夜十分,吴芷静早早打发了莲儿,静候在屋内。

“静儿…”戌时正吴天麟的声音悄然响起。

吴芷静行至房门处轻轻打开了房门,只见吴天麟依旧一袭青衫伫立于门前,他唇角含笑:“静儿,走吧!”

吴芷静微瞪眼眸诧异道:“就这么走?”

她想过许多种逃跑的方法,飞檐走壁,挖渠遁地,可从未想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走,这般大刺刺地走出去岂不是很容易被水无痕抓回去?

吴天麟伸出手握住了吴芷静的小手,他点头道:“对,就这么走。”

说罢,牵着吴芷静的手朝外行去,他们一路出了相府,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吴天麟扶着吴芷静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马车,车夫吆喝声一起,马车滚滚朝前行去。

“我们去哪里?”吴芷静看着一脸淡定的吴天麟,不禁开口问道。

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原来逃跑竟是这般容易的么?还是说,她是从一个陷阱掉入了另一个陷阱之中?

吴天麟侧眸看向吴芷静,醇厚的嗓音让吴芷静心中的不安减少了一些:“我们去埠头。”

吴芷静挑眉问道:“乘船?”

“是的!我们出府时,水无痕的人已经盯上了,不过,你无需担心,我们依旧可以顺利离开。”吴天麟出口的话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以往有些不同,以往的他淡泊如水清雅似风,而今的他,为何隐含着一股强势的霸气?

“你到底是谁?”吴芷静忽而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她的直觉素来不错,警惕性也甚高,她相信吴天麟不会害她,但是,这依旧不能掩盖吴天麟神秘身份的事实。

问话之后是一片沉默,吴天麟扬起微风般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吴芷静,良久之后脱口而出道:“我叫…南宫澈。”

吴芷静听后眼睛眨了眨,半晌后得出一个让南宫澈啼笑皆非的结论:“这个名字很好听。”

南宫澈的眸中微微闪过诧异,旋即,又被宠溺的笑容代替,他垂眸不再说话。

吴芷静不知道南宫澈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们顺利地出了城门朝埠头行去。

到得埠头时,月色正浓,南宫澈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将吴芷静扶下马车。

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卷起白色的浪花,涛声阵阵,送来丝丝瑟人的风。河岸边的空气清新怡人,垂柳轻拂堤岸,吴芷静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她抬眸望去,但见河面上停着一艘船,那船正随着河水上下起伏着。

吴芷静刚刚下得马车,便觉眼前黑影一闪,低沉之声随之而来:“属下参见主上。”

南宫澈颔首问道:“一切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请主上上船。”

南宫澈点了点头,遂圈住吴芷静的腰身朝河面上的船飞身而去。吴芷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吃了一惊。寒瑟的风扫过脸庞,带着浸人的凉意。

眨眼之间,他二人便落在了甲板之上,甫一落地船儿便移动起来。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铮铮铁骑之声。

须臾,岸边火光乍现,染红了半边天,整个河岸顿时亮如白昼。本是静谧的河水沿岸,人声躁动,火把沿着河岸蜿蜒伸展。火光跳跃,刺痛了吴芷静的双眸。

“吴天麟,速将本王的王妃送回来!”一阵深沉的低喝声从岸边传来。

他早就知道吴芷静回相府恐是有其他意图,是以他派人监视着吴芷静,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吴天麟竟然用了东琳幻术来蒙蔽守城士兵的眼睛,让那些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马车驶过而无任何反应。

吴芷静闻言,身子随之一震,她遥遥而望,但见火把迅速移动,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水无痕骑着白马立于埠头之上,火光跳跃,如玉容颜一半被火光照亮,一半却隐在了阴影之下。阴影之下的那双凤眸深邃得让人不敢窥探。

夜风卷起了他月白色的长袍,墨色的发丝向后拂起。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他定是怒意勃发了,毕竟,他的王妃公然跟其他的男人跑了。

“冰王爷召集兵马的速度果然十分迅捷,在下真是佩服啊!”早就听闻,冰王水无痕在战场上拥有雷霆之势,他坐下兵马集结速度之快让人望尘莫及,而今,他算是见识了。好一个水无痕,竟然可以识破他的幻术,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至埠头,他的实力可见一斑!

水无痕不想与他多说其他,现下,他只想讨回吴芷静。

“速将冰王妃送回岸上,否则,本王的铁骑可就不客气了。”水无痕手一挥怒喝起来,凤眸对准了立于甲板之上的吴芷静,夜一般的颜色让吴芷静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那是什么眼神?

南宫澈闻言不再用内力与水无痕对话,他转身对吴芷静说道:“静儿,我们回舱吧,甲板上风太大,着凉就不好了。”

话语之温柔让吴芷静一阵错愕,如今的境况之下南宫澈竟然还能如此胸有成竹,不仅不着急还有闲情逸致担心她的身体,他不害怕水无痕的风云十八骑么?

吴芷静回望了一下水无痕,只那一霎的目光相触,便让吴芷静的心震动起来,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光束可是心殇?他的心也会痛么?

吴芷静的内心虽有震动,但是,面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无波千年不变,她收回视线,随后绝然转身进了舱门。

“水无痕的铁骑可捣毁一座城池,你就这么一艘船,不怕么?”进了舱门,吴芷静忍不住闻讯起来。

南宫澈深深一笑,没有说话,只说道:“静儿无需担心,你且安坐便是。”说罢,让吴芷静坐在船舱内的矮榻之上,他也坐在旁边。

河岸边的水无痕在看见南宫澈揽住吴芷静腰身的手时,那颗酸胀的心似乎快要爆炸了,直想飞身用刀刃将那只手砍下来,胸中一口憋闷之气始终出不来。

“放箭!”水无痕铁臂一挥下了号令。

号令一出,如雨般的羽箭纷纷射向船只,原以为那些羽箭会将船只穿透,可谁知,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原本,宽阔的河面上只有一艘孤船在行驶,而今,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出现了成千上万只一模一样的船。羽箭齐发,但却未能伤到船只的一分一毫。

射箭的士兵在看到这等奇迹时不禁揉起眼睛来,但是,当他们揉完眼睛再次睁眼时,发现河面上的船只依旧多如牛毛。

燕杨见状行至水无痕跟前焦急道:“王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无痕一眼望去,千万艘同样的船只在眼中肆意而过,直弄得他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一艘才是真实存在的,握住缰绳的手不禁紧了又紧,他低声道:“想不到,吴天麟竟然是东琳皇室之人,这样的幻术只有皇室之人才能拥有的。”

当今武林有三大奇术,一为他所拥有的摄魂术,二为东琳皇室幻术,三为噬心术。三术之中噬心术可以控制人的意识、梦境与记忆,乃三术之最,只是,噬心术早已失传,武林之中也并未听闻有谁使用过噬心术。前些日子他派人去查吴天麟的身份,那人刚刚回来,因为受了伤,那人只说了幻术二字,他一听之下便知行出相府的马车有异,情急之下集结了兵马,不想,追来时还是晚了一步。

看方才的情景,当是吴芷静让吴天麟带她走的,她竟是这般厌烦留在他的身边么?以至于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如何离开?

心,似被尖刀一寸寸划破,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本以为巫蛊之乱后,断情绝爱的他此生不会再心痛,然而,百转千回后,竟让他再次尝到了噬骨之痛。

“王爷,就让他们这样离去么?那月姑娘…”燕杨的问话声明明近在耳边,可在他听来却为何遥远似天边?以至于,月姑娘三个字直接消散在了风中。

就让他们离去么?他会么?

铁拳一握,凤眸微眯,当然…不会!

不嫁妖孽 第三十九章 用计逃离

羽箭依旧朝河面上的船只齐发,“叮叮咚咚”的响声成为夜的绝唱。成千上万根羽箭没入河水之中,似疾雨落下,掀起浪花无数。

水无痕骑在白马之上,夜风飒飒,将他的身影吹拂得凌乱而萧瑟。

立于他身后的燕扬抬眸看向马上的男子,忧伤似一层无形的网,束缚在了他的身上,月色投影出的影子显得那般的孤寂与凄清。

王爷他该是很伤心的吧?

水无痕凝望着渐渐远去的船影,他竟分不清那一艘船只里装载着吴芷静。临去时的眼神依旧刻骨铭心,她对他…是真的无情!

凝立良久,最终,他缰绳一拉,策马绝尘而去,翩飞的白衣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美丽而哀伤的弧线。

迤逦大军尾随他的身影浩浩荡荡而去。

船只悠悠于水中滑行而去,坐于船舱内的吴芷静自然听见了羽箭的声音,但是,她们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她看向淡然品茗的南宫澈,不禁疑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逃离水无痕的追捕?”

南宫澈抬手,将茶水倾倒进吴芷静面前的茶杯之中,随后放下茶盏,端起身前的茶杯浅酌一口后回道:“你有没有听过幻术?”

吴芷静眉毛一抬,惊道:“幻术?就是那种给人错觉的幻术?”

南宫澈点头道:“是的,我刚才用了幻术,水无痕从河岸边看来会发现河中有无数艘一模一样的船,因为分不清哪一艘才是真的,所以,我们得以安全离开。”

吴芷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她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可是内心却在不停嘀咕,这个古代当真不是人待的,面具男会摄魂术,看似温柔的二哥竟然会幻术,指不定哪天还会出现一些更恐怖的妖术,不是她害怕,而是她没有必要去承受这些莫须有的灾难,她还是尽快找到蝴蝶佛牌赶紧回到现代才是正道。

吴芷静喝一口茶润了润喉间后问道:“二哥,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去东琳。”

吴芷静心下一拧,南宫澈竟然是东琳人,东琳是往东而去,而她却要去西海小岛上寻蝴蝶佛牌,这完全就是背道而驰,本想着还能蹭一段路,现在看来她必须快点离开了,不然,离西海越来越远了。

“静儿愿意去东琳么?”南宫澈见吴芷静没有说话,便侧头问道,温柔的笑容溢满唇间。

吴芷静在看见南宫澈温柔似春风的微笑时,心若捣鼓,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愿意欺骗二哥,但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愿意。”吴芷静心中纵然有愧疚,却最终凝成了这样两个字。

南宫澈在听见这二字时没有再说话,他只看着吴芷静侧面轮廓静静地喝起茶来,眸中澄明一片。

船行一日,快用午膳时,吴芷静忽然觉得肚子疼痛起来,她侧卧于床榻之上,捂住肚子,额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现出红润之色。

因为倔强,吴芷静没有哼出一声来,以至于甫一进入房间的南宫澈在看见这番场景时吓得脸色惨白起来:“静儿,你怎么了?”

吴芷静闻言,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将手撤离腹部,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没事。”

南宫澈坐在床榻边,温柔大掌轻轻抚过吴芷静的额头,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他焦虑道:“唇色这般苍白,又出了这么多汗,怎会没事呢?”

自从她那日从冰王府回来后,她就坚强得让他心痛,那夜,明明受了伤,却在看见他时装作若无其事。他真的好想拥她入怀,从此好好呵护于她,却又担心她会拒绝。

吴芷静的心因着南宫澈的动作而颤动起来,她抬眸朝南宫澈望去,清澈的眼眸一望见底,眸中的担忧是那般的明显,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从来都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地守护着她。她何德何能可得这样男子的青睐?

腹部绞痛再次传来,吴芷静痛得咬住了牙,双手紧紧拽住床榻上的被单,深深的褶皱昭示着她此刻的疼痛。

南宫澈看了看她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忽而起身道:“我去找医士来为你把把脉。”

吴芷静抬手握住了南宫澈的手腕,摇头道:“一点小毛病…不用了。”

南宫澈的身子因为吴芷静这一握而僵住了些许,他回转身重新坐于床榻边,大掌交握住吴芷静的手,温柔道:“那二哥为你把把脉?”

吴芷静秀眉一挑,微诧道:“你会医术?”

“略懂一二。”说罢,南宫澈的手已然搭在了吴芷静的脉搏之上。

吴芷静静静看着南宫澈俊美如雕塑的轮廓,心中澎湃起伏。

腹中绞痛再次传来,吴芷静不禁握了握拳,手心中浸出些许汗珠,南宫澈于怀中掏出手绢为她轻轻擦拭起来,动作温柔而细腻。

不知是腹痛的缘故还是其他,吴芷静的心加速跳动起来,这一加速似乎再次带动了腹痛,她不禁弓起身子捂住了腹部。

“静儿可是前些日子吃坏了东西?你这症状看着像是肠胃出了问题。”南宫澈温柔的话语响在耳侧,他一面说话一面俯身为吴芷静掖住被角。

可是,就在他俯身之时,吴芷静的手倏地向后一伸,手刀落下朝南宫澈的颈部用力一击。南宫澈的身子顿了顿后便斜身倒在了床榻之上。

吴芷静见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腹痛渐渐平息。

她起身站好,将南宫澈移至床榻之上,为他盖好被子,随后带着歉意说道:“二哥,对不起,我不是真的吴芷静,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我要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中,利用了你的真心,我感到十分抱歉。希望你能够幸福!还有…忘了我!”

吴芷静凝视着南宫澈平静的睡颜,她知道南宫澈武功高强,是以,为保万无一失,她在手上抹了些让人晕眩的药膏。她当真是太对不起二哥了!人生第一次,吴芷静感到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她深深看了一眼南宫澈后便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船上立着南宫澈的侍卫,那些侍卫都认得她,她出得舱门后面色无常地与侍卫们打了声招呼后便朝船尾行去。

到得船尾,吴芷静趁众人不注意时,翻身似一尾鱼般直跃而入河中,飘逸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没入了河水之中,溅起白色浪花无数。

河水飞溅的声音被船行声淹没,船上的人皆不知有人跳入了水中。

船舱内本应熟睡的南宫澈缓缓睁开眼睛,他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静儿哪里知道,他的医术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然,那夜她受伤之时他何以一眼就能看出?

方才,当静儿握住他时,他就知道静儿的手上抹了毒药。他想用真心感化她,没想到,她还是狠心地将他击倒。一颗温热的心就此陷入冰冷之中。

她说,她不是吴芷静,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她说,让他忘了她!

可是,爱意早已深入骨髓,却叫他如何能忘?

“主上!”舱外,南宫澈的侍卫敲起门来。

南宫澈收拾好心情举步朝外行去,他与侍卫立于宽大的甲板之上,河面的风将他青色的衣衫吹得呼呼作响。

“她往哪里去了?”浅浅而出的声音带着悠悠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