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脸伸出一双黑黑的手在身前不停地摇晃着,说道:“@#¥%&*”

吴芷静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抬手敲打了一下额头,叹道:“完蛋了,我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看来我真的死了。”

刚刚叹完,只见那小黑脸忽然上前,一把握住吴芷静的手,让她去摸他的鼻子。吴芷静刚被他一握,似触电一般,手往回收了一下,后来惊觉他的手是温暖时,才知道,原来她还没有死。

吴芷静任由小黑脸将她的手带至他的鼻端,那温热的气息真实的触感让吴芷静倍觉感动,她问道那小黑脸:“你是不是可以听懂我的话?”

小黑脸点了点头。

“那你会说我的话么?”

小黑脸摇了摇头。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么?”

小黑脸继续摇头。

“那,这里有人会说我的话么?”

小黑脸点了点头。

吴芷静激动地握住小黑脸瘦削的肩膀一脚踩在床榻上说道:“那你去将他找来,好不好?”

小黑脸这一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直接转头跑开了。

吴芷静盯着他忽然离去的身影,唇边露出淡淡微笑,真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啊。

透过竹制的窗户,吴芷静看见外面是一块石壁,石壁旁有一个大水车,水车转动,将下游的水不断往上输送而去,原来,这叮咚声竟是这水车发出的。原不想,这山崖之下竟然还别有洞天。

吴芷静怔愣之际,却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衣衫,下面是黑色的长裤,袖口与裤子脚扣皆有一圈亮黄色的绣花,他见到吴芷静便微笑着问道:“姑娘终于醒了?”

吴芷静礼貌地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脚似乎也摔伤了,她扶住桌子朝那人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那中年男子摆手道:“还好姑娘你坠崖的地方不太高,不然,恐是有些难救回了。”

吴芷静再次感谢后又问道:“请问我在这里睡了多久了?”

“有十天了。”

吴芷静眼眸一瞪惊道:“十天?”

那声音尖利中带着惊恐,使得中年男子不免怔愣起来:“姑娘,发生了何事?”

“十天前,哦不,是十一天前,确切地说是十天前的前一个晚上…”从来冷静的吴芷静已经有些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中年男子见状说道:“姑娘,您慢慢说来。”

“十天前,你们有没有救一名从悬崖上跌落下来的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他的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吴芷静跟着比划起来:“这里,这里,都有红色的血渍,哦,到后来,下了雨,可能他身上的白衣服都被染红了。你们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么?”说完,眼眸盯着中年男子,眸中带着灼灼的希望之光。那样子让人觉得,中年男子只要一说不,她便会立即晕倒一般。

中年男子看着她渴望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在救得姑娘之前,我们村里的人好像救了一名身负重伤的男子。”

吴芷静全然忘记顾忌一事,一把钳制住中年男子的手臂,问道:“他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好吗?”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吴芷静,问道:“姑娘你觉得身子还好么?”

吴芷静提了提气息,发现内力好像已经恢复了,身上除了那些外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伤了,遂回道:“我的身子好得很,您带我去吧,谢谢您了!”

中年男子见吴芷静心急如焚,遂回道:“好的,这就带您去。”

吴芷静一瘸一拐地率先出了房门,中年男子跟在了她的身后。

一路行去,此地虽是世外桃源,但是,吴芷静对周围的风景浑然不觉,满心满目皆憧憬着见到水无痕的那一幕。

中年男子带着吴芷静穿过田埂路,最终到达了另一座小竹屋。推开院门,吴芷静随着中年男子走了进去,然,却在看见院中白色山茶花树下的那一抹身影时定住了眼眸。

浓绿而光泽的绿叶衬托着高雅洁白的山茶花,阳光下,与那树下的身姿合二为一,然,美中不足的是,那树下的人却是坐在轮椅之上的。

吴芷静飞奔而去,带过清新香风,发丝随着风舞动起来,她定定地停留在了水无痕的面前。

“无痕,你真的在这里…”泪水泛滥而出,和着阳光在风中似水晶一般洒下。

满以为,水无痕也会激动地回答着她的话,可是,水无痕的眼眸却透过了吴芷静看向了远方,空洞一片。

吴芷静眸中的泪水渐渐收敛,水无痕清晰的面容印入她眼,然后,她惊奇地发现,水无痕的眼眸竟是毫无焦距的。

“这是怎么回事?”吴芷静喃喃自语,她垂下眼眸,看见水无痕手中握着一块东西,那东西被他握得死死的,只露出一点点。就是这一点已经让吴芷静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水无痕在跌落山崖时从她衣服上撕裂下的一块破碎布料。

吴芷静感动地蹲下身子,想用手去触碰水无痕的手,可是,当她刚想触碰水无痕时,水无痕以为是谁要抢他手中的那块布,旋即用力朝吴芷静挥出一掌。

“啊——”

猝不及防之下,吴芷静中了水无痕一掌,她的身子本就没有痊愈,而水无痕手上的力道也不是很轻,吴芷静整个人朝后大步踉跄退去,最终撞在了院墙之上。

吴芷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她轻轻拍打了一下胸口后再次朝水无痕走去:“无痕,你定睛看看,是我,我是吴芷静啊,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已经忘了我?”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忘了她,怎么会?如果他忘记了她,那么她该怎么办?他怎么可以在她明白有多爱他后彻底将她遗忘了呢?

吴芷静再次扑到水无痕跟前,然而,却再次被水无痕无情地推开了。

“不…你怎么能忘了我?水无痕,你不能忘了我,不能…”吴芷静欹斜着身子朝水无痕的轮椅处行去。

然而,却在快要到达水无痕身边时被一名身穿绣花衣衫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他的身体还很差,你不要再这里刺激他了,千万不要碰他手中的东西,不然,他会打伤你的。”

吴芷静眨了眨眼睛,将眸中的泪水挥去,她抬眸朝说话的女子望去,但见她穿的衣服与那中年男子的衣服花色是一样的,只是,她的裤子外面还另外穿了一条百褶小短裙。她头上戴着黑色绣花帽子,帽子的边缘坠着白色珠子,从她的年岁看来当是没有超过二十岁。

“这位姑娘,是您救了他么?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记得我了?”

那姑娘上下看了一眼吴芷静后,淡淡说道:“他在坠崖之时,头部受到撞击,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说完后,不再理会吴芷静,只是蹲在水无痕身边柔声说道:“我们出来有一些时间了,回去吧。”

水无痕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明显发现,他不排斥她。那女子仿似习惯了水无痕这般反应,遂起身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朝房间推去。水无痕并没有将她推离自己的身旁。

吴芷静眼睁睁地看着水无痕被那女子推走,她摇头道:“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忘记我的,我要让他想起我来!”

说罢,一瘸一拐地朝水无痕追去,可是,当她刚一靠近水无痕时,水无痕忽然转过身,朝她瞪了一下,随后再次挥打而去,吴芷静又被水无痕推到在地了。

水无痕眸光冷冷,他盯了一眼吴芷静后,将手中的东西细细收藏进了自己的怀中。

水无痕在收藏那块残破衣角时小心翼翼的神情,让吴芷静的心跟着碎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不记得她了,可是,他却在乎他手中的那块布,在乎得要死,她活生生的一个人摆在他面前,他不认识,却死死握出手上的那块布。

那块布有什么用?会说话么?

吴芷静双手握拳终于爆发出声:“水无痕,你这个臭男人!”

尖叫的声音让跟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不禁眯了眯眼,他缓缓走至吴芷静的跟前,劝说道:“姑娘,您先不要心急,他这种失忆应该属于暂时性的。冒昧的问一句,请问您是他的谁?”

是他的谁?她是他的谁?

“我是他的夫人,他的夫人呀!”吴芷静将自己的衣角提了起来指给中年男子看:“你看,他手中握着那片衣角就是从我衣服上撕扯下来。”

中年男子看了看吴芷静的衣服,遂点头道:“原来是夫人,这样吧,现在他才刚刚醒来,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况且,他的腿又摔伤了,先不要做任何刺激他的事,过几日,你再用一些对他来说记忆特别深刻的事去唤醒他,怎样?”

吴芷静盯着中年男子,眸中皆是无助,除了这个方法以外,她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等待的日子对于吴芷静来说犹若人间炼狱一般,短短几日在她看来,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每日里,她都会去到水无痕所在的小院落偷偷地看着他,水无痕真是一个过于安静的人,每天,他只坐在茶花树下看着远方,凤眸深邃见不到底,只是他眼眸深处流露出的无助与哀愁让吴芷静的心跟着疼痛起来。也许,失忆后的水无痕才是真正的他,过往的岁月于他来讲,留下的全是一条条深壑的伤痕。

四日后,当那中年男子对吴芷静说可以去看水无痕时,她的心已经欢呼雀跃到了极致。

“谢谢你,伊布。”吴芷静对那中年男子说了声谢谢后便似踩了风火轮一般。

伊布看着吴芷静,摇了摇头,年青人,确实爱得比较激烈啊。

当吴芷静似一阵风般卷进小院落时,一直照顾水无痕的那名姑娘正在给他喂药。那小姑娘是伊布的侄女,名叫珍斛,水无痕当日跌落山崖后是被她所救,水无痕睁开眼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她,所以,水无痕对于她的靠近一点都不排斥,至于村里的其他人,水无痕十分不愿意他们靠近他半分。

珍斛半蹲在地上,纤长洁白的小手端着瓷碗,手腕上清润的玉镯时不时地敲打在了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右手握着白瓷调羹,一勺一勺地为水无痕喂着药。水无痕面无表情地喝着药。吴芷静看得心中一酸,五味杂陈起来,原来,吃醋竟是这样的感觉。

吴芷静走至珍斛的跟前轻轻地问道:“我可以喂他么?”

珍斛转过身子仰头看着吴芷静,脸上的表情由甜美转为不舒坦,她瞥了撇吴芷静那一方被撕扯掉的衣角,没好气地回道:“他不会让你喂药的。”

吴芷静眉头一蹙:“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让我试试吧。”

珍斛转过头不再理会吴芷静,只是端着药碗继续喂药。

吴芷静伸出手握住了药碗,微微一使力:“请你将碗交给我,他是我的夫君。”

珍斛是村里的姑娘,自然不会武功,吴芷静这一次用了内力,经她这么一握,珍斛握住药碗的手情不自禁地放了开去,药碗被夺,珍斛表现得极不情愿:“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

吴芷静抬手夺过她另一只手上的调羹:“不讲理?究竟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都跟你说了他是我的夫君了,我的夫君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你插手。”

“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了,也不愿意让你喂他药。”珍斛一张小脸气得有些发红,她站起身增加音量朝吴芷静说道。

水无痕似乎嫌二人有些吵闹,直接滚动轮椅去到一旁继续看着远方。

吴芷静看了一眼水无痕,心下憋屈难耐,这个水无痕竟是嫌她吵么?等他恢复了记忆,她一定问他讨要回来。

吴芷静手持药碗昂首对珍斛说道:“纵然他现在不记得,他总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他是我夫君的事实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

这个女人竟敢跟她抢起男人来,她怎会允许?水无痕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其他女人想都别想!

吴芷静说完便去到水无痕跟前,半蹲在地上,用调羹搅了搅手中的汤药,随后舀了一勺拿至水无痕唇边,柔声说道:“无痕,该喝药了。”

水无痕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去挥开吴芷静的手。浓黑的汤药从调羹内泼洒而出,溅落在了吴芷静白色的衣衫之上。

吴芷静拍了拍身上的汤药,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药不好喝,如果觉得不好喝,喝完以后,我给你拿梅干吃,好不好?”

调羹再次放在了药碗中,吴芷静又舀了一勺尝试着去喂水无痕,然而,这一次,水无痕竟是将她手中的药碗也一并打翻了,白瓷药碗一经落地便摔了个粉碎。药汁落得满地皆是。

珍斛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推开吴芷静,随后将水无痕推开了,吴芷静本就半蹲于地,由于重心不稳,被珍斛这么一推,双手撑在地上,碎瓷片生生地扎入了肉中。

“啊——”吴芷静痛苦地低呼出声。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不顾手上的血渍,再次跑至珍斛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珍斛,请你将他交还于我!”

珍斛头一转倔强道:“我不要,他根本就不喝你喂的药,如此,他便一直好不了。”

“就算好不了,也不是你能关心的事,你若坚持不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吴芷静双脚微微张开,双手展于身侧,比划好姿势对珍斛说道。

如若这个女人再不将水无痕还给她,那么,她就必须武力解决了。

珍斛全然不理吴芷静的威胁,只推着轮椅继续朝里行去。

吴芷静眼眸一瞪,脚下一点抬手就朝珍斛抓去。

珍斛放开握住轮椅的手,与吴芷静厮打起来,珍斛不懂武功,双手双脚在吴芷静身上乱踢。吴芷静单手握住珍斛的手,将她的双手反剪于背后,俯身威胁道:“你还是不还?”

珍斛的脸被迫压在地上,柔嫩的脸颊与粗糙的地面发生摩擦,她倔强地回道:“不还,就是不还。”

吴芷静瞥了瞥嘴:“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她一面说话一面抬手去解珍斛腰上的腰带,将她腰带解开后将她的手死死地绑在一起。

一切弄好后,吴芷静拍了拍手,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人我带走了,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说完,转身推着水无痕走出了小院儿,坐于轮椅上的水无痕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任由吴芷静将她推离而去。

吴芷静先推着水无痕找到了伊布,告诉伊布,他的侄女儿被她用腰带捆绑在了地上。随后又问伊布要了草药,待所有事情做完后方才推着水无痕回到了她所居住的小竹屋中。

她的小竹屋里没有茶花树,只有水车在不停地转动着,水无痕依旧闷不吭声,吴芷静俯身问他:“无痕,你喜欢这里么?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直到你的腿好全为止,待你的腿好全后我们就上去,好不好?”

水无痕深邃的凤眸一直盯着风车,缓缓转动的风车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眸中。

吴芷静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吴芷静转了转身呼唤道:“小黑!”

吴芷静刚刚醒来时看见的那个孩子叫做小黑,这个小竹屋是小黑住的地方,他的爹娘前些年因为想要离开这个山谷,摔死在出山谷的路途之中。也就是前几日,吴芷静才知道,这个山谷是没有出口的,这个山谷里的人们都是以前坠崖生还之人的后代,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寻找着出山谷的路,然,除了攀爬悬崖这一条道路以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个山谷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且陡峭危险,一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吴芷静抬眸看了看山谷上的蓝天,只要有希望就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只是,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将水无痕的腿治好。

小黑听见吴芷静的叫喊后探出了黑黑的脑袋,吴芷静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从今以后,这个哥哥也跟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小黑看了看水无痕,点头称是。

吴芷静笑了笑,指着水无痕的腿说道:“你瞧,这个哥哥的腿有些不方便,姐姐忙不过来时,小黑要帮助姐姐哦。”

小黑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小黑帮姐姐准备一些纸和笔,怎样?”

小黑没有回话,只是一溜烟地跑开了。

吴芷静转回身去到房间之中搬了一个桌子和一把椅子出来,待她将桌子椅子摆好后,小黑已经将笔和墨准备好了。

村里的毛笔质量自然好不了,吴芷静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汁,毛笔瞬时变得饱满起来,她拿着笔在纸上勾勒起线条。小黑用手撑着脑袋,立在桌子边看吴芷静画画。

一刻钟后,吴芷静画了一幅图画,那画跟毕加索的印象派很是接近,小黑看见那副画后直摇脑袋表示看不懂。

吴芷静瞥了一眼小黑,直接将画拿至一直对着水车的水无痕跟前,她一只手拿着宣纸,一只手在纸前比划起来:“无痕,你看,这是你我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本来呢,你我第一相见时,你是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的,但是,你却说那不是你,而我选择相信你,所以,你将我倒吊在树上这一次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看看,你当时用了一根白绫套住我的脚,随后将我倒吊在树上的。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气愤,你怎么可以将我吊在树上呢?我可是堂堂现代特警啊。”

水无痕看向水车的凤眸微微一转,凝视在了吴芷静手中的那副画上,吴芷静眨了眨眼睛,一直盯着水无痕,良久之后,只见水无痕的俊眉微蹙,冷冷说了一声:“好丑。”

吴芷静一听,眼眸一瞪,说道:“是的,我是画的很丑,我又不是古人,没有你们附庸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我会计算机,会开车,会用手枪,你会么?”

水无痕瞥了一眼发怒的吴芷静,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水车。

吴芷静对于水无痕的无话实在觉得有些憋闷,她一早便知道水无痕的话并不多,但是,以前的他好歹还会多说几句,而今,他却是连口都懒得开,她怎么就遇见这么一个男人了呢?

算了算了,她一定要耐心十足,不然,水无痕记忆还未恢复,她就被他活活气死了。

这一日对于吴芷静来说,当真是苦不堪言,水无痕不仅不说话,而且,每当吴芷静将药熬好后,他都会推开她,几次下来,吴芷静只能拿绳子将水无痕死死地绑住。

被她绑住的水无痕俊眉深蹙,薄唇紧抿,吴芷静双手叉腰立在他的身前,眉毛倒竖朝他说道:“水无痕,别以为我是那温柔的月思君和珍斛,你看清楚了,我可是吴芷静,今天这药,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惹急了我,直接在你脑袋上敲一个洞,灌下去!”

吴芷静挽起袖子,一手捏住水无痕的脸,逼迫他将嘴打开,一手拿着药碗往他嘴里倒。

水无痕皱起眉头试图闭上嘴唇,然而,却在挣扎之时被吴芷静一记暴栗敲打在了头上,他的身子随之一愣,凤眸微瞪看着吴芷静,吴芷静眼眸比水无痕瞪得更大些,她扬声说道:“看什么看?我这叫强制温柔!喝!”

吴芷静趁着水无痕发憷之际,手腕一转,将那碗药生生地灌入了水无痕的口中。

“咳咳…”因为灌得有点猛,水无痕的俊脸涨红起来,头一偏,朝旁咳嗽起来。

吴芷静盯着水无痕涨红的脸颊,遂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水无痕咳嗽完,头一转,鼻尖正好抵在了吴芷静的琼鼻之上,细腻的触感让他的身子随之一震。凤眸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吴芷静放下药碗,不可思议的抬手去摸水无痕的脸,柔嫩的指腹轻轻勾勒着水无痕俊挺的轮廓,水无痕的身子竟然起了反应,原始的蠢动让水无痕的脸更加红润起来。

“天啊,这竟然是你的真实容颜,你脸上的那条疤痕呢?”吴芷静抬手就在水无痕脸上的疤痕处摸了摸,发现那里一点痕迹都没有,当她确认了一件事情后,她手一捶,打向了水无痕的胸口:“你这个臭男人,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骗了我?你脸上的那条疤痕呢?哪里去了?”

这个男人的心思好深沉,竟然为了得到她的心不惜欺骗于她。

水无痕的胸口被吴芷静一锤,牵动了伤口,他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咳咳…”

吴芷静用手拽住水无痕的衣襟,逼问道:“看在你受伤和失去记忆的份上,我今日姑且饶过你,等你好了,我定要问你讨要个说法!”说完头一转,喊道:“小黑!”

小黑闻言赶了过来。

吴芷静指着水无痕对小黑说道:“帮姐姐搭个手,将哥哥抬到床上去。”

小黑帮着吴芷静将水无痕抬上床榻,随后又听从吴芷静的吩咐打来了热水,打来热水后便再次消失不见了。

吴芷静将毛巾浸在热水之中,拧了一把后先为水无痕擦了擦脸,随后扯开他的腰带,为他擦起身子来,她在为他擦拭上身时,水无痕一直两眼如炬地盯着房顶,可是,当吴芷静的手准备去脱他的裤子时,强有力的大掌却挡在了身前。

吴芷静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怕我看?”

水无痕斜眼睨了吴芷静一眼后,没有说话,只是大掌依旧没有撤开。

吴芷静打掉他的手,说道:“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有见过?挡什么?我都没害羞,你还害羞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

水无痕闻言眉头皱起,眉间的皮肤已经皱成了川字。

“怎么?又想教训我,是不是?说我说话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我告诉你,我说话从来就是这样,你若不想听更难听的话,就乖乖让我给你擦身子。”吴芷静拿开水无痕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水无痕的俊眉因为这句话而挑了挑,怔愣须臾后,终于撤开了手掌。

吴芷静瞥了瞥嘴,为他细细擦拭起来,一面擦一面说道:“我说水无痕,我这可是星级服务啊,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我这里得到这种高级服务的,你可是古今第一人哦,你要懂得珍惜,知不知道?”

水无痕的凤眸中犀利冷淡的神情渐渐褪去,转而添上了一抹柔色。

吴芷静为水无痕擦拭好身子后,开始为他捏腿按摩。

“知道不?我现在做的叫推拿,可以帮你松一松筋骨,对于腿部的恢复也是很好好处的,你说,我的水平专不专业?”

水无痕转眸看向吴芷静,半晌后,说道:“好痛。”

吴芷静使劲按了一下水无痕的腿,水无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凤眸瞪着吴芷静。而吴芷静却理所当然地回道:“痛,才会有效果。”

按摩完后,吴芷静又水无痕他掖好被角,随后在地上铺了一个毯子,倒在上面捶了捶肩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床榻上的水无痕微微侧过身子,凝视着地上的吴芷静,眸中似乎攒积出丝丝感动,他凝视她良久后方才转身安稳睡去。

从这日以后,吴芷静每日都为水无痕讲他们以前的故事、熬药、擦身与按摩,水无痕的腿好得很快,十日之后已经可以脱离轮椅了。

当吴芷静看见水无痕可以站立行走时,她高兴得双脚蹦了起来,说一声:“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你…很高兴?”水无痕看见吴芷静激动的表情时,缓缓问道。

吴芷静微一扬首,说道:“那当然,我才不要一个瘸子当我夫君呢。”

水无痕用手指了指吴芷静,问道:“你…当真是我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