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话,她本来也不想去,她知道水无痕对于月思君是一种责任,而这种责任,在爱上她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对于此事,她一直心知肚明,所以,才会一直逃避水无痕的爱,然而,水无痕的痴心与真心终是让她选择了这条路,月思君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她与那谷底的女子不一样,大吵大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只是,她多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在谷底时,她曾发誓要当爱情的坚兵,然而当她听见月思君三个字时,心里还是莫名的发酸,像月思君那般柔弱的女子,在看见水无痕后自然免不了投怀送抱,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不然,她还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万一做出什么激动的事,伤的只会是无痕的心。如此,她又何必呢?

水无痕侧眸看了看吴芷静,坚持道:“你且与我一起。”

吴芷静握住了水无痕的手,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回道:“我等你。”

水无痕见她眸中神色坚定,遂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跟着承扬离去了。承扬在离去时,转眸看了看吴芷静,唇角微张,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以沉默结局,他转回身子快步跟着水无痕离去了。

吴芷静有些无趣地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待她行至军帐前,才发现,一身黑衣的寒子夜立在军帐边,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此刻竟是显得无比的萧索与苍凉。

吴芷静心下一紧,这么些天,她竟是将寒子夜忘得一干二净,她这个主子可真是没有当好。

“子夜,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好。”吴芷静上前握住了寒子夜的手,当她握住他手时,才发现,他的手竟是冰冷异常。

吴芷静抬手敷上寒子夜的额头,探起温度来:“子夜,你的手心怎么这么凉,你没有生病吧?”

不待吴芷静的手往回缩,寒子夜挺拔的身躯就这般直挺挺地朝下倒去。

吴芷静眼眸一突,惊道:“子夜!”

她扶握住寒子夜健壮的臂膀,方才发觉,他的臂膀似乎瘦了许多,寒子夜身躯高大,吴芷静的力道有限,虽然没有让寒子夜就这般砸倒在地上,但是,身子还是与地面接触了一下。

吴芷静唤来兵士,合力将寒子夜抬进了她的军帐之中。

“你家宫主怎会无故晕倒?”吴芷静为寒子夜掖好被角后问道士兵。

那士兵回道:“宫主自您失踪之后便四处寻找于您,结果,一直没有找到您,自责之际,他便日日夜夜候在您的军帐之前。”

吴芷静抬眸问道:“你说他没有找到我的行踪?”寒子夜为何找不到她的行踪,可是为何水无痕却能够找到?在军营的那些日子,她竟然忘了水无痕为何会知道她在耶律旭日的军营之中,这一切真的太过诡异了,好像有一个暗人在操作着一切一般。就连月思君的出现也有些太过诡异。

到底是谁?是那日那个黑衣蒙面人么?他是谁?他好像对她没有特别多的仇恨,只是他临行前抛下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抓走耶律旭日?

吴芷静用手砸向脑袋,为什么对于以前的记忆中,只有她与寒子夜同生共死的那一段,如果她是北漠国前朝公主,那么与其他人的那些记忆她又为何不记得呢?

“公主…”正待吴芷静砸头之际,寒子夜忽然呢喃出声。

吴芷静奔至寒子夜的跟前握住他的手,回道:“我在这里,子夜,你受了风寒,我让军医来为你探探脉。”

寒子夜紧紧握住吴芷静的手,双目紧阖,摇头道:“不要走…”

吴芷静点头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等着你醒来。”说罢,转头朝那士兵吩咐道:“去将军医请来。”

“是。”那士兵领命后便出了军帐。

那士兵刚刚出得军帐后却见水无痕一身白衣站立在了军帐之前,他没有见过水无痕的真颜,不认得他,但是,他却认得水无痕身旁的睿扬,他朝睿扬请了安之后便离开了。

水无痕掀开军帐帐帘踱步而进,可是,当他看见吴芷静与寒子夜交握住的双手时,凤眸不禁眯了眯。

他知道寒子夜与吴芷静的过往,也知道寒子夜为了救她,差点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个铁血青年一直用他无私的爱在保护着静儿,这样的男人值得他敬佩。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永远待在静儿的身边,待此次战役结束之后,待所有的事情归于宁静之后,他就会带着静儿远走高飞,离开所有那些倾慕静儿的男人的视线。

吴芷静似是感觉到了水无痕的气息一般,她转回头看向他,当他看见水无痕眉宇间的那一抹倦色时,心下知晓,月思君定是伤得不轻,现在他依言来看她了,可是,子夜却病倒了,她总不能不理子夜独自去寻欢吧?

是以,她对水无痕说道:“子夜他病了。”

水无痕本想开口告诉吴芷静月思君的事,结果却听寒子夜再次呢喃道:“公主…不要丢下属下…”

吴芷静转回头看向寒子夜,安慰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失去记忆的她对寒子夜太过冷淡,她曾对他说,他们之间再无瓜葛,一个无数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男子,她又怎能太过残忍?

水无痕看了一眼寒子夜,知道吴芷静的心里自是有些内疚,如此状况也不好让她再添心烦之事,遂俯身对吴芷静说道:“你且好好照顾于他,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现在这种事态,所以明日,我们的计划还是要进行,耶律旭日虽然不在军中,但是,他的那些手下皆是他一手培养而出,忠心耿耿,我们依旧不可轻敌。”

吴芷静点头道:“好的。”

“那我先离开了,还要与睿扬他们商量明日的破敌大计。”水无痕说完后直起身子举步离开了大帐。

吴芷静盯着水无痕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些担忧,一颗心上下乱窜得厉害。

莫非,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么?

抬手,抚了抚胸口,希望一切只是她多虑了。

翌日,当号角声吹响时,吴芷静方才从浑噩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床榻上的寒子夜还没有醒来,昨夜,军医过来为他把了把脉,说是高热,给他开了一副,吴芷静让军医在药中添加了一味引人嗜睡的药材,说是让他好好休息一番,不然,待他醒来定是会冲向战场去的。

吴芷静踱步去到帐帘处,掀开帘子立在军帐边,她抬头望天,红色的霞光穿透云层,将天边全然染亮,火红的光束直直射在灰白色的军帐之上。

“希望这场战役结束以后,就不要再添战乱了。”吴芷静低低开口祈祷起来。

虽然她不知那黑衣蒙面人意欲为何,但是,耶律旭日的消失对她而言总归是好事。

号角鸣金声四起,吴芷静盯着战场的方向坚定道:“无痕,我等你凯旋归来!”

因为地势险要的关系,这一场仗打得十分艰辛,士兵们主要交锋之地都在悬崖峭壁之上,作战之间,不断地有士兵摔落悬崖,惨叫声惊悚声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

恶战五个时辰之后,耶律旭日的大军终于朝后方撤去,水无痕领军往前开进了一步,整个大营又朝北推进了一百里地,通过了峡口险要之地。水无痕为稳定军心,一直留在前方,吴芷静照料着寒子夜,拔营朝前开进。

待营地再次安扎好时,已是第三日的傍晚了。

寒子夜一直用了嗜睡的药,待大军整顿好时,他才悠悠转醒过来。甫一醒来,便见吴芷静一手撑着头在他床榻前打着盹儿。记忆清晰而回,他记得晕倒前看见吴芷静回来了。

他抬眸凝视着吴芷静的睡颜,她柳叶弯弯似水,浓密卷翘的睫毛轻垂于眼睑之下,秀气娇挺的琼鼻,嘴唇红润而饱满,这么多年来,他眼见着她一天天长大,因着主仆有别的关系,他一直不愿透露自己的心声,只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旁,而他,也终于在这样的默默守护中,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了其他男子的怀抱。

大掌轻轻抬起,在不经意间敷上了吴芷静那绝美的容颜。

吴芷静因为脸颊上那温热的触感而暮地一惊,遽然睁开眼来。

寒子夜见吴芷静陡然睁眼,大掌随之而僵,吴芷静唇边带笑,极其自然地握住寒子夜的大掌,随后抬手抚上了寒子夜的额头,仔细感觉他的温度。

触探半晌后,吴芷静点头道:“嗯,已经退烧了。”

寒子夜俊眉一抬疑惑道:“我发热了?”

吴芷静撤开手点头道:“是啊,你忽然之间就倒在地上了,可把我吓坏了。”

寒子夜睨了一眼吴芷静,而今,她还会担心他的身体么?她不是满心满目都只有那个水无痕了么?

“谢谢你的关心。”寒子夜开口,依旧是淡淡的语调。

吴芷静咧嘴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用手拍了拍寒子夜的肩膀,说道:“还跟我客气什么,照顾你是应该的啊。”

寒子夜垂下眼眸,撑起身子半靠在床榻上不再说话了。

吴芷静看了一眼寒子夜,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经过谷底那些日子后,她现在面对寒子夜也觉有些尴尬了,遂朝他说道:“你且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军医那里为你拿药。”

撂下话后起身离开了军帐之中。寒子夜在感觉到吴芷静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帐帘处时,方才缓缓抬眸凝视着帐帘,久久不曾撤回视线。

吴芷静本是想去军医处拿药,结果,途经水无痕的大帐,他们已有几日没见了,这几天他一定忙坏了,因为心中的思念,吴芷静径自朝水无痕的军帐行去,到得帐边,吴芷静示意守在门口的睿扬不要出声,她掀开帐帘缓缓走了进去。

因为是中军大帐,所以,水无痕的帐帘处有一个四折屏风,屏风之上绘着山水花鸟图,吴芷静还未从屏风处行过,便听见了月思君那啜泣的声音。

娇滴滴的声音,当真可以软化人们的心房。

“无痕哥哥,请你不要嫌弃君儿。”

娇声之后是夜一般的沉默,吴芷静凝神屏气等待着水无痕的回话。

良久后,当吴芷静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撤走时,却听水无痕说道:“本王不会嫌弃你的,本王说过会对你负责,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芷静的眼眸倏地一下瞪得大大的,这句话犹若晴天霹雳一般打向她的头顶,全身上下似电流击打过一般,她听见了什么?水无痕说他要对月思君负责?负什么责?莫非,他与月思君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么?

这个认知让吴芷静的身子跟着倾斜了一下,她头脑一热,陡然转身挥开帐帘夺路而逃。

帐帘掀开的声音惊住了警惕性极高的水无痕,他扬声问道:“是谁?”

“是…吴姑娘。”睿扬低沉的回话缓缓传来。

水无痕一惊:“静儿!”他迅速站起身朝帐帘外掠去。

“她往哪里去了?”水无痕掠出帐外后脚步未停直接问道。

“朝北面小山丘而去。”

睿扬回完话时,水无痕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吴芷静提气凌空踩着步伐,毫无目的地沿着一个方向飞奔而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因为水无痕说了那句话么?

她不是应该相信水无痕么?为何在听见那样的话后如此不冷静地掀帘而走。

“静儿,你要去哪里?”水无痕一经看见吴芷静的身影便呼唤起来。

吴芷静仿似赌气一般,水无痕越喊她往前跑得越快。

军营之北是崎岖不堪的小山丘,吴芷静的步伐凌乱而没有章法,她在经过一处小山丘时,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在石子之上,身子一斜朝山丘下方摔了过去。

水无痕见状瞪大眼眸道:“静儿!”

他飞身而去揽住吴芷静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二人从小山丘上一直朝下滚去,直至水无痕的身子重重地撞击在了一块石头之上。

水无痕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问道:“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吴芷静脸一别开,回道:“没有。”

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将吴芷静的脸转了过来,水无痕在她耳边低声诱哄道:“告诉我,你听见了什么?”

吴芷静眼眸一斜,睨着水无痕,哼道:“怎么?怕我听见你的惊天大秘密了?”

水无痕魅惑一笑,回道:“我有什么秘密?”

吴芷静上下打量了一下水无痕,嗤声道:“你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秘密。”

水无痕低低一笑,嘴唇在吴芷静耳边厮磨起来:“那我坦诚相对好了。”

吴芷静用手推了一下他的脸,低喝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这种玩笑!”

水无痕的脸因着吴芷静的推势朝旁转去,他唇边的笑渐渐收敛而去,凤眸变得深沉起来,周围的气压也慢慢便低,他转头,将唇放在吴芷静的颈窝处低声说道:“君儿她,为了寻我,目盲了。”

吴芷静闻言不再推开水无痕,只静静等待他的后话。

“承扬说,她在寻我之时,经过了一片有毒的林子,导致双目失明,而后又被狼群围攻,浑身是伤。”

吴芷静挑眉接着问道:“所以,你要对她负责?”

水无痕的凤眸深似黑潭,表情变得有些痛苦,良久后方才沉声回道:“在仙鹤山庄之时,那夜,是你与南宫澈的洞房之夜,我功力未恢复,打不过南宫澈,未能将你带走,因为心中剧痛,所以,去了仙鹤山庄的酒窖,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醒来之后…之后…”

“就发现你与月思君浑身赤裸地躺在一个床上?”吴芷静非常自然地往下了接了去。

水无痕凤眸微瞪,不可思议地看着吴芷静,薄唇轻轻地抿在了一起。

吴芷静看见水无痕的表情后,就知道她猜对了,莫非这种被女人用滥了的伎俩,他也会相信么?

水无痕猜透了吴芷静心中所想,他摇头道:“君儿她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她不会?”月思君那么喜欢他,好不容易再世为人,她还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说不定,承扬也在其中帮了她!

水无痕松开揽住吴芷静腰身的手,转身躺在土地之上,用手枕着后脑勺,盯着天上刚刚升起的新月,思绪变得悠远起来。

他的嗓音沉静而暗哑,似一曲呜咽而出的洞箫声一般,为吴芷静开启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十四年前,我的母妃遭人诬陷,被我父皇关入了天牢之中,可能是父皇对我母妃还有一些情意,所以,他并没有下令处死我的母妃,这对父皇来讲,应该算是皇恩浩荡了,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我母妃竟然无故从天牢中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父皇震怒之下,将我流放至了北疆,去到北疆后,我认识了晨曦和君儿,君儿是部族头人的女儿,她心地善良,对我与晨曦都是极好的,久而久之,君儿便喜欢上了我。那时的我,因为惨遭变故,所以,一身戾气,冷酷异常,根本没有心思谈情说爱。过了几年,当君儿告诉我她喜欢我时,我绝情地拒绝了。那个时候,北疆常常遭受北漠国的侵扰,那些牧民的牛羊群时常被若土匪一般的北漠将士抢走,那时的我还在逐步建立自己的势力,还没有达到能与北漠国将士抗衡的能力。君儿十五岁那年,当她刚刚及笄后,她的父亲为了讨好耶律旭日,准备将她献给耶律旭日。君儿不想嫁给耶律旭日,所以来求我,让我去她父亲面前求婚,说是假意嫁给我,如若她成为我的妻子的话,就能免去远嫁北漠,而我…”水无痕说道这里时,凤眸轻轻地阖上了,他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而我,就这般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要求,目送她穿上大红的嫁衣送去了北漠皇庭。当时的我,没有想到,君儿会是一个那般倔强的女子,我以为,当她嫁给耶律旭日后,日子不会太难过,毕竟,耶律旭日是一国之主,然而,君儿却拒绝侍寝,她的拒绝侮辱了耶律旭日的骄傲,耶律旭日直接将她赏给了他的军士,君儿就这样被那般畜生,生生地侮辱了,本是穿着大红的喜袍,却成为了淋漓鲜血与耻辱的见证。我闻讯去北漠军营之中将她救出,当她看见救她之人是我时,竟然从身上拔出小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吴芷静清晰地感觉到,水无痕的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了,她从来不知道,以前的水无痕竟是一个这般无情的男子,如若他答应了月思君的要求,月思君就不会遭到惨绝人寰的侮辱,吴芷静想想都觉得可怕,他想起耶律旭日军营中的红帐,想起那些糜烂的话语,与那令人发恶的娇喘,纯洁若月思君,又如何能够接受这般的侮辱?而当她被那些畜生侮辱后,睁开眼时,看见的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这叫她如何还有生的意念?

难怪水无痕会如此愧疚,难怪他会拼了命的想要挽回月思君的性命,这是他欠她的!他该还!

吴芷静伸出手,握住了水无痕的大掌,水无痕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当我看见她用小刀刺穿胸口时,立即封住了她全身几大穴道,可是,她还是闭上了双眼,我连夜赶回北疆,找到北疆的巫师,巫师用巫术让她的血液不再冷凝,说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救她,一是让我去仙鹤山找腾仙鹤,二是让我寻找蝴蝶佛牌,当时的我已然发了疯,带着她没命赶往仙鹤山,本以为腾仙鹤是承扬的师父,看在师徒情面上,他会救君儿一命,谁知他却不肯,如此,我又只能按照巫师的话语,将她的躯体冰封在天山之中,从此开始了寻找蝴蝶佛牌之路。”

水无痕说罢,转过身子,将吴芷静揽入怀中,低声说道:“静儿,你知道么?当全世界的人都遗弃我时,是君儿用她那双温柔的手,唤醒了黑暗中的我,对于一个曾给过我温暖的人,我竟是伤害得如此之深,你说我又该如何自处?是她,教会了我,何为人间真情,也正是经历过君儿的事,才让我再次成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人。”

吴芷静定定地看着水无痕,如若这个世界上没有月思君,那么,此刻躺在他面前的便是一具行尸走肉,也正是有了月思君,才能成就她与水无痕之间这般刻骨铭心的爱恋。

眼眸轻阖,一滴泪水缓缓流淌而出,为了月思君悲惨的遭遇,也为了水无痕的重生。

一双温热的唇瓣,吻去了她脸颊之上的咸涩泪水,吴芷静轻轻睁眼,入目的是水无痕那张完美无缺的英俊脸庞。

“所以…就算我遗弃了全世界,也断然不能遗弃她,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么?”

他的苦,她能理解,他不爱月思君,却不得不照顾她一生一世,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若这事一般磨人?

既然她选择与他在一起,那么,从今以后,她必须为他分担这份责任。

吴芷静没有回话,只是将自己的答案吞没在了水无痕的唇腔之中。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水无痕,她环住他的脖颈,小舌滑入他的口中,与他的灵蛇相互纠缠。

月色遗落人间,轻柔地洒在大地之上,也照亮了激情中的二人。

此刻,已经没有了爱与恨,也没有了痴与怨,唯余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交替盘旋上升。

在这远离喧嚣的僻静一隅,他们演绎着最原始的情怀。

就在这时,回归宁静的大军之中,忽然窜出一抹陌生的身影。

水无痕的中军大帐之中,目盲的月思君正闭眼休憩着,睿扬守候在了军帐之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睿扬的跟前,睿扬眸色一亮,看着来人说道:“承扬,你来为月姑娘探病了。”

承扬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睿扬的肩膀后便提着药箱朝军帐中走去。

床榻上的月思君因为承扬的步入而睁开眼睛,许是因为目盲的缘故,她的耳力变得十分的锐利。

“是谁?”她侧着头轻轻地问道。

承扬没有说话,直接上前封住了月思君的穴道,月思君眼眸瞪得大大的,但是,却没能吐出只言片语。承扬从怀中掏出一杆玉笛,悠扬悦耳的声音从帐内缓缓传出,他的笛声不是特别大,只有附近几个军帐方能听见。

帐帘处把守的睿扬在听见笛音后只觉胸口闷痛,他想起方才承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瞬觉有些不对劲,然而,当他明白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眼眸一瞪,岿然倒在了地上。

帐中的承扬将月思君抱起,出得军帐,在睿扬头顶上拍打了一下默念了几句后,迅速消失在了军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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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 第八章 惨痛回忆重演

军营之中的氛围因为月思君的消失而变得压抑起来。

此时,承扬提着药箱来为月思君把脉,当他行至军帐处发现倒地的睿扬时,迅速放下药箱,蹲在地上将睿扬扶了起来,他用手拍了拍睿扬的脸唤道:“睿扬,你怎么了?醒一醒!”

睿扬眼眸紧阖,承扬呼唤半晌后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承扬伸手为睿扬把了把脉,皱眉道:“迷魂药?”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迅速从药箱中掏出丹药,让睿扬服了下去,随后飞掠进军帐之中,当他发现军帐中已空无一人时,俊眉跟着紧皱起来:“该死的,月姑娘去哪里?”

帐外的睿扬缓缓清醒过来,待他彻底清醒时,却见承扬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睿扬,月姑娘去哪里?”

睿扬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那个时候,他蹙眉道:“月姑娘当然是在军帐之中。”

承扬揪住睿扬的衣领,将他扯入军帐,指着空荡荡的床铺怒道:“在哪里?你说她在哪里?她一个目盲之人,大半夜的,会去哪里?主上呢?你是怎么守军帐的?”

睿扬盯着空落的床铺,心下骤然一紧,在他的记忆中,月姑娘根本没有走出过这个军帐,如果没有,那么她到底去了哪里?

“即刻全营搜索!”睿扬推开承扬握住他衣襟的手,说了这话后便转身下令去了。

军营北面的小山丘上,激情褪去后的二人,正并排坐在山丘上,静静看着月亮。

吴芷静转眸看向水无痕,浅声问道:“无痕,其实,我是一个特别小心眼儿的人,我见不得你对其他女人好。在仙鹤山庄时,当我亲耳听见你说月思君是你的心上人时,我真是恨死你了!”

水无痕抬手,宠溺的捏了捏吴芷静的琼鼻,笑道:“我知道,对君儿好,是因为心中那份愧疚而已。”

吴芷静的眼眸随之亮了亮,像是忽然想起一般地问道:“对了,冰王府里的那片禁地叫什么?”

“那个岛,叫做忘忧岛。”水无痕凝视着天空中那轮明月,悠悠地说道:“我很喜欢那个地方,四面环水,宁静异常,在我悲伤的时候,我时常喜欢去那里,躺在树上,用树叶吹一首小曲,可以让我暂且忘记心中的烦恼。你擅闯忘忧岛那日,刚巧是我母妃从地牢中失踪的日子,也是君儿遇害的日子,所以,那日的我才会那般生气,而你,又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吴芷静回想起了那日她说的话,她说:“反正你都是一个受,举不举无所谓了。”现在回想起来,那话还真是伤人,尤其对于如此骄傲的水无痕来讲,他没有将她斩立决,已经是十分宽厚了吧。

吴芷静秀眉一弯,嗔道:“谁让你管教无方呢?”

“晨曦他与我的境遇何其相似,打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太阳,还遭到部族同仁的追杀,我将他带回西玥京都以后,对于他的事,我一般都放得很宽,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真是让你受惊了。”

吴芷静垂眸点头道:“确实惊得不小!”她侧眸偷瞄了一眼水无痕,想起刚刚穿越时的场景,如若那是真的水无痕,不知该有多么的活色生香。想到这里,唇边不免露出浅浅的笑容。

水无痕轩眉一挑,知道吴芷静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遂佯装生气,轻轻拍了拍吴芷静的脑袋,说道:“你那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无痕,京城里的人都说你是断袖,你为何不澄清?”这么一个丰神俊朗,潇洒出尘的男子,被人说成是断袖,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吗?

水无痕浅浅一笑,似月华般迷人:“反正我也不想成亲,说成断袖,不正合我的意么?”说罢,眉眼弯弯,直盯着吴芷静笑。

吴芷静嘴巴微张,知道水无痕在笑什么,他一定是在笑她吵着闹着要嫁给一个断袖王爷。

不待吴芷静发火,水无痕便见不远处,火把移动,人群熙攘,他修眉一蹙,道:“军营里出事了,我们回去看看。”

吴芷静欲要脱口的话就此吞了回去,她点头道:“好的。”

二人站起身来,手牵着手,朝军营行去。

当他二人手牵着手出现在军营门口时,承扬早已焦急地候在了营门口了,当承扬看见水无痕与吴芷静牵着手走得十分惬意时,飞身掠至水无痕的跟前,劈头就说道:“主上,月姑娘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