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芷静盯着孩子小小的脸蛋,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吹弹即破的肌肤,笑着道:“唔…多漂亮的小脸蛋儿啊,像你爹爹一样漂亮。”

水无痕了敛眉,说道:“静儿,都有孩子了,以后别说这话了。”

吴芷静对着孩子笑了笑,随后抬手摸了摸水无痕的脸,对着孩子说道:“你瞧瞧,你的爹爹害羞了,呵呵…”吴芷静说完,又对着水无痕笑了笑,她的眼睛笑得像豆角一样,随后又摸了一把水无痕的脸,逗趣道:“哦哦,清纯美男,脸红了。”

“咯咯…”吴芷静怀中的孩子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大人的欢喜一般,她也咧开嘴笑了。

“哇,无痕,你看看,我们的宝贝儿,她笑了呢。”

水无痕的头跟着凑了过去,当他看见那个小人儿在笑时,也弯唇笑了起来。

吴芷静一边摆弄孩子的小手,一边转头问道:“无痕,你打算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水无痕想了想后,说道:“她是个女孩子,就叫忆澜吧。”

“忆澜,忆澜,水忆澜,嗯,”吴芷静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好听,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吴芷静抱着孩子静静地靠躺在水无痕的怀抱之中,虽然,无痕身上的内力至今还未消除,这对她们幸福的生活来说,是一种遗憾,但是,只要无痕能够在她的身旁也就足够了。

“主上,宣王来西玥了。”房门外,燕扬朝内禀告道。

吴芷静眼眸一亮,从水无痕的怀中撤了出来,说道:“无痕,二哥来了,他是不是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水无痕拍了拍吴芷静的肩膀,对她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且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厨房为你炖了些汤水,你仔细着用了,等我回来。”

吴芷静眨了眨睫毛表示同意。

水无痕出了房间,吴芷静抱着孩子半躺在床榻上,时不时地逗弄着孩子:“恩,小乖,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哦。”

“咯咯…”小忆澜似乎听懂了吴芷静的话,又对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水无痕与南宫澈一直谈了很久,吴芷静觉得有些困了,王府中专门请来伺候小郡主的婆子本想将孩子带走,吴芷静却说她要自己带着,婆子退下了,吴芷静将孩子眶睡着后,自己也倒在一旁睡下了。

翌日清晨,当吴芷静缓缓醒来时,发现孩子竟然不在她的身边,她一惊之下翻坐起来,却见水无痕抱着孩子坐在身旁。而水无痕的身后,那长身玉立的青衫男子不是她的二哥又是谁?

“二哥,你来看我了。”

南宫澈对着吴芷静笑了笑,说道:“是啊,二哥来看你了,不想,还能看见刚出世的小侄女儿,她长得真像你。”

“像我么?我怎么瞅着像无痕,呵呵…”吴芷静对着水无痕笑道:“是吧,无痕?”

水无痕挑了挑俊眉,说道:“我的女儿自然像我。”

“对了,二哥,”吴芷静朝水无痕伸手,示意他将女儿还给她,水无痕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女儿还给了吴芷静,吴芷静接过手上后朝南宫澈说道:“二哥,此次来,是有什么新的进展么?”

南宫澈看了一眼水无痕,随后说道:“是的,这一年来,我一直用东琳皇室的尊贵奇药保护着无痕的身体,而今,皇室的奇药已经不能支撑太长时间了,这一次,我回到东琳后,知道一件令我惊奇的事,那一日,我在皇宫之中无意间走错了路,走着走着,竟然进入了一间奇特的殿宇之中,那座殿宇之下竟然可以通往皇陵,那个皇陵并不是我父皇所修建的皇陵,依我看,皇陵的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至少应该是我的曾祖父那一辈留下的。我进去之后,发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那个皇陵之中有一处圣泉,说是泡过圣泉水后,所有邪恶之气全然可以消除。”

吴芷静听后,眼眸一亮,惊喜道:“按照你这样说,只要无痕泡了那圣泉,体内的邪恶之气便可消除了?”

南宫澈点了点头:“不过…”

吴芷静的心跟着沉了沉,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那日,我本想进去探一探是否属实,然而,却被一头巨大的怪兽挡住了去路,那怪兽凶猛异常,让我根本无法跨越,后来,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本想快点启程赶往西玥的我终因身体原因而推后了。”

吴芷静眉头皱了起来:“连你都打不赢?”

她曾听无痕说过,南宫澈的武功高深莫测,而且,他会幻术,是以,除非用合一神功,否则,他与南宫澈之间恐怕难以分出高下。而今,无痕的武功因为长年受到邪恶内力的侵袭,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连南宫澈都不能进去,那么又有谁可以呢?

南宫澈的眉头皱了皱,他叹道:“我打不赢并非此事关键所在,关键的问题在于,想要泡圣泉的人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到达圣泉,那圣泉方能有用。”

“什么?!”吴芷静有些不敢相信南宫澈的话,凭借自己的力量才能使用圣泉?她回眸看了看无痕,无痕现在的功力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个怪兽呢?

这不是死路一条么?

可是,这似乎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水无痕与吴芷静对望了一阵子,他薄唇一扬,说道:“静儿,我想试试。”

吴芷静带着坚定地语气宣告道:“我陪你一起去!”

“静儿,你才生了孩子,身子还很弱,此去东琳路途遥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吴芷静看了看南宫澈,又回眸看向怀中的孩子,没有再说话。

水无痕因着但心吴芷静的身子,所以,他在王府中陪着吴芷静坐完月子,方才定了启程时间。

启程的前一日,水无痕与吴芷静抱着孩子去到了京郊的那座无名山谷之中。

那里,被吴芷静称为澜山,因为,葬着无澜。

吴芷静抱着孩子静静地立在水无澜的坟前,这一个月,因为坐月子的缘故,她没能来为坟上除草。她看着长满青草的小坟头,垂眸说道:“无澜,这一个月,我没有来看你,你该不会怪我吧?”

她将忆澜抱到水无澜的坟前,扬了扬手,说道:“无澜,你看得见吧?这是你的小侄女儿,她的名字叫忆澜,这个名字很美吧?无澜,你如果听见我的话后,你一定要笑哦!”

吴芷静说着说着,不禁潸然泪下,后来忍不住,终是转回身跪在地上扑倒在了水无痕的怀中。

水无痕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哄道:“静儿,莫要伤心,无澜他能够听见的。”

吴芷静将脸埋在水无痕的双腿之间,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能够听见。”

青山绿水间,思念缓缓流淌着,水无痕与吴芷静在水无澜的坟前待了很久方才转回京城之中。

回到府中后,吴芷静亲自下厨为水无痕做了几个小菜。

当水无痕看见桌上的菜时,惊奇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吴芷静点头道:“当然啊,你以为啊,你老婆我是全能呢。”

水无痕指着其中一个菜问道:“这是什么?”

“水煮肉片!”

“这个呢?”

“白酒鸭!”

“这个呢?”

“烤鱼!”

水无痕听完后,俊眉敛了敛,问道:“这些东西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吴芷静捂住唇,笑道:“这些都是我那个世界中的菜式,以前没有时间做给你吃,去年又怀着孩子,怕油腻,明日你就要启程去东琳了,我想做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你吃。”

水无痕握住吴芷静的手,感动道:“静儿,谢谢你!”

吴芷静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肉放在水无痕的碗中,笑着说道:“你只要平安回来,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了。”

水无痕紧了紧手,点头道:“一定会的。”

一顿温馨的晚餐后,吴芷静依依不舍地将忆澜送去了照顾她的婆子那里,今夜是离别之夜,无痕与她因着孩子的事已经许久没有温存了,她若再不尽的妻子的责任,无痕他该会难受了。

红罗帐内,春光旖旎,吴芷静与水无痕尽情激荡着情怀,为着那不可预知的未来,也为多年来的苦尽甘来。

如果上天可以允许,他们或许,会这样,缠缠绵绵一直到地老天荒。

翌日,当太阳缓缓升起时,水无痕辞别了吴芷静,与南宫澈踏上了去往东琳的路途。西玥国的政事,水无痕已经着人打点好,他治理江山素来严谨,他在不在朝堂之中完全没有任何影像。

吴芷静抱着忆澜目送着水无痕坐上了马车,燕扬与承扬跟着水无痕一起去了。

“无痕,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她嘱咐完后,又看向南宫澈,说道:“二哥,你要将无痕照顾好哦,不然我一定找你算账。”

南宫澈笑了笑,点头道:“我会的,你放心。”

吴芷静抱着孩子,挥手与他们告别。离别的场景让人动容。然而,当水无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府门前时,吴芷静却是摆脱了睿扬的眼线,从王府后门上了另一辆马车。

那马车是她暗中准备好的,车厢下方早已备好了路上所用的东西。她抱着孩子,带上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上了马车。上了马车后,她对着车夫说道:“走,一直跟着王爷的马车。”

“是!”车夫握住了缰绳,马儿旋即奔驰起来。

吴芷静抱着孩子,嘴唇一扬,哼道:“水无痕,想甩掉我?门儿都没有!”

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的艰辛,她也要与他风雨兼程。

她相信,风雨过后一定能够见到彩虹。

而她与水无痕,终究可以幸福一生的。

似水无痕 001

我出生在寒冷的冬季,听宫里的嬷嬷说,我出生那夜京城下了很大的雪,雪花飞舞,将京城所有的房檐之上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也许,就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我一生所钟爱的颜色——白色。

水无痕,这是我的名字,从我降落人世那一刻开始,父皇就为我取好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别有意境。

我是西玥国的五皇子,我的父亲水云天,是这个国度最有权势的男人,如此尊荣的地位,我应该感到兴奋,然而,现实生活却让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的母妃,君贤妃,一个娴静似水的女人,自我懂事之后,几乎没有见她笑过,其他宫里的娘娘在看见我父皇时,脸上都堆满了笑容,有真心的也有伪装的,不管怎样,她们总归是在笑,而我的母妃在看见任何人或事时,脸上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当然,母妃对我也是淡淡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还不如她身边的那一把古琴,因为她在弹奏古琴时,会倾注她所有的情感,而当她看向我时,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她一句,如若您不爱我,又为何要生下我呢?

年幼的时候,我会因为这事而哀伤,在看见其他皇子的母妃笑脸迎人地陪着他们在御花园玩耍时,我会感到孤独,随着年龄的增长,当我看惯了宫廷之中的尔虞我诈后,我忽然间发现,母妃对我,或许还是不错的。因为,她的淡然,使得我的童年没有遭遇到任何的不幸。

母妃的淡然或多或少对父皇也是有所影响的,我的父皇,是一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当然,这是做帝王所必须的素质,他没有过多的偏爱哪一个妃子,也没有过多的溺爱哪一个皇子,正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了西玥后宫的暂时平和。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会在无数个平淡无奇中慢慢度过,然而,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改变我随后命运的大事。

那一天,当我还在房间午睡时,忽然听见如雷贯耳的脚步声,那是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脚步声,这样沉重的声音,让我感到了些许的恐慌。

“查——”

随着一声尖厉的声音,许许多多带着刀剑的侍卫冲进了我的房间,他们似乎没有看到我,直接在我的房间中翻找起来,他们用剑挑开我的床被,他们翻乱了我的书架,将我喜爱的文房四宝一一砸碎,急迫地寻找着某种东西。

那一刻,我的心中忽然有一种想法,我想,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一定不是属于我们玉华殿的。

果不其然,带刀侍卫一阵搜寻之后,找到了一个布偶,那个布偶看起来不怎么好看,我离那个布偶比较近,看见那布偶上扎了很多银色的小针,布偶上用墨色写了一竖排生辰八字,我盯着那个布偶,猜想,这个生辰八字,多半可能是父皇的。

呵,我不知道是我太聪明,还是因为我太能看透世事,那个布偶上果然写着父皇的生辰八字。

于是,我与我的母妃被迫分离了。我被带去了另一个宫殿,交由贵妃抚养,而我的母妃被父皇打入了天牢。我不知道父皇有没有对我母妃用刑,我只知道,有很多宫人在我面前一一死去,当我看见他们在我面前饮下那被毒酒时,我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这些宫人都是陪伴着我一起长大的,我已经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看见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我用自己仅有的财产贿赂了行刑的公公,从他们手中救下了燕扬与睿扬。他们打小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伴读与侍卫,我不想他们就此离世,我要救他们一命。买通的公公暗里将他们送出宫去后,我的心才算安稳下来。

本以为,生活会就此平静下来,然而,我的母妃却从天牢之中失踪了。父皇雷霆震怒,一气之下,将我流放北疆了。

我猜想,父皇可能不想再见到我,因为,一见到我,就会想起我的母妃。我的母妃,应当是他这一生的耻辱。用巫蛊之法暗害他不说,还不认罪伏法,甚至从牢中逃了出去。这对一个皇帝来说,当是莫大的耻辱吧?他没有将我斩立决,或许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当然,我认为母妃不可能自己逃出去的,我的母妃柔若无骨,天牢这么森严的地方,她又如何能逃得出去呢?

应当是有人将她劫走了吧!那么,劫走她的人又是谁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许多年,我一直派人寻找,却始终查无所获。

我的母妃虽然不爱我,但是,她终究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寻找她,是我一生不变的责任。

北疆这个地方,我曾听宫人说起过,他们说那里有最肥美的草原,有最清澈的溪水,有最秀美的青山。忽然之间,我很向往去这个地方。那里虽然偏远了一点,但是,却是一个可以自由驰骋的地方。

在流放北疆的途中,我与燕扬他们时不时会遭受黑衣人的刺杀,我知道,那些人都是皇后派来的,皇后这个人我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她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我被流放,父皇虽然对我不闻不问,但是,血浓于水,父皇总有一天会将我召回京城的,一旦我的势力变大,就会影响到朝廷的格局,所以,她想要彻底将我解决。我们险象环生,但是,却一次次逃离了皇后的刺杀。

在去北疆的途中,由于追杀和日夜兼程,我感染了风寒,病来如山倒,我的身子从小都很健壮,不想这一次出远门却染了病。许是因着水土不服,我的风寒越来越严重,到后来已经感染到肺部了。因为是被流放,所以,队伍之中根本没有医士,偏远城镇的医馆也不能很好的医治肺痨。

我以为我会这样死去,然而,上天却眷顾了我,我遇见了我的师父——九域圣尊。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身材高大,长相俊美,一头银发让我感觉到莫名的心殇。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这一点与我极其相似,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他给我治病,为我开了药,因为有了他的药,我才捡回了一条命,才能活着到达北疆。

师父他在为我治病之时,时常与我聊天,说我应当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好好的保护自己与身边的人。我认为师父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要寻找母妃,为母妃昭雪,我必须变得强大,为了变得强大,我便拜他为师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名为凌霄宫的组织,到后来大一些后,我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拜在师父门下两三年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谆谆教导于我,当我知道他的身份时,他很是内疚,说他没有直接告诉我。对于这事,我当然不会怪他,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任何人没有权利去探听他人的隐私。

到了北疆之后,我认识了月晨曦与月思君。月晨曦与我的遭遇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却也是一个孤独之人,想想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能看见过太阳,这当是一番怎样的场景?我真是有些难以想象。

月思君是一个非常灵秀的女孩儿,我刚到北疆部族时,部族的人因为我是被流放的皇子,所以一直不怎么待见我,他们对我有些刻薄,我对这些事浑然不介意,但是,月思君却看不过眼,当她看见那些人对我摆脸子时,就会训斥他们。月思君是部族头人的女儿,在部族之中拥有一定地位,当人们看见她竭力维护我时,也不再对我那般刻薄了。

月思君就像我生命中的一缕暖阳,让我的生命不再黑暗一片。但是,恩情总归是恩情,并不代表我从此喜欢上了她。

对于感情,我其实是封闭的,我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再有感情了吧。我知道月思君喜欢我,从她看我的眼神,与她那些娇羞的动作就能判断出来。可是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她是一个好女孩儿,我不想误了她,所以,每次当她一有表示时,我都绝情地拒绝了。

北疆虽然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是,由于处于边境,部族的人们时常会受到北漠国的侵扰,北漠国的汗血宝马十分彪悍,能够踏平所有的牛羊马群,北漠的男子们也十分的强悍,时常在北疆强取豪夺。不知是多少年前传下来的规定,北疆部族的人们时常会将部族中美丽的少女送给北漠国那些达官贵族,以求暂时的平安。

对于这事,我一直很抵触,但是,因为自己的不强大,也不能为北疆做出什么贡献,但是,那个时候,我在心里发过誓,一定要将北漠国那些彪悍的蛮子打回北漠去。

有了这个誓言后,我便刻苦勤练武功,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风云十八骑就是在这之后逐步汇合而成的。

似水无痕 002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北疆的日子,我时常会遭受到皇后派来的刺客的袭击。而月晨曦也经常被他们部族的人追杀。

十三岁那年,我与晨曦遭受到最惨烈的一次袭击。那一次,我为了救晨曦,脸上被尖刀划破了。晨曦当时看见之后,完全吓傻了,他直跪在我的身前说对不起。

我将晨曦扶了起来,告诉他,我并不在乎这张容颜。我的生命都已经悲惨如斯了,一张脸,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月思君看见我脸上的疤痕时,心疼的哭了,非要拉着我去她们部族整治,而我,却淡然地拒绝了。于是,我就顶着这样一张疤痕度日。不久后,我无意间认识了一位四处游历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做云枫。我与他一见如故,成为了八拜之交。他小小年纪医术了得,指着我脸上的疤痕说道,这个疤痕,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去除。我朝他笑了笑,说,不用了。

云枫是个性情中人,他见说服不了我,便为我专门制造了一个面具,那个面具与我自己的容颜一模一样。云枫将面具交到我手上时戏谑地跟我说道:“你这脸是你自己的,没错,但是,你没有权利去吓别人。”

云枫这句话说出来后,我发现,我竟然微微地笑了,也许,那是我人生第一次露出笑容。

云枫看见我笑了,便攀着我的肩膀说道:“我说无痕啊,你现在不想治疤痕,我不勉强你,但是,万一以后遇见什么心仪的姑娘,想要改变形象时,我一定万死不辞。”

我朝他摇了摇头,他似乎才十二岁,怎么说话跟大人一般?想起他说的心仪的姑娘,我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一生,恐怕都没有这个人了吧。

又过了几年,我的风云十八骑初步成形,云枫也加入了其中,自愿当我下属,我本是不愿意,但是云枫却坚持如此。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倚云山庄的大少爷。云枫加入风云十八骑后就改了名字,叫做承扬。

十九岁那年,发生了一件让我痛悔终生的事情。

那年,月思君刚满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她已经出落得十分水灵了,花儿一般的年纪,让人只觉炫目夺彩。

一个冬日的月夜,她身着对襟花袄,脚蹬鹿皮小靴,头戴宽边白狐帽子,来到我所居住的帐篷。

我跟着她出了帐篷,冬日的风,异常凛冽,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猜想到她可能会跟我说一些跟情爱有关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她有这个意图时,我总会先将她打断。而今夜,当我看见她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愁时,终是没有打断她的话。

她红润的嘴唇似乎被烈风吹得有些红肿,她凝视着我,似水晶般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却始终不肯落下来。

“无痕哥哥…”她开口叫道我。

晨曦这样叫我,她也喜欢这样叫我,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左右都是一些外在的。所以,他们想怎样便怎样。

我回望着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无痕哥哥…你可不可以装作喜欢我而假意娶我?”我从来没有想到月思君竟然会跟我说这样一句话。

她说完之后我只觉诧异,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似乎读懂了我眸中的含义,吱吱呜呜地继续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的阿爸想将我嫁给北漠国的国主,可是…我不想嫁给他,如果…无痕哥哥能够装作假意娶我的话,那么…我就不用远嫁北漠了。”

她的话一说完,我只觉有些匪夷所思,她竟然让我假意娶她?我不知道自己要在北疆生活多少年,这个也不是欺骗与被欺骗的问题,而是,我不喜欢她,又怎么可以假意娶她呢?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盯着她,她在看见我冷漠的眼神时,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我知道,我的外表让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但是,我真的笑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

我开口对她说了起来,声音冷得像冰块:“君儿,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也不会娶你。北漠国的国主耶律旭日,听说是一个少年皇帝,嫁给他当是不错的。”

我觉得嫁给耶律旭日也没什么不好,耶律旭日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是北漠所有铁血男儿崇拜的对象,听说他长得高大威猛,外表英俊,有多少草原女儿都想嫁给他,而今,君儿嫁过去,自然也是皇妃这样的等级,她未来的生活应该是美好的。

君儿在听见我的话后,眼泪簌簌而落,她迅速转身飞跑而去。我盯着她急速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出嫁那日,送亲的队伍旖旎似长龙。我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目送着她的离去。

这个曾经给过我温暖阳光的女子,我真心希望她能够找到自己的所爱,完美地度过余生。

然而,我的祝福竟然变成了魔咒。在君儿嫁去北漠的当天夜里,她竟然抗旨,绝不为耶律旭日侍寝,还将耶律旭日咬伤了。耶律旭日龙颜震怒,直接将她赐给了他的军士,抛入了红帐之中。

我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心中大骇,连夜骑着我的珍珠汗血宝马朝北漠皇庭飞驰而去。我的座骑,珍珠汗血宝马,是一匹野马,有一次,我在草原上练武时无意中看见它的,这马彪壮肥厚,奔驰之时犹如插翼,可日行千里,我花费了一些功夫才将它驯服。

有了这匹马,没花多长时间,我就到达了北漠军营之中。这时的我,武功已经十分高强了,还学习了摄魂术。摄魂术这种东西,可以暂时控制人的心神,我本来不想学的,但是,宫人惨死的景象在我脑中再次上演,为了使自己变得强大,我终究还是学习了。

我掏出怀中的玉箫,将军营里的人全部锁于幻境之中,从而将君儿从红帐之中救了出来。

那一夜,对我来说,太过刻骨铭心,我进入红帐时,发现一个畜生正在强占君儿,他可能是情欲高涨的缘故,并没有被我的箫声所控制,我看见他粗壮的身体在君儿柔弱的身体上不断驰骋放纵着,当时的我直想拿刀将他劈成两半,然而,当我手持玉箫想要将他撕碎时,他却轰然间倒地了。

我没有再管他,抱着已经晕厥的君儿出了营地。

我抱着她翻身上了马,朝北疆行去。她的身子娇柔弱小,不盈一握,我见她一直不睁眼,总以为她是断了气。我心中大骇,不断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君儿…君儿…”

我将手放在她的鼻翼下端,当我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后终是放宽了心。

到得安全地带之后,我将她抱下马来,我找来荷叶为她舀了溪水,让她干涸的唇瓣感觉到泉水的滋润,我紧紧抱着她,让她的身体渐渐回暖,在我的照料下,她慢慢苏醒过来。

“无痕哥哥…”她醒来后看见面前的人是我时,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