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个弄死了耗子之后开始怀念耗子好玩的猫似的?看着就让人作呕!

回过神,沈弃淮笑道:“无碍,有些想念故人了。”

池鱼颔首继续跟他走,心里冷笑连连。死了的故人都值得他怀念,而活着的,都得被他变着法儿弄死。悲悯王爷的慈悲和怜悯,从来都只给他自己一个人罢了。

“到了。”推开面前厢房的门,沈弃淮让开了身子,示意她先进去。

池鱼站在门口傻笑:“这是哪儿啊?”

瞧她不肯进去,沈弃淮低笑一声,先跨进门:“池鱼姑娘喜欢刀剑吗?”

“不喜欢。”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池鱼才跟着小心翼翼跨进去,戒备地道:“小女子一向只抚琴。”

“那就可惜了。”伸手拿下墙上挂着的佩剑,沈弃淮拔剑出鞘,寒光凛凛。

池鱼立马后退了三步。

“姑娘别慌。”沈弃淮看着她道:“这剑,是原来想赠与故人的,是把难得的好剑,削铁如泥。”

定了定心神,池鱼抬眼看过去,微微一顿。

“弃淮哥哥,我的剑坏了。”

“坏了就重新买一把。”

“可是,管家买回来的剑都好不禁用啊,你给我寻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好不好?”

“我很忙,让管家替你寻。”

她盼了很久的剑,到死也没能拿到,而今,他却说,这把剑是准备送给故人的。

“哈哈哈!”忍不住笑了出来,池鱼捂着肚子,越笑越开心。

沈弃淮一愣,皱眉看着她:“姑娘笑什么?”

“我笑…我笑王爷的故人何其不幸,王爷收了宝剑在此要赠,她却没福气来拿。”

心里一跳,沈弃淮收了剑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灼灼:“你怎么知道她没福气来拿?”

“王爷忘记了?”池鱼笑眯眯地道:“您上次同池鱼说过的,那个跟池鱼长得很像的爱人,不就是已经故去的、会武功的池鱼郡主吗?”

这么多天跟在沈故渊身边,知道宁池鱼也不奇怪,沈弃淮凝视她片刻,松开了手:“是本王冒昧了。”

“王爷带池鱼来这儿,莫不是又怀念故人了?”池鱼睨着他笑道:“余小姐还在府上呢,王爷这般举动,怕是要伤了她的心。”

“本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沈弃淮苦笑:“这两日,常常梦见她。”

做决定只要一瞬间,然而等反应过来,心疼悔恨起来,怕是需要好几年。他不是对宁池鱼半分感情没有,只是那份感情,远比不上他的大业。至少在他下决定的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现在,他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突然有点茫然。

“池鱼问本王要过很多东西,糖葫芦、宝剑、腰间的玉佩、悲悯阁外的小花…本王没一次允她的。”伸手摸了摸放在花几上的花,沈弃淮语气古怪地道:“可不知怎么,这些东西,就都放在这间屋子里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本可以让她高兴一次。谁曾想,已经物是人非。

池鱼笑着听他絮叨,拳头死死捏着,指甲全掐进了肉里。

她不能在这人面前暴露情绪,否则沈弃淮就会让她再死一次。她知道的,他怀念的只是宁池鱼这个人曾经对他的好,而不是真的想要她活过来。

这满屋子的东西,的确都是她曾经最想要的,然而现在,她不需要了。

“王爷要是没别的事,池鱼就得先回去伺候师父了。”

“池鱼。”吐出这两个字,沈弃淮眼神里痛意突然就铺天盖地,伸手拉住她,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拥进了怀里:“你别走了,好不好?”

心里一疼,恨意压不住地涌上来,池鱼浑身发抖,几乎是忍不住要一拳往他腹部猛揍。

然而,还不等她动作,厢房外头突然就响起一声冷嘲:“她不走,我走行了吧?”

沈弃淮一僵,抬眼看过去,就见余幼微满脸恼恨:“有人眼巴巴在悲悯阁等着自己相公忙完回来,有人却在这厢房里勾搭别人的相公,真是涨潮的海水,浪得慌!”

如一桶冷水淋下,池鱼瞬间清醒了过来,推开沈弃淮,连忙解释:“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那是怎样?”跨进门,余幼微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狐狸精!”

池鱼想躲,然而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定了定身子看着她那落下来的巴掌,果然,半路就被沈弃淮给抓住了。

“幼微。”沈弃淮眉头紧皱:“你以前没有这么无理取闹。”

可不是么?以前的余幼微,分明是楚楚可怜,一把推开抱着她的沈弃淮,委屈地朝进门的她解释:“池鱼姐姐,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只是她们两个的立场换了。池鱼突然觉得很好笑,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看她,你看她!”余幼微激动地道:“她在嘲笑我,她分明就是宁池鱼,来报复我们的!”

“幼微!”沈弃淮当真是怒了:“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我便让管家送你回丞相府冷静几日,如何?”

第17章 师徒的默契配合

身子一僵,余幼微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渐渐有泪泛上来:“你当真为了她,要我走?”

“不是为了她。”沈弃淮有些恼:“是你现在这模样,跟泼妇没什么区别!”

女人是不是都会伪装?在上位之前都是温柔贤淑楚楚可怜,上位之后,就立马撕了皮,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余幼微后退两步,哽咽着道:“我没有想到,当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样骂我!”

“是本王要骂你,还是你咎由自取?”

池鱼淡定地看着这两人争吵,心里忍不住鼓掌!

先前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因为余幼微的小把戏,沈弃淮就骂她泼妇。现在好啦,轮到她来尝尝这诛心的滋味儿了。

余幼微委屈地哭着,扭头看见她,眼里恨意铺天盖地:“你满意了?高兴了?”

“余小姐在说什么,池鱼听得不是很懂。”微微一笑,她颔首:“不过既然是王府的家务事,池鱼也不便在场,就先告退了。”

“站住!”余幼微咬牙,一把关上身后的门,眼神狠戾地看向她:“今天你别想走!”

“怎么?”池鱼挑眉:“余小姐上次杀我不成,还想再来一次?”

没理她的话,余幼微看向沈弃淮:“王爷,您听我一句,这个人真的是宁池鱼,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您要是放走她,以后会后悔的!”

看着面前那疯了一样的女人,沈弃淮忍不住冷笑一声:“她真的是宁池鱼,那倒还好,我迎她做个侧妃。”

猛地一震,余幼微瞪大眼,仿佛是没有听懂,摇了摇头,再问他一遍:“您说什么?”

“我说,你再为难我王府的客人,你我的婚事,也就可以作罢了。”一手护着池鱼,一手推开余幼微,沈弃淮强硬地打开了房门,让池鱼站了出去。

“抱歉。”他眼含怜惜地道:“本王的家务事,会自己处理好,姑娘先回去吧。”

池鱼感动地看着他,咬唇点头:“王爷小心。”

眼里有光暗转,沈弃淮轻笑:“本王知道的。”

两人一对视,暧昧横生,池鱼含羞带怯,沈弃淮深情款款。

然而,房门一关上,池鱼就没了表情。转身往外走,背后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出来。

“你竟然要娶她?”

“本王想立侧妃,也得你允许?”

“那我呢?我呢?!”

“你是本王的正妃,若是不想当,你可以走。”

“沈弃淮,你…”

余幼微的声音都颤抖了,想必是气得不轻,池鱼勾唇,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机关算尽的女人啊,用身体留住男人,却没发现她等同是出卖了自己,一旦这个男人变心,失了身的她,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沈弃淮怎么欺负她,怎么对别人好,她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只能嫁给他。

这也算是余幼微的报应了。

“看戏看得很开心?”

刚跨进瑶池阁,就听见沈故渊的问话,池鱼挑眉,抬眼看向那躺在屋檐下太师椅上的人,忍不住轻笑,走过去将他四散垂落在地上的白发抱起来。

“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的情绪都写脸上了,我又不是瞎子。”沈故渊冷哼一声,任由她梳理自己的白发,微微眯了眯眼。

池鱼心情很好地拿篦子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低声问:“那师父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说。”

“沈弃淮说要娶我为侧妃。”

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沈故渊还是皱了眉:“别答应。”

“嗯?”池鱼有点意外:“不是说好,要诱敌深入吗?”

“用别的诱敌都可以。”沈故渊道:“你的姻缘不行。”

有些感动地看着他,池鱼拿脸蹭了蹭他的白发:“还是师父心疼我。”

“心疼你?”沈故渊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她一眼:“这么想你能开心的话,那且这么想吧。”

脸一垮,池鱼撇嘴:“您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话没用。”沈故渊闭上眼:“天下姻缘之中,多少姑娘是光顾着听好听的,错付了一生。”

池鱼鼓嘴,气愤地替他绾发。

下雨了,一层秋雨一层凉,沈故渊觉得冷了,睁眼打算进屋,却发现头有点重。

“池鱼?”他喊了一声,旁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摸了摸头上,沈故渊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进屋子照了照。

片刻之后,一声咆哮穿透整个悲悯王府。这声音凶狠带杀气,吓得外头盯梢的暗影腿一软,就连已经跑到前庭附近的池鱼也是背后一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幸好她跑得快!

“主子。”

悲悯阁里,云烟皱眉在沈弃淮耳边低声道:“瑶池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发了很大的火,池鱼姑娘逃出来了,看起来正要往府外跑。”

本还正在想要怎么安抚余幼微,一听这话,沈弃淮立马站起来,拿了伞就往外走。

“池鱼!”喊着这名字,沈弃淮自己都有些恍惚,远远看见雨幕里那小跑着的人,连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浑身都湿透了,池鱼冻得嘴唇都青了,抱着胳膊颤颤巍巍地道:“王府容不下我了…我得走。”

“怎么会容不下?”沈弃淮皱眉:“你师父怎么了?”

没法解释,池鱼咬唇,不管三七二十一,学余幼微的,先哭为敬!

“王爷别问了…让我走吧。”

沈弃淮就喜欢女人楚楚可怜朝他哭的样子,替她撑着伞,拉着她就往悲悯阁走:“有什么话都给本王说,本王替你做主!”

身子软得很,被他一拽就拉着走了。池鱼盯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嘲讽地勾了勾唇。

悲悯阁里暖和得很,沈弃淮让人替她更衣,池鱼推脱了,自己抱着衣裳去换了,然后出来朝他行礼:“多谢王爷,但…能不能再给池鱼一把伞?不然出去,还是要湿透的。”

“本王说了,有本王在,这王府就是你的家。”沈弃淮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你师父为什么要赶你走?”

“因为…”看他一眼,又垂眸,池鱼苦笑:“师父不喜欢我与王爷亲近,但池鱼…喜欢和王爷说话,所以师父不高兴了。”

微微一顿,沈弃淮深深地看她一眼:“巧了,本王也喜欢和你说话。”

“真的吗?”雀跃之意上了眉梢,池鱼高兴又害羞地看着他:“我以为…王爷会讨厌我呢,毕竟我身份低微,什么也不是…”

“身份不身份的,有什么关系?”沈弃淮认真地道:“本王有身份就够了,能护你一世周全。”

好个一世周全啊,池鱼笑着捏紧了拳头:“那…那我可以留在这里?”

“有什么事,本王都替你担着。”沈弃淮笑了笑:“只要你陪在本王身边,多和本王说说话。”

“多谢王爷!”池鱼感激涕零。

“别叫我王爷。”沈弃淮抿唇:“能不能…叫我一声弃淮哥哥?”

此话一出,池鱼心如针扎一般地疼,无数情绪翻涌上来,差点就要绷不住。

是谁曾冷硬地说:叫我王爷,我不是你哥哥。

是谁曾亲手推开她,说:别拉着我的衣袖,懂点规矩。

是谁曾护在别人面前,说:宁池鱼,我真后悔认识你!

而如今,他竟然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让她这样喊他。

他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深吸一口气,池鱼硬生生将所有思绪压住,调整了一下表情,乖巧地朝他笑,听话地改口:“弃淮哥哥。”

“池鱼…”沈弃淮又用这种眼神看她了,像是在看她,又像是越过她看向了别处。

心里冷笑不止,池鱼任由他看,情绪渐渐平稳,不再起波澜。

晚上,沈弃淮让她在悲悯阁的厢房住下了,池鱼躺在软和的大床上,无法入睡,眼睁睁地等到了天亮。

雨停了,沈弃淮起身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沈故渊。

“把我的人交出来。”沈故渊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不然别怪我拆了你这王府!”

微微一笑,沈弃淮道:“殿下息怒,池鱼只是换个地方住,依旧在王府,您着急什么?”

“我不想说第二遍。”沈故渊皱眉。

沈弃淮跨出房门,不紧不慢地道:“殿下不忙着秋收了么?今日是各地第一收的日子,若是不去看好,怕是要出问题。”

沈故渊一僵,仿佛刚刚才想起这件事,不甘心地看他一眼,转头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沈弃淮若有所思,扭头就去敲了池鱼的房门。

“弃淮哥哥。”池鱼已经收拾妥当,打开门看见他,微微颔首:“师父…不,沈故渊来过了?”

听见这句话,沈弃淮跨进了房门,一边点头一边找椅子坐下:“他来问我要人。”

“我就知道,秘密是带不走的。”池鱼苦笑:“我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却都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怕我背叛他,所以哪怕是杀了我,也不能让我离开他。”

沈弃淮认真地听着,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试探性地问:“他有什么秘密?”

第18章 能帮你,我很高兴

“他…”池鱼欲言又止,看了看他,略带戒备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好说的,到底是照拂过我的人。”

沈弃淮点头,眼里暗光流转,再抬头脸上便满是怜爱:“那从今日开始,便由本王来照拂你。”

“这…弃淮哥哥。”池鱼苦笑:“您身边的余小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以前尚且有师父护着我,而现在,若池鱼再留在您这里,怕是性命难保。”

这话听着有埋怨的意思,毕竟上一次余幼微朝她射箭的时候,他没站出来救。沈弃淮知道,女人都是小气和敏感的,要哄,就得很认真地下功夫。

“你放心。”他拉起她的手,温柔地道:“从今日起,你与本王同进同出,不离开本王半步。这样一来,任凭是谁,也无法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伤了你。”

上回也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啊!宁池鱼心里白眼直翻,男人说起大话来,真是不怕脸疼的!

不过,人家诚意都这么足了,她扭捏两下,还是应下来:“小女子无依无靠,眼下,就只能听王爷吩咐了。”

“王爷?”沈弃淮挑眉。

“啊不,弃淮哥哥。”池鱼害羞地低头。

沈弃淮总算满意地笑了,带着她出门,去往书房。

不得不说,此人心机深沉,若非宁池鱼,旁人断断分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因为他在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和真心的时候,总是拼尽全力。

比如现在,他就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翻阅各种公文。

“池鱼识字吗?”沈弃淮笑道:“要是识字,可以替我念念这些折子,我一个人,看不过来呢。”

池鱼惶恐地摇头:“小女子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人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