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镜迟疑了片刻,还是搭着叶缺的手翻身上马。毕竟时间不等人,她若是有时间在这儿同叶缺唧唧歪歪矫情地闹一阵我不同你共乘的把戏,还不如节省点儿能量去对付传说中的龙。

璃镜已经做好了叶缺也要翻身上马的准备,还特地将身子往前挪了挪。

哪知人家叶楼主根本没这个打算,翻手之间又招出了一匹白马,通身雪白,只眉间有一朵墨色梅花。

璃镜这种土包子哪里知道这一对墨梅映雪宝马的珍贵。如今这神谕大陆上,坐骑虽然已经不再是稀罕物,可是价格依然昂贵。

而且一对堪称完美绝配的情侣坐骑,绝对算得上是稀罕中的稀罕。何况这一对墨梅映雪,马踏飞雪,疾若闪电,等闲的飞行坐骑也比不得它的速度。

人家叶缺的这两匹马,那才叫一个冷艳高贵接地气,低调奢华有内涵呐。以璃镜如今的土豪审美观还领略不到这其中的美好。

叶缺翻身上马,然后以“你想得美”的眼神看了璃镜一眼,将璃镜臊得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这回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叶缺拉了拉缰绳,映雪如箭矢般射出去,墨梅紧跟而上,险些将没有准备的璃镜巅下马去。

事实上,璃镜从没坐过速度如此快的坐骑,奔腾了一个早上,当映雪终于停住脚步时,璃镜以生平最快地速度跳下马,跑到一边儿的树根边开始呕吐。

叶缺则靠在一旁的大树枝上,神色如常,潇洒依旧,一袭白底青竹文袍子,将他衬得跟出门游玩的公子哥儿一般俊雅。

神谕大陆对女子的服饰没有任何规定,但是男子只能着长袍,这是个极其坑爹的设定,但是系统主神的强权面前任何反对都无效。

其实长袍不是不好,关键是这种中国古代传承而来的长袍对男子的身材、气质都极为考验,有人穿出来就是玉树临风,古雅潇洒,有人穿出来就仿佛灯笼椒一般,还是萎蔫的那一种。

璃镜尽管不想承认,但也还是要说叶缺这一站,就是一道瑰丽风景。他身上自有有一种华丽的气质,哪怕穿着再简单,依然可以将周遭之物都化为他的映衬,闪瞎人的眼睛。

璃镜脑子里闪过昨夜叶缺精瘦的腰和有力的腿。真是汗颜,她居然已经脱离了高雅的情趣,看见如竹清雅的男子想的居然是人家袍下的风光。

璃镜心中有鬼地撇开眼睛。

“好些了?”叶缺递给璃镜一瓶泉水。

璃镜道了一声谢,才有机会问出,“就我们两个人去吗?”

叶缺点点头。

美好化为乌有,情趣变作恶趣。璃镜的心底有怒火开始燃烧。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卑鄙了,祭天魔舞是战队作战时方会用到的技能,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去,他居然骗自己以为必须要跳祭天魔舞。

璃镜只恨自己蠢笨,怎么就信了叶缺这种无耻下流的人。

一路上,璃镜再没同叶缺主动说过话。实力不如人,若真是闹起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何况叶缺也从没正面说过,取得龙血需要她跳祭天魔舞。

夜里,璃镜和叶缺在一处水潭边扎营,燃起篝火。

叶缺打了一只野兔,在篝火上架起铁架,烤着兔腿。身边作料齐备,正低头认真地在兔腿上刷着油,油滴在篝火上,嗞嗞地冒出诱人的香气。

那香气入鼻,即使是璃镜这种不吃荤食的人闻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璃镜看着叶缺极为熟练地烤着兔腿,煞有介事,仿佛墨提斯城芙蓉烟雨的一等大厨一般。叶缺的手刷着兔腿,动作那等温柔细致,简直同折腾自己时换了个人一般。

璃镜摇摇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时不时想起昨夜的荒唐来。

实在是,璃镜姑娘昨夜初尝了甜头。祭天魔舞走的是“愿者上钩”的引诱路线,调动的是人内心深处的自然欲求。而阴阳修容花是直接地改变你体内的化学物质,走的是强你没商量的路线。显然前者的乐趣大多了。

也难怪璃镜会对昨夜念念不忘了,何况昨夜,叶大神表现得实在是温柔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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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缺将兔腿递到璃镜跟前时,她还在神游天外,好在篝火的火光掩盖了璃镜耳根的红晕,也幸好叶大神什么都能,还是不能读心。

璃镜看见兔腿上那只手,手指修长、细瘦,极为灵活,璃镜不由忆起昨晚那双在她身上灵活游走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挪动了一下双腿。

璃镜有些慌乱地接过叶缺手中的兔腿,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兔肉咬到嘴里时才尝出味道来。

璃镜反射性地立即吐出了兔肉,并很不雅地唾了一声,想将嘴里的残渣尽出。

叶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睛有些危险地细眯。

“不是,我,没有…”璃镜不想这样无礼,她本是无心,但这兔腿确实是叶缺费了极大功夫才烤出来的,身为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礼貌的姑娘,她这般举措确实不妥。

璃镜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启齿。这一解释,仿佛自己对他多有心似的,璃镜心底有鬼,判断就失了偏错。

叶缺自主地从璃镜手里抽回兔腿,放在火上烤了烤,喂入了自己的嘴里。

璃镜吃惊地看着他,这可是她吃过的兔腿呀。这样的亲密举措,不次于接吻。甚而比接吻更为亲密,若非相爱到深处的人,谁肯吃对方剩下的东西。

但是叶缺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并不是要同璃镜完暧昧的欲擒故纵的那般神色。

璃镜一时意识到,这位叶楼主果然是玩弄情感的高手。勾引手册里的一张一弛、欲迎还拒的手段玩得极好,分寸拿捏得极妙。

明明是极为厌恶璃镜的行为,却又能在这当中让璃镜升起一丝亲密的暗示来。

若非璃镜的心还离他极远,只怕早就要陷进去,成天的开始猜猜猜,扯着花瓣数着玩“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的游戏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食荤腥。”璃镜诚恳地道歉,然后欠了欠身站起来,转身走入黑暗里,去收集自己惯用的花露。

璃镜再回来时,叶缺已经进入了他的帐篷休息。

璃镜松了口气,也自去休息。

她二人一共走了三日,璃镜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叶缺去的方向既不是昔日森林的黑龙潭,也不是焚龙坡和寂静海。

越走,璃镜就越能感受到一股阴冷肃杀之气,这并非普通的肃杀,在这种气场里,连璃镜座下的墨梅都有些寸步难行了。

风刮得璃镜刺骨地疼,天上明明挂着太阳,却奇异地蒙上了一层灰黑色。

到最后,墨梅忽然跪地不起,叶缺下了马,转而对璃镜道,“下来吧,只能自己走了。”

璃镜点点头,跟在叶缺的身后,杀气越发沉重,璃镜的膝盖不自觉地开始弯曲,迈出每一步都要耗费战气。

四周灵气流动凝滞,且稀薄得仿佛高原的氧气。

尽管叶缺宽阔挺直的背脊为璃镜挡住了正面来风,她依然有些顶不住罡风刮骨,若非不肯在叶缺面前认输,璃镜早就倒下了。

膝盖上仿佛坠了千金重的铁饼一般,璃镜再支撑不住,前面的叶缺回头,将手递给她,璃镜看了一眼,将手放入了他的手心。

顿时一股暖流传来,膝盖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璃镜知道这是叶缺在为她分担压力。他的背上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脸边有汗珠滴下。

再往里走,不停有小型龙卷风刮过,叶缺使出了“千斤坠”,仿佛长长地扎根在土壤中的大树一般,而璃镜就弱了,若非叶缺拉着她,她估计早就被吹到不知哪儿去了。

如今叶缺行在地上,璃镜摇摆在风里,就跟叶缺手里的风筝一般。

行到阵眼处,怪风停下不敢再过来,璃镜才蓬头该娴鼗氐降厣稀r度贝忧つ依锾统鲆幻婢底永矗莸搅Ь蹈啊

原来再美的女人,若是满脸尘土,发丝乱飞,也美不到哪里去。

璃镜是个爱美的俗人。这会儿连倾天的杀气压力也感知不到了,一颗心都系在了镜中人身上。

叶缺实在是太会打击人了。

璃镜看叶缺,虽然他背后透湿,鼻尖有汗滴,但是发型丝毫不乱,面无尘土之色,再反观自己,哎…

璃镜赶紧掏出梳子,顺了顺吹得鸟窝一般的头发,擦了擦黄土满面的脸。这才算看得。

但是璃镜依然怪罪叶缺,这种时候,绅士难道不是应该调过头假装不知道女方的狼狈么,居然还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将镜子放到璃镜跟前。

小肚鸡肠,恶嘴毒舌的男人,白瞎了那张脸。

若璃镜是段正淳的康夫人那种人,岂不当场就要被叶缺气得吐血而亡了。

“这儿是万年古战场么?”璃镜尴尬地开始转移话题。这么惊人的杀气,煞气,璃镜忽然就忆起自己看过的这么一个所在来了。

叶缺赞赏地看了看璃镜,点点头,让她心头有丝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