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哥哥怎么办?”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为什么没有?爹说有的!一定有!”小家伙十分肯定地说,又继续对我撒娇,“娘快点让哥哥出来吧,佑佑学了武功,也会保护他的!”

“佑佑也要保护哥哥吗?”我一时有些糊涂了,一直以为佑佑想要哥哥,是希望有个比自己大的人来保护他,现在看来,小家伙好象还没弄清楚“哥哥”的意思。

“是啊!他可以陪佑佑一起玩,陪佑佑一起睡。娘!一定有哥哥的是不是?佑佑不喜欢一个人睡!”小家伙特别强调最后一句。

说来说去,佑佑想要哥哥,无非是想要一个小伙伴啊!至于“哥哥”是比自己大还是比自己小,他大概一点都没考虑。“冰块”的方法用来应对佑佑,果然行得通。既然这样,可怜的佑佑宝贝,娘就不来破坏你对“哥哥”的梦想了。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佑佑慢慢等着就是了!”我把头靠在他的小肩膀上说道。心里暗暗发笑,有那么一个喜欢不按常理唬弄小孩子的爹,还有一个这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关的儿子,父子俩还真是有得拼啊。

―――――――――――――――――――――――――――――――――――――

一上午平安无事。

用过午膳,安顿好佑佑睡午觉。小紫、陈嫂她们四人都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做些女红,纳鞋底、绣手帕,个个飞针走线。就我一样都不擅长,只好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顺便听听她们聊些宅子里的事情。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除了小紫,陈嫂她们三个也都了解我的性子,平时说话对我也不避嫌,这个小厮看中那个丫鬟,那个厨娘对这个护院有意…聊的都是些她们私底下听来的八卦消息。

“少夫人,太老爷来了,人已经在前厅了!”祁管家急冲冲地走进院子,着急地对我行礼说道。

“太老爷?”我没有回过神来,在想着“太老爷”是何许人物?

“就是少爷的叔公,带着二老爷家的堂少爷,就两个人!说是特意来见少夫人的。没能拦住,他就进来了!”祁管家摸摸脑门上的汗,向我解释道。

“你先过去,就说我马上到!”我站了起来,平静地说。久候的暴风雨终于来了,奇怪的是也没觉得有多紧张,反到是感觉松了口气。只是没想到,“冰块”前脚刚走,第一个上门来的居然是苏家最大的长辈。

祁管家匆忙退了出去,小紫她们四个都站起来担忧地看着我。

“陈嫂、小喜、小玉,你们留在院子里,待会儿佑佑醒来,看着他,别让他出去。”我吩咐陈嫂她们。

“小紫,替我更衣。”招呼了一声站在那里有些发愣的小紫,我转身向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此文独家发表于晋江原创网,不会再发表于其它任何网站。无晋江原创网书面授权,任何组织与个人均不得转载。

第55章 与虎谋皮

在小紫的帮助下,我第一次隆重地打扮了一下,平时的简单装扮主要图个方便和舒服,不过这次是去见苏家最大的长辈,总得穿的正式些,虽说还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但苏家少夫人的气势还是得摆出来的,至少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换好衣服梳好头,小紫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我说,“小姐这样可真好看!”

“这是什么话?我平时很丑吗?”我站在铜镜前,假恼着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姿色七分打扮”,铜镜中的人朱唇粉腮、明眸皓齿、乌鬓如云、纤腰柳姿,怎么看也算得上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人了。

“小姐可不丑!小紫是觉得小姐这样更好看!小姐都好几年没有这么打扮过了!”小紫急急地说。

“天天这么打扮,还不得累死人。快!帮我把那个梳妆台第二格抽屉里那个小木盒拿出来,里面有根发簮,我要换那支。”我吩咐小紫道,随手把小紫刚刚插到头上的翡翠金簮拨了下来。

“是这个吗?呀?这不是小姐生辰姑爷送的那支吗?小姐今日可是第一次戴噢!可惜姑爷不在家,要是他看到了,肯定很高兴。”小紫笑着把我按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地帮我插好玉簮。

“就你多嘴!快走吧!别让客人等着了!”我习惯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小紫的额头。

走出房门,看到陈嫂她们三个还站在院子里,见我出来,都面色焦虑地看着我。

我安抚地朝她们笑笑,又嘱咐陈嫂看住佑佑,不能让他出淡月院。前厅的情况我还一点都不了解,我不希望待会儿佑佑醒来再出什么状况。

―――――――――――――――――――――――――――――――――――――

刚走进前厅,立刻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我定定神,又朝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道,“拜见叔公!”

“嗯!”带着些疏离的冷哼声。

我直腰,抬头看去,叔公正端坐在上座,双手平搭扶手,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亲近的冷漠,严厉的眼光正冷冷地打量着我。他看上去大约六十多岁,一身青衣,花白的头发,花白的长须,脸上虽布满了褶子,略显老态,但冷冽的眼神还是让他充满傲人的气势。

站在他身旁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平凡无奇的五官,身材略有些发福,见我看他,面色尴尬,眼神有些躲闪。

站我后面的祁管家悄声提醒了一句,“那位是二老爷家的大少爷,是少爷的堂兄!”

“见过堂兄!”我朝他欠欠身说道。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叔公,往前面挪了一步,模糊不清地吱唔了一声,算是回礼了。

他刚才迈出的那一小步,身子明显朝一边倾斜,象腿脚有什么毛病。突然想到曾经听慕蓉和老爹都说过,那个查出来陷害左月月被打断腿的堂兄,莫不是就是他?脑中警铃大响,直觉得有问题,不由对他多了几分防备。

“其他人先退下!”叔公喝退了祁管家和其他候在旁边的小厮和丫鬟,又转向我说,“你搬回这里已有半月有余,听淡云说你身体一直不适,急需静养,今日看来,身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谢叔公挂念,这些日子身子已惭好转!”我低头答道。心里暗暗骂“冰块”,对外宣称我身体有恙,也不跟我说一声,差点露陷了。

“既然身体已无大碍,有些事情我们也得摊开来说说清楚。”

“请叔公明示。”我低头继续装柔弱。

“四年前的事也不用我多说了。淡庆他一直糊涂,有违祖训,做出有辱苏家门风的事情,致使你名节受损,也使苏家变成京城人的笑柄。依照族规家法,他已受到惩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叔公仍然冷着脸,摆出长辈的威严。

“叔公的意思,当年之事,均是堂兄暗中所为!那你们是承认我是遭陷害的了?”我惊讶地直视着叔公。没想到他一开口,提到的居然是给左月月平反的事情。难道这次上门,不是来找麻烦的?

叔公的脸色微变,沉寂了片刻,说道,“当年对你的处置,确有不妥,不过幸亏淡云将你送走,没有闹出人命。现在你也搬回苏家,你的儿子也列入宗谱,族里也承认他是苏家的长房长孙,将来有资格继承苏家大当家的位置。当年的事情并不光彩,族里也早就商定,过之不提。今日我带淡庆过来,就是要把事情说说清楚,让淡庆给你陪个不是,以后此事就不得再提了。”

堂兄瘸着腿走到我面前,对着我弯腰做揖。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淡庆你退下!”叔公端起茶杯,茗了口茶,朗声说道。

我看着堂兄一拐一瘸地走出大厅,又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叔公。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发蒙,想象中应该是一大群人上门叫嚷着要轰我出苏家才对呀,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这么和平的方式。难道…其中有诈?

“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条件吗?是要求相公答应做什么?还是要我答应做什么?”我盯着叔公,直截了当的问道。

叔公看起来很诧异,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地问。

“四年不见,你变化不小!孩子也教导的不错。”叔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条思理的又端起茶杯,吹吹茶叶,轻茗一口,拉家常似地说道,刚才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已消失不在。

这下子轮到我诧异了,这位苏家大长辈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怎么如此变化无常?

“苏佑那孩子呢?怎么没有一同带来见我?”叔公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他在睡午觉!如果叔公要见的话,我马上差人带他过来!”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直觉眼前这个人对佑佑没有什么危险。

“算了!我还有事跟你谈!下次再见好了,有空可以让淡云带他出去多走动走动,我府里很清静,让孩子多去去,也让我热闹热闹!”叔公放下茶杯,又指指旁边的椅子,“你也不用站着,坐下来谈。”

“谢叔公!我会让相公带佑佑多去看望您的!”我欠身行了礼,走到他右手侧的椅子上坐下。这几位叔公叔父们的事,我多少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的。“冰块”的这位叔公,听说家里也有一妻两妾,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均嫁在外地,现在府里也就四位老人和下人,想来确实冷静了些。看他现在换上的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还真是让我不适应,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故意挑淡云不在家的时候,听说前几次他叔父他们上门,都被他挡回去了?这小子现在能耐大喽,我看是没什么人能压得住他了。睢这府里七七八八也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你的事情他也给我摞下话了,让族里不得再找你麻烦,如果找你麻烦,他就要放弃大当家的位置,带你们离开京城。”

“那不是刚好合了有些人的心意,当初陷害我的事,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我忍不住问道。没想到“冰块”背着我还说了这种话,他好象还是学不会跟我商量着办事,总是由着他的性子来。

“唉!这些孙辈们中间,除了淡云,还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来。就象淡庆,居然愚蠢到想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打击淡云,又怎知最后打击的却是整个苏家。真是家门不幸!只是瘸了一条腿,算是轻饶了他了。”叔公的口气又冷了下来。

“那…叔公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看来他老人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绕了这么一圈,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来意,只好再一次问道。

“孙侄媳果真聪明,即然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四年前的那事也被人淡忘,闲言碎语也惭惭平息了,这自然是好事。我们现在同意让你搬回苏家,也承认苏佑这个孩子长房长孙的名份。可是当年毕竟你名节已损,我们觉得你并不适合再做苏家的少夫人,否则传出去定然又要引出一些是非来,对于孩子的将来恐怕也会有影响。”叔公停了下来,象是等着我主动接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装作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么说,无非是告诉我他们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你看又是上门给我平反,又是赔礼道歉,我应该感恩戴德地主动提出为了佑佑的将来,我愿意让出少夫人的位置,只要保住儿子的地位就好。

“淡云也提了,不会让你离开苏家,也不许少了你少夫人的名份。既然这样,我们也各让一步,就让他尽快再娶一个夫人回来。两房夫人,不分大小。对你来说,也不算委屈,毕竟下一任的苏家大当家是你的亲生儿子。而对外来说,一个家世清白的少夫人进门,人家以后也不会再注意到你的事情。”叔公很高兴地说着,象是很得意自己找到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我心里不由呲笑,果然不能对封建大家长抱什么希望的,刚才看他由冷淡转温和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地开明人士。现在看来,仍是脱不了封建思想那一套,为了所谓的家族名声,牺牲某个女子的幸福那是算不了什么的。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对我极大的施舍和恩惠了。

我忍住不断翻涌的怒气,装作平静地问,“叔公可有合适的人选?”

“确实有一位,说起来你们还认识。是我一位老友的外孙女,不久前刚来京城投亲的,听说在途中淡云还救了她们母女两人的性命,而且还一路护送她们到了京城。淡云这孩子性子我了解,从来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姑娘家如此上心的。我想他如果知道是那位姑娘,或许就马上答应了!”叔公继续笑得开心,似乎对我不妒不怒的表现也很是满意。

我一听,肠子都要悔青了,敢情同情心是真不能随意泛滥的。想想这世界也真是小,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再说,当初那个英雄也应该是小轩才对呀,偏偏人家直接选个英雄相认后就扑过来报答救命之恩。

“相公答应要再娶了吗?”本来还有点怀疑“冰块”是不是为了护住我,真的答应再娶的条件了。但叔公提到是上京途中被救的那位姑娘,我到是安心了不少。看上次“冰块”对那姑娘的态度,应该完全不是叔公说的那么回事。

“再娶的事上次被淡云拒绝了,不过当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人选。孙侄媳,这件事你也要劝劝淡云,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况这样做也省了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我再也听不进去这些理所当然的理由了,我看着叔公,一字一句地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劝相公再娶的,即使他要再娶,我也不会答应,除非——他先休了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叔公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我说。

“我要先谢谢叔公的好意,我知道您这么说,也是为了相公和我考虑。”我起身,向叔公行了一个礼,又话峰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我并不稀罕苏家少夫人的位置,也不稀罕我的儿子去做下一任的大当家,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存在,是苏家的耻辱。宅子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不会在意,相信相公也不会在意。”

“那你是不打算为苏家的名声考虑了?”叔公也站了起来,怒视着我。

看来这位叔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与他正面冲突我好象捞不到好处,“冰块”又不在家,激怒他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当即转用“哀兵政策”,低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说道,“在整件事里,我只是个被陷害、被冤枉的弱女子,四年前差点被逼闹出人命,又被赶出苏家在外流落多年,为什么最后却要让我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毁坏苏家名声的罪责呢?倘若这样,那天下哪还有公理可言?叔公得高望重,是我左月月敬重的长辈,又岂能看不到我的冤屈?我才刚刚回来,你们就要让我看到相公另娶,我实在难以接受。即然这样,不如让相公休了我,我离开京城就是了!免得让大家为难!”

叔公的怒气消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来,过了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也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但你千万别提离开京城的事,淡云早就跟我说过了,如果我让你离开,他也会跟你一起走。苏家这个时候,可不能少了他。我看这件事还是等淡云回来,缓缓再议吧!”

好啊!缓缓再议!到时候再想办法让它一缓再缓,最后缓到永远议不了那就大功告成了。

“谢叔公体谅!”我再次施礼。礼多人不怪,封建大家长喜欢的就是这一套。

“当初还以为你不识字,但我听淡云说,苏佑这孩子现在的学业都是你在教他?这两年不准备请夫子了?”叔公重新端起慈祥的面容问我。我心里暗暗佩服,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看看老爷子变脸的功夫就可见一斑。

“是的!我自幼随我娘习文,也读过不少书,现在用来教教佑佑还不成问题!”我不谦虚地答道。记得听慕蓉说过,当初这位叔公可是嫌弃过我是个大老粗的,可不能让他看扁了。

“没想到左老爷大字不识一个,到是养了一个识文断字的女儿。难得!难得!”叔公摅摅胡须说,听不出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老爹。

“我爹虽说不识字,但做生意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他经常跟我说一些生意经,在我看来,这些在做生意过程中自己得出来的经验,比起那些书里说的要有用多了。”我自己可以口口声声说老爹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暴发户、大老粗,但听到其他人对他不屑,心里还是有些吃味,不由自主地开口替他辩解。

“噢?到底是什么生意经?不妨说来听听!”叔公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端起茶杯,等着我说下文。

除了想让“冰块”再娶的事,我发现叔公也算得上是一个可爱的老头,看他说“冰块”的口气,到象是处处在维护他。我暗自猜测,或许在苏家内部的争权夺势中,膝下无子的叔公站的是比较中立的立场,也许为了苏家的利益最大化,还会稍稍偏向“冰块”这一边。这样的长辈,与之为敌肯定是最笨的方法,如果能赢得他的好感,以后的麻烦事或许就会少很多。

我清了清嗓子,对叔公笑笑说,“我爹说过很多,我记得不太全了,就说些我还记得的吧。我爹曾说,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要与人为善,笑脸迎人;做生意要坦坦荡荡,有时候吃亏也是福;不要太计较蝇头小利,要懂得先舍小利而后赢得大生意;每一个新的生意的投入都要考虑好退路,即要‘进可攻’,又要‘退可守’…”

我终于发现一个做总裁秘书在这里还算有用的技能了,领导的发言稿、公司业绩报告写多了,那些老生常谈的企业发展规划,被我改头换面,再换上朴实一点的措词,到不失为一套古代经商的生意经了。诸如“和气生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任人要恩威并施,奖惩得当”之类的,反正电视剧、小说也看得多了,无非是这些论调,好在我也只是纸上谈兵,暂不论是否操作可行,至少就这个问题,我能侃侃而谈,列出个一二三来,听上去也有板有眼,可以唬弄唬弄人。

我的一席话,似乎让叔公大感意外,他很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微笑,偶尔也皱眉摅摅胡须,提几个小问题。我乐得将我脑子里记得的与做生意相关的内容,从经商之道、任人用人、帐务理财、服务态度等几个方面娓娓道来,当然不忘时不时加上一句“我爹说过”,将所有来源都推给了老爹…

厅里的气氛变得轻松了很多,我庆幸叔公是这种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虽也有“母凭子贵、妇凭夫贵”、男人定要三妻四妾的封建思想,但总算还不是一板一眼的老古董,否则我哪有机会在他面前谈这些话题。至少这一番话下来,我这个“大老粗”女儿的形象,应该在他脑子里有所改观。

两人相谈甚欢,叔公很聪明的不再提来此的目的,我也装作忘记先前的冲突。我知道,这次见面并不能让他放弃先前的打算,依他们的立场来说,提出那样的条件,恐怕在看在“冰块”的份上,对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他们不知道,这样的让步并不能让我感恩,我要的是更多,也可以说是更少,只是以他们的观念,永远都不可能理解。

我能做的也许只有这些,那些实质性的问题,还是要看“冰块”的态度,若他有心,那我想什么麻烦都困扰不了我们;若他无心,我即使再上蹿下跳,拒理力争,也将是无济于事的。

正想得有点出神,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儿!”

我一惊,回头看去,早上出门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的“冰块”,正站在那里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他怎么回来了?

“相公!”我惊喜地站了起来,向他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此文独家发表于晋江原创网,不会再发表于其它任何网站。无晋江原创网书面授权,任何组织与个人均不得转载。

大家别催文啊别催文!我一直在努力!比谁都更希望能早日写大结局噢!我要加油!我要加油!我一定要加油!:)

第56章 意外返家

“月儿,你没事吧?”“冰块”上下打量着我,轻声问道。

“没事!我在跟叔公聊天!聊得很开心!”我朝叔公看了一眼,笑着说。为了跟这位苏家最大的长辈搞好关系,博得他的好感,我可是使出浑身解数了!脑子里所有跟做生意相关的内容,可都被我绞尽脑汗给挤出来了,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冰块”拉着我走到叔公面前,行礼道,“叔公!您来啦!淡云有事不在,怠慢了!”

“若不是听说你出门了,我还不来呢!怎么?听到什么消息了?居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叔公的心情不错,说话的口气象是调侃的意味更多一些。

“走到半途,发现少拿了一份重要的契约,所以就赶回来了!”“冰块”看起来不怎么轻松,冷峻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叔公端起丫鬟刚刚进来换上的热茶,掀盖吹了吹茶叶,并没有喝,只是顿了一下,象是下定决定一样,又飞快地盖上,放回桌上,说道,“即然回来了,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谈谈,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冰块”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我说,“月儿,你先回房,我跟叔公有事谈。”

我点点头,朝叔公行了礼准备退下。

“慢着!你也留下听听!反正这事刚才我也跟你谈过了!”叔公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我和“冰块”坐下。

“冰块”急切地说:“叔公!有事跟我谈就行,月儿她…”

“她怎么样?这事本来就是要让她知道的。再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就是让她在旁边听听,主意还得你自己来拿!”叔公打断了“冰块”的话,口气有些不快。

我扯扯“冰块”的衣袖,拉他坐下。

叔公果然是老狐狸啊!刚才跟他把话题绕来绕去,还以为短期内不会再提,没想到居然这么固执。而且对于“冰块”表现出来对我的在意,他也明显有些不高兴。

“我要说的上次都跟叔公说过了!此事叔公不必再提!”“冰块”沉声说道。

“上次选的几位你不满意也就算了,我看看也觉得不合适。如果怕断了各家的交情,等过些日子娶来做小妾就是了。”叔公轻描淡写地说着,感觉在他的观念里,娶几个女人做妾就象是在大街上挑几棵大白菜那么简单。

我偷偷朝“冰块”撇了撇嘴,心里那个堵啊!

“冰块”看看我,刚要出声,又被叔公抢了话,“前几天城西的裘老爷子来找过我,他说你上次在路上救了他来京投亲的女儿和外孙女,一直想找个机会来谢谢你。碰巧听说苏家大当家正在选夫人,所以亲自登门来见我,想跟我做个亲家。他那个女婿家虽然不怎么样,生意败了,女婿也过世了!但裘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了,那姑娘怎么说也是裘老爷子的亲外孙女,也算是门当户对,如果能与裘家结亲…”

“冰块” 嗖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微怒,打断了叔公的话,“叔公,此事不必再议。我上次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不会再娶。如果你们再在外面说什么给苏家大当家娶亲的事,那这个苏家大当家就请叔公另找一人来做吧。”

“你这是什么话?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了,至于再娶地原因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了!既然我们做了让步,你也应当为苏家着想。再说,也没有要你做什么,不过是让你多娶个女人进门罢了,有这么难吗?”叔公也站了起来,冲着“冰块”吹胡子瞪眼。

我赶紧低着头,很安静地地扮演我“听众”的角色,表面虽然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般折腾开来。好家伙!老狐狸动作还挺快,居然外面都知道苏家大当家要娶新夫人了。不过,要跟这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老顽固谈什么“从一而终”的爱情,大概是永远都谈不通的。问题的关键还在“冰块”身上,只要他坚持不同意,想必老狐狸最后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直接选一下新娘子送上门来吧?

“叔公,您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和月儿,我管不着。如果说是为了苏家的名声,我觉得更没有必要。我上次也跟你谈过我的打算,而且这些日子跟叔父他们也都商量过了,希望他们也能好好想想。或许用不了一年,苏家在京城也就是一般的生意人家,到时候那些闲言碎语自然就不会有了。”

我诧异地看看“冰块”,他刚才的这些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一般的生意人家”,难道他这些天在做什么秘密的打算吗?

“淡云,那件事我们还是再好好商量商量!谢家弄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也是事出有因。我们苏家安安份份做生意,又怎么可能会惹出大祸?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叔公重新坐下,语气也平静下来。

“当年谢家不也是安安份份做生意,还不是一样被牵扯进去?这朝庭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我两年前就在考虑这件事情了,各地的铺子也做了一些安排。我想苏家的祖宗让我守住这份家业,我得首先守住苏家上下上百条人命,命都没了,家大业大又有什么用?”“冰块”语气凝重。

我在旁边听了更糊涂了。现在是什么状况?刚刚还在说要不要娶新夫人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转到“满门抄斩”这么血腥的事情了?好象还跟朝庭有什么关系。

我看看“冰块”,此时一张俊脸真成了一块“冰”了。再看看叔公,也皱着眉头在沉思。我是恨不得一把把“冰块”拉到没人的地方,好好问个清楚,他们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淡云,此事我们慢慢再议!我先回去了!”叔公站了起来,神情疲惫,象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他走了几步,又转向“冰块”说道,“裘家的亲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裘老爷子说他家的外孙女对你是极为中意,再说,我与他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要是拒绝也实在说不出口…”

叔公停了一下,又转向我说,“孙侄媳,你再劝劝淡云!多妻多妾,才能多子多孙,看看其他各房,再看看淡云这房,太冷清了,是时候添几个人了!你刚回来也许是匆忙了些,不过先定下来,缓些日子进门也行。”

我低着头站在旁边,也不表态,只是弯腰行礼道,“叔公慢走!”

“先回房等我。”“冰块”对我低声嘱咐了一句,又对着叔公说,“叔公,请!”然后亲自送叔公出门。

我站在大厅里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小紫进来催我回去,我才跟着她朝淡月院走去。

―――――――――――――――――――――――――――――――――――――――

一路上,免不了胡思乱想。

平日里我不愿意问苏家生意和苏府外面的事情。一个原因是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我只是闯入这个世界的一个孤魂罢了。我可不认为几百年前的人思想都那么开放,能够轻易接受来自几百年后的人,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落个“妖言惑众、烈火焚身”的下场。我想只有安分守已、不惹麻烦,或许才是对自己同时也是对我身边所爱的人的最好保护。

另一个原因是我性情懒散,从来就没有“闯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当初开“淡月居”也不过是为了以后梅园人的生计。在现代的我很平凡,落到这个年代依然很平凡,我只想抓住身边的小幸福,只是希望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可以平平安安地活着。至于苏家的生意要做到多大,从来都不是我考虑的问题。再说,我侃的那些生意经、小聪明,也只能用来吹牛聊天,大多都是拾心牙慧,并非我个人智慧,就靠这些,在生意上大概是帮不了“冰块”什么忙的。

刚才叔公和“冰块”的对话,提到了“朝庭”、“生死”的问题,让我吃惊不小。我差点忘了这并不是一个歌舞升平的年代,记得现在这个皇帝也做不了几年,换个皇帝肯定会有一番动荡。所谓树大招风,苏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是好是坏还真是很难讲的…

“娘!娘!”正想得出神,佑佑带着些哽咽的声音传来。我盯睛一看,小家伙挣脱了小轩牵着他的手,朝我飞快地跑了过来。小轩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我,没有说话。陈嫂、小喜她们也跟着佑佑的身后迎了上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用得着这么隆重,都到院子门口接我吗?”我抱起佑佑,打趣地说道。再看看小家伙,两只大眼睛红红地,一张小脸若然欲泣。

“怎么了?是不是小轩舅舅欺负你了?待会儿娘帮你欺负回来!”我哄着佑佑,知道他肯定是醒来看我不在,陈嫂她们又不让他出去,闹脾气了,故意把事情扯到小轩身上。

“娘到哪儿去了?佑佑没看到娘,佑佑就哭了!”小家伙搂紧我的脖子,两条小胖臂搂得我喘不过气了。

“好了,好了,快松手!娘不是回来了吗!”佑佑终于松了松手,我喘了一大口气说,“小男子汉,一下子见不到娘就哭鼻子,羞羞!”

佑佑看看我,把小脸贴到我脸上,哼哼嗯嗯地撒着娇。

“小少爷醒来闹着要见少夫人,我们拦着他不让出去,他就哭了。幸好轩小爷来了,刚刚才劝住。二小姐刚才也来过,听轩少爷说少爷回来了,她就先回去了!”陈嫂说。

“小喜,你去一趟清云院,告诉韵儿没事了,让她别担心。其他人都进去吧!都忙自己的事去吧。”看大家的架势,大概都认为叔公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了。小喜冲我笑笑,向清云院走去。陈嫂和小玉也进了淡月院。

小轩走过来把佑佑接了过去,又不确信地看了我一眼,“姐姐,真的没事了?”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对了,你们早上出门,怎么下午就回来了?”我边走边问。

“我们走到半途,他突然说要赶回来,所以我们就全都回来了。”小轩说。

“冰块”做事情还真随自己性子,什么原因也不说,带着几个人就这么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我停下来看着小轩说,“我很好奇,你在人家面前是这么称呼佑佑他爹的?还有,他又是怎么叫称呼你的?”

小轩愣了一下,大概是还没从我跳跃式的思维里反应过来。以前小轩跟我说起“冰块”,总是说“那家伙”,现在更省事,改成一个字——“他”。“冰块”也从原来的“那小子”变成了“小师叔”,就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外人面前是怎么互相称呼的。

“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他‘少爷’,他叫我名字。没人的时候我叫他名字,他叫我小师叔!”

我一听就乐了!这两人还真是有趣,称呼改来改去也不嫌麻烦。

“小轩,你带佑佑去其他院里玩玩,我有事情要跟你师侄谈!”我笑着说,特意加重了“师侄”两个字,换来小轩的一记瞪眼。

“佑佑不去,佑佑要跟娘一起玩!”小家伙在小轩怀里挣扎着。

“佑佑乖!去玩一会儿再回来!晚上娘给你讲三个故事,好不好?”

“五个!”伸出一只小手朝我晃着。

“好!五个!”与他小胖手轻轻击掌。

“小轩舅舅!我们去玩吧!!”小家伙心思真是单纯,很容易就满足了,催着小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