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赫连容没什么发言权,点头答应,跟着白幼萱一步步地筛面、选料、拌糖…忙活了半天,终于上屉去蒸了,赫连容才稳下心来与白幼萱道:“既然你不想参加花魁大赛,为什么还要参加呢?”

白幼萱没想到赫连容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神色一黯,垂下眼帘默默不语。

赫连容道:“是不是老鸨子逼你参加?你可以和少昀说啊,现在说也来得及吧?”

“我…幼萱是自愿参加地。”白幼萱的声音极低。神色却已泫然欲泣。

“你…”赫连容最受不了这调调。她哪里想得到白幼萱虽是自愿参加,但她更难过的是未少昀得知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她夺个花魁回来,一句不想让她参加的话都没有。

这在白幼萱看来。已是最明确的表达了,她与未少昀相识两年有余,这两年未少昀花着大把地银子养着她,不许她在外挂牌、不许她抛头露面,甚至连秦妈妈让她去敷衍客人被他知道也要大发脾气,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未少昀心中应该是不同的,最起码,与那些任人调笑的挂牌姑娘不同。

可如今,似乎又没什么不同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赫连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懒得去管这件事,“不过少昀对你是很关心地。”

不知为何,说了这句话的赫连容突然觉得自己心底涩涩的,她掩饰着笑笑,“少昀说过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参选花魁,我让他来问你,他没来,只说如果这是你地意愿,那么他就要助你得到花魁。”

赫连容的话让白幼萱怔忡万分,眼中渐渐升起一股不确定的期盼,“他…二少…真的这么说…”

“是啊。”真是搞笑,她堂堂的正室夫人,居然成了未少昀和白幼萱之间解开误会的桥梁。赫连容自嘲地勾勾嘴唇,让自己相信这样是对的,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她这么做也算是积德吧?赫连容甩去心头烦躁,干脆把想说的话一气说了,省得一直闹心。

“刚刚上山的时候,你其实很想休息吧?想休息为什么不说?是想等着别人发现你地疲惫说出我们休息一下地话吗?永远不想成为第一个表达意见的人,永远希望别人猜出自己地意图…别傻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善解人意的人?自己地需求如果不明确的表达出来,对方永远都不会明白。”

第116章 花魁大赛(九)

“夫人…”

赫连容一连串的话让白幼萱感觉无措,赫连容完全说中了她的心思,却又让她不懂,赫连容才是未少昀的正室妻子啊,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才是后来的那个人啊。”赫连容看出她的惊疑,故做轻松地笑笑,“你对少昀有感情,少昀对你也是,如果你们担心奶奶那边,我多少也可以帮上点忙。不过现在要确定的似乎是你想不想要这段感情。”

“我…”白幼萱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曾经以为已经死去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眼中渐现希望的光彩,不过她终是没能点下头去,或许是因为面对着的是赫连容,未少昀的正妻;或者许是因为她心中还有疑虑,不确定自己要得起这份感情;又或许…

“什么都不要想,身份、地位都不是阻碍,想要就要努力争取…”赫连容的声调降了些,“这与明知得不到还要去争不同,他就在那里,只要你前进一步,他也会前进一步,如果你不说,这样的机会就永远失去了。最起码…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意,接下来的事就让他去选择吧,这样,几十年后的时候,你至少不会因为现在没有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话而后悔。想一想,当初我也问过少昀那场火灾的实情,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真相,但是你却知道所有地事。你们两个拥有共同的秘密,这似乎就能说明什么了吧?”

赫连容话音刚落,便见白幼萱的目光闪了闪,投向自己身后。赫连容有所感悟,笑了笑,回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未少昀道:“现在看来花魁大赛的事已经不重要了,我这个狗头军师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你们聊,我先下山去。”

未少昀在赫连容经过时拉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地似乎有话要说。赫连容却有些不解。尴尬地挣开他的手,“别担心,我认得路回去。”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是笑着祝福的事,偏偏心里又有些发紧,怎么?怕自己丢了未家二少奶奶的身份吗?这大概不太可能,未少昀应该不会这么不讲义气,自己这辈子会衣食无忧,安康长寿地直到再次穿越。不是担心这个。那是担心什么呢?赫连容隐隐觉得自己也许知道答案,但是…不要想吧,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大家都好。

赫连容走了,未少昀与白幼萱也没有久留。甚至连蒸好地糖蜜酥子桂花糕都没来得及吃,未少昀便匆匆忙忙地将白幼萱送回了合欢阁。

合欢阁这边汀兰正等得心急,见白幼萱回来连忙将她迎进屋去,急着问道:“姑娘,二少叫你出去有什么事?可是要给你赎身了么?”

白幼萱满脸惑色地摇了摇头,她也以为未少昀既然听到了赫连容与自己地谈话,就应该有所表示了,但自赫连容走后,未少昀只说些皮毛之事。便急着送她回来。一路无言,比之前还不如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他真地在等着自己问出那句话?

直到此时。白幼萱才能完全放松。在赫连容面前隐藏起来地焦虑紧张齐齐涌上心头。与汀兰说了今天地事。不太确定地道:“你说我是否该与二少直言?”

“姑娘。先别急。”汀兰忙着去柜里取了一个小盒。“卫公子今天又过来了。这是他送给姑娘地。”

打开小盒。那是一套名贵地珍珠饰物。白幼萱看罢更觉心乱。“汀兰。你说我是否该回绝卫公子呢?”

“姑娘万万不可。”汀兰急道:“卫公子对姑娘一见钟情。虽然知道姑娘不在外挂牌。却隔三差五地送银子、送首饰。姑娘先前不是为他弹过一曲么?想不到他倒学去了。今天特地带了琴来。想弹给姑娘听呢。”

“甚么?”白幼萱自挂牌不久便认识了未少昀。未少昀对她虽好却少了一份这样地情怀。记住自己弹地曲子。着实令人心动。可…“可今天听二少奶奶所言。倒似不会为难我与二少地。”“姑娘。人心隔肚皮。你知道她那么对你说是真心还是假意?说不定只是试探姑娘。如果姑娘一旦有进未家地心思。怕不要赶尽杀绝呢。姑娘难道忘了云姑娘地事?她嫁去做妾。正室最初不也是对她有如姐妹?可后来呢?”

汀兰说的是合欢阁另一位红姑娘,被一个富商赎了身,纳为妾室,起初与正室相处融洽,白幼萱在街上遇到过一次,云姑娘虽没过来打招呼,却也着实令人羡慕,后来她怀了身孕,本以为日后无忧,却不料被正室诬为与人通奸,因正室平素与她要好,那富商认为正室断无诬陷她的道理,便拉她去浸猪笼,不仅没了孩子,性命也去了半条,更为悲惨的是那富商竟将她逐出家门,一无所有地云姑娘走投无路,只得回到合欢阁重操旧业,可这段事情已人尽皆知,就算是青楼姑娘,也身价大跌,眼下日子过得十分惨淡。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姑娘一定三思啊。”

白幼萱更没了主意,按说与赫连容聊完她的心里本又见光明的,可听汀兰这么一说,竟是处处危机,让人不寒而栗。

“汀兰明白姑娘对二少爷的心意,可是…也要想想自己的未来,值不值去冒这个险。卫公子的样貌品性都不在二少爷之下,重要的是他对姑娘一往情深,二少爷对姑娘虽好,却从未对姑娘表示过什么,甚至…甚至连同房都不曾有过,这也是姑娘最后的筹码,卫公子时常已提过想替姑娘赎身,若他知道姑娘你尚是完壁之身,说不定会立刻纳姑娘为妾…娶姑娘为妻也说不定呢!”

“为…妻?”白幼萱不得不承认,“妻”这个名份是她从未想过的,只因她现在地身份,想成为别人地妻子都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再回想两年以前,她与未少昀初遇地那个晚上,她像一件商品似的被摆在台上任人竞价,那是她结束清倌生活地日子,她仍记得她对标下她的客人说的那句话,“人是泥中洁荷不染,吾是荷间香泥不堕”,也正是这句话,吸引了正与人拼酒的未少昀,他以双倍之价将她标下,以高昂的价格将她一包就是两年,可这两年间,他与她谈心事、说秘密、喝酒、玩乐…明明对着其她姑娘还会稍有亲热,可对着自己,却连牵手都十分难得。

她愿意为未少昀献出一切,可这两年来她从没问过他为什么,她虽然想了解未少昀的心思,却更怕因此失去了这样的关系。

“姑娘?”汀兰小心地唤了一声,“姑娘在想什么?可是要答复卫公子么?还是要与二少摊牌?”

白幼萱极缓地摇了摇头,“我…要继续参赛,花魁大赛之后,再做决定。”

第117章 花魁大赛(十)

白幼萱有此心理斗争,未少昀是全不知情的。他送了白幼萱回去,便急着回了家,赶到听雨轩才发现赫连容还没回来,念叨了一路的事、提了一路的气不禁泄了一半,在赫连容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从怀中摸出样东西看了半天,另一半气也泄掉了。

赫连容呢,从山上下来突然想到好久没见到钱金宝了,除去上宣法寺的日子,回来也有几天了,一直也没和她联络。所以她下了山就直奔韩府,钱金宝正跟着韩森在学写字,正不耐烦的时候赫连容出现了,于是给韩森放假一天,自己则拉着赫连容胡吃海塞去了。

她这段时间过得十分充实,用她的话说,这大半个月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不时的就得去参加什么淑女聚会,她也怕自己给韩家丢脸,参加什么聚会的时候就在两膝上绑一根绳子,控制走路的幅度,走路慢了,说话做事自然就不那么风风火火了。

赫连容听得直挑大拇指,再听到钱金宝得意洋洋地说韩森见到她腿上绑着绳子,心疼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干脆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原来这还有深层含义呢,以后谁再说泼妇只会撒泼没有智慧,她就跟谁急!

两个人连吃带喝地聚到日落西山,分手前钱金宝提醒赫连容最近看好未少昀,因为花魁大赛要开始了。赫连容没敢说自己本来还想帮白幼萱出主意来着,后来又撮合他们来着…怕挨打。

于是等赫连容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未府晚饭都已用过了,赫连容刚进院子碧柳就迎上她,说未少昀在屋里等她。

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赫连容还以为这俩人把话说开了不得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啊?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赫连容推开房门,未少昀的身影在微暗的光线下看得不太真切,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显得有些凝重似的。

“干嘛不点灯?”赫连容笑着坐到未少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美?”

“不是特美,是特开朗。”未少昀懒懒地学着赫连容地口吻,笑了笑,“这个还你。”

他将手推过来,抬起手,露出手下地一面小小银镜,“上回顺走的,没发现吧?发现早跟我急了。”

赫连容看清了镜子。微感怅然。原本满是划痕的镜面已光亮如新,虽然四周光线不明,却也折射出微弱的光芒,“这…”

“我说过。这镜子我会替你修好。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不让我修。我总归是修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再划花了吧。”

“我本来想留给我爹亲自修呢。”赫连容无意地解释一下。说明自己并不是不想他修。而且另有想法。

未少昀道:“你爹离得太远。所以我代他修了。亲手修地。”

“诶?”赫连容抬起头。才发现天色已经暗得连对面人地神情都看不清了。但却因此听到了未少昀地呼吸声。感觉到了他温热地气息。

“我…我点灯…”赫连容在桌上摸了半天火折子。什么也没摸到。欠身就要起来。“我去叫碧…”

未少昀冷不防拉住她地手。“莲蓉…”

“…”赫连容先是挣了挣手,没挣开,才不在自在地“嗯?”了一声。

“那件事…火灾地事我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幼稚。”

“什么?”赫连容听清了,却没听懂。什么叫不想让自己觉得他很幼稚?

“因为一件小事而报复。报复得又很不成功。所以很丢脸。”

赫连容想了半天,“因为觉得丢脸所以不想告诉我?”

因为天色太暗。看不出未少昀的神色,只看出他点了点头。赫连容失笑,“那奶奶呢?不告诉她也是因为丢脸?”

“不告诉奶奶是不想她再担心。”未少昀答得飞快,“只有你,是因为丢脸所以不想说。”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赫连容似乎从未少昀的语气中听出另一些东西,一些她不想触及的东西。

“但是你却肯告诉白姑娘,在她面前你不怕丢脸?”赫连容取笑着他,话语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因为我知道她感激我,所以我敢告诉她。”未少昀始终没放开赫连容的手,喉节滑动一下,“莲蓉,我有件事…”

未少昀从未将事情说得这么吞吞吐吐过,赫连容也没未听得这么紧张过。他想说什么?是她想的那件事吗?她的心中竟有些期盼,可是…这样行吗?

“二少爷。”碧柳突然急急地在门口喊了一声,“大少爷来了,好像喝了很多酒。”

未少昀微蹙一下眉头,松了赫连容的手走到门口去,果见未少暄歪歪斜斜地站在院里,一个丫头扶着他。

“呼…”赫连容在未少昀出去后长舒了口气,刚刚想的事…应该是不行吧?

未少昀这一去便是近一个时辰,回来地时候满脸不解之意。赫连容那时刚梳洗停当,想着未少昀想问而没问出的那句话。

“你怎么了?”赫连容招手让未少昀进屋,“大哥怎么样了?”

“没事,喝了几杯,喝多了走错了地方。”

“你送他回去了?”

“嗯。”未少昀轻哼着摇了摇头,“大嫂越来越离谱了,我要是大哥,我得发疯。”

“怎么了?”不是赫连容八卦…好吧,她就是挺八卦的,尤其问的对象还是未少昀。

“以前大哥就跟我说过大嫂对房中之事很是推搪,现在更过份了,居然跟大哥说往后一个月只能行一次周礼,日子由她挑不说,进房前还得让大哥喝一碗符水。大哥前几天刚喝过一次,说喝了那玩意后浑身都不对劲,胳膊腿发软,还周礼呢!见周公还差不多!”

赫连容一直无语着,看来未水莲有一件事说得不错,吴氏想儿子想疯了,无所不用尽其极。也难怪未少暄这么郁闷,这种私密的话他大概也只能和未少昀说说、发发牢骚。

“对了…你和白姑娘到底谈得怎么样?”赫连容绕了半天才发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还没问呢。

“没怎么谈,你走了之后我们也下山了。”未少昀满不在乎地道。

“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赫连容叹了一声,“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不肯说、一个不肯问,误会不就是这么来地么?她根本不想参加什么花魁大赛,你也根本不想让她参加,结果呢?结果她就参加了。”赫连容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你们两个存在沟通问题吗?你听到我同她说的话了吧?说得不错吧?我都给你开了这么好的头,你怎么还不能敞开心扉地说个明白呢?”

“我是想敞开心扉啊,只是不确定她想不想听。”未少昀一动不动地盯着赫连容,“不过现在我确定了,不管她想不想听,我都要说给她听,这样,至少在几十年后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没勇气问出那句话而后悔。”

未少昀重复了赫连容的话,赫连容无声一笑,“孺子可教,明天就去找她说明白吧。”

“我想现在说。”未少昀的视线一直落在赫连容身上,喉节轻动,“我想…我大概喜欢上你了。”

第118章 花魁大赛(十一)

我想…我大概喜欢上你了。

我想?大概?喜欢?

赫连容怔了半天连连摇头,“不行!”

“甚么…”未少昀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继而一笑,意料之中似地,“我明白。”

“明白那就重说吧。”

“…诶?”

“对女人表白不要说什么我想、大概,谁知道你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一时冲动?”

“…哈?”未少昀觉得赫连容好像没太搞懂状况…还是他没搞懂状况呢?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哈什么哈!”赫连容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要是真心实意的,就不要用这种模糊字眼,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那三个字!”

“什么三个字?”

“自己想去!”赫连容急着把他推出房间,“想好了就去跟白姑娘说,别拿我练习,小心我翻脸!”

赫连容说完“啪”地关紧房门。未少昀抬起地手和张开地双唇一同凝在她地门外。

停留半晌。未少昀挫败地抹了把脸。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失误在哪里。怎么会误会得这么厉害呢?三个字?哪三个字?我、?、你…填空。

未少昀足足想了一夜。直到快到天亮。才隐约想出点头绪。本想等天亮了再去问问赫连容想得对不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没了赫连容地踪影。

院里地丫头说赫连容一早就被老夫人叫去了。未少昀就赶到体顺斋去。结果那边地丫头说老太太叫来了赫连容。就带着她一起出府去了。

未少昀就琢磨着这俩人能去哪。一边琢磨一边往外走。走到大门口地时候。见到了白幼萱地贴身丫头汀兰。

汀兰来是通知他。白幼萱打算奋斗到底。决不中途退赛。

本来未少昀是不愿让白幼萱参加什么花魁大赛地,但事情走到现在,白幼萱做出的这个决定居然让他松了口气,尤其在昨天经历了那样地场面后,如果白幼萱现在退赛,他未少昀可真就是两头不是人了。

让汀兰转告白幼萱自己一定会继续支持她。未少昀也不急着找赫连容了。原来不只是那句话地事,而是他现在身上还背着事没了呢,做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也得有始有终才行,所以一切等到花魁大赛结束再说。

于是未少昀就闲了下来,有空地每天找他那帮狐朋狗友喝酒聊天,顺便谈谈包画坊的事啦、出赞助的事啦、买通评委的事啦…

未少昀还是想按赫连容的办法,弄个机关什么的,倒不是他对这个想法有信心,而是他一想到赫连容说起这事时面上流露出地赞赏回忆之色。也觉得有点兴趣了。

白幼萱对这个主意虽然讶异,却没有过多地意见。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意见的人,未少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除了花魁大赛这事。

于是未少昀又忙了起来,在外折腾了三四天,回来找赫连容,说是让她去看看成果。结果没想到赫连容也很忙,而且比他更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出府。

套句红楼腔的话说。就是未水莲肆无忌惮裁大少。老太太忍无可忍暗发威。

若说这未水莲回来未家,也真不是来探亲的。更不是回来掌家的,人家充其量就是看严氏离职多年再接大权业务生疏。帮帮忙罢了,府里一切大小事宜还是交给吴氏去做,本来合作得也挺好的,不过吴氏的一个举动惹恼了未水莲。

任谁都看得出来,吴氏并不是真心想帮未水莲打理好这个家,故而处处纵容下人、又处处坦护未水莲。越溺爱孩子的人才是真正害了她的人的,最后到她无法无天地时候,自然有人出面料理,这个道理吴氏一直懂得。所以她一边操持着家务,一边又让未少暄放松他在未必知库房监督管事的职责,未少暄向来不会做假,吴氏的话也不好不听,索性就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前几天吴氏又下了令,说假期满了,回去上班吧,工作一定要认真,千万不要放松。

未少暄是一根筋,说工作认真是一定认真的,于是谁进了库房、待了多长时间、拿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归还,在他的工作记录上是记得一清二楚,这就引得未水莲极为不满。

未水莲回来是为了什么?谁都知道。她安插人进未必知是为了什么?也人人清楚,只是未少阳没反对,老太太也没发话,谁也不想多说多问,随她去折腾。于是折腾完店里折腾库里,直到未少暄恢复上班之前,未水莲的行踪一直是受到保护的,没人会主动提起。

但未少暄不同,他不仅恪尽职守地做着记录,还要数次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二妹你还去库房么”、“二妹你找什么东西大哥帮你找”、“库房里东西多得很要不要大哥把细目找出来”

这未水莲哪受得了啊,老夫人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对她是什么态度?听到这些话后对她又是什么态度?表现得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未水莲想警告吴氏,在她想来,未少暄是绝没有这个心眼故意坏她地,肯定是吴氏在背后捣鬼,于是她跑到赫连容那里希望赫连容去做那只被枪打地出头鸟,不过等了几天,这只鸟也没出头,未少暄依然时不时地“提醒”老夫人未水莲每日出入库房的事实,未水莲终于火了,找了个借口,说家里修祠堂人手不够,要未少暄回家帮忙,变相地裁了他地工作。

对此未少阳没有表达什么意见,只是随口转告老太太说祠堂那边的重建工作早就安排得差不多了,让老太太不用担心。于是老太太有所感悟,这两天一直拽着未水莲听取当家工作报告,让她没时间外出,同时拉着赫连容陪听,又让吴氏帮她恶补当家大小事宜,其间用意,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大嫂永远不会放弃地,二姐现在就是你的将来,”未少昀对这事始终不太热心,“不过奶奶等不及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赫连容不确定。她连听雨轩的事都极少过问,全让碧柳去处理,现在让她接管整个未家?天天柴米油盐、请客回礼、门板坏了池塘没清窗户纸没换…想想都头大。

“别烦了,等花魁大赛的事完了,我给你找个帮手。”虽然不太赞成,未少昀还是给赫连容吃了颗定心丸,“晚上去小明湖,给你看看这几天准备的成果。”

“怎么?白姑娘还是要参赛?”赫连容抚额,“我还以为你这几天没回来是跟她如胶似漆呢。”

“我们如胶似漆了,让你独守空房,”未少昀半真半假地嘻笑一声,“那我哪过意得去啊。”

赫连容白他一眼,本来从山上下来之后未少昀好像转性了似的,结果没过几天,又现出原样了。

不过白眼归白眼,赫连容当天晚上还是乖乖地同未少昀去了小明湖,湖中一艘巨大的画坊上挂满了红灯,比赛场地就搭在画坊之上,一些青楼已经提前过来熟悉场地,等待三天后大赛开锣。

第119章 花魁大赛(十二)

赫连容站在湖边搭好的观众席上向湖中看了看,除了那艘画坊,四周黑漆漆一片,“机关安哪了?”

未少昀一指观众席正下方,与赫连容趴在最前排的桌子向湖看,“这里最靠近岸边,湖水也浅,做机关合适。到时候木板展开大概能到那个位置。”未少昀指了一个方向,“不过你说飞上来,怎么也不成功,到时候就趁着别人在画坊上表演的时候让幼萱先到这等着。”

赫连容点点头,突然有点心虚,“其实这主意也不咋地,还费时费力,更重要的是白姑娘不能跳到木板外头去,不然凌波微步就变得凌波溺水了。”

“放心吧。我照机关的大小另打了一副机关,在别苑搭了个浅水池,她这几天都在别苑练习呢,我让她务必练到闭着眼睛也不能掉到水里去。”

听起来更麻烦了。

赫连容讪然地笑笑,越发觉得自己这主意不怎么样了。未少昀倒是兴致满满的,邀赫连容明天去看白幼萱跳舞。可赫连容白天哪里有空,只得又约了晚上。

赫连容这几天可真是超负荷运转了,而且老夫人的行为直接就把她推到了未水莲的面前。其实未水莲并不在意什么当不当家,但如果她不做当家,过问未必知的事就显得不那么名正言顺。现在总归还是有点由头,过问一下人手够不够用啦、过去对对送去未府开销地帐目啦…方便她去未必知。

不过未水莲为什么这么坚信那件东西还在、而且就在未必知呢?这个问题困扰了赫连容几天。今天终于逮到未少昀问问。未少昀想了半天也是摇头,“谁知道。可能同大嫂以为那东西在祠堂是一个道理。”

话说到这,赫连容才奇怪起未少昀的态度,“为什么一提起这事你就没什么兴趣似地?”

“哈…”未少昀哼了一声。“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卖钱…找它有什么用?”

赫连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不能卖钱吗?大概是的,传家之宝啊,众人找到它肯定不会想要卖钱。而是当成自己的传家宝继续再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