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瑶被推进手术室,我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浑身发抖。我的身边有好多人,可是我的眼睛恍恍惚惚的,谁也看不清楚,只是盯着手术室顶端的红灯。过了一会儿,好像有个医护人员过来通知交钱,几个女生跟着走了。再接着,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神来,看清楚是黄杰。

“应该没事,医生在抢救,你不要太多心,王瑶不是一般的女生。”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说:“猴子一走,这事就一桩接着一桩。”

黄杰笑了笑:“和猴子走不走没关系,他在的时候也是一桩接着一桩,不过那家伙确实比我们沉稳。”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三四天就该回来了。”

一想到猴子,我也安稳许多,那家伙仿佛是一颗定心丸,光是想一想都能让人静下心来。这时候我才看清身边的人,十三玫瑰的几乎都到了,还有郑午、张峙、马杰也跟着来了,大家或坐或站,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郑午看黄杰和我说话,也走过来说道:“那个赵雅文,咱们回头闹她一顿,你们要是下不了手就我来,我打人从来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毛毛说过女的犯贱像男的一样打。”

马杰说:“她已经被保卫科的带走了,出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把家长叫来,还要开除。”

张峙说:“捅了人开除就完啦?咱们也得原模原样捅她一刀。”

他们正在讨论着,我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拿出来一看,是影子发来的。

“易真和赵雅文说,你要是捅了王瑶,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看完短信,默默地按了删除键,我知道自己有活干了。

真奇怪,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是因为愤怒过了头,所以物极必反吗?

我站起来,语气平静地说:“走,办点事。”

黄杰、郑午、张峙、马杰立刻跟上,十三玫瑰的女生谁也没有说话。

出了医院,郑午问道:“是去打赵雅文么?”

“打易真。”

“不打赵雅文?”

“如果他们在一起,那就都打。”

马杰立刻往学校打了个电话,随后说道:“赵雅文还在保卫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先回去再说。”我招了一辆出租车,五个人塞的满登登。

回到学校,已经上课了,地上的血迹也清理了,干干净净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不发一言,抬腿进了教学楼,众人默契地跟在身后。我直接来到某间教室门口,狠狠一脚将门踹开,门磕在后面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正在讲课的老师都吓了一跳。

“你们干嘛?”

我没理他,径直朝着易真走去,五个人像是一阵秋风,整个教室蒙上一层肃杀的气氛。易真显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他仓皇地跳起就往教室后面跑。我紧追两步,一把抓住他衣服的后领,然后按着他的头狠狠往墙上撞去。“砰”的一下,整个教室仿佛都抖了一下,墙上瞬间留下一片血迹,而易真也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不关我的事!”易真大叫。让赵雅文捅了王瑶,一句“不关我的事”就完了?

“砰”的一声,我又砸了他第二下。真他妈爽,猴子和王瑶都不在,没有人在我耳边叨叨这个人惹不起了。又或者说,即便他俩都在,也不能阻止我体内沸腾的怒火了。

“砰砰砰。”我又连撞三下,一下比一下用力,然后才放开了易真,这个公子哥的身体立刻如面条一般软了下去。郑午他们立刻要上,我伸手拦住了他们。

“谁都别管,我想一个人弄他。”

他们立刻就不动了,还以为我对易真有很大的怨恨所以猜想亲自动手。

其实我有自己的考量,我现在虽然被愤怒冲昏了头,可我也知道易真这家伙后台很硬,而我今天又准备大搞他一次,这事肯定不能轻轻松松就完了,所以我不想把他们几个拖下水,有什么事由我一个人抗就够了,我叫他们跟来是别有用处的!

易真躺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昏了,我直接抓住他的头发就往外拖。这家伙头发又长又厚,很容易就抓住一大把,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不知道是疼醒了还是刚才本来就是装晕。我将易真拖到讲台旁边,一整个教室的学生都惊动地看着我,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吓得脸色发白了。我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将易真拖出教室,易真狂呼大吼:“不关我的事啊……”

一出门,我就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脸上,他的鼻血当场就喷了出来,我又是几记大脚丫子踹过去,鲜血都溅在旁边的地上了,好像还踹掉这家伙两颗牙。这家伙也不禁打,竟然又昏了过去。我又抓着他的腿往前拖,还故意让这小子的脸朝下,地上瞬间延绵出一条血迹。

拖到高一的走廊中间,我把易真放在地上,说道:“把兄弟们都叫出来。”

他们四个分散开来,迅速冲向各个教室。我看着地上犹如死狗一般的易真,默默地摸了一根烟出来抽,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或许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猴子不在,我就是东城一中高一年级实至名归的老大,所以即便是在上课,我吹哨子也没人胆敢不理,一会儿的功夫便涌出一堆的人来。而且不光是我们的兄弟,其他学生也都纷纷出来看热闹了,正常的上课秩序瞬间被我打乱。人都出来了,我狠狠一脚踩在易真头上。

“大家都知道,王瑶今天被捅了,而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家伙。我是王瑶的朋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们说对不对?”

“对!”众人齐声大吼,一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当然也不缺乏跟着起哄凑热闹的。

“好,我今天就告诉大家得罪王瑶是什么下场。”

我又狠狠一脚踢在易真的肋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昏迷中的易真又嚎叫起来,哇哇哇地乱哭,还往外喷了几口鲜血。

“那就是——血溅东城一中!”

我喊完这句话,又抬起易真的腿,拖着他继续往前走,仍旧让他的脸朝下方,鲜血在地上拖过一道道痕迹。我每拖几步,便狠踹几脚易真的脸,让他口鼻间的鲜血持续不断的流,好能持续不断的在地上留下痕迹。

我拖着易真,像游街示众一样从走廊东头走到走廊西头,鲜血也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至少有一百来号人在我的带领下始终紧紧跟在后面。

第64章 黄杰,来点背景音乐

到了走廊西头,我拐了个弯,继续拖着易真往楼上走。

“左飞……”黄杰叫了一声。

我回头一看,黄杰紧皱眉头,而郑午他们脸上都有担忧之色。

我笑了笑:“没事,走吧。”便继续上楼,依旧让易真的脸朝地,在楼梯上“砰砰砰”的磕个不停,鲜血又沿路留下痕迹。到了高二楼层,我又拖着易真的身体往前走。

一踏入高二的走廊,高二的学生也都纷纷出来观看,正常的上课秩序再次被我打乱。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让全校的学生都看到!我依旧拖着易真,每走几步就踹他一脚,但愿他的鼻血还足以支撑一路,否则我就只能在他身上开个口子了!

易真人事不省,看上去跟死了似的。我拖到一半的时候,走廊里几乎站满了人,黄杰他们终于忍不住了,上来拦着我说:“左飞,够了!”

我阴沉沉地说道:“出来混,要讲信用,说了让他血溅一中,就一定要让他血溅一中!”

“可是……”众人面有难色。

“没有可是,既然我是老大,那你们就都听我的!”

众人再也没有话说,只好任由我继续拖着易真,继续做着这些残暴的事情。

我昂着头,大步往前走,脸上写满阴沉和狠毒。

易真已经彻底昏厥过去了,我怀疑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我心中的愤怒,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伤害王瑶是什么下场!

我要狠,我要毒,我要凶名远扬,我要人人怕我,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的朋友!

不管你后台多硬,不管你背景多深,就是不能欺负我的朋友!

猴子不在,我就要担当起这个重任,我要成为大家的依靠!

刚在高二走了一多半的路程,身后就响起哗啦啦的一片脚步声,我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保卫科的来了,教学楼里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没有立刻赶来已经是消极怠工了。

“张峙、马杰!”

“在!”

“带人拦住他们!”

“好!”

身后的人顿时减少了一多半,他们朝着一众保安迎面而去,后方很快传来对骂声和嘶吼声。

而我,则在黄杰、郑午、阳泽城等人的护送下继续拖着易真往前走。没有了后顾之忧,很快又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我没有停留,继续拖着易真往上走。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着我往上走。看着被我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易真,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有的只有无边的杀意和恨意,一切的根源都在这个家伙身上,若不是他,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若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有着如此残暴的基因。

来到高三走廊,照旧涌出来一堆的人,而我的身后只跟着十几个兄弟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易真的鲜血依旧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终于,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人。

杨啸,这个猴子一再告诫我在他离开时不要招惹的人物!

杨啸还是老样子,一脸粗犷之色,左眼皮耸拉着,靠在墙边很平静地看着我们,并看不出他是个狠角色,但是猴子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次收拾易真,我知道事情要搞大,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除了泄愤,也为了立威,在整个学校杀鸡儆猴,杨啸就是其中最大的猴。我知道因为郑午的事惹了他,也知道这家伙迟早要报复,之前或许碍着王瑶的面子没有动手,可是现在王瑶挨了刀,做完手术也得休养很久,那就不敢保证杨啸会做出什么举动了。

所以,我想通过此举震慑杨啸,千万不要轻易惹我,否则你的下场也会很惨!

此为一箭三雕,泄愤、立威、震慑杨啸。

猴子说过,做事前要动脑子,或许我还做的不够完美,可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学。

按照约定,距离猴子回来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我要保证这三天内大家都平安无事。

我拖着易真,慢慢从杨啸身前走过,然后清晰地听到杨啸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我停了下来,把易真的身体丢到一边,然后摸出一根烟来自己叼上。

“杨哥,听说你和王瑶的关系也不错啊。”

杨啸又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我俩认识多少年了?”

“是这样的,易真让赵雅文捅了王瑶一刀,你作为王瑶的朋友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将军。

杨啸,你是动不动手?

杨啸嘿嘿一笑:“我就不抢你的功劳了。”悄无声息地把皮球踢回来,果然是个老油条。

“我可没把这事当作功劳来看。”我幽幽地飘出一句。

再次将军,高下立判,杨啸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

我叼着烟,再次拖起易真的腿往前走,身后一众兄弟立刻跟上,一直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易真的鲜血也染遍了整栋教学楼。我又拖着易真的身体下楼,高二的走廊里,张峙他们仍在和一众保安对峙。看到我,他们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飞哥!”“飞哥!”

保卫科的科长亲自带队,一脸怒火中烧地走过来:“左飞,你玩的太大了!”

“我知道。”我说:“在这个可以随便捅刀的学校,我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自保了。”

“赵雅文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你还想要怎么样?”

“这家伙才是幕后主谋,你怎么不把他一起抓起来?”我指着地上的易真。

科长哑口无言,整个学校谁都知道易真惹不起,不光学生惹不起,老师也惹不起。

终于,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如果情况调查清楚,我们也会做出该有的惩罚,但是你现在做出这么过火的行为,以至于学校都控制不住你,我们只好报告公安机关了!”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我一下握紧拳头,在我的设想里,我被开除是板上钉钉了,我要做的就是撑过最后三天(学校处理也需要一点时间),然后就能将责任的重担交还到猴子手里。可是我没想到,学校竟然报了警,这不是我一个学生能预料到的!

以前一中打过多少恶架,学校为了声誉一向自己解决,主动报警还是头一遭!

仅仅因为被害者是易真吗?

我再一次体会到钱的重要。猴子说的没错,有钱,整个世界都会为你开道。

几个警察已经奔上楼来,兄弟们对抗保卫科的已经相当艰难,更别说面对国家正规的执法机关了,即便对方只有几人我们也不敢造次。我摆摆手,兄弟们立刻散了,只剩下郑午、黄杰还陪着我。郑午紧张地说:“我以前进过一次局子,他们打人可狠了,左飞你等一下,我去拿战袍给你,能帮你抵消一些物理攻击。”说完他便飞奔而去。

保卫科长大喊:“就是他,把他带走!”然后指着我。

几个警察根本没把我这小屁孩放在眼里,过来就给我戴上了锃亮的手铐,我还是第一次戴这玩意儿,只觉得心惊、心寒,之前平静的心终于起了涟漪,我的脑海里有了一丝恐慌,第一反应是我妈会难过死的,第二反应是我会不会被判刑?

在几个警察的推搡下,我被强行押进楼下的警车。

警车并没急着开走,保卫科长在和几个警察说话,他很大声地控诉着我的罪状,还说随后就把易真送进医院检查伤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千万不要姑息!”保卫科长气势汹汹地口沫横飞。警车的车窗开着,我看见楼上趴着很多学生在看,我估计我是一中建校以来第一个被警车带走的学生,这回可真他妈是出了大名了。

黄杰走了过来,科长和几个警察正在说话,都没看到他。正好,我也有几句话要说。

“猴子还有三天就回来了,你一定要顶住,别让杨啸找咱们的麻烦。”

黄杰点头:“我会努力。”

我俩一阵沉默。我琢磨着这样不是个事,这气氛也太有点悲凉了,猴子要是在这,管他有没有警察,估计早就逗逼起来了。我说:“你唱首歌呗,添点背景音乐。”

黄杰笑了,他明白我的心思,可能是猴子带的,我们都不喜欢太过悲凉的气氛。

任何时候,无论多惨,总得自己找点乐子,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黄杰轻轻唱了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你能换首歌吗?十送红军会吗?我都被抓了你还‘苍茫’的毛啊?”

“……我就会这一首,还是和楼下大妈学的。”

“真完蛋,你以后在娱乐圈还怎么混啊?”

“成,我学点其他的行吧?下回我给你唱荷塘月色,我觉得那个也挺好听。”

我俩这么一逗逼,气氛终于轻松了许多,但各自的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左飞,左飞!”郑午突然呼喊着跑了过来。

他的声音太大,终于引起了保卫科长的注意:“哎,那个学生,你干嘛呢?”

“我给左飞送件衣服。”郑午跑的气喘吁吁,手里还拿着他的宝贝战袍。

“送什么衣服,他没有衣服吗?还有你,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动不动就穿的奇装异服,有时候还戴墨镜,你耍什么酷呢,你以为你终结者啊?这是学校,不是你耍酷的地方!”

郑午憋的一脸通红,而我和黄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65章 拼爹也拼不过我

其实人生有几个逗逼朋友还是蛮不错的,他们总能让你紧绷的神经瞬间舒缓下来。在保卫科长的阻挠下,最终郑午还是没能把衣服递给我,当然他就是给我我也不穿,我好不容易蹲一回局子,可不想这么逗逼着去。

车子缓缓开走,最终停在我们这片的派出所门前,我被带进一间简陋的审讯室,两个年轻警察给我做的笔录,过程非常简单,就是我把情况叙述了一遍,然后在笔录本上签了字,然后我被铐在暖气包上等候通知,姿势非常难受,还没一会儿就疼的顶不住了。

这间派出所也很小,隔音措施蛮差,能听见外面来来回回的走动,还有几个警察在讨论我的案子,说这孩子完了,连易振清的儿子也敢打,恐怕这辈子都完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仍没后悔去打易真,因为那小子该打。

不到一会儿,门被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就是你打了我儿子?!”看来就是易真他爸易振清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就冲过来一脚踹在我脸上。我的半张脸顿时麻了,而他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又手足并用的打起我来,踹我的脸,踢我的胸,捶我的头,成年男子的武力值不用多说,才几下就把我干的头昏脑涨了,还差点把早晨的饭给吐出来。他打了我一分多钟,那两个年轻警察才假模假样地冲过来,“易总你消消气……”把他拉开了。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背铐在暖气包上本就难受,再挨这一顿打真是生不如死。易振清也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是被打的累了,他是打的累了。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一点都没有屈服的意思,易振清指着我说:“你别在这嚣张,看我怎么整你,像你这种穷逼,我动动小拇指就能让你全家倒霉!”看这老子什么样,就知道他儿子为什么那么恶心了!

他竟然威胁我家人!

我怒吼:“有什么冲着我来,少拿我爸我妈说事!”

“呵呵,冲着你来?你能担得起吗?我要一百万你赔的起吗?我等着你爸你妈跪着跟我道歉!”易振清骂完,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瞪着我,有个警察还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刚才做笔录的时候,警察就把我爸我妈的电话要走了,他们肯定一会儿就来,想到易振清会为难我爸我妈,我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在等待我爸我妈的途中,易振清一边喝水一边骂骂咧咧,几乎把我祖上三代都骂了个遍,当然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就跟他对骂,说你儿子是个傻逼,在学校一天被我打三回,骂他儿子比骂他可有用多了,他气的好几次又过来揍我,扇了我几个嘴巴子,但是很快就被警察拉走了,他们也不敢让易振清太过放肆。

过了十来分钟,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警察领着我妈走了进来。

“妈!”我脱口而出,眼眶一下就红了,刚才还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结果一看见我妈就全塌了,说到底我还是个孩子啊。我妈也“啊”了一声,冲过来摸着我的脸:“这是咋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呀?怎么还铐起来了,快把他放开!”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个美女,现在虽然有四十多岁了,但是她一直有在保养,所以看着一点也不显老,而且穿的衣服也很时尚,乍一看也是贵妇人级别的,那两个警察也不大敢惹,嘟囔着:“你儿子把人家打成那样了不铐行吗?”还是把我给放开了。我妈赶紧揉我的脸,揉我的胳膊,我再也控制不住了,眼睛往外挤了两颗热泪。

而易振清又站起来大骂,说:“你养的什么儿子,把我儿子的肋骨踢断一条,脑袋也踢的出了点问题,现在还在医院检查,一定让你们赔的倾家荡产!”

我妈也是个护短的,立刻说道:“我儿子还有伤呢,怎么不一起到医院看看,你们这警察是怎么当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敢说我的伤是易振清打的。

结果易振清就自己承认了,说:“那是我打的,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那样,我打他两下算是利息!告诉你,这事还没完,我不光打你儿子,一会儿连你老公一起打!”

我妈一听就火了,顺手就把手里的包甩到易振清脸上了,我妈包上有个铜扣,正好砸在易振清眼睛上。易振清“嗷”的一声,抬腿就要踹我妈,我哪能让他得手,一跃而起踹在他的胸上,登时把这个老家伙给踹倒了。我又赶紧扑上去,在他脸上补了两拳,算是报一下刚才的仇,我妈也上头了,在旁边大喊:“打,打!”

审讯室登时乱了起来,两个警察根本拉不住我俩,易振清趁乱中踹了我一脚,我妈在旁边拿包砸他的脑袋,这是“打仗亲兄弟,上阵母子兵”,直到又冲进来几个警察,才把我们拉了开,制止了这番混乱的场面。在派出所里打架可了不得,有个当官的亲自进来批评我们,当然主要是批评我和我妈,说到易振清的时候都是轻轻一笔带过。

大家都知道,当官的特会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都是道理,我妈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领导对不起,我们不在这打架了。当官的这才满意而去,临走前交代其他警察看好,听这意思好像是建议私下调解,如果调解不行就只能上公堂了。易振清这老东西,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不然就让我在牢里蹲上三年。警察问我妈能不能做了主,我妈说做不了主,再等一下我家先生,他还在单位开会,一会儿就过来了。

易振清一听又来劲了,说你家做主的就这点出息,儿子都要坐牢了还不赶紧来,开个鸡毛的会啊还?利索点,掏不出一百万就坐牢三年,你自己选吧?

我心想派出所你家开的啊,你说赔多少就赔多少,你说住几年就住几年?我很想跟他对骂两句,但是我妈捂着我嘴不让我说话,说咱们不跟这没素质的计较。我妈被那个当官的教育过后就不在这里骂人了,但是易振清仍旧有恃无恐的骂骂咧咧,说我们是穷逼,穷山恶水出刁民,养个儿子是流氓。我妈气的脸都白了,但她始终一言不发。

我心里非常难受,没想到自己惹了事,还得害的我妈跟着受罪。易振清继续骂着,和他儿子一个德行,语气之间充满了轻蔑,好像别人都是贱民,就他家是贵族。他骂的非常难听,我妈什么时候挨过这种骂,眼眶都微微有点泛红了。我气的火冒三丈,很想再干他一顿,但是我妈始终紧紧拉着我的胳膊,那几个警察也根本不管易振清。

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察问道:“孩子他爸来了没有?”

我妈便打了个电话,说:“在路上了,马上就来。”

易振清一下站了起来,像是一只准备战斗的公鸡,再一次重点说道:“要么一百万,要么坐牢三年,你直接跟他在电话里说清楚!”

我妈压根就不理他,易振清又在那哇啦啦乱骂,说他儿子被打的多惨多惨。

过了一会儿,审讯室的门一推,我爸终于走了进来,我和我妈立刻站了起来,这才是我家真正的顶梁柱。结果我和我妈还没说话,易振清一溜烟就跑了上去。

“左处长,你怎么来了?”

“哦,是易总啊,我听说我儿子打架了,过来看看。”我爸淡淡地说道。

易振清一愣,面部肌肉都抖了一下,这个老油条迅速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呦,左飞是您儿子啊?哈哈,你看这多巧,您儿子和我儿子打了一架,这俩孩子其实是闹着玩呢,学校发神经竟然报警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易振清不愧是做买卖的,那嘴说起来就叨叨个不停,我爸不断点着头:“嗯……嗯……”就像听下属汇报工作似的。

我问我妈:“我爸啥时候当处长了?”我记得我爸以前就是个科长。

“调来东城以后就是了啊,不然咱家干嘛要搬到这来。”

“切,我爸升官了都不和我说?”

“一个副处长有什么好说的?工资就比以前多了一千来块!”

“左处长,您快坐……”易振清拉着我爸坐下,还亲自给我爸倒了杯水。

看着这个场面,我心里也是爽透了,以前觉得我爸就是个小科长,在外面都不好意思提,没想到现在是处长了,虽然是个副的吧,但是应该权力蛮大的,尤其是看见易真他爸在我爸面前这么点头哈腰,那股子骄傲的劲儿当然油然而生了!

学校里都说易真不能惹不能惹,我才是真正不能惹的人好吧!

就是拼爹,易真也拼不起我啊!

就在这时,我爸好像听的烦了,敲着桌子说道:“咱们看看这事怎么处理吧,我听说你想让我家赔你一百万?”刚才的事,我妈都发短信告诉我爸了。

第66章 我家有个大逗逼

易振清一愣,赶紧说道:“哎呀,我那是开玩笑的,我儿子也没怎样,受了点小伤而已,自己包扎包扎就行了,还赔什么钱啊,左处长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唔,我听说还准备让我儿子坐牢三年?”

“没有没有,我随便说着和嫂子玩的,而且俩孩子也是闹着玩,我和左处长的交情……”

我爸又敲了敲桌子:“等会儿再说交情的事,你的意思就是我家既不用赔钱,也不用坐牢?”

“当然当然,都是闹着玩的……”

“你儿子真没事?”

“真没事!”易振清拍着胸脯说道:“我亲自看过了,根本没有大碍,他说他头昏,我说你昏个逑啊,出去跑两圈就不昏了。”

“那就行,我一开始还真挺担心的。”

“嘿嘿,放心吧左处长,我儿子真一点事都没有。”

“好。”我爸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严厉起来:“那就说说我儿子的事吧,我听说你没刚才少打我儿子啊,还和我爱人也发生了一点冲突?”

我爸一厉害,易振清顿时慌了,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我……我……”

“有没有这回事!”我爸突然狠狠一拍桌。

易振清噤若寒蝉,额头上也冒出豆大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说道:“左处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家人,现在我就带您爱人和儿子去医院看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一定全额赔偿您看行吗……”

“不知道是我的家人你就能动手?要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是不是还要被你整的更狠?易振清啊易振清,我一直以为你还不错,都准备把项目批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在我爸的质问下,易振清连口大气也不敢出,额头上的汗简直像河一样流下来。我也惊讶地看着我爸,我爸以前当科长的时候也训过人,但是绝对没现在这么有范儿,看来这官大了确实增强气场,连我都有点被吓到了。就在易振清哑口无言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再次推开,刚才那个训我和我妈的领导进来了,这个领导已经换上了如沐春风的笑颜。

“左处长,你好你好……”领导一进来就握住了我爸的手,看来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易振清如释重负,立刻跳起来说道:“左处长,这位是派出所的杨指导员。”

“哦,杨指导员,你好。”我爸依旧面色严峻:“不好意思,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多大点事啊,孩子们都还小,打打架的也正常。刚才您没来的时候,我就说建议私下调解,为这点事实在趁不着来这啊哈哈……”

“是,谢谢杨指导员的体谅,我正在和易总调解,他说他儿子并没什么事。”

“那就好啊,皆大欢喜,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杨指导员握着我爸的手不肯放开。

“嗯,易总好了,可我不太好,我儿子在派出所挨了打,这事我得讨个说法。”

我爸一开口,杨指导员的脸色瞬间变了,易振清又开始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样吧,你们都先出去,我问问我儿子到底什么情况。”

“好好,您问问。”杨指导员第一个逃出审讯室,其他警察也都哗啦啦跟着出去。

易振清这老油条,却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孩子,刚才是叔叔不对,叔叔有点上火了,现在叔叔像你道歉,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有病吧,哄三岁小孩儿呢?”

易振清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也讪讪地出去了,审讯室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妈幽幽地说:“你来的也太迟了,刚才我和儿子受了多大委屈知不知道?”

“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他把人家孩子打成那样。”我爸板着脸说道。

我妈立刻就不说话了,在这种场合,我爸一言九鼎,当然回了家就不一样了。

“你也出去吧,我跟儿子单独聊几句。”

“嗯。”我妈站起来出去了,审讯室里只剩下我和我爸。

我爸左右看了看,确定确实没人之后才说:“快,有烟没?”

“有。”我立刻掏出烟来。

“啪”一下,我爸一巴掌打我脑袋上:“你个臭小子,这么小就抽烟!”

“那你抽不抽,不抽给我!”我伸手去抢。

“抽抽抽。”我爸把烟叼在嘴里,我又给他点上,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

“你说你都当处长了,什么烟抽不上啊,还要来我这抽!”

“快别提了,现在我们部门实行无烟制度,我身为领导一定要以身作则啊!”

我也点了根烟,和我爸面对面坐下。这就是我爸,在外面对人特别严厉,可是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呃,甚至还有些逗逼——这么说我爸挺不好意思的,可我实在很喜欢他这一点,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和逗逼的猴子他们相处那么愉快的原因,因为我家就有个大逗逼啊!我爸年轻的时候出过国,那个年代出国可了不起,留洋大学生啊,和镶了金没什么区别,所以受了些西式文化的熏陶,回到国内反而和刻板的国人相处不来了。

所以我爸这么多年一直原地踏步,一个小科长就干了很多年,也是闷闷不乐了很久。不过他这人适应能力很强,慢慢就摸透了官场那套规则,所以他在外面一个模样,回到家又是一个模样。我想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这次才能升任副处。

我俩抽着烟,我爸就说:“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打的架。”

我跟我爸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说我有个女生朋友被人捅了一刀,易振清他儿子就是幕后主使,所以我就把他儿子从高一拖到高三,名曰血溅东城一中事件。虽然描述起来只有几句话,但是我说的时候足足说了十多分钟。

我爸听的都有些呆了,叼在嘴上的烟卷也忘了抽,好半晌才说了一句:“那女生肯定长得特漂亮吧?”我无力地摸了一下额头,就知道我爸的关注点在这里。

“是挺漂亮,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是我们学校十三玫瑰的老大呢。”

“好儿子,冲冠一怒为红颜,有当年吴三桂的风采。”

我:“……你这什么比喻啊?”

我爸一拍我肩膀,“高中一毕业就把她娶回家,我保证给你把婚礼办的风风光光!”

我直接把头磕桌子上了,不过说起王瑶倒是想起她来,赶紧给张璇打了个电话,张璇惊讶地说你不是被抓了吗?我说这事随后再和你们细说,王瑶现在怎么样了?张璇告诉我手术已经做完了,不过王瑶还在昏迷当中,有她们几个看着,让我放心。我想起来件事,就跟她们说千万别让王瑶她哥知道,这也是王瑶亲口告诉我的。

我挂了电话,说:“爸,我能出去了不,我得去看看那个姑娘。”

“她没事吧?”

“没事。”

“那你就别去了。你上午才刚被抓,下午就出去有点高调,我虽然不是多大的官,但也要注意一些影响。你先回家老实呆几天再出去吧。”我爸办事还是比较严密。

我想了想,王瑶已经脱离危险,猴子还有三天回来,学校那边也暂时没什么事,回家住几天就住几天吧,于是爽快地答应了我爸。对于打架这事,我爸并没过多批评我,就像在零花钱上一样,他们知道我的品格,信任我的做事。有时候想想,能有这样的爸妈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说到这,我俩已经抽第三根烟了,我爸骂我烟瘾比他的还大,然后说:“快抽,不然你妈一会儿该进来了。”

刚说完这话,门“吱呀”移开,我妈探进来说:“你俩快点,杨指导员还等着……”

我爸赶紧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妈冲进来用包打他的背,边打边说:“你又抽,还带着儿子抽,儿子都被你带坏了知不知道?”

“我不敢了!”

我爸跳起来就跑,我妈穷追不舍,跟在后面用包打他的脊背。我爸也不敢跑到外面,不然他辛辛苦苦塑造的形象就毁掉了,所以只能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绕着圈子跑。

我看着他俩乐个不停,这样的场景在我家发生过很多次。我妈是中国传统女性,最看不了我爸逗逼,每次我爸逗逼她都要狠狠教训,说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正经点,给儿子做个好的榜样。于是从小到大,我爸逗逼,我妈严肃,所以我能和严肃的人来往频繁,也能和逗逼的人相处愉快,大碍也是因为这些,所以猴子才说我的人缘好。

等我爸我妈闹够了,才把杨指导员和易振清都叫进来商量,我爸自然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面容和口吻,将他俩训的跟灰孙子似的。不过后来,我爸也没特别为难他俩,毕竟我把人家儿子打的够惨,占点小便宜就赶紧撤吧,再不依不饶就有点仗势欺人了。得知我爸并不打算追究,两人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还要请我们全家吃饭,但是被我爸严词拒绝了。

就这样,我爸将我平安地带离了派出所,准备在家低调的呆上几天。

有我爸出马,学校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早知道我爸这么牛逼,当初就不用那么害怕被开除了。当天晚上,我妈炒了一桌子的菜,这是来东城以后,我家难得的三口齐聚,竟然还是拜易真所赐。

正吃着高兴,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黄杰打来的。

“怎么样了?”他问我,他应该从十三玫瑰口中捕捉到了我的一点消息。

“没事了,我在家。”

“能来吗?郑午被人砍了。”黄杰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却夹杂着隐隐的愤怒。

第67章 真正的幕后主使

他说砍,而不是打。砍,只能用刀,可想而知郑午伤的有多严重。

我平静地说:“好,我马上就过去。”然后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爸妈:“我得回学校去。”

我妈刚想说什么,我爸就把筷子一放:“去吧。”我妈就不说话了。

我站起来,默默地换好衣服,爸妈始终一言不发,在我要出门的时候,我爸才说了句话。

“注意安全。”

“好。”我说。

出了门,我又打了个电话,然后赶往医院。手术室外,黄杰、张峙、马杰都在,还有郑午的几个兄弟,以及几个十三玫瑰的女生,她们围着正在一边抹泪的苏忆。见我过来,马杰他们七嘴八舌地告知我先前的情况:“今天晚上,郑午和几个兄弟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李伟就走过来要求和郑午单挑。论单挑,郑午怕过谁?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李伟就提出去食堂后面的小花园里,并且只能他们两个人过去,说是以防郑午的兄弟帮忙。郑午便没让兄弟跟着,单独和李伟去了小花园里。郑午的兄弟们等了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觉得奇怪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郑午躺在血泊里,身上至少中了十来刀,这些人立刻给黄杰打了电话,然后一起将郑午送到医院来了。”

黄杰说:“郑午肯定是中了埋伏,具体情况还得等他醒了以后再问问。”

我点点头,心乱如麻,王瑶上午才被捅,郑午晚上就被砍,这些事一桩接着一桩,是预谋还是巧合?王瑶被捅,是易真安排赵雅文做的;郑午被砍,是不是杨啸授意李伟做的?如果是杨啸主动授意,那就说明他终于要对我们动手了。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总觉得有一张巨大的网罩在我们头顶。

我抬头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同样的一间手术室,上午是王瑶,下午是郑午,就跟我们对全天底下的人宣布这间医院被我们承包了似的。

我站起来,走到十三玫瑰那边,问她们王瑶醒了没有。她们说醒了,又告诉了我病房号。我找到病房,王瑶果然醒了,柳依娜和张璇正在喂她吃东西。我走过去,看着王瑶依然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又是一阵揪痛,这些天我们的事太多了,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听说郑午也被砍了?”王瑶问我。

我点头:“都是外伤,还在缝合,应该没有大碍。”

王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想吃饭了,然后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没事,我们会报仇的。”我说:“还有三天,猴子就回来了,新仇旧恨一起报。”

“我只是觉得自己可悲。”

“???”我奇怪地看着王瑶。

“我一直以为和他们关系好,也一直以为他们很给我面子,闹了半天都是我在自以为是。”

这个他们,当然指的是丁笙、梁麒,还有杨啸。

王瑶接着说:“他们只是怕我哥,所以才给我三分薄面,我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脸色愈发惨白,语气也愈发悲凉。

“嘿!”我终于忍不住了,俯下头去说道:“你在搞什么,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王瑶啊!现在的你,不是应该咬牙切齿地说要把他们全给干掉吗?你怎么回事,被人捅了一刀连胆子和骨气都被捅没了吗?”

或许是我说的太重,柳依娜悄悄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没理她,继续说道:“搞搞清楚,你可是东城一中鼎鼎大名的大姐大王瑶啊,从天上到地下,你王瑶怕过谁?”

沉默。

王瑶盯着我,我也盯着她。

突然,王瑶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好看极了。

“是啊,我是大姐大王瑶,一向只有别人怕我,我什么时候怕过别人?”

“这就对了嘛。他们不给你面子,你就呸,你还不要他的面子呢,下回见面吐他一脸!要是还不解恨,你就把姨妈巾甩到他脸上!”

大家都乐了,咯咯咯笑起来,王瑶也笑着说:“你快别逗我了,肚子都疼了!”

我赶紧不说话了,她们才慢慢不笑了。王瑶说:“对了,你不是被抓么,怎么又出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出来,对我爸的影响也不好,就随口胡诌:“我在派出所报了猴子的大名,他们就屁颠屁颠地把我送出来了。”

“哟,还怪神秘的,不说就算了。”

我想了想,猴子总是那么神秘,大概出于和我一样的考虑。我爸的官不大不小,也就是个副处,我都不愿意告诉别人,能坐加长悍马的猴子估计就更不愿意说出他的背景了。

和她们聊了会儿,马杰给我打电话说郑午出来了。来到郑午的病房,这小子浑身包的跟木乃伊似的,不过两只眼睛倒是瞪得咕噜噜挺圆。他一看见我,就惊呼出来:“哎,你不是被抓了吗?”我一听,得了,精气神这么好,看来确实没大问题。

我上去就说:“我听说你被砍,就越狱出来了。”

“那怎么行,你赶紧回去自首吧,我这事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别啊,我既然都出来了,肯定得帮你办完这个事才能走。说说,咋回事啊?”

郑午叹了口气:“快别提了,中埋伏啦!李伟让我跟他单挑,我去了,结果蹦出来一百多个拿砍刀的学生,我奋力厮杀了两个多小时,干掉他们五十多个人,才体力不支倒下的。”

我们几个都是一脸黑线,郑午这吹牛的臭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我说:“郑午啊,是这样的,咱们要想报仇呢,你就得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你们不相信我?!”郑午瞪着眼:“我说的是真的,真有一百多人砍我!”

我心说你妈的,真有一百多人,你现在都成一堆碎肉了。我再次认真地说:“郑午啊……”

话没说完,苏忆就走了过来:“我来吧。郑午,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郑午一看苏忆,整个人似乎都软了,说话也老实多了:“我一进小花园,就蹦出二十来个拿家伙的,其中有两三个人拿着砍刀。我跟他们打了……打了……”郑午好像想吹牛,但是当着苏忆的面又不敢,最后一咬牙说道:“都怪我没穿战袍,不然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大家都点点头,相信郑午这次说了实话。——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谁都没想到腼腆内向的苏忆能将郑午制的服服帖帖。我们正乐,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是影子发来的。

“易真指使赵雅文捅刀,和李伟带人埋伏郑午,都是杨啸出的主意。”

我的手一下握紧。我就说感觉不对,这一桩桩的事出的太凑巧了,像是一出精彩的棋局,一步步剪除我的羽翼。先是王瑶出事——这是我们最强的保护伞;接着郑午出事——这是我们最强的战斗力。对了,还有我,我暴打易真,再被抓进局子,现在想来无疑也是杨啸安排好的一步棋。如果不是我爸,我现在肯定还在号子里呆着。也就是说,在这一天之内,除了黄杰之外,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我们已经彻底输了。

一天,杨啸仅仅用了一天!

好阴,好毒,好心计,怪不得猴子一再告诫我千万不要惹他。

在这样的人面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我觉得自己这个脑子肯定是玩不过杨啸的。好在猴子还有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可以让猴子和这个家伙斗斗法。

现在,我们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还好,还好,王瑶和郑午虽然受伤,但大家都在,人心没散,我也算不负嘱托了。

“左飞,你想什么呢?”郑午突然看着我说。

“没事。”我把手机放进口袋,幕后主使是杨啸的秘密,我还不打算告诉他们。

而且就算告诉他们,我也没法解释消息的来源,我不可能把影子给说出去,这可是猴子的情报部门。话说回来,影子可真厉害啊,什么消息都能搞到,一想到他也在东城一中上学,或许从外表上看只是个普通学生,却干着特工零零七一样的事情,飞檐走壁、鬼神无踪,悄无声息地打入敌人内部,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热血沸腾了。

“咱们什么时候报仇?”郑午接着说道:“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但是我为了团队合作,愿意和你们一起报仇。我看事不宜迟,就明天吧,我休息一晚就好了。”

我还没说话,苏忆就说:“不行,你要多休息几天。”

我心里一乐,顺着说道:“是,你先养养伤,报仇的事情不急,猴子不是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帮你报仇,兄弟们都在才好玩嘛!”

我和苏忆双面夹击,终于打消了郑午明天报仇的打算。

接着,我又说了一下目前的计划,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防。”

无论上课、下课、吃饭、回宿舍,都要保证多人在一起,而且必须随身携带家伙,保持各自手机通畅,一有什么事立刻集中到一起。另外,不要招惹杨啸的人,见了要躲、要避。

今天已经过去了,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再熬两天,就能等到猴子了。

为了让杨啸有所顾忌,我第二天就去了学校,而且别出心裁地安排了一出戏码,让兄弟们齐刷刷站在教学楼两边为我夹道欢迎,五六十人齐声高呼飞哥威武、飞哥无敌。

我的目的也很明确,我就是想让杨啸看看,易真他爹都奈何不了我,你确定要和我继续干么?

第68章 马路边上等猴子

我抬起头,恰好看见杨啸站在三楼的窗户上看着我。我冲他招了招手,露出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仔细想想我这应该叫空城计,手上没什么硬实力,只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吓唬他。

双方的实力悬殊是显而易见的,杨啸是高三的老大,甚至是整个学校的老大,根据黄杰的统计,他一吹哨子至少能出来百把号人,甚至还能支使的动高二的那些零散势力。而我们这边也就四五十号人,就算再把阳泽城、李百宇他们拉上,顶天了不过六十个人。

一句话,杨啸这三年不是白混的,猴子将丁、梁称为狼,将杨啸称为虎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杨啸现在动手,我们这些人必死无疑,我赌的就是他不敢出手,希望通过昨天“暴打易真,又从派出所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一事能让他有所顾忌,最好多猜一猜我的身份。

不用多,两天足矣。两天以后,猴子归来,肯定有法子对付他。

这么闹腾了一阵,大伙才回去上课了。我一上午都提心吊胆的,上个厕所都不大安心,还得叫上好几个人一起,生怕杨啸突然来找麻烦,看见个高年级的就精神紧张,好在最终平安度过。中午吃饭,大伙都相跟着,至少十来个人一组。然后下午上课、晚上吃饭,一天就这样熬过去了。晚上躺在床上,我松了口气,还有明天一天,猴子后天就该回来了。

第二天也是如此,大家干什么都在一起,黄杰也不去网吧了,死心塌地的守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我心想,这是最后一天了,只要熬过这一天,王瑶的仇、郑午的仇就能报了。

晚上下了自习,我和黄杰到医院去探望王瑶和郑午,这两天都是十三玫瑰的几个女生在轮流照顾他俩。王瑶伤的很重,现在才能勉强下地,和猴子肯定不能比,那家伙就是个变态,做完手术第二天就跑网吧玩去了。

看完王瑶,我们又去看郑午,这小子浑身刀伤,愣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还当场给我们耍了一套太极拳,当然整个过程中表情十分痛苦就是了,一边龇牙咧嘴的“嘶嘶”倒吸凉气,一边大咧咧地说:“看我就是没事了吧?不信的话再给你们打一套少林拳……”我们赶紧制止了他的自虐行为,最终还是答应让他出院和我们一起明天去接猴子。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穿衣刷牙洗脸吃饭,就差沐浴更衣焚香点烛了,就像要赶去约会似的,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期待过某个时刻的到来。

下了楼,黄杰和郑午已经在等着我了,郑午又穿上了他的战袍,一来接猴子比较正式,二来准备今天就要报仇,然后三个人一起往教学楼那边走。

先去上的早自习,柳依娜紧张地问我今天猴子会不会来,我说应该会吧,她说可是到现在都打不通电话。我说还等什么电话,咱们一会儿到校门口接,那家伙说不定要给咱们惊喜,从他家带了土特产过来。

到了上午八点,我们三男一女直接旷课,到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等猴子。

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不觉得热也不觉得冷,非常适合等一个归来的老友。

大家的精神十足,还买了瓜子边磕边聊,然后猜测猴子会几点过来,有说上午的,有说下午的,有说晚上的,我说不管他几点来,咱们就在这等他一天,大家都同意了,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可见大家多么期盼猴子的归来。

一中在东城比较边缘的地方,现在又是上课时间,所以周围没什么人,马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车疾驰而过,我们总是盯着那些车,很希望某辆车子可以突然停下,然后猴子突然从车上蹦下来,说你们好,久等了,我回来啦!我肯定上去抡他一拳,黄杰肯定要唱歌,郑午肯定嚷嚷着要去报仇,柳依娜嘛,肯定会扑在他怀里哭。这些场景我模拟好多遍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一上午过去了,两包瓜子被我们磕的干干净净,舌头尖都磕的发麻了,还没见猴子过来。中午12点,下课铃声响了,大批的学生涌出来,我们四个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痛骂猴子,说这孙子估计还在家睡大觉。

黄杰说要不咱们先去吃个饭,我和郑午都说行,但是柳依娜不肯,说你们去吃,我在这等猴子。我们想了想,算了,我们也不去吃了,买点快餐回来继续等吧。我去买了四份盖饭,四个人坐在马路边上吃,一边吃一边继续骂猴子,属柳依娜骂的最狠。

吃完饭,我们继续等,兴致还是很高,反正一天的时间还长。下午两点半上课,学生们渐渐来了,有认识我们的过来打个招呼,问我们在这干嘛,我们统一回答在这等个傻逼!

下午时分,从喧嚣到宁静,偶尔张峙、马杰他们也过来看看,不过自始至终就是我们四个在这等。到下午六点的时候,太阳渐渐落山,深秋天黑的早。又到吃饭时间,学校周围也热闹起来,我又去买了四份盒饭,大家蹲马路边上吃。吹了一天风,都有点像民工了,大家的兴致也没上午那么高昂了,一个个有点神情低落的样子。

正吃着,黄杰突然一拍大腿,说:“猴子会不会已经来了,但是又去网吧了?”

我们三个大呼有可能,这太符合猴子的风格了。黄杰立刻就去网吧找,我们还在原处等。二十多分钟以后,黄杰一个人回来了,跟我们说猴子不在网吧,我们几个都是一阵失望。天彻底黑了,风也凉了起来,柳依娜冻的有点发抖,我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三个在这等。柳依娜摇摇头,说一起在这等吧。我只好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大家也不站着了,就坐在马路边上,连聊天的心情也没了,偶尔才搭一句话。不断有人给柳依娜打电话问她猴子来了没有,柳依娜不断地说没呢、没呢,等他来了我要收拾他。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半,晚自习都下了,本地的学生也回家了,我们眼睁睁看着对面教学楼的灯一盏一盏的灭掉,最后成为暗夜里一栋毫无生气的建筑物。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昏黄的路灯下映着我们四个人的影子,凄冷的秋风呜呜地吹过我们的身体。大家彻底失去说话的兴趣,每个人的脸上犹如木雕一般沉默。

柳依娜突然说:“猴子是今天回来么?”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从猴子离开那天算起,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天,也就是猴子说的最多半个月,“没事,这不还没到12点吗?猴子不是常说英雄总是在最后时刻登场。”

柳依娜说:“英雄个蛋,他来了我让他变成太监。”

夜更深、风更冷、四周更静,似乎整个城市都进入睡眠,连一辆偶尔经过的车子都没了。

11点了,整条马路一片萧索,呼呼的秋风贯穿整个城市。

柳依娜不断地给猴子打着电话,可传来的始终是那个冰冷的女机器人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这句话,我们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把最后一点电量费完,柳依娜终于绝望地把手机放回口袋。她把头垂下去,没人看得清她现在的表情。十三玫瑰的几个女生从学校里出来,劝柳依娜回去休息,但是柳依娜不肯,一天下来她已经筋疲力尽,可她仍然不肯回去,她说:“我再等等,猴子肯定会来的。”

几个女生只好陪着我们一起等。11点半了,马路上依旧空空荡荡的,黄杰开始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地踹一脚旁边的大树。郑午突然说:“猴子要是今天来不了呢?”

没人答他的话,没人想过这个问题,大家都以为猴子今天一定会回来的。

郑午继续说:“猴子如果不来,我们还报仇吗?”

依然没人说话。

11点45分,马路上依旧空荡荡的,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起猴子走的那个晚上,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他被一辆贵气逼人的加长悍马接走,消失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路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11点50分,我也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望着这条长长的马路,往前几百米就是闹市区,不断有车子轰鸣开过,却没有一辆肯开到我们这边。

11点55分,依旧毫无动静。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过,早晨出来的时候我们还嫌时间太慢,可现在我们只希望时间再慢一些、再慢一些,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吧,再多给猴子一些时间吧。

他就算迟到过,可从未说话不算数过,不是么?

12点00分,整条马路还是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我知道没指望了,一屁股坐了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感觉浑身都被抽空了。

大家也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冷风呜呜吹过。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聚到我的身上。

第69章 王瑶打杨啸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说了句是王瑶,大家就把头低下去了。我接起来,王瑶也是问我猴子来了没有,我说没来,估计今天不来了。王瑶问我那你准备怎么办,我说还不知道,回去再说吧。挂了电话,冲大家说道:“猴子不来了,走吧。”

大家也很无奈,站起来准备走,柳依娜说要再等一会儿,几个女生都劝她,她也不听。我就摆摆手,几个女生便把她强拉回去了,因为我知道再等下去也是白费功夫,猴子不可能三更半夜地突然蹦出来。回到宿舍,我也没多想,因为这一天太累了,呼呼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一个问题立刻窜进我的脑海,猴子如果再也不来了怎么办?一回神,我又把这个想法给抛弃了,猴子不可能不回来,顶多是迟几天回来,可他会迟几天回来呢?迟个两三天还能等,要是迟二三十天呢,难道我们这边一直等着?

就算我们能等,杨啸也不会等,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迫不及待地想将我们吃掉。

在这之前,我把希望寄托在猴子身上;在这之后,我必须要自己想想出路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先发制人。上午,黄杰问我去不去等猴子了,我说不去了,我趴在桌上思考怎么对付杨啸。郑午也没去,他直接过来找我,他的建议是直接冲上去杀杨啸个措手不及。这肯定不行,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是猴子也不会这么干。

柳依娜要去等,黄杰陪她去的,一整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晚自习的时候,柳依娜眼圈红红的回来了,我看着也很心疼,同时也觉得悲哀,我们都太依赖猴子了。一连过了三四天,猴子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而我这边也丝毫没有对策,一句话,根本没有能力对付杨啸。

一开始黄杰还陪着柳依娜去等,后来就只剩柳依娜一个人去等了。黄杰似乎也不耐烦了,又开始混迹在网吧里面。而我也得过且过,抱着能熬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希望杨啸别再来找我们的麻烦,结果我们这边还是出事了。

是黄杰,这天晚上他从网吧出来,遭到了十多个人的埋伏,打的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我们将他送到医院,郑午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活该,让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你以为你是我吗?你能打的过他们十多个人吗?

黄杰不吭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很久才幽幽地说:“我故意挨这顿打的。”

“哦,那你说说原因?”郑午继续讽刺他。

“我在想,猴子说不定已经来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现身。我就故意挨这顿打,他要是看见的话一定会出来的。”

这番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病房里十来号人,气氛十分压抑。

过了一会儿,郑午说:“左飞,咱们拼一拼吧,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事,杨啸根本没有放过咱们的意思。”张峙、马杰他们也都同意,倒是难得的非常齐心。

我想了想,说:“杨啸动咱们,无非是咱们太扎眼,担心咱们动摇了他的地位。我想跟他服个软,请他吃顿饭,拥护他当咱们学校老大,你们看行不行?”

大家一阵沉默,都是血性少年,没人愿意低头。我也不愿意低头,可我也知道就这点人,去和杨啸打,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到时候我们受伤的受伤、退学的退学,好不容易聚的这点人就全散了。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跟谁拼也行,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以前不怕九太子,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大哥,我得想着大家的安危。

看他们不说话,我就继续说:“如果大家没什么意见,那我就这样办了。”

说完,便一个人出了病房,谁也没有上来追我。

第二天,我就给杨啸打了个电话,说想请他吃一顿饭,杨啸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有深仇大恨也是我们。出来混就是要个面子,我能主动道歉还请他吃饭就是给了他足够的面子。

定了时间、地点,我一个人去赴的约,没叫任何人陪同,这种丢人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杨啸带了四五个人,看他们衣服鼓囔囔的,就知道他们怀里揣着家伙,估计是防我在桌上偷袭。不过杨啸看我就一个人,也是放心了很多,搂着我的肩膀吹牛,一口一个老弟,唾沫溅了我一脸,我恶心的一口菜都没吃。后来他们轮番灌我,说我是高一老大,酒量肯定也比别人大,没一会儿就把我灌晕了。

等他们酒足饭饱的散去,我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样悲哀过。

我晕乎乎的,没回学校,而是去了王瑶的病房。一个多礼拜了,王瑶好的差不多了,已经能够自如的行走,只是还需要再输几天的液。我一进去,就在病房门口吐了,还是王瑶给我收拾的。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王瑶的病床上,而王瑶却不知所踪。

我有点蒙,给王瑶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后来又给张璇打了个电话,才知道王瑶回学校了。

“她回学校干嘛?”

“打杨啸啊!”

我脑子一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跳出门去打了个车就回学校。不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却人山人海,我拼命地往里挤,又给郑午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们都在高三,让我快去。我连忙跑到高三,走廊里还是人山人海,不过远远就听见王瑶在破口大骂。

“杨啸,给老娘滚出来!”真是中气十足。

我顺着声音挤过去,才看见王瑶手里拿着一柄砍刀,在她身后跟着十三玫瑰的几个女生,郑午、张峙、马杰他们也跟在后面,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样子。黄杰不在,他受了伤还在宿舍养着。我挤过去,王瑶又踹开一间教室的门进去了:“杨啸在不在?”

我赶紧趁机把马杰拉过来:“咋回事啊?”

马杰一看我,赶紧说:“飞哥你来了啊,王瑶说要带我们去打杨啸,我们就跟着她来了。但是杨啸好像提前得到消息跑了,王瑶正一间一间教室踹开找呢。”

我心说这事也就王瑶能干的出来,碍着她哥,杨啸只能当缩头乌龟。王瑶打杨啸,这可是一中难得的年度大戏,几乎全校的学生都嗨了,多少老师、多少保安也管不住。终于,王瑶把高三所有教室都踹遍了,一个敢出来炸毛的都没有。王瑶站在走廊中间,挥着砍刀说道:“以后我每天过来找他三回,有本事就让他一直躲着哈。”

说完了,我们才跟着王瑶下楼。虽然是被女生保护,但那一刻也真是爽翻了。

见好戏结束,大家也都散了,刚下到高一楼层,王瑶突然扶住了墙,砍刀也掉在地上,大家瞬间围了过去,王瑶的脸一片惨白,捂着肚子的手上沾染着片片血迹。

“估计是刚才动作太大,伤口崩开了。”张璇着急地说。

我二话不说,立刻将王瑶抱起就往外面跑。王瑶抓着我的肩膀,哆嗦着说:“放我下来,我一走,杨啸又要找你们麻烦。”我没理她,依旧固执地往外跑,打了个车送她去医院,让医生重新给她缝合一下,和我一起来的只有郑午和几个女生。

手术室外,我正焦急地等待,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杨啸要带人去高一打你们的兄弟。”

我的手一哆嗦,赶紧就给张峙打电话。估计是还在上课,打了好几遍没人接。我再打,张峙终于接了:“喂?”声音很轻,四周也很安静,就是在上课,看来杨啸还没过去。

我大吼一声:“快让兄弟们跑!”

“什么?”张峙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教室的门被踹开,巨大的喊打喊杀声传来。

我握着手机就往外跑,郑午紧紧跟在我的身后。等我们返回学校,打斗已经结束了,整个高一一片狼藉,地上零零散散地扔着一些棍棒、躺着一些人,都是我们的兄弟。保卫科的也来了,他们挨个教室的巡查,让刚才参与打架的自己出来,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那些人。

我扑过去,看见了张峙,看见了马杰,看见了阳泽城……

他们有的鲜血淋淋,有的鼻青脸肿,这事一片惨状,在我过来后才慢慢坐起来。

“飞哥。”张峙抹了一把头上的血:“打不过啊,来了一百多人……”

我握紧拳头,又一次感觉浑身如此的无力。郑午大吼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就往楼上冲去。我没拦他,我知道也拦不住他,我就在楼下叼了根烟等着。过来个保安,指着我说谁让你在这抽烟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就转头走了。

张峙他们也都围过来了,问我要不要上去帮郑午打架。我说何必呢,再多挨一顿打而已,没必要硬往枪口上撞。张峙说,可是午哥……

我叹了口气:“一会儿送他上医院吧。”

话音刚落,郑午就从上面滚下来了。他身上本来就有伤,这会儿显然更严重了,趴在地上人事不省,头上还往外渗着血,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我说:“送他去医院吧,还有你们自己也包扎包扎。”然后往张峙口袋里塞了点钱。

我也没多少钱,尽我自己的能力吧。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走到角落给杨啸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第70章 猴子来了

“你好。”我说:“我是左飞。”

“我知道,有什么事?”杨啸的语气里有一丝笑意。嘲笑。

“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嗯,简单,你们有几个人退学就可以了。”他顿了顿,似乎和谁要了一份名单,才继续说道:“我给你念念啊,猴子、左飞、黄杰、郑午、张峙、马杰、阳泽城……”他念了十几个名字,都是我们的骨干力量,“就这些,很简单吧?”

我沉默了一下:“还有其他路吗?”

“有。”他继续说:“你叫一拨人,我叫一拨人,咱们打定点,哪边输了就集体滚蛋。”

打定点就是打群架,约好时间和地点,有时限制人数,有时不限制人数。一般来说,某方提出打定点的时候,另一方如果不答应的话就算怂了,以后在面上也就混不开了。

“行。”我爽快的答应。

杨啸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能答应,便接着说道:“好。晚上八点,大操场。提醒你一下,是个男人就别叫王瑶,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叫个女的保护你吧。”

“好。”我继续爽快的答应。

杨啸又愣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挂了电话,我便出了教学楼,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冷风吹得我浑身打哆嗦。我绕着学校转了一圈,来东城一中快半年了,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学校,这次显然是个难得的机会。

篮球场、图书馆、体育馆……我在每一栋楼前都驻留了一下,回忆起自己在这个学校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感慨万千。猴子走了,林可儿走了,王瑶伤了,黄杰伤了,郑午伤了,突然间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猴子不过才离开半个多月,我觉得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

溜完以后,我出了学校,沿着马路往前走,我记得路边有个卖刀具的摊子,就是黄杰说猴子老在那偷人家刀的摊子。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那个摊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刀具,从最小的铅笔刀到最大的斩马刀都有。

这么卖刀肯定违法,尤其是在学校门口,我也不止一次地见过摊主被城管追着跑。

我蹲在摊子面前仔细打量,最终选中了一把小巧的银色匕首,抽出刀鞘,刀锋明亮。

“多少钱?”

“二十五。”摊主是个沉默的中年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浓重的痕迹。

还挺便宜,我爽快地掏出钱来给了他。将匕首装好,又朝着医院走去,找到了张峙他们。大家都是外伤,并没什么要紧,该包扎的包扎,该擦药的擦药,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钱。唯有郑午麻烦一些,不知道被多少人围殴的,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脑袋受伤很重,需要静养休息,病房里只有苏忆在陪着他,我们其他人都在门外。

“飞哥,拼一把吧。”张峙说道。

“嗯,拼。”我说:“等大家把伤养好,一起来个绝地反攻,让杨啸知道咱们的厉害。”

“好!”众人精神振奋。

“嗯,你们守着郑午,我去看看王瑶。”

来到王瑶的病房,张璇她们几个都在。王瑶还是虚弱,下午那么一闹,损失了不少体力。王瑶看见我来了,强撑着坐起来,眼神发狠地说:“我都听说了,杨啸又去打你们了吧?你再忍两天,等我恢复好了,我叫我哥亲自收拾他们。”

王瑶很少说我叫我哥怎样怎样,就是她被赵雅文捅了一刀的时候,都告诉我说千万别告诉她哥,再配合猴子警告我千万别求助王瑶她哥,可以想像王瑶她哥究竟有多凶残。

可是为了我们,王瑶却决定找她哥出马,看来我们确实是被逼得山穷水尽了。

“好。”我笑的灿烂如花:“等你伤好,我们一起报仇。”

张璇喂王瑶吃了点东西,在我的注视下,王瑶很安心地睡着了。

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我说:“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平静地走出病房。

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异样,没有人知道我想干什么。

出了医院,秋风更瑟,我伸进口袋,紧紧握着那柄匕首,握到手心都出了汗水。

我沿着马路往回走,路过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子,坐下来吃了一点东西补充体力。

吃饱了,舒服极了,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在学校没事,让她放心。

然后,我继续往回走。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多不少正好八点。我把手机关机,进了学校,朝着大操场走去。今晚,我要和杨啸同归于尽,我知道这很蠢,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把我逼的没有路走,那咱们就都不要走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他当个垫背。

大操场黑洞洞的,走近了之后才能看见里面已经站了百来号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渗人。秋风呼啸的吹,卷起操场上一阵阵的尘土,我在漫天的风沙中缓缓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风吹的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我还是看见杨啸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距离他们十米之外,我停了下来,一阵阵的风沙从我们两边卷起,吹的衣服猎猎作响。

安静、沉默,对方虽然人多,却显然训练有素,杨啸的领导能力不是吹的。

“你的人呢?”杨啸问道。

“都住院了,就我一个。”

对方沉默了几秒,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杨啸笑的都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