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溪,在越不算是个大市,格局差不多像是山西东城那样。

而沙虎、沙豹之所以将这里当作大本营,乃是因为这边能和华夏的云南接壤,方便走货。整个七溪的地下势力,之前都是由沙虎掌控的,不过自从沙虎死掉之后,现在的扛把子自然成了沙豹。

对沙豹来说,自然是因祸得福了。

沙虎死了之后,七溪街头的气氛显然肃杀许多,时不时地便有面目凶狠的小混混成群结队的走过。就连老李头都觉得奇怪,说七溪平时不这样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七溪防守这么严格,想找到沙豹似乎就更困难了,这就是斩草不除根带来的后患。

那天晚上的恶战过后,我干掉了扎图,郑午干掉了沙虎,云南四怪则和沙豹一起失踪,方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在我心中,有一个怀疑,但是在未见到云南四怪之前,也不能随意揣测。

赶到七溪的时候正是早上,老李头带我们吃了顿饭,好在这边经常有云南人在跑,所以也有些适合华夏人的早点。吃了一顿之后,老李头就说困得顶不住了,必须要睡一觉。

我们也没办法,只好将他带到一家旅馆。

我们人生地不熟,又语言不通,不像猴子那样会十八个国家的语言。没有老李头,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只好也陪着他一起睡。一直睡到傍晚,老李头才醒了,一起来就嚷着肚子饿,于是我们又带他去吃饭。

吃过饭后,老李头摸摸肚子:“说吧,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办的?”

“我们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下沙豹的下落。”

“行啊,等着吧,我去打听打听。”老李头摸着肚子就出去了。

面对这个狡黠的老头,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守在旅馆等他,而且还得防着他和沙豹的人串通一气,再带过人来把我们给逮了——不是我们不相信他,实在是我们上当次数太多,被骗出经验来了。

这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过多久,老李头就回来了,蔫吧着脸说:“没打听到啊,沙豹那种级别的角儿,岂是我这种人能随随便便打听到的?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沙虎竟然死了!”

我故作惊讶,说怎么死的?

老李头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外头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是被人给打死的,沙豹正准备带人报仇呢。

说完这个,老李头便冲我们作了一揖,说两位小哥,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再接下去也不是老头子我能办到的了。所以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哎呀!

话没说完,他便被郑午揪住了耳朵,说老头,别跟我在这耍花样,你去打听了吗,我怎么净看见你在楼底下瞎转悠了?

郑午这话说的没错,我们刚才一直守着窗户边往下张望,发现老李头根本就没走远,在楼底下转悠了一会儿,还逗了会儿某大爷遛的鸟儿,便掏着鼻孔上来了。

——沙虎死了的消息,还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偶尔听了一嘴。

老李头“哎呦哎呦”地叫着,说两位小爷啊,你们把也太高估我了,竟然叫我去打听沙豹,那是我能打听出来的人吗……哎呦哎呦,你先松了手嘿,疼死我啦,疼疼疼!

我上前把郑午拉扯开了,又把老李头扶到床边坐下。

老李头揉着发红的耳朵,狠狠瞪了郑午一眼,又对着我说:“还是你讲究啊,知道尊老爱幼!”

其实我尊重他,除了他年纪大以外,还因为他没把我俩卖了换钱,没把沙豹的人带到这来。老李头这么精明的个人,再傻也知道我们跟沙豹根本不是朋友了。

我说李老哥,我们是真的找沙豹有急事,你看你有什么办法?

老李头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可就是难度不小啊。”

我说难不难的,事在人为嘛,你就跟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十分钟后,我和郑午便下了楼,穿过马路,又转了两条街,来到一家饭店的门口。街上车水马龙,有越南人也有云南人,在七溪这个地方,云南人至少占五分之一,所以我和郑午也并不显得扎眼。

我们进了饭店,立刻有人上来招待,或许是看出我们是汉人,所以侍应生直接说的是汉语,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可以交流。我们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便坐下了。

饭店里也挺热闹,两国的人都有,所以我们的进入也未引起谁的注意。我和郑午坐下之后,便抬头看向坐在窗边的几个越南汉子,他们有五六个人,正在吃菜喝酒,说话声音很大,不过一句都听不懂。

其中一个剔着半光的头——所谓半光,就是一半光,一半没光,反正挺个姓的。这人挺有气场,只要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便默不作声静静聆听。

这人叫做板子,沙虎手下的大将之一,之前在郊外营地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而是留守七溪。板子在沙虎集团中的地位很高,相当于老五、老六之类的级别。

这样的人,自然知道沙豹的下落。

之前老李头在楼下溜达的时候,就看到板子在这边吃饭了,不过他可没那本事上来问问人家板子沙豹在哪。在老李头眼里看来,板子这种人是他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

不过对我们来说不是。

等待的时间并没多长,不过一会儿,板子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由两个小弟搀扶着去上厕所了。

我和郑午也立刻起身,跟着板子进了厕所。

一分钟后,板子的兄弟倒在了地上,而我们则提溜着昏过去的板子,从厕所窗户翻出去了。回到旅馆房间,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一直在房中等待的老李头彻底惊呆了。

“你们……”

“现在看你的了,李老哥。”

打断老李头的话,我把板子扔在地上,然后郑午端了盆凉水,泼到了板子的脸上。板子一下就醒了,看到我和郑午之后,立刻一跃而起,还想再和我俩拼命。

但是郑午一拳过后,板子便躺在地上弓成了一只面色痛苦的虾米。

老李头立刻蹲下身去,用越南话问了板子一句什么,板子叽里呱啦地回了一句。

老李头抬起头来,说他不肯说,还骂咱们。

我早料到会有此意,板子好歹是沙虎手下一员悍将,哪有那么容易招供?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对付这种硬角色也很擅长,我摸出一柄早就准备好的裁纸刀来,对准板子的手指,说道:“现在,我一根一根切你的手指,你什么时候决定说了,我就什么时候停下动作。”

我一边说,老李头一边翻译。

我说完之后,板子露出一脸惶恐的模样,立刻回了句嘴。老李头说道:“他说,他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七溪。”

“哦,是吗。”

我把裁纸刀按了下去。

不等板子发出叫声,郑午便用一团抹布塞住了他的嘴巴。裁纸刀是很锋利,但是用来割手指却有点费劲,毕竟中间还有骨头呢。我吃力地去切,好半天才切下来一根,鲜血淌得到处都是。

当然,我也是故意的,这样才能增加痛苦的强度嘛。

板子都快疼疯了,要不是郑午死死按着他的身体,估计他早就翻来覆去地打滚了。切完一根之后,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长呼了一大口气,说好啦,咱们开始切第二根。

老李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帮我翻译。板子立刻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老李头立刻说道:“他招了招了,沙豹在星辰温泉会所!”

我说哎,早说了不就没这事了吗。

但我仍旧把裁纸刀对准了板子的第二根手指,说李老哥,你在帮我问问他,有没有见过四个云南人,身手挺不错的,号称云南四怪,分别使刀、使剑、使锤、使棍。

板子很快有了回复,说见过这四个人,就和沙豹在一起。

得到了心里那个一直在猜测,却始终不敢确认的答案,我长长地呼了口气,也不知是叹气,还是如释重负。

郑午一拳打出去,板子又昏了过去,我则站起来,去洗过手后,给猴子打了个电话。

我说云南四怪有消息了,不过好像又跟了沙豹。

猴子问我,你想怎么办?

我说那是你朋友,你决定吧。

猴子沉默一番,说云南四怪是张白纸,不光可以任意涂抹,还能随便被风吹走……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谁也阻拦不了。就这么着吧,好歹也帮过咱们,就此别过罢了。

我说那行,我们杀了沙豹之后就回华夏,云南四怪就不管了。

猴子说好。

搁了电话,郑午也处理干净了,把板子的尸体藏到了床的下面。老李头打着哆嗦,说星辰洗浴中心,你们就自己去吧,我是真的只能帮到这了。

我低下头去,拍着老李头的肩膀说:“十万。”

“成交。”

第1546章 又见,云南四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李头的行为并无什么不妥。

走在前往星辰洗浴中心的路上,老李头还埋怨我们,说他一开始就开价十万,我们又给搞成一万,现在又涨成十万,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我说那不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十万,现在指不定涨成一百万了。

老李头笑着,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说我看上去就那么贪吗?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

老李头一脸沮丧,说你们还是不懂我啊……我要是真的贪,早就把你们给卖了!

我说还好你不贪,不然你就死了。

然后我顿了顿,说沙虎,也是死在我们手上的。

老李头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说我算是上了贼船啦,等拿了十万块钱,我得躲远一点。

老李头看着蔫吧,其实还挺精明,看着软弱,却自有一股豪气,估计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简单的角儿。

星辰洗浴中心很快就到了,老李头像个老嫖客似的,大剌剌地带着我俩走了进去。

越南是个贫富两极严重分化的国家,比华夏可严重多了,能来这地方消费的非富即贵。而且他们的皮肉买卖更加显露,大厅里就坐着好多浓妆艳抹、穿着性感的女郎,郑午直接就把眼睛给捂上了,说我不能看这种东西!

老李头觉得奇怪,问他为啥,这不挺好的吗?

郑午说这会腐蚀掉我的心灵!

老李头像看鬼一样看着郑午,问我,他一直都这样吗?

我点头说是的,他一直都这样。

虽然是老李头带我们来的,但是费用还是我缴。因为和云南比邻,所以这里也收人民币,非常方便。规矩则和华夏那边也差不多,交过钱后便领了钥匙换了拖鞋,直奔自己的房间,换上浴袍之后再到浴池里去。

浴池里熙熙攘攘,入眼处皆是一具具黝黑的躯体,也不知沙豹在哪。我们像常客一样泡澡、搓背、蒸桑拿,同时眼睛仔细观察四周,但是始终没有发现沙豹的踪迹。

“别找啦,沙豹肯定有他的VIP浴室。”老李头靠在桑拿房里,悠哉悠哉地说道。

我一下急了,说你妈的你不早说?

老李头说废话,好不容易来这一次,当然要享受享受了。太早和你们说了,岂不是马上要走?

我也是服了这老东西,可我们偏偏离了他不行,只好耐心求教,说这VIP浴室在哪?老李头告诉我,楼上有两排房间,那边全是VIP浴室,沙豹必定就在其中一间。

我和郑午立刻起身,老李头拉住我们,说我只等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不管你们回不回来,我都要离开这里!

我说好的。

不得不说,老李头这个向导已经挺尽责了,我们也不好意思让他等的太久。我和郑午刚起了身,老李头突然幽幽说道:“算了,我还是等你们回来吧,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我有些感动地看着老李头,谁说人间没有人情?别看我们才处了一天一夜,这份感情已经老而弥坚了!只听老李头继续幽幽说道:“你们千万不能死,还没给我钱呢……”

我和郑午出了浴室。

走到尽头,有一截通往楼上的楼梯,结果走上楼去,却被一道铁门卡住,原来这VIP浴池需要刷卡才能进入。我和郑午只好悻悻地回去了,询问老李头如何去办这个VIP卡。

老李头摸出一张卡片,说还办什么,直接用我的吧。

我一脚就把他踹进水里去了,什么玩意儿啊?!

拿了老李头的卡片,我们方才进入二楼,二楼十分安静,地上铺着地毯,两边都是房间,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只是不知,沙豹会在哪个房间?

我们没有马杰的手段,所以也只能一个一个房间去找。

我和郑午分头行动,一人沿着一边往前找,我还特别关照郑午千万小心,别让人给发现了。我走进第一间浴池,里面雾气氤氲,传来说话声音,我小心翼翼地潜到里面,看到浴池里泡着两个人,不过并不是沙豹。

我退了出来,继续往前搜索。

第二间浴池里没人,我搜了一圈之后,正准备退出,结果门却开了,竟是郑午走了进来。

我刚要问他怎么回事,郑午一脸兴奋:“左飞,看我带谁来了!”

郑午一个闪身,又有四人走了进来,正是云南四怪!

看到云南四怪,我的脑子一阵阵眩晕,郑午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已经跟了沙豹,怎么还把他们给带过来了,是不是嫌这事闹不够大啊?

云南四怪见到我,立刻说起话来。

丁刀:“你们来了。”

丁剑:“真是有缘。”

丁锤:“来干什么?”

丁棍:“杀人不行!”

我狠狠瞪了郑午一眼,然后平静地看着云南四怪,说阿忠和阿钉,你们知道吧?

丁刀:“知道。”

丁剑:“那天晚上通风报信的就是阿忠。”

丁刀:“不过后来死了。”

丁棍:“死在了沙豹手上。”

我说对啦,你们知道就行,所以我们必须杀了沙豹。你们若是给点面子,那就别拦我们去路,若是不给面子,那咱们就练一练吧!

云南四怪互相看了一眼,丁刀说道:“你不能杀了沙豹。”

丁剑:“因为我们还没查出阿忠和阿钉的家人下落。”

丁锤:“等我们找到人了。”

丁棍:“再杀不迟。”

我有点懵,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得好好捋上一下。我让他们给我细细将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云南四怪便讲了起来,他们每人一句,倒也把事情讲得完完整整。

原来,他们和阿忠、阿钉、阿修是老相识了,十几年前就常在两国交界的老林子里一起玩。后来阿忠等人神秘消失,云南四怪还觉得十分奇怪,直到那天晚上,郑午被绑、阿忠去帮我通知周营长的时候,才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云南四怪。

云南四怪在学虎啸,将沙虎的人都引走之后,立刻询问阿忠怎么回事,方才知道这些年来他们神秘失踪的原因——原来,他们的家人被沙虎控制在了手里,由此逼迫他们到华夏贩毒,一年复过一年。

云南四怪自然气愤不已,准备帮阿忠出这个头,所以才假意降了沙豹,就是想套出阿忠他们家人的下落。而阿忠和阿钉,刚到越南就被抓起来了,因为有人曾经看到他俩和我们混在一起,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云南四怪得知此事之后已经晚了,他们显然比我更想杀掉沙豹,可他们忍下来了,就因为阿忠他们的家人还没寻到!他们认为,不能让阿忠和阿钉的死亡没有意义,所以才一直忍到今天。

听完一番叙述,我惊讶地望着云南四怪,没想到是我误解、低估他们了。原来在他们心中,竟有这般炙热的情义,亏我之前还怀疑他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问他们,那现在找到阿忠和阿钉的家人没有?

云南四怪说是快了,因为阿忠、阿钉、阿修三人已经死了,所以他们的家人也没用了。即便这样,沙豹却依然不想放过他们,因为沙豹觉得阿忠他们都是叛徒,他们的家人也要受到株连。

杀死他们家人的事,沙豹交到了云南四怪的手上,他们正准备去,恰巧就碰到了郑午,然后就被郑午带到这里来了。

我说好的,你们快去,把阿忠他们的家人成功转移之后,就给我们说上一声,我们好马上动手!

如此商量一番,云南四怪便离开了,而我和郑午就守在这间无人的浴室里,只希望沙豹没有那么快得出来。等了一会儿,郑午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让我继续守着,急匆匆往楼下跑去。

我也不知他要干嘛,问了他也没说,反正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我也是着急,生怕郑午搞出啥幺蛾子,只能祈祷他赶紧平安回来,别再给我惹事了。过了一会儿,郑午终于上楼来了,我心说阿弥陀佛,祖宗啊你到底干嘛去了?

然而,郑午刚走两步,某间浴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浴袍的中年汉子舒展着身体走了出来,正好和郑午四目相对。

看到这个场面,我的脑子一下就炸了,心说这回可真完了。

郑午试了一下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沙豹显然已经看见了他。

郑午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竟然双臂平展,装起了盲人,摸索着墙壁走了起来,边走还便说,哎呀,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呢,瞎子的世界真是痛苦。

然而,沙豹可不是傻子,哪有可能上这种弱智的当。他露出一脸惊恐,立刻喊了起来,虽然不知他喊的什么,但想必肯定是“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之类的话。

沙豹这么一叫,立刻便有人从一楼冲了上来,楼道里甚至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喊杀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与此同时,沙豹也赶紧就往后跑,那边还有一条下行的楼梯。

郑午赶紧撒腿就追,但他距离沙豹仍有一段距离,显然是追不上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冲了出来,伸腿便朝着沙豹脚下一绊。

第1547章 你们的命比较重要

摊上郑午这种队友,有时候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郑午聪明的时候令人啧啧称奇,蠢笨的时候又令人气得发指。但是没有办法,既然选择了他做朋友,当然要一往无前地坚持下去。郑午也知道自己捅了娄子,在未确定阿忠他们的家人安全之前就被沙豹给发现了,这可不符合我们的计划进程表。

郑午想追,但是已经追不上了。

如果现在放过沙豹,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后想再杀他,显然就更不容易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伸出腿去,在沙豹脚下一绊——是的,我藏身的这个浴室,就在沙豹那间浴室的门口。

其实沙豹的身手还可以,否则那天也不会和云南四怪缠斗许久,按理来说他不会被我轻易绊倒,不过此时的他正处在极度慌乱的状态,脚下的步法更是杂乱无章,所以我就那么随便一绊,他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好机会!

我冲上前去,用腿压住沙豹的脊背,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手就要去掐他的后脖。

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然而就在此时,郑午大喊起来:“等一等,等一等!”

“???”

我迷茫地回头看向郑午,只见郑午大喘着气跑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十个追兵。我一停手,沙豹便挣扎起来,他的力气也蛮大的,竟然一下就挣脱了我的束缚。

我连忙抓住他的后领,就听“呲啦”一声,因为他穿的是浴袍,整件衣服都被我扯了下来,沙豹赤身露体的便往前跑去。

我回头朝郑午怒吼,说你到底想干嘛啊?

郑午一跃而起,口中念道:“八极拳·烧!”便狠狠一拳砸在沙豹脊背,沙豹的身子直接扑飞了出去。

我赶紧冲上前去,再次抓住了沙豹的头发,死死用手钳着他的后脖。

郑午冲过来,叽里呱啦地冲沙豹说了一句越语,然后冲我一摆手,说可以杀了!

我一使劲,沙豹的脖子便被我给掐断了。

与此同时,身后重重追兵已经赶到,我和郑午当然不怕这些家伙,可就怕再拖下去引来警察。在这异国,我们可没关系使用,一旦被抓起来势必彻底完蛋,所以现在要跑、跑、跑!

身后是阵阵喊杀之声,我和郑午一边没命地往前跑,一边问他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郑午说去找老李头学了句越语,就是刚才和沙豹说的那句。

说了什么?

你好,我们来做客了。

你可真是个大傻逼!

我忍不住狠狠骂了郑午一句,就为了在沙豹面前装这个逼,竟然把我俩置于这种危险境地,我能不骂他吗?

郑午蔫了脸,也不敢回嘴,只跟着我跑。

跑到走廊尽头,这边也有一条下行的楼梯。我俩跑下去,才发现这里也有一道需要刷卡的铁门,我伸手在口袋里一摸,不禁浑身冷汗直流。

“咋啦?”郑午问我。

“卡好像丢了。”我着急地四处乱摸。

“你真是个大傻逼!”郑午逮着机会骂了我一句。

与此同时,郑午从口袋里一摸,摸出一张卡片来,然后一刷,铁门便开了。我这才想起,之前他要下楼,已经跟我要走了卡。我俩急匆匆地冲出去,身后的追兵如影随形。

出了门去,便到了楼下的大众洗浴场所,这边的人就比较多了,进进出出的都有,而且都穿着浴袍。我俩不断在人群之中穿梭,好多人都被我们给撞倒了,一时间谩骂之声四起。

好在我们也听不懂,随便他们骂去呗?

我和郑午速度很快,动作也机灵,趁着人多场乱,很快便把身后的追兵给甩脱了。

待我们奔至一楼大厅的时候,赫然发现一大群场子里的保安也朝我们围了过来,我和郑午只好后退,后面的追兵也赶了上来,登时便把我们二人夹在中间。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么?

坦白说,我们不怕打架,就怕引来警察!

郑午推了我一把,说左飞,这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先走吧!

我看看前后包围过来的人群,我说当你妹啊,你跟我说说哪里还有第三条路?

郑午哦了一声,说那没办法,咱俩就一起当吧。

就在这时,旁边的门突然开了,老李头的脑袋竟然露了出来,说二十万,我帮你俩逃脱,如何?

我差点就哭出来,说成交!

老李头冲我俩一摆手,我俩便立刻冲进屋子。老李头把门一反锁,外面顿时响起咚咚咚的砸门声,老李头带着我们从窗户爬出去,外面竟然就是大马路了,已经能听见有警车呼啸而来。

窗下,还停着一辆越南牌照的皮卡。

老李头跳上副驾驶,我和郑午钻进后座。在车子窜出去的瞬间,我发现车座上竟然还搁着我和郑午的衣服(我俩现在都穿着浴袍),这一刻,我真的是差点泪奔,忍不住说道:“李爷,您到底什么身份?”

之前我叫他老李头,后来叫他李老哥,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李爷。

真的,一个人受不受人尊敬,不是看你有多大年纪,而是看你有多大能耐。

车子在老李头的控制下,犹如一条灵巧的蛇,在越南的大街小巷四处游走,没一会儿便彻底彻底消失了踪迹。老李头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说我什么身份都不是啊,我就是一折腾二手货的。

“不,不是卖二手货的!”郑午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

“嗯?”老李头警惕地看着郑午。

“你开车的技术这么好……”

郑午的眼神更加锐利,我也紧张地看着他,莫非他看出了什么端倪?莫非老李头乃是隐匿多年的特工?只听郑午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个出租车司机!”

我瘫在座上,老李头则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钻进一辆漆黑的小巷之后,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老李头转过头来问我:“你们的事情搞定没有?”

我说搞定了,不过还有点尾巴。

我摸出手机,没有显示任何来电,云南四怪答应过我,事情处理完成之后会给我打电话的。

“不能再等下去了。”老李头说道:“沙豹死了,警方一定会极其重视,一个小时之内必会封锁全城,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这里!”

“再等等吧。”我说。

我也着急,可是在云南四怪未报平安之前,我实在不能放心离开啊。

老李头没再说话,而是默默地点了支烟,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轻轻敲着方向盘。车子里极其安静,只有我们三人的呼吸之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赶紧抓起我的手机,却发现并无任何动静。

而老李头却抓起手机,幽幽地“喂”了一声。

……竟然也是苹果。

“唔,知道了。”老李头挂了电话,然后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就往前冲。

“怎么回事?!”我叫了起来。

“必须要走了,警方已经开始戒严,再晚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几个朋友需要联系。”

“别管他们了,你们的命比较重要。”

“胡说什么!”我大喝道:“停下车来,听见没有?”

“我说你们的命比较重要!”

老李头同样大喝:“你们是实验品,绝对不能死掉,知不知道?!”

我一下愣住,郑午也一下愣住。

车子继续向前飞驰,车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轰鸣的引擎声不断响起。窗外一片漆黑,但是我们已经出了小巷,朝着更偏远的地方而去。

老李头开着车子,幽幽地说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别忘了云南是什么地方。”

老李头这么一说,我才想了起来。

云南属于华南地区,是周明的地盘啊……

怪不得,怪不得。

“那你是明哥派来帮我们的?”

“当然,不然你们两个愣头青闯进越南,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老李头冷笑。

我和郑午都有些惭愧,我俩闯荡江湖也有五年了吧,原来在别人眼里还是愣头青。我呼了口气,说李爷,我知道您的身份了,可我们真有几个朋友还在这里……

老李头突然一脚刹车,车子稳当当停在路边。

老李头回头便冲我大吼:“你他妈的,是不是怎么和你说都不行?和你说几百遍了,你们是实验品、是实验品,比他们的命重要多了,我只负责帮你们两个,管他妈死活干嘛?!”

我沉默了一下,说李爷,谢谢你,可我的良心不能让我这么做。

说完,我便开了车门,走下车去。

郑午:“同上。”便开了车门,也下了车。

“好啊,那你们就去送死吧,去吧,去吧!”老李头伸出脑袋来大吼。

风很大,我和郑午裹了裹衣服,转身往回走去。

一阵引擎的声音响起,两道车灯照亮了我和郑午的路,老李头竟然也调了个头,把车开了过来。

“上车!”老李头口中大骂:“摊上你们两个王八蛋真是没辙,也不知道明哥到底看中了你们哪里,就没见过你们这么蠢的!走吧走吧,一起送死去吧!”

第1548章 一箭双雕

我和郑午重新坐上了老李头的车,车子朝着返程的方向呼啸而去。

我们本来已经脱离七溪,行驶在郊外漆黑的大道上,现在随着道路两边逐渐明亮,我们又重新返回了七溪。在一条进入七溪的必经之路上,已经有警察设了卡哨,严格检查来往的车辆。

老李头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现在的七溪,进去容易出来难,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为了那个云南四怪,咱们可能会全部折在里面,这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李爷,我们可以自己去的。”

“拉倒吧,我要是保护不好你们,明哥还不吃了我啊?”老李头无奈地摇头。

经过卡哨的时候,老李头熟练的和警察对答,然后我们便被放了进去,重新踏入了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

沙豹死了,整个七溪大乱,街面上到处都跑着人群。我们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混乱场景,即便我们返回了七溪市,也不知他们到哪去了,是吉是凶?

老李头开着车,带我们在大马路上瞎转悠,有两次还被当地的小混混拦下来了,好在都被老李头机智地挡回去了。当我们又来到七溪市标志性建筑大钟楼下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电话号码显示来自越南。

我激动地接起电话,果然是云南四怪。挂了电话之后,我问老李头:“雨兰街在哪?”

“干嘛?”

“云南四怪救出阿忠他们的家人之后,又意外发现了沙虎的制毒工厂,里面的工人都出来找我们了,所以工厂现在是空着的,只有一些保安,云南四怪想趁机炸了那里……”

“OK!”老李头也变得兴奋起来,车子一个急刹,又一个调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开了出去。

“李爷,得想办法弄点炸药啊……”

老李头是云南的,出于一些原因经常往七溪跑,所以对这边地形极其熟悉。不仅如此,他在七溪还有一套房子,房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手枪、机枪,当然也少不了烈性炸药,简直是个小型的军火库。

“李爷,您可真酷。”

“少拍马屁,赶紧往车上搬东西。”

我们把一箱箱的炸药搬到皮卡车的斗里,又各自身上背了一把重型机枪,便朝着雨兰街的方向开了出去。

到了雨兰街的某个拐角,我跳下车来叫了两声,云南四怪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番交流之后,我知道阿忠他们的家人已经逃往别市,也知道了制毒工厂的具体位置。

“成,你们在这等等,我们去去就来。”

我又跳上车子,和郑午、老李头一起继续往前行去。雨兰街挺偏僻的,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烟——好像是句废话,哪里可能有人会把制毒工厂建在繁华地带,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这样,便更方便了我们的行动。

车子行至一处表面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废弃仓库之前,方才停了下来。仓库很破、很烂,而且黑漆漆的,不过我们知道里面别有洞天。车子刚刚停下,便有几个保安冲了出来,用越南话大声质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上吧小伙子,表现你们的时候到了。”老李头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

我哆嗦了一下,说李爷,咱们可拉着一车炸药……

“啊……”老李头就跟刚想起来似的,连忙把烟头丢在地上使劲踩灭。

我和郑午跳下车去,各自手持一把重型机枪,突突突地朝着那些保安打了出去。我是乱打一气,也没有刻意瞄准,打出去的子弹擦在门上、墙上,顿时火花四溅,迸溅地到处都是。

那些保安惨叫着、狂呼着逃向里面,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后,已经有一半人倒在了地上。

但我觉得有点不对,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回头一看,郑午还在摆弄机枪,一颗子弹也没射出。

我说你在干嘛?

郑午抬起头来,一脸委屈地说:“不会用啊……”

郑午从来都没练过枪,想当年我们血洗了十一中跑路的时候,在林中小屋练枪,他还挺不屑的,说练这东西没用,国内能用枪的机会很少,还是自己的拳头最靠谱了。

看看,现在有机会用了,他却不会,这叫啥?叫活该啊!

我哭笑不得,回头从郑午身上卸下机枪,说行啦,你和李爷在车上等我吧。这样,我便一边端着一把机枪(虽然挺重,不过我能HOLD住),再次冲进了工厂里面。

工厂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各种各样的制毒原料和器材,一想到这些东西最后都会运向华夏,我的心中更是一股子的火气。

工厂里面约有二十多名保安,现在已经全拿出枪来和我对射。

我一边躲避一边放枪,打的那帮家伙嗷嗷惨叫,一时间火花和鲜血四溅,惨叫和狂呼齐飞,怎一个爽字了得——讲真,国内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是在山西偏远地区,轻易也不会发生这种局面,更不用说京城了。

在这地方,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端着两柄重型机枪,突突突地将那帮家伙尽数送上西天。

讲真,哪个男人没有过这样肆意飞扬的梦想?

十几分钟过后,工厂里的保安便尽数被我给消灭了,有些当然还没死,不过也爬在地上起不来了。我的两支枪里的子弹也打完了,我把两支枪挂在身上,冲着工厂外面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两道车光亮起,老李头开着车子缓缓驶进,一直开到工厂中央,然后才下车来。

“走吧。”老李头冲我摆了摆脑袋。

我和郑午、老李头迅速退出工厂,并且继续往后退,一直退到云南四怪驻守的小巷,老李头方才按下了爆炸装置的按钮。

只听“轰轰轰”的数声,整个工厂便被一片火海淹没,庞大的气浪也随之扑了出来,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缓缓升空,几乎照亮了整个本溪。

“这回好了。”

老李头笑嘻嘻道:“这回,全城所有的警察、混子都要聚集到这里来了,正好方便咱们逃脱。”

既毁灭了沙虎的制毒工厂,又声东击西引开了他们,确实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趁着夜色,我们迅速钻进了小巷之中……

和老李头推断的不错,城内发生了这样大的爆炸,所有警察都被派去维护现场秩序,哪里还有人手再去把守路口,所以我们轻轻松松地离开了七溪,一头扎进了两国交界的丛林之中。

在丛林里,我和郑午就是两个睁眼瞎,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还好有老李头和云南四怪带路,倒也一路轻轻松松。

一夜跋涉之后,我们终于返回云南。

同样的,朝阳刚刚升起,整个大地都被笼上了一层金色。

在老李头的安排下,我们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然后回到他的住处休息。我给猴子打电话报过平安之后,便放心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是我近半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回。

回想起来,我一开始不过是想配合叶嘉,断了京城潮阳区的毒品渠道。谁能想到这把火越烧越大,最后竟然来到越南,还干掉了当地最大的制毒集团、毁掉了他们的制毒工厂,简直是一件无法想像的事。

我们当然是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可我们也偶尔做件好事,是不是?

因为我们整整48小时没睡,所以这一觉睡得极其漫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我一醒就吓了一跳,老李头的脑袋竟然杵在床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浑身发毛,说李爷,您想干嘛?

老李头幽幽地说:“咱一码事归一码事,我虽然是明哥派来帮你们的,但是你答应我的二十万可不能少了……”

我说成啊。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唰唰地写了一张欠条,递给李爷,说李爷您拿好了,等我有钱了……

“滚!”老李头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喊叫。

……

云南四怪又失踪了,不过这一次,他们走之前留下一封字条,照旧是每人一句——是的,他们连写字都是每人一句。大意是说,他们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还是回到山里去了,有缘再见面吧云云。

我和猴子说了这事,猴子倒是看得很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样吧,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我问猴子津城那边怎么样了,他说马上就好,让我和郑午先回京城,做一些准备工作,接下来要干仓天了。

我说真的?

猴子说真的,魏老已经查明仓天的身份,确定仓天乃是东洋樱花的人,要求我们尽快将其除掉。

我有些发虚,说咱们现在的实力,能和他打么?既然确定仓天是樱花的人,何不让其他四个地区的星将联手将其剿灭?

猴子说因为这对国家来说是一件耻辱,竟然让个东洋人把持华北地下世界这么多年,要尽可能地保密才行,所以不能告诉其他星将,要由我们几个来秘密将他铲除。

将来对外也好说话,就说是仓天想对付我们,结果却被我们反杀。

“行不行的都得上了。”猴子说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仓天确实要杀咱们,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第1549章 京城,群英汇聚

我一个激灵,说什么计划?

猴子说你忘了吗,他已经串通了小公主,要小公主引咱们进他的局呢。

我说这个啊,咱们别搭理她不就行了?

猴子嘿嘿笑,说我这不是提醒你下吗,就怕你见着美女就昏了头,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牵着走了。

我说呸,把我左飞当什么啦?

猴子笑得更开心,说行,你先回京准备着吧,这几天组织组织人手,准备对流水巷采取一次总攻。

流水巷就是华北地区星火的总基地,也是仓天的老窝,固若金汤、高手如云,手底下随便一个喽啰都是练气的、练体的,仓天这些年来攒的那点高手都在这了。

我说组织人手,可以用山西的吗?

猴子说当然,魏老就是这个意思,不然咱们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下华北地区是为了啥?

我说好嘞。

这么一来,我心里就有底气了,我们这么多年下来的积累,也不比仓天差啊,再把赵青山、丁凡凡一类的高手找来,就更有把握对付仓天了——当然,丁凡凡常年云游在外,也不知找不找得到。

猴子还在津城,黄杰也在内蒙,所以组织人手这事就落到了我和郑午的身上。

我俩回京之后,便广发英雄帖,将我们这边的高手和精英尽数请来京城。从山西北部算起,大同的朱老四、怀仁的叶非花、忻州的陆奔流、朔州的文轩宇、吕梁的白子山……

一直到东城的王瑶、毛毛、猪肉荣、裘开心等人,西城的天龙、地龙,还有新香的第一枝,当然也少不了龙城的大咖赵青山……还有王厉从河北带来的七剑,只要能想像到的,都陆陆续续地收拾行囊赶来京城,并且全程保密,力保不要走漏风声。

因为是我们自己的事,所以我没通知南京的独眼龙和在外面的韩羽良。

即便如此,这阵营也足够豪华了,比上次在山西杏花沟对阵魏老那次还要豪华,那次是山西道上的精英们全都来了,这次是山西、京城、河北两地道上的高手汇聚,而且等猴子和黄杰归来之后,再加上津城、内蒙的高手,就真正完成了华北地区的枭雄人物大集合。

之所以说枭雄而不是英雄,道理大家自然都懂……

虽然我也很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我知道我们这帮人物绝对称不上“英雄”二字,搁古代说还听点叫绿林好汉,不好听了就叫“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歪门邪道”“地痞流氓”之类的。

所以,就这样吧。

借这机会,见到了很多很多许久未曾谋面的朋友,大家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和亲热,若不是因为要保持低调,早就拉着大伙天天喝大酒了。

我让他们都憋着点,平常就在酒店呆着,没事也别出门,出了门也别闹事。

等事成之后,一定好好和大家喝上一回。

最开心的,当然还是又见到了王瑶,我们这小两口太不容易了,自从在一起后,常年都是聚多离少,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能见面。

这次夏天暑假,又赶上仓天这事,所以也没回去,好在她过来了。

我俩当然要好好温存一番,不过也不能太腻歪了,我知道我们在京城的动向,一不小心就会被仓天察觉,更何况,马杰还不在京城!

所以我都没带王瑶四处逛逛,京城的繁华景象也没带她见识一下。

当然,其实严格说起来京城也没啥好玩的地方,而且霾大的很,但在全国人民心里,这里仍旧是一个朝圣地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从小歌里就唱啊,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

你说说,那能没感觉吗?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地方,我也不能带王瑶转转,因为我的目标太大,时刻都会被人盯在眼里。我还安慰王瑶,说咱们干掉仓天之后,好好玩一玩这北京城!

王瑶说拉倒吧,当初在东城,你就是这么说的;在龙城,还是这么说的……等这京城完了啊,我看明哥和魏老八成还要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

我说应该不会了吧,再打就要打全国了,那别地的星将也不能同意啊。

然后我搂着王瑶的腰,说媳妇,等这事完了,咱俩就结婚吧?东城那别墅是不是装修好了?

别看王瑶大大咧咧的,说起这事来还脸红,呸了一声说,别墅装修好了,但是谁要和你结婚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俩腻歪,也只能在酒店房间里腻歪,最多就下楼在附近超市买点东西。

而且为了遮掩仓天的耳目,我还得每天装着没事的样子,在六大城区四处游走,整天这里喝喝酒、那里喝喝酒,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如今整个京城的地下世界都在我们麾下,各地公安局长也和我们称兄道弟,这种感觉可真别提了,就一个字能形容:“爽。”

自从我们打掉沙虎的制毒集团以后,他们少说也有好几年恢复不过来元气,再想往华夏运输毒品那是痴人说梦。但是即便如此,潮阳的毒品也没彻底断掉,那些三流小明星仍有渠道能弄到货,只是规模小了很多很多而已。

即便如此,叶嘉也很满意了,没事就拉我去喝酒,不光感谢我,还感谢我爸,说我爸生了个好儿子。

对了,还有件事没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嘉这局长肯定干不长的时候,可奇怪的是,陈老愣是没后文了,叶嘉这局长竟然还当下来了。

这背后的深层原因,没人能说得清楚,或许是陈老想开了,觉得叶嘉是个好局长,也可能是魏老在其中斡旋,努力保存了叶嘉,谁说得清楚呢?

这上面的事啊,谁都不好猜,风向一天一变。

不过,只要叶嘉能继续当局长,那便是好事一桩,省得上了新人之后,还得重新和他打交道。

这些天来,也不知是不是仓天察觉到了一点风声,想加快他的计划步骤,小公主找我找得更勤了,一天能给我打十几个电话。后来我烦了,索性把她的电话拉了黑名单。

为了此事,穆子阳找过我,风大帅也找过我,均被我以不同理由敷衍过去。

我能做的仅有这样,毕竟我也不愿意明着和小公主翻脸。

这天晚上,在潮阳某酒吧里,我和叶嘉对坐饮酒。叶嘉看着舞台上狂舞的男男女女,感慨地说道:“不得不说,自从你们进来之后,潮阳的治安好了许多。”

我说叶局长,没有你这么往我脸上贴金的,潮阳的治安本来就好吧?

叶嘉摇头,说好是好,但是你们进来之后,更好!

说着,叶嘉便端起一杯酒来,说兄弟,我从警几十年了,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流氓——不介意我叫你流氓吧?

我摇头,说不介意,咱本来就是流氓。

叶嘉继续说道,真的,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流氓,如果全天底下的流氓都像你们这样规规矩矩,那我们公安局得省多少事啊。来,干杯!

我和叶嘉碰杯,心里却是一动,心想周明心中的乌托邦世界不就是这样吗?

周明从新香起步,从一开始的拒入黑道,到后来的逼上梁山,再到后来做了华南地区的星将,心中的梦想却从未变过。人人都笑他傻、笑他痴,觉得他是白日做梦,流氓就是流氓,怎么可能会有好的流氓?

可周明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他将我们打造成实验品,为的不就是有那么一天吗?

说句实话,我以前也觉得周明的理想不切实际,但是现在听了叶嘉的一席话,心中还真的有些冲动,或许,真实现了呢?

我端起杯来大声说道:“或许,真有那么一天!”

酒吧里噪声太大,叶嘉没听清楚,问我什么?

我又说了一遍:“或许,真有那么一天!”

“哪天?”

“那个好人能够安居乐业、坏人能够遵纪守法的乌托邦的世界!”

叶嘉哈哈大笑起来,说坏人遵纪守法,那还叫坏人吗?

是啊,真矛盾啊……

“那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你是好人!”叶嘉肯定地说。

“哈哈,我是好人,我是好人……”我喝得有些迷醉。

死在我手上的人有那么多那么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能算个好人吗?我这样的人死了,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我不想考虑这个富含哲学的问题,今夜我只想好好大醉一场。我喝得晃晃悠悠,也跳上台去和那些小年轻一起跳舞,周围有人起哄叫着飞哥,很快我便成了场子里的焦点。

我开心、我迷醉,我疯狂地跳,在绚丽的灯光下肆意舞动身体。

跳着跳着,一个美妙的人儿突然跳上台来,不光一头扎进我的怀里,还朝我的嘴唇吻了过来。

四周响起一团热烈的欢呼,有人鼓掌,有人喊叫。

我虽然喝醉了,但是意识并不混乱,我猛地把怀中人儿推开,说你干什么!

说完,我便跳下台去,那人儿也赶紧追了下来,口中叫着:“左飞,左飞!”

第1550章 戳穿小公主

我一屁股坐回原来的位置,那人儿也跟了过来,站在我面前说:“左飞,你什么意思?”

我抬起头来看着小公主,她今天晚上打扮的很漂亮,妆容一看就是仔细画过的,睫毛勾的很长,脸颊也扑的很白,嘴唇涂着妖冶的红色,在绚丽灯光下像是一个妖精。

还有她穿的衣服,可算是夏天来了,要多性感有多性感,那乳沟深得都能一头栽进去,黑色的小皮裙也快到大腿根处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着诱惑男人的荷尔蒙。

我说你什么意思,上来就又扑又亲的,喝多了是怎么着?

得亏王瑶不在这,否则能把她给撕了。

小公主大声说道:“我想你!”

我冷笑一声,压根就不想搭她这个茬,默默地端起杯子来喝酒。结果小公主手一伸,就把我杯子给打了,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叶嘉一看这个情况,知道再呆下去就不合适了,冲我摆了摆手就走了。

酒吧里虽然吵闹,可还是有不少人注意着我的,一见到这个状况,立刻呼啦一下围上来不少人,连音乐声都停了,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这里是潮阳,不是海店,所以也没人认识小公主,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她,只待我一声令下,就能把她给拖出去,要杀要奸都是一句话的事。

小公主斜眼看着四周,说行啊左飞,拿这些人来吓唬我?

她也不是一般人,一来是血麒麟的种儿,血液里就带着彪悍,二来从小在军区长大,也不知道个怕。周围立刻有人骂起来,说小婊子,你怎么和我飞哥说话呢?

小公主动作倒快,脚步一闪就窜了过去,抬手就要打那人的耳光。

我也窜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小公主的手腕,说你想干嘛呢?别在我的地盘上闹事OK?

小公主回过头来,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左飞,刚才她骂我婊子,你没听见吗?你不护着我就算了,还叫我不要闹事?还记得在海财食堂,老黑那帮人骂我的时候,你是怎么为我出头的吗?现在不过几个月过去,你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

我的心里一颤。

过去的事,我当然记得,那次在海财食堂里,老黑那帮人也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小公主,被我抓住其中一个典型,扇掉了他满嘴的牙!当时甚至放出话来,说谁再不尊重小公主,我要他的命!

我不光是这么说的,还是这么做的!

那个时候很单纯,就是把小公主看成我的侄女儿,谁欺负她了,我当然要为她出头!

可是现在呢?

我一想到小公主暗中和仓天串通,意欲谋害我们几个,甚至她今天到这里来,没准儿还是为了这事。想到这里,我稍稍有些软下去的心,又立刻变得坚硬起来。

小公主眼眶里的泪水,在我眼里也变得可笑起来。

我冷笑着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在我面前,不要说以前的事,没有意思!”

四周的人本来听着小公主说话,感觉她和我关系匪浅,都有点不敢动了。一听我这么冷酷,当场就来了劲头,起哄声和揶揄声便四处响了起来,有人嘴贱,说哟,这是想巴我们飞哥的大腿啊!

现场还有女生,话说得更狠:“姑娘,想跟我们飞哥的多了,你他妈算老几啊,不如回家照照镜子去吧,你那妆化得都快成鬼啦!”

要搁往常,有人这么侮辱小公主,我要就操酒瓶子上了。

但是现在,我只是冷眼旁观。

小公主就是再彪悍,也毕竟是个女生,抛不下那个脸面,也骂不过这么多人,更何况我还不给她出头,这更让她觉得绝望和难过。

在众人的辱骂之下,小公主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左飞,行,你真行,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说完,小公主便决然地回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四周自然还是一片起哄之声,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实际上我很想阻止一下,但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这样也好,让小公主恨我去吧,从此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酒吧里“吁吁”的起哄之声不绝于耳,眼看着小公主已经快出去了,突然又停住脚步折了回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说:“能不能说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将来就是死也没有遗憾!”

“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而已。”我冷冷地说着。

“你不说死不是?”

小公主突然拿起桌上一个酒瓶,狠狠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玻璃片四溅,鲜血也顺着她的额头流下。

小公主的动作实在太快,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四周的人也都傻了,谁也没再起哄,酒吧里静悄悄的。小公主看着我:“你还是不说?”然后,她又拿起一个酒瓶。

“你他妈疯了!”我大叫一声,一把抓住小公主的手腕,将她手里的酒瓶夺下,然后冲旁边的人吼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拿伤药和绷带过来。”

“哦哦。”有人立刻跑了出去,酒吧里常年备着那些玩意儿。

旁边有人递来纸巾,我把纸巾按在小公主的头上,却还是气鼓鼓的,不停地说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小公主却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

然后还得意地看着四周,说看到没有,左飞还是心疼我的,我和他的关系,你们不懂!

小公主把我搞得心烦意乱,我挥挥手把周围的人哄开,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拿着伤药和绷带来了,我给小公主清理过伤口以后,又给她包扎好了。小公主依偎在我怀里,像只乖乖的小野猫,我有些无奈,说你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家吧。

小公主摇头,说左飞,你是不是怕我缠着你?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不会那样做的。风大伯说过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的,他说过要给咱俩主婚,所以你才远离我的吧?

我没吭声。

小公主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决定和穆子阳在一起了,保证以后都不烦你。咱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你还把我当侄女儿看?”

小公主说着一句又一句温暖的话语,这样实在让我很难把她和仓天联系在一起,很难让我想像她是在暗中谋害我的。

我将她扶起,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真的很在意我么?”

小公主点头,说当然!

我继续说道:“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仓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出这句话后,小公主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和他没有关系啊……”

就这一句话,使我的心又冷了起来。

我冷冷将她推开,说小公主,时至今日,你还要瞒着我么?你以为我远离你,真是因为风大帅说要给咱俩主婚?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止一次地看到你和仓天在一起,还听到你们两人密谋准备干掉我们!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小公主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你……你都知道……”

我冷笑起来,说我当然知道!小公主,我对你如何,你心里一清二楚,可你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冒死去流水巷救你,你却和仓天串通一气!你还利用我们之间的感情,想引我们进入仓天的圈套!小公主,我真是看错你了,看你装的这般纯良模样,实际上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被我戳穿真相之后的小公主脸色惨白,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额头上也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下。

她一步步往后退去,脚步踉踉跄跄,口中不停地说着一句话:“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我说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看透你是个什么东西,还跟我在这装纯洁的白莲花?小公主,也就你是风大帅的侄女,如果搁一般人身上,早就被我杀得不待杀了!

现在,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他妈一眼都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