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毒血早就干涸,所以已经对他起不到作用,我所为的就是卸掉他的胳膊。旋转乾坤一出,李画眉的胳膊更是软了下来,手里的长枪也掉落在地,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拳头也狠狠击向我的面部。

砰!

我的身子再度飞了出去,脑子也有点晕晕乎乎的,李画眉这一拳确实够狠。我强行稳住身形,脑子却还有点晕晕的,正在给自己上胳膊的李画眉在我眼前成了残影。

“混蛋……”

李画眉骂了一声,拾起地上的长枪便朝我冲来,我也晃了晃脑子,继续朝他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唰!

是刀锋的声音,有人趁机袭击我!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李画眉的身上,自然无法顾及身后的动向,所以这一刀结结实实地劈在我的脊背之上。我的身体登时不受控制地往前飞扑出去,恰好跌在了李画眉的脚边。

李画眉这时候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把长枪往我身上一扎,那我就会当场毙命!

就连刚才偷袭我的人都是这么喊的:“李画眉,快,干掉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画眉却没动手,而是抬头问道:“胡大虎,不是说了让我陪他好好玩玩,你为什么要插手?”

李画眉既然没有动手,我当然不会还傻乎乎地继续站在他的脚边,而是迅速朝着旁边滚去,尽力远离李画眉和胡大虎。等滚到安全距离,我才抬起头去看,只见又一个胸前刺着五爪金龙的黑衣人到了,手里握着一柄渗人的钢刀,又是一个队长,就是不知道是几队的。

原来每次袭击我都是两个队长同时出来,昨天上午是这样,今天凌晨也是这样,国家确实挺看得起我。我不用去找其他队员,有这两个队长,恐怕我今天很危险了。

胡大虎说道:“还玩什么玩,你都玩半天了还没干掉他。快点的吧,早点杀了他早点交差!想想陈队长的下场,不要给这小子任何反扑的机会!”

李画眉点头,说对,就是因为陈队长死得蹊跷,所以我才想好好和他玩玩,我保证能把他给杀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胡大虎一脸怒容:“不能,完成任务最重要!”

说着,胡大虎便提刀朝我冲来,我正准备起身应对,岂料途中一支长枪突然击来,挡住了胡大虎手里的刀,“铛”的一声火花四溅。胡大虎怒了:“李画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画眉说:“我要和他玩玩。”

胡大虎气得一甩手,说玩吧玩吧,我看你最后死在他手上还玩不玩了!

“怎么可能?”

李画眉轻轻一笑,手持长枪再次朝我刺来。我咬着牙,再度和李画眉斗在一起,李画眉的长枪矫若游龙,而我的缠龙手势如猛虎,叮叮当当,依旧斗了个不相上下。

胡大虎却一直在旁边说风凉话,不断地说李画眉不行了,要死在我手上云云。

李画眉很不服气,手上的动作再次加快,我渐渐有些跟不上,终于被他一枪捅在肩头。我的身子刚飞出去,一柄刀便出现在我的头顶,胡大虎已然朝我出手。

而且他已经知道我穿着防护类的衣服,所以一出手便朝着我的脖子砍来。

“不要!”李画眉大叫。

“不要什么不要,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胡大虎犹如猛虎下山。

李画眉手中长枪刺出,再次挡住了胡大虎手里的刀。胡大虎彻底怒了,反手一刀朝着李画眉劈去,两个对手顿时交手在了一起,叮叮当当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我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我知道这肯定是求之不得的逃生机会,于是疯狂地朝着茫茫大雾中扑了出去……

我不停地跑、跑,京城的机场可真够大的,我跑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围墙的边缘。我迅速攀墙而上,砰地一声朝外跳了下去。

刚跳下来,我就愣住了,因为眼前站着一个人。

长头发、黑风衣、薄嘴唇,手里持着一柄长枪,正是李画眉。

我有点懵,确实懵,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用奇怪,我是坐车过来的。”

李画眉笑了一下,指着远方的路说:“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记住别坐飞机了,偷渡过去吧。”

第1837章 魏老的电话

听到李画眉这么说,我很是吃惊,原来他是帮我的,怪不得屡屡阻拦胡大虎杀我。否则的话,两个队长级别的龙组成员联手杀我,怎么都不可能放我跑到这里的。

可是,为什么呢?

我疑惑地看着李画眉,李画眉反倒笑了:“没什么,我相信你是冤枉的,所以不愿意错杀好人。”

我说我们素不相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李画眉说:“就凭你放走了我的朋友,常玉龙!”

我吸了口气,原来如此。

我点点头,说谢了,那就有缘再见。

我没有说什么矫情的话,既然对方肯放过我,那我自然领情,并立刻逃命。李画眉让开路,我迅速朝前奔去,身形顿时隐没在茫茫大雾之中……

一直跑到外面的大马路上,我拦了辆出租车,说去同州。在我的潜意识里,肯定是距离京城中心越远越好。司机半夜接了个大活也很高兴,拉着我就上了环城高速,一路上跟我侃大山,我也没什么兴趣,实在心绪如潮。我实在就想不通了,我一个华北地区的地下皇帝,怎么就被人追得像条狗一样?

如果对方不是国家,我早就展开激烈的反击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达了同州地区,先找了家黑旅馆住下。睡觉之前肯定免不了好好检查一番,又做了些简单的防御措施。睡了两三个钟头,看到外面天亮,便起来了。

我的第一打算还是要去东洋,可坐飞机肯定是不行了,“胡诌”的名字和证件显然上了黑名单。李画眉说得没错,想去东洋就得偷渡,而且是采取最古老最古老的办法,藏在货船的集装箱里偷渡过去。

要坐船,就得去码头,我上网查了一下,去东洋的船只有青岛、天津、尚海这三个城市有。论这三个地方,还是尚海最熟,那旮旯有摩耶教,而我是摩耶教的教主,所以我决定到尚海坐船。

至于怎么到尚海,我也想了,常规的交通方式大多需要证件,实在太不安全,还是安排自己人开车送自己最好。同州是张火火的地盘,而我又不敢直接打电话联系他,担心他的手机已经被国家监听了。

好在,我知道张火火虽然已经贵为京城大佬,但是并未放弃学业,现在已经就读大三了,所以我直接到同州艺校去找他。这学校,我已经有近三年没有回来过了,可想而知里面多了多少新的面孔,走在校园里面几乎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不过帅哥美女还是一如既往地多。

我找到张火火的班级,看到张火火正在认真听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叫他出来。我站在门口点了支烟,刚抽了一口,就有戴着红袖章的值周生出来,声色俱厉地让我熄灭。

我熄灭了,他还让我跟他回学生会去写检查,同时暗示我出点钱贿赂他。我这暴脾气啊,要搁以前非甩他俩耳刮子,好在张火火在里面听到了争执,奔出来一脚就将那值周生踢了个跟头,又惊又喜地说:“飞哥,你来了,好久不见!”

我没时间和他叙旧,将他拉到一边,说我现在遇到点问题,需要马上到尚海去,你派人找辆车子送我,要安全点的、低调点的,并且严格保密。张火火看我如此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说好。

等到一切都搞定了,张火火亲自送我上车。

临走之前,我想了一下,抓着张火火的手说:“兄弟,你做一下准备,近期可能需要用人。”

张火火面色严肃,点头说道:“京城五千人,随时听您调令!”

车子确实很低调,黑色的吉利金刚,而且还半新半旧,这种车子在街上一抓一大把,司机看上去也很稳重老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在车上,我便拿出我的工具,给自己易容起来,现在的我都快和猴子差不多了,随身装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出门在外能够保命的法宝。

等我易完了容,司机都吓了一跳,说感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司机叫老张,四十多岁了,很可靠的一个人,是张火火的贴身司机。老张对我很尊重,叫我是飞哥,还说已经仰慕我很久了,今天终于见到真容。我也挺喜欢老张,便和他多说了两句。

等快上高速的时候,我便不时地前后打量,看到后面有一辆去往尚海的大巴后,便让老张靠边停车。我下了车,让他继续往前,不要回头。

“怎么回事飞哥,不是要送你去尚海吗?”老张一脸迷茫。

我说没事,你走吧。

老张开着车走了,而我拦住后面那辆大巴,然后继续前行。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盯着我,但是直觉张火火那边肯定被监控了,所以布下这一手迷魂棋还是有必要的。

我上了车,坐到角落的位置,然后仔细观察车上的人。应该没有问题,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坐这辆车,龙组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到车上。这样,我才稍稍安了些心,等到车子上了高速以后,我便把头靠在窗上小睡一下。

现在的我,不光易了容,还坐上了一辆自己都不知道会坐的车,不管有多少尾巴也该甩开了吧——当然对方阵营里要是有马杰那样的变态,那就当我没说。

车子很顺利地往前开了一段,我也处在半梦半醒之中,就感觉到车子的速度渐渐变慢,四周也起了一些议论之声,似乎前面有车翻到沟里去了,救援车正在施救,所以道路有些拥堵。

说话的时候,我们的车子正好经过事故现场,一辆红色的吊车果然正在路边工作,栏杆外面就是深沟,也看不到事故车辆的样子。不过随着吊车前面的“爪子”慢慢提起,一辆已经接近报废的黑色吉利金刚出现在大家面前,甚至还能清楚地看到驾驶室里已经被积压成肉饼的血人,大巴车上的众人均是“嘶”的一声,毕竟谁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事故现场。

而我的脑子也“嗡”的一声,浑身的热血、杀气顿时暴涨,因为那车,就是张火火安排给我的车子!而车里已经成了肉饼的血人,当然就是刚才还和我谈笑风生的老张!

我绝不相信他是出了意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龙组以为我还在车内,所以才对车子下了手!

我浑身哆嗦不已,气息也变得十分浓重,我想到龙组可能已经盯上老张的车了,但是绝没想到他们竟连无辜之人也杀。我的眼睛死死盯着现场的工作人员,试图从里面找出杀害老张的家伙,里面有交警也有专业的救援人员,就是没有疑似凶手的人。

看到现场的惨烈模样,我的眼睛都忍不住红了,旁边的老大娘以为我是害怕,还拍着我的肩膀劝我,说生命无常、珍惜当下。我没有理她,只是抓着窗沿默默喘息。

我要给老张报仇。

我发誓,我一定要给老张报仇……

就在这时,旁边老大娘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喂了两声,又拍了拍我肩膀,说小伙子,找你的。

我吃了一惊,看着递过来手机的老大娘,完全不知所以然。找我的人,怎么会打到她手机上的?老大娘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把手机给旁边的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眉接了起来。

“喂?”我轻轻说道。

“左飞。”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魏老!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的热血喷张,我无暇顾及魏老是怎么定位到我的,又是怎么打到旁边这老大娘电话上的,他既然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之一,想来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虽然总体离不开周明的提携,但到底还是魏老的大局操纵;当初猴子都去东洋,是魏老把我留了下来,又派我去解决华东、华中和华西的问题,所有事情我都解决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缺,魏老是最知道我所受之冤枉的,我有没有叛国,他心里最清楚!

“为什么?”我咬着牙齿,挤出这三个字来。

我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想诉,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想问,但最后也不过化作这三个字出来,而这三个字蕴含着我所有的委屈、怨恨和怒火!电话里,魏老沉默了一下,说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

我大吼了一声,引得全车的人都向我看过来,我也顾不得什么机密不机密了,吼道:“我没有叛国!我从华东到华中再到华西,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伤痕累累,为国家解决了那么多的乱子,为什么到头来会换来这样的结局。我不明白,不理解,你告诉我!”

我浑身发抖、满身怒火!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以后总会明白的。”魏老说道:“左飞,已经有一个无辜之人因你而死了,不要再牵连更多的无辜之人。下车吧,接受国家的惩罚。”

第1838章 老佛爷,起驾

魏老一这样说,我才明白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在大巴车上,还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过来,而不是直接派人上车杀我,原来是考虑到车上的无辜老百姓们。

是啊,毕竟是国家,和那些手段残忍的黑色势力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换成不净大师、钻地鼠那种烂人,才不会管你什么无辜不无辜,恐怕直接就上来了吧。说完这句话,魏老就把电话挂了,到头也没告诉我到底因为什么,他非说我自己明白,可我完全不明白啊。

起初我以为这是考验,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国家在动真格的,是真的想要把我杀掉。车上坐着三四十人,都是无辜的百姓,我当然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所以就站起来准备下车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又回来坐下了。

既然上面投鼠忌器,不愿意伤害无辜百姓,那我干嘛要配合他们?我就坐在这车子里,把这三四十人都当作人质,好好地当上一回恶人,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打定了主意,我便踏踏实实坐好,任由车子继续前行。

尚海到北京的大巴要走十多个小时,路上免不了停站休息、吃饭、上厕所等等,每次我都和车上的乘客共同进退,就是明摆着把他们当人质,就是要让国家看看我的本性,别忘了我可是臭名昭彰的黑道分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过因为打过那个奇怪的电话之后,车上的乘客都对我有些防备,他们肯定不会以为我是真的为国家做事的,恐怕将我当成什么神经病了,所以也没什么人和我说话。

没有就没有吧,我也不在乎这个。

当然我也知道,国家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一方面是不想牵连无辜百姓,一方面还是有把握干掉我。如果我猜得没错,国家肯定会在长途汽车的终点站埋下人手,而且因为前两次都失败了,这次肯定会更加谨慎,恐将派出更多的人手。

三个队长,还是四个队长?

或是更多?

一路无事,第二天早上,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车子终于开进了尚海市内,朝着长途汽车站开去。我知道那帮龙组成员盯了一路也盯累了,这次终于要有个了断。

车子缓缓开进汽车站内,偌大的汽车站点现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一个车都没有啊?”

“怪了,平时那么热闹,现在怎么空荡荡的?”

“是啊,看着怪渗人的。”

车上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而司机把车停在院内当中之后,便火速地逃下了车,其他乘客见状也匆匆忙忙地下了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这些乘客便一点踪迹都没有了,偌大的汽车站只剩下了一辆车,还有一个我。

我还坐在车上,轻轻摆弄着手指头。

一根、一根、又一根,根根如铁钩。

忽地,我站起了身,脚步轻缓而又沉重地迈下了车。轻的是脚,而重的是心。下车之后,四周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楼房里面人头攒动,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正在慢慢显现。

人真多啊,至少有两三百个吧,这么说来至少来了四支龙组分队,国家为了杀我还真是下血本啊。

哗——

密密麻麻的龙组队员终于出现在了四周,而四面的房顶上也各自出现一个人,都穿着胸前刺有五爪金龙的黑色风衣,有的年轻、有的老迈、有的高瘦、有的矮胖、有的提着刀、有的提着剑。

“龙组四队队长,潘云天。”

“龙组六队队长,沈花仇。”

“龙组八队队长,蒋天海。”

“龙组十队队长,秦满庭。”

和之前一样,这些队长都做了自我介绍,看来这是他们的规矩。和总是藏在暗处、犹如臭虫一般存在的星火不一样,龙组是光明正大的,而且他们个个根正苗红、出身名门,都以自己的身份而自豪,所以从不担心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点头,拱了拱手说:“山西左飞,久仰各位大名。”

我没说谎,山猫真没少和我说这些人的故事。

年纪最老一些的四队队长潘云天说道:“左飞,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吧,也省得大伙再费力气。”

我看了一眼四周,叹了口气说道:“看上确实逃不了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龙组的人。”

稍微年轻一点的秦满庭说道:“是啊,我们当年抓‘蚁君’才动用了这么多人。左飞,你和蚁君是一个待遇啊,你应该感到自豪。”

“因为一点钱就杀了一个村子三百多人的赵义军?”我苦笑一声:“我真没想到,我左飞有一天会和那个家伙的名字放在一起。怎么样,也要抓了我之后关进万兽园么?”

潘云天摇了摇头,说不,上面的命令是直接杀掉你。

直接杀掉我!

我为国家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到头来国家就是杀掉我!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宣泄情绪的方法,所以只能笑,放声大笑,笑声里面充满了悲凉和愤慨。

“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我指着四周的人大喊:“我为国家洒尽热血,却被国家当作叛徒处置;我为国家出生入死,却被国家当作案上鱼肉!今日的我,就是将来的你们!”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所有人都被我的大笑声和大喊声给镇住了,就连四名队长都露出极其惊讶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撼之言。而我只不过是顺着心意随便一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是这么惊讶。

站在四面房顶上的四位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队队长秦满庭突然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你们听到了吗?这家伙说的话,和当初‘蚁君’说的话一模一样。”

秦满庭这么一说,连我都震住了,蚁君竟然也说过一样的话?

四队队长潘云天哼了一声,说左飞,你也在11号训练营呆过是吧,从蚁君那里学了不少啊,都会给自己喊冤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没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些话是我真实的所思所想、发自我的内心和肺腑,没想到竟然和赵义军被捕时说的一样,这也让我觉得十分惊讶,看样子赵义军当年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

我突然想起来在万兽园的时候,赵义军给我们的那句忠告。

他说,永远都不要相信国家!

当时我们都不以为然,谁知道这句话竟然在今天就应验了;今天的我,就是曾经的赵义军,而下一个我,又在哪里?

潘云天怀疑我这话是跟赵义军学的,我也没兴趣和他辩驳,就算说了他也未必会信。我只是冷冷地笑,说各位队长,我只说一句话,我没背叛国家,你们愿意动手就动手吧!

四位队长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十队队长秦满庭突然说道:“左飞,其实你呆在华北挺好的,那边是你的地盘,你的人又那么多,我们就是想杀你也不容易,实在想不通你到这地方干嘛来了……”

“你胡说什么!”四队队长潘云天狠狠瞪了他一眼,秦满庭只得闭上了嘴巴。

潘云天持起手中长剑,说左飞,不管你心里有多少委屈,你都是国家定下的叛国贼,上面让我们杀了你,我们也不得不从命,所以,抱歉了!

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龙组成员便齐齐朝我冲来,准备将我斩杀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长途汽车站的入口处突然涌进来一大片一大片的人,但绝对不是什么道上的人,因为他们的衣着看上去都很普通,有卖菜的大婶、有公交车上的售票员、有写字楼里的白领、也有公园里下棋遛鸟的大爷、卖油条的小贩、走街窜巷的补锅匠……

总之就一句话,他们全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成百上千,犹如潮水一般涌进长途汽车站内,瞬间团团将我围住。而我也适时地摸出手中的摩耶手镯,这些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直呼老佛爷……

汽车站外当然有人在把守,但是怎么挡得住这么多人?

四周的龙组成员都傻了,倘若来的是黑道分子,他们还能肆无忌惮地下手去杀,可这些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哪个家伙下得了手?

龙组可是一向自诩正义的啊!

就连四面房顶上的四个队长也都呆住,十分惊诧地看着场中的情景。我收起手镯,抬头看着四位队长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敢来这了么?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地盘啊!”

四个队长的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的难看,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真的冲破这些无辜百姓的包围来杀掉我吧?

这就叫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办法,这一招对那些道上的坏家伙没用,但是对付自诩正义也确实正义的龙组却很管用。

人群之中,鬼武已经挤到我的身前,说老佛爷,怎么回事?

我用下巴指指四周,说那些家伙要杀我。

鬼武咬紧牙齿,说娘的,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还能叫外人给欺负了?老佛爷,我叫摩耶战队的过来……

我摇摇头,说不必,摩耶战队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鬼武点点头,绝对照我说得去做。

“老佛爷,起驾——”鬼武的声音高高回荡在汽车站内。

第1839章 偷渡,上船

这一切,当然是我在车上就安排好的,我虽然没有手机,但是我可以和别人借手机,而要记下各地几个重要联络人的电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

就这样,在现场上百名龙组成员的注视下,我在上千名摩耶教中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长途汽车站。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让这上千名教众护在我的身边。

——虽然我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放下手头的活儿来守着我,但我还真干不出这种事来。

一出长途汽车站,我就问鬼武:“我安排你的事都办好了么?”

鬼武说办好了,晚上去6号码头找一个叫大牙的人就行。

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大街上,每一个摩耶教众的脸上都兴高采烈,因为他们终于见到了心中的老佛爷。其实我挺担心他们哪个突然上来叫我赏一口唾沫给治病的,那样不光是露馅的问题,还会让我觉得非常自责。

在行走的过程中,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左右,趁着没人注意我,便朝着马路旁边的弄堂闪了进去。在弄堂之中疾行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有人喊叫“老佛爷飞走了”的声音。

宗教就是这样,总是将他们无法解释的事情说成神迹;如果神迹未显灵,那就是心不诚;反正左右都有话说。

在弄堂之中,我拐过无数道弯、淌过无数道坎儿,最终窜进了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黑旅店中,我就不信这次没有把那干烦人的家伙甩掉。现在我对国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我相信上面是真的要杀掉我,而不是什么考验、伪装之类,我现在就想赶紧到东洋去和猴子他们汇合,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时我也知道,龙组的第四次袭击失败,那么下一次的袭击显然会来得更加猛烈,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虽说对方很强、非常强,但我这些年来的磨练也不是吃素的,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隐藏自己的身形,同时平安地逃出这个国度。在房间里,我又给自己换了另外一套妆容,我有把握除了自己亲近的人外(比如说猴子他们),其他人绝对很难认出我来。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鬼武说的那个大牙,我也不会和他联系!——当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鬼武,而是我担心上面连同鬼武一起监控了,再摸查到大牙那里去。

一整天,我都呆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尚海这么大,常驻人口几千万,想找出我来犹如大海捞针,国家就是再强也做不到精准的定位每一个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在逃的杀人犯了。

一直呆到晚上,我才出了旅馆,随便在路边的小摊子上扒拉了点饭,便打了辆出租车赶到6号码头,这边每天晚上都有去往东洋的客船和货船,当然所费的时间也长,要四五十个小时吧,肯定和飞机不能比。

码头熙熙攘攘,什么人都有,有干活的苦力,也有四处拉买卖的蛇头;岸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鸣笛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忙景象。我戴了一顶黑色的毡帽,低调地行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中间,咸湿的海风味道不时灌进我的鼻尖,身为一个北方人的我确实不太适应。

“偷渡”的主意虽然是李画眉提出来的,但我认为现在上面一定已经揣摩出了我的意图,否则我不会千里迢迢地要从京城奔到尚海。那么理所当然,每一个码头肯定都被龙组给控制了。

整个码头看上去十分正常,那是当然的,国家肯定不想打草惊蛇,更不想把我放走。我在码头上转了一圈,虽然我没有去找大牙,但是我已经知道大牙是谁了。

码头某处,有一栋小破板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上去十分繁忙,门外挂着一块黑板,说是应聘搬运工,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营生是帮人偷渡到东洋去。

大牙人如其名,真的长了一对大门牙,大到可以压住下嘴唇,看上去像一只兔子。不过他可不是兔子,他是恶狼,我眼睁睁看着他将某个没办好事的手下暴打一顿丢出了门外。

因为三天了,那个手下也没拉来一个客户,这使得大牙十分生气,并且对他下了死命令,如果今天再不拉来一个客户,那他就等着被扔到海里喂鱼。

那个手下长着一对三角眼,本来看着就臊眉耷眼的,如今又碰上这样的事,自然就更不开心了,看上去真是愁眉苦脸到了极点。现如今已经不是七十年代那会儿了,随着华夏越来越富、越来越强,想偷渡到其他国家的国民越来越少,一般都是其他穷国家偷渡到华夏来。

再者说了,就算是真呆不下去了,现在这个年代,要想偷渡到其他国家,一般也都是报个旅游团,到当地以后死皮赖脸地不回来就行,谁还苦逼兮兮地坐船偷渡啊?

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连旅游团也报不起的穷人,一种是必须隐匿身份的通缉犯。

而我,显然就是后者。

三角眼从板房出来以后,就郁闷地在码头四处转悠起来,主动询问了几个正在干活的苦力,但是基本都摇摇头,没人愿意偷渡——废话,在这又不是挣不上钱,跑其他地方受罪干嘛?

看时机差不多了,我便凑到三角眼的身前,说兄弟,打听个事,今晚有到东洋的船么?

三角眼眼睛一亮,上下扫了我一眼,说你是要躺着过去、还是游着过去?

我愣了一下,没太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意识到这是一种黑话,便问他躺着过去怎样、游着过去又怎样?三角眼嘿嘿乐了起来,说躺着过去当然要舒服一些,不过花费也高,并且需要手续齐全;游着过去嘛,虽然吃点苦、受点罪,但是又便宜,又没人查!

我一听就明白了,说兄弟我犯了点事,还是游着过去吧,多少钱?

三角眼把我拉到一边,说五千块,有没有?

我点头,说有!

现在的我,肯定不能再用自己的卡了,还好我和鬼武分开前和他要了些钱。我把五千块钱交给三角眼,三角眼兴奋坏了,立马拉着我回到板房去找他们大哥。

三角眼终于拉来一个客户,大牙也很满意,当众夸了三角眼几句,然后又登记我的身份信息,我当然是给他胡编一通。登记完了,大牙轻轻敲着桌子,冲我说道:“兄弟,你既然选择游着过去,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按理来说我不该多问,但你还是稍微给我交个底,我不是什么人都拉的。”

我低下声音,轻轻说道:“杀了个人。”

大牙满意地点头,递给我一张条子,让我晚上12点的时候到某某渡口。我看了一眼条子,上面有编号,看来晚上要凭这个上船,便小心翼翼地贴身放了起来。

之后,三角眼便和我说了些注意事项,比如在上船前尽量不要进食,有屎有尿的也全部拉完,自己带点水和干粮等等。我全部照做,到12点的时候便来到渡口。

渡口上停着几艘货船,正有工人上上下下地忙碌,把一个又一个的集装箱搬上去。我找到管事的,把条子递给他,管事的看了一眼,便把条子收了,然后安排旁边一个马仔带我上船。

我上船的时候,就看到大牙也来了,站在岸上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然后他又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说些“没有见到啊”“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飞哥”之类的话。

我知道是鬼武在给他打电话,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谓的联系大牙不过是个幌子。

上了船,马仔便令我往下面的船舱走去。我知道这一呆,便是好几十个小时出不来了,便匆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虽然依旧咸湿,但想必肯定比下面的味道要好得多。

当我的身子顺着铁梯往下,完全隐入黑暗中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要离开这片深爱的国土,踏上那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之后,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凉的感觉。

堂堂华北地区的地下皇帝,控制华南整个摩耶教的老佛爷,现在竟然要被逼得跑路了!

命运啊,命运!

下到船舱,空气一下闷热起来,而且夹杂着说不清楚的恶臭,眼前也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我能感觉到这下面坐满了人,肩碰着肩、腿挨着腿,至少有四五十人。

这些人当然全是偷渡的!

领我下来的马仔没有继续引路,而是直接告诉我,随便找个位子坐了就行,然后便爬上去了,“砰”的一声盖上盖子。下面十分安静,只有呼吸声和轻微的呼噜声,我摸索着前行,找到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左边和右边分别是谁,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没有任何的威胁性。现在看来,我应该暂时是安全了,龙组的人应该不知道我已经上了船,不过我并没有放下心来,在没有到达东洋之前,一切就都有未知的可能!

就在这时,盖子突然又被打开,马仔又领着一个人下来了。

这人一下来,我便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混蛋,还是追上来了么?

我咬着牙,一方面恼火对方的阴魂不散,一方面暗暗摊开双爪,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对方也察觉到了我的气息,果然径直朝我这边走来。

如果待会儿打起来,那么在拥挤的船舱内,恐怕少不了要伤害无辜的人,对方已经这么肆无忌惮了么?还是说终于下了决心,只要能干掉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片刻,对方便已来到我的身前,我的身子猛然一跃,便朝着对方扑去,凭直觉抓向他的喉咙。

对方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是我。”

第1840章 黄杰,解密

一听声音,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竟然是黄杰!

我急忙收回手去,正准备叫黄杰的名字,黄杰便“嘘”了一声,然后过来拉住了我的手。一片漆黑之中,我俩互相搀扶着坐下,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起来,旁边的人都不禁嘟囔起来。

而我完全不管这些,现在的我激动坏了,压根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黄杰,这家伙不是已经回东洋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被国家追杀,所以不得已才要偷渡?

我又想起来之前在华中的时候,黄杰也曾警告我尽快到东洋去,在清凉寺还守了受伤的我一夜——显然,他也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这么一遭!我们这拨人里,感觉除了我被蒙在鼓里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黄杰,刚想开口,黄杰就拍了拍我的腿,意思是现在说话不方便。我想用摩斯密码和他交流,但是他也没这个意思,只是静静地坐着。

算了,黄杰不想说就不想说,只要他在我的身边,已经足够让我安心了。我们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和谁说话,就像这船舱下面的每一个偷渡者一样。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相继被送进来,然后汽笛声、马达声响起,终于要开船了!想到自己将要离开这片土地,心中自然而然地涌起一阵酸楚,若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国家?

船体开始颠簸,一晃一晃地前行,船舱下面也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在低呼、有人在庆幸。但是很快,船舱下面又恢复了安静,众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麻木不仁。

毕竟接下来还有几十个小时的路程要航行,现在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的那么长时间里都要在这狭小、闷热的船舱里度过,单是想想就够让人绝望的了。

不过我的身边有黄杰,这无疑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因为我是一个特别害怕孤单的人,一天、一刻都不能没有朋友,所以黄杰的出现实在太重要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船只慢慢变得平稳,旁边有个妇女轻声问道:“咱们到哪啦?”另外一个大哥答:“这才哪到哪啊,公海还没到呢,先睡一觉吧。”

在这下面呆的时间久了,眼睛也渐渐熟悉了下面的环境,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人影了。

这时候,船舱内突然有人站起来,还打亮了手电,两三个人的样子,开始挨个要钱、要烟、要吃的。当时我心里就一股子的火,妈的什么玩意儿,就这破地方也有恶势力?!

缩在这破船里已经够倒霉的了,还要遭受这些吸血鬼的剥削,真是要多火大有多火大。

过程中自然有人不愿意,但是免不了一顿暴打。我这脾气真是忍不住想管,但是黄杰伸手拦住了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只好坐了下来。这几个人很快走到我和黄杰身前,黄杰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人想把手电提起来晃黄杰的脸,但是黄杰伸手就把手电头给捏碎了,冷冷地说:“最后一次机会。”

这几个人顿时吓得落荒而逃。

过了一会儿,便有个身材挺壮实的汉子走了过来,冲着黄杰说道:“兄弟,那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黄杰没搭理他,算是默认了这个条件,他们不找我们的事,我们也不管他们的事。

等船舱再次恢复宁静以后,黄杰便拍了拍我的腿,朝着出口处走了过去,我也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到了出口处,黄杰伸手敲了敲上面的盖子,很快有人把盖子打开,很凶地问干嘛?

黄杰递出去一包烟,说兄弟,下面太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这人拿了烟,便把我和黄杰放出来了。上到甲板上,我才发现黄杰也是易了容的,我俩现在就像是两个中年失败者,一身的沧桑和落魄。我俩走到甲板边上靠着栏杆,他一支烟、我一支烟,抽了起来。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四面都是黑漆漆的水,随着船头的前行,咸湿的海风不断扑在我们脸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两艘和我们平行或是相交的船。站在甲板上,我和黄杰把妆容都卸了,这东西盖在脸上确实很不舒服。

黄杰往船外磕了一下烟灰,说道:“有什么想问我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从头说吧。”

这几天来,我不断被追杀,好几次都置之死地而后生,苦苦追寻的真相即将从黄杰的口中得到,不知为何现在反而有些平静下来,是麻木了吗?

黄杰把手扶在栏杆上,说道:“还记得吗,一个多月以前,咱们刚从11号训练营回来的时候,咱们接到了不同的任务,我们被送往东洋,而你被留在华夏。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魏老留下你要做什么,但是后来我们在东洋见到马杰以后,就都明白了。”

“马杰比咱们早毕业几个月嘛,那时候他刚回到内地,还没有去东洋,而是在龙城住了几天。那段时间里,他闲着没事做,就想运用一下自己在训练营里学到的技能,便在整片华夏大地上都埋下了自己眼线……他还给自己的这个行动起了个代号,叫做‘华夏眼’计划,意思是整个华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当然这有点夸张了,就是国家都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掌控,他作为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但,还是能发现不少事情的……”

“比如,就在咱们毕业的前十几天里,马杰发现老龙婆其实早死了,而华东六圣烧伤了鬼笑,不净大师囚禁了冲言道长……”

“在咱们毕业的前十几天,马杰就发现了这些?!”我吃惊地说:“马杰为什么没有报告国家?”

黄杰看了我一眼,让我别着急,慢慢讲给我听。

黄杰告诉我,马杰是准备报告的,不过他后来随即发现,这些事情,国家比他知道的还早。毕竟马杰那点本事还是在11号训练营里学的,徒弟在师父面前怎么敢关公耍大刀?

“早就知道了?”我满腹疑惑:“可魏老却说联系不上,让我去查……”

黄杰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我。

我有点哆嗦地问:“魏老在防着我?”

黄杰点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想我明白了。国家早就知道鬼笑被烧伤、冲言道长被囚禁、老龙婆早就死了,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告诉我,而是让我去查——那是因为他们怕我知道这些事情以后,反而会和宋秋雨、不净大师、钻地鼠他们联合起来背叛国家!

想想看吧,三个地区的星将都完蛋了,整个国家五分之三的地下势力都处在不可控制的状态,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爆发出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混乱……如果掌控华北的我是个擅长投机倒把的小人,看到这种情况谁知道会不会陡生野心,反而和那帮叛国的家伙们联在一起?

所以,魏老才没告诉我真相,而是让我一个一个去查,查清一个剿灭一个,这样就安全多了。

我苦笑了一下,国家虽然在防着我,可是站在国家的角度去想问题,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大的一片国土,总要小心驶得万年船,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可能,都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黄杰继续说道:“如果紧紧是瞒着你,让你去处置这些叛徒,处置完了该干嘛干嘛,也就罢了。可是,猴子偏偏从这其中嗅出了一丝危险……”

“什么危险?”

“我们这一拨人,分别身为星火一手扶持起来的地下皇帝,国家本来想靠我们的力量管理各区地下世界,打造一片少有犯罪的梦幻国土……这个想法是明哥提出来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是现在,钻地鼠、宋秋雨、不净大师三人却相继诛杀星将、背叛国家……这就说明,这个计划失败了。”

“不,不是失败!”我摇着头说:“明哥的计划没有问题,只是他们那几个星将遇人不淑,挑出来的人难堪重任罢了!你看咱们,在明哥和杰哥的领导之下,什么时候生过背叛国家的心?”

黄杰没有说话,再一次直勾勾地看着我。

海风并不大,可我的身子却突然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华东、华中、华西三地的叛乱,国家已经认定了这个计划是失败的,不管我们到底有没有背叛国家,都会遭到国家的抹杀?”

黄杰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些头晕,我把手放在头上,只觉得一颗心砰怦怦直跳……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啊……”

黄杰双手扶着栏杆,遥望远方:“统治这么大的一片国土可真不容易,真是一丁点差错都不能有。所以,哪怕我们从来没犯过错,从来没做过背叛国家的事,可国家认定我们就是潜在的危险,抱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目的,也会千方百计地将我们杀掉……现在,你懂了么?”

第1841章 黄杰,不要骗我

海风呼呼地吹,货船的引擎声也冲天响,和黄杰并排站在甲板上的我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脑子里一阵阵不停的嗡嗡声。

这些天来,我不止一次揣测过国家追杀我的动机。我曾经怀疑这是不是我去东洋之前的最后一次考验,毕竟樱花和樱花神着实不好对付,国家需要确保我有足够的能力才行;或是国家故意将我们定为卖国贼,好让我们能够顺利打进东洋内部,从而更加顺利地完成任务……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做错了事,才遭到了国家的追杀?

但是,无论我怎么怀疑,都没想过竟然是这个原因。

国家只是认为我们有潜在的危险,便要将我们几个抹杀!黄杰说得没错,统治这么大一片的国土,当真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必须要将一切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这些道理我懂,可是我仍旧无法接受!

当初要扶持我们的是国家,如今要抹杀我们的仍是国家;我们就好像一个尿壶,国家需要的时候便拿过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便会一脚踢开,甚至觉得我太脏太恶,要将我们彻底毁掉!

黄杰继续说道:“猴子一开始只是猜测,并不能真的确定国家的行动,或许到头来是我们误解了国家呢?但是随着事件一步步推进,猴子越发觉得我们有可能会遭致一场劫难,因为我们在东洋也投靠了国家设立的一个叫做‘梅花’的秘密组织,可是一个多月过去,梅花的领导人从未安排过我们什么任务,反而试图将我们软禁起来,这就更暴露了上面的用意。所以猴子早早就做了准备,除了让我们挨个偷偷回来帮你以外,也为你准备了假的证件和护照,希望你在处理完华西的事后就到东洋来;与此同时,我们也做好了准备随时逃离梅花组织……”

“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黄杰说道:“因为林可儿的婚礼,你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龙组追杀。我们也是一样,在东洋遭到了梅花组织的追杀,所幸我们提前做了准备,所以现在大家暂时无事。而我,则偷偷回来准备帮你一把,还好你一次次都化险为夷,也没有什么我出手的机会。”

黄杰解释完了,我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纵然现在的我拥有无数的对敌经验,是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魔鬼一般的人物,可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伴君如伴虎啊,和国家打交道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在国家那里看来似乎一文不值;我们曾为国家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可在国家看来也是不值一提;国家觉得我们有危险,就可以一点道理都不讲的抹杀我们。

我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悲愤?难过?痛苦?不甘?委屈?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是非成败转头空,我站在冰冷的甲板上,听着呼呼的海风,仿佛成了一头没有感情的野兽。

“猴子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我问。

“当然是反攻。”黄杰咬着牙道:“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国家凭什么说抹杀就抹杀?既然国家不仁,那我们也没必要和它讲什么义气!他们能做国家的领导人,凭什么咱们就不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反正华夏几千年了,朝代不知更替了多少回,也不缺咱们这一次了!”

我吃了一惊,说你的意思,是反?

“不是我的意思,是猴子的意思。”

黄杰说道:“猴子早看透了,这就是个以拳头制胜的年代,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猴子他们几个还在东洋有些事要处理,让咱们两个先在华夏打个前战,他们随后就到!左飞,咱们在华夏深耕多年,朋友几乎遍布整个天下,道上的、军方的、警界的、宗教的……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左飞,咱们和钻地鼠那批废物不一样,咱们有足够的能力和国家抗衡,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咱们要奋起反击!”

黄杰的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神采,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像早就期待着有这么一天了,君临天下、我为王者!黄杰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做个地下皇帝,他想要做真正的皇帝!

所以对黄杰来说,这次国家的追杀不是劫难,而是一次机会!

我沉默着,说可是,咱们已经在前往东洋的路上了……

“这个简单。”黄杰说道:“咱们现在连公海都还没到,这片海上还有无数只返航的船,咱们只要有钱,想去哪都可以,让这艘船调头都没问题!别犹豫了左飞,咱们还是尽快返航,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就从最严密的京城腹地开始,先把那五个老家伙给斩下马来……”

黄杰越说越兴奋,而我却突然抓住了黄杰的手。

我说:“黄杰,不要骗我。”

黄杰一下愣住,接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还是被你识破了么?

我点点头:“因为我知道,猴子不会有这种想法,更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猴子,我太了解他了,猴子家里虽然四代都是黑色家族,可每代都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从他太爷爷孙俊才率领山西义和团效忠慈禧太后开始,到后来的民国、共和国……

每一代都是忠党护国的赤诚份子!

坦白说,我们这一拨人里,就数猴子的思想觉悟最高。我虽然出身官宦之家(虽然我爸一开始的官不怎么大),在我爸的影响下也挺爱国,但是没到猴子那个份上;而马杰和郑午都是普通老百姓,有口吃的有口喝的就行,只要是华夏人自己当家,谁上位都无所谓;而黄杰出身坎坷,天生有一股子的倔强劲儿,就觉得别人可以上位,为什么他就不能上位?

而且猴子爱国,也不是像脑残粉的那样的爱国,他老是说咱们国家发展到今天不容易,经历了多少苦难和战争才有今日的富强和稳定,一定要倍加珍惜才行。

猴子胸怀天下,比我们的境界都高,他最看不得这片土地遭到破坏,更看不得战争的炮灰在这块土地上再次纷飞。而我们如果反了,那势必要掀起一场巨大的、混乱的、范围极广、影响极深的战争,甚至别的国家看到我们内讧都会来插一脚,到头来遭殃的还不是老百姓?

猴子,是绝对不会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

在他那里看来,哪怕是牺牲自己,也不愿自己国家重新遭受战火。我太了解猴子,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了黄杰是在说谎。

船只仍在轰隆前行,不断有浪花溅起来打在我们身上。黄杰又点了一支烟,说道:“其实我知道骗不过你,但我还是不死心地想试一试。唉,你猜的没错,猴子确实不想反攻。”

“那他的想法是?”

黄杰轻轻抽了口烟,说道:“国家既然觉得我们是潜在的危险,那我们远远地躲开就是,逃离到国家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隐居,一辈子都不回国,让国家知道我们没有野心,彻底对我们放下怀疑。至于我们的家人、朋友,以后再慢慢接出来就是。”

我笑了,说猴子的想法不错啊,我觉得可行!

坦白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猴子就想找个世外桃源隐居了,否则他也不会在东城郊区的山里建设那么一栋豪华的茅草屋了。

只是后来,我们一次次临危受命,被明哥和魏老推着往前走,猴子也觉得既然国家需要,那我们尽心尽力地办事就是;到了现在,国家不信任我们了,反倒合了猴子的意,准备潇洒地转个身就走,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这样的事,对龙城孙家来说也不是第一次。当年义和团起义失败,被慈禧太后利用完了赶回老家,孙俊才不也是没哭没闹回家种地去了么?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猴子才如此想得开吧。

猴子想得开,我就想得更开,反正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当什么黑道老大,我当年的梦想可是好好学习,将来当个医生、律师、科学家之类的啊。这回解脱了正好,我们找个小国家、小岛屿隐居,继续完成我的学业!

什么恩怨情仇、国仇家恨,通通抛到一边去吧。

对了,要说有仇,就是老张的仇,就是那个因为载我去尚海反被龙组杀了的司机老张。我发过誓的,要为老张报仇,看看随后有没有机会,把那个凶手揪出来给杀掉。

看我一脸轻松,黄杰倍加郁闷,说道:“说真的,咱们花了那么长时间,打下那么大一片基业,你们这说放弃就放弃,真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我了解黄杰一直以来的目标,也知道我们这里面数他的野心最大,让他放弃这些确实非常难受。我搭了他的肩膀,说好啦,以后给你找个岛,让你当岛主、统治岛民数万个,行不行?

黄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真拿你们没办法啊。我就是因为在东洋和猴子意见不合,才偷偷跑到华夏来和你商量反攻事宜的,结果你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算了算了,反正我的初心不改,我时刻都想着要杀回去,一旦你们改变主意的话,我随时配合你们!”

说实在的,黄杰肯听我们的劝,而不是一意孤行,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接下来,我们又在甲板上聊了会天,我问他在这次事件中,周明、张宇杰,还有华南的那帮人都是什么立场?黄杰告诉我,猴子担心周明和张宇杰会左右为难,直接就没有和他们联系,至于华南的南宫云等人,据说也是早早得到消息就提前躲起来了。

我说嘿,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精啊,还挺会揣摩上面的意图,看起来数我最傻,天南地北地为国家做事,到头来却还要被国家追杀!

我和黄杰聊到快凌晨,才返到船舱里面休息去了。下面照旧又挤又热,不过我们的拳头硬,所以睡得还算比较舒服。这一次因为心里没什么事,睡得就比较踏实了,睡了很久很久。

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船舱里面还挺热闹,两边各点了一盏油灯,有打牌的有喝酒的,搞得狭小的空间里更加乌烟瘴气。我有点尿急,可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在尿痛里尿,就想叫黄杰到甲板上去方便。

然而我一回头,却发现黄杰不见了。

第1842章 飞哥,救救我

一发现黄杰已经不见的事实,我的后背立刻浸出一层冷汗,我好像意料到了什么。我立刻抓住旁边一个老大娘的胳膊,说和我在一起的那个青年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大娘想了一下,说早就走了啊!

我一咬牙,立刻站起身来就往出口处走,照例敲了敲通往上层的盖子,过一会儿有人开了,我立刻摸出一包烟递了过去。因为要偷渡,所以我带的物资和钱都有不少,还随身带了一个包裹用来装着。

拿到烟的船员将我放了出去,我立刻在船上四处寻找起来,我多希望黄杰还在,或许在哪个旮旯抽烟或是撒尿。这时天空已经大亮,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我找遍了船上四周,也没有见到黄杰的身影。

我着急地拉住负责看守船舱的船员,向他询问黄杰的下落。

船员想了一下,说他已经走了,天还没亮就走了。

“上哪去了?”

“托我们拦了一搜返程的船,回国去了!”船员边说还边摇头:“也不知道他瞎折腾的是个啥……”

我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果然啊,果然!连猴子都劝不住黄杰,我怎么可能劝得住黄杰?他不顾危险、千里迢迢地从东洋返回华夏,所为的就是反攻和报仇,怎么可能因为我几句话就放弃此事?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一心隐居,而黄杰一心称帝,显然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黄杰索性一个人单干去了。而国内现在如同龙潭虎穴,龙组三次追杀我都不得,再下一次必然会更下血本,没准会不顾一切地动用国家力量,黄杰公然回去挑衅国家,势必会非常危险,我必须要阻止他!

我当即要求船员也帮我找一艘返航的船,说我要回去。

船员吃了一惊,说现在已经快到公海了,能遇到的船已经少之又少……

“多少钱?”我直接问他。

“五万。”船员直接说道。

偷渡不过五千,返程却要五万,这帮家伙真是比乌鸦还黑!不过我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从包里翻出来五万现金交给了他,只要能够回国,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船员接过钱去,深深地打量了我一眼,让我等着,说要去和船长商量一下。

我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船员返回来了,说船长已经同意,碰到返航的船后会通知我,让我耐心等着。我问他需要多久,他说这个说不上来,运气好的话一个小时之内就能碰到一辆,运气不好的话需要一天也说不定,还告诉我这种事不能着急,除了等着之外别无他法。

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就这么干等着,四面茫茫的都是水,真是什么都看不到。身处这种环境之中,就会觉得自己在大自然下真是渺小,拥有一身绝高的功夫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踏着水面回到国内不成?

船员让我回船舱去等,我说不了,我就在甲板上等。看在那五万元现金的份上,船员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如果碰上海警的船,就必须返回船舱里去,我答应了。

站在甲板上,我焦急地望着四周,多希望有一艘船能够从天而降。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果然有艘小点的渔船朝着我们这边开来,我激动地找到那个船员,说有船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船员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那不是返航的船,是要去台湾的船,有些货要交给我们。”

过了一会儿,两艘船并列了,中间搭了几块木板,果然有几个麻袋抛了过来,看那几个麻袋还蠕动不已,还发出轻微的呜呜声,显然里面都装着人,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在这种大海上,犯罪的事多了去了,我也没有那个精力一一去管。那几个麻袋很快被抛到了船舱下面,估计是要交给东洋方面的货,我并没有心思去一探究竟。

我又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又见一个黑点慢慢朝这边驶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是喇叭的声音,要求我们这艘船停下,接受检查。是海警来了!船员赶紧把我送回船舱,接着又往下面扔了一堆货物堵住入口,营造出下面都是货物的假象。船停了下来,有海警上了船四处搜查,不过这帮人既然是干偷渡生意的,应付这种事情也轻车熟路,所以很快,船上便恢复了平静,再次航行起来。

我呼了口气,准备起身再到甲板上去等待返程的船。就在这时,先前被扔下来的那几个麻袋被人打了开来,隐约看到是几个女人,而之前在船舱下面还要吸人血的那帮家伙——后来知道他们就是负责运送偷渡者的蛇头,也就是大牙的手下,和这艘货船是合作关系——开始对这些女人动手动脚,当众扒她们的裤子,做些猥亵的事,不时有淫笑传播过来,而船舱里面却是一片麻木,都是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是啊,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可能还去管别人的事。

如果是以前,我看到这种事肯定会管一管,但是现在我也不想节外生枝,只想早点登上返程的船。所以我目不斜视,快步走向出口处,准备上甲板。然而就在这时,却有声音传来:“飞哥,救救我!”

我吃了一惊,声音竟是从那群可怜的女孩子之中传过来的。

有人认识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另当别论了,我说什么也不能独善其身了。我快步走到那几个女孩子面前,看到她们个个蓬头垢面、衣衫凌乱,那几个家伙正在她们身上胡乱摸索。

我说:“是谁叫我?”

一个女孩抬起头来,泪眼婆娑:“飞哥,是我!”

我看了一下这女孩的脸,虽然鼻青脸肿的,但还是认了出来,不由得心神巨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已经多年不见的马晓茹!当年在三中的时候,马晓茹为了帮我们除掉红花状元贾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贾阳推下楼去……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见到她要好好谢谢她,哪里想到我们再见面的场景竟然是在这里!

此时此刻,她和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呆在一起,正在被这帮舱里的小流氓猥亵,其中一个人已经把手摸到她的胸口。我虽然不知马晓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当即直接抓住那个流氓的手,咔嚓一下把他的手腕给掰折了。

啊……

一声惨叫顿时响彻整个船舱,与此同时,我则把马晓茹拉了起来。其他几个小流氓纷纷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为首的叫龟哥的,也就是之前要求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个,怒道:“你什么意思,趟过界了吧?”

我沉下脸,说不好意思,这是我朋友,我得带她走。

“这是我们的货!”鬼哥一脸怒容:“你知道她多少钱吗,凭什么想带走就带走?”

“多少钱?”

“一万!”

我二话不说,从包里摸出一万,说人归我了!

龟哥犹豫了一下,接过钱去摆摆手,说兄弟,其实买卖没有这么做的,这批货有买家、有卖家,我们只是中介,按理来说没这个权力。但是看你也是个讲究人,算了算了……

我点头说了声谢谢,拉了马晓茹的手就走,马晓茹却迟疑着,眼神不时地瞟向其他几个女生,而那些女生也都露出一脸乞求的神色。我想心硬,但是奈何硬不起来,又问龟哥:“打包,一共多少钱?”

龟哥一摆手,说不行,多少钱都不卖,你这样子搞,我到东洋以后没法交货。

我从包里摸出十万块钱,一茬一茬地码在地上,说够不够?

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片刻之后,我便把这些女生带到了甲板上。一帮可怜女孩围着我又是哭,又是说谢谢,我则问马晓茹到底怎么回事。马晓茹哭哭啼啼的,说她爸爸赌博输了,就拿她抵了债,又经过几次转手,就被带到这船舱里来了。

我想起之前见过马晓茹的父母,一看就是二流子和站街女,这样的父母能给孩子带来什么不言而喻。看到马晓茹这样,我真是心疼的不行,不由得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说放心,我会带你回国!

至于其他女生,也各有各的可怜之处,我准备将她们一起带回去,便和货船上的船长商量,以二十万的价格全部买下,等船来了就走。虽然拿女孩子当作货物来比较很不礼貌,但是想到莫小花在西藏被拍出两百多万的价格……真是有点不胜唏嘘。

不论这些女孩子之前遭遇了什么,现在终于获得自由之身,哭过一场之后也轻松起来,很快恢复年轻女孩的本色,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各自说着一些奇闻轶事,倒也显得热热闹闹。

有个女孩是从京城来的,说道:“我被人带走的那天,潮阳那个公安局长,叫什么左建国的,也被抓了!”

第1843章 能否撼京城

我一听就急了,赶紧让那姑娘详细讲讲是怎么回事。姑娘不知道我为何这么紧张,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说她昨晚在某酒吧和朋友喝酒,恰好碰到警察上门临检,带头的就是局长左建国。

姑娘说那个酒吧确实不干净,黄赌毒几乎全占了,临检的时候阵势很大,警车、警察来了很多,局长看上去也很威风,搞得整个酒吧都人心惶惶,都知道肯定会带走很多人。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进来几个衣着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自称是中纪委的,要找左建国了解一些情况,然后就把左局长给带走了,于是这场临检行动也跟着取消了。

这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准备抓捕他们的局长,竟然被别人给抓走了,于是现场一片狂欢。酒吧老板为了庆祝逃过一劫,竟然还宣布当天晚上所有酒水尽打五折。

大家都很开心,基本上所有人都喝醉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麻袋里了。”姑娘呜呜地哭。

马晓茹她们都安慰这个姑娘,而我却焦虑地走来走去,明白这是上面抓不到我,所以就朝我爸下手了,以此来逼迫我现身。我爸当初到京城的时候就猜到他自己是人质,现在果然应验了这一句话。

一想到当时魏老还笑容和煦地让我多辅助我爸的工作,我就不寒而栗!

几个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只有马晓茹察觉到了我的焦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说那个被抓的局长,就是我爸!马晓茹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原来这就是你偷渡的原因。”

我都懵了一下,知道马晓茹是误会了,她还以为我爸落网了,所以我才逃的。当然,我也不会和她解释那么多,我只负责把她们几个姑娘平安送到内地就行。

当时的我急火攻心,本来就为黄杰感到忧虑,现在又加上我爸,黄杰尚有自保的能力,而我爸一介书生是完全没有的。这两件事堆在一起,仿佛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原先我还想潇洒地转身,觉得国家既然不信任我,那我走得远远的就是,可他们现在向我家人下手,确实让我无法接受不了。我平生第一次对那几位老人产生一丝怨恨,真有点想和黄杰联手干掉他们的冲动。

对任何人来说,父母都是自己的底线!

说实在的,当时我都有点劫船的冲动了,想用武力制服船上的这一干人,逼迫他们返回内地。但是想想船舱底下那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老鼠,又有点于心不忍,劝自己再冷静些。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船员很快过来告诉我说,他们通过无线电联系上了一搜准备返回国内的船,目前正向我们的位置开来!我激动坏了,不断向他握手说着谢谢,几个姑娘也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艘不小的渔船开了过来,两边的船员交流过一番之后,便在两条船的船帮上搭了木板,让我们几个人过去了。一上船,我便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而其他船员不经意间也露出了腰间的枪。我立刻意识到这条船不是普通的渔船,恐怕也是干什么非法买卖的。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我们能平安回到国内就行。

上了船后,船员的态度都还不错,给我们安排了一间独立的房间,有干净的床铺和水,还给我们供应了食物和牛奶。大家这几天都受了不少罪,所以都挺开心地吃了起来,当时我还问船员多久能到国内,船员回答我说还需要14个小时。

14个小时,我可以等!

希望在这14个小时之内,国内不要发生任何的变乱。房间里面,大家依旧一边吃东西一边开心地聊着天,不久就能回国内了,她们情绪都挺不错。不过她们吃了没一会儿,就一个个说困,躺床上睡了。

这场睡意来得实在蹊跷,我立马反应过来她们这是中了迷药。与此同时,船舱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走到门前透过玻璃往外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三个船员正拿着刀和绳子往这边走来。

当时我心里那个恨啊,这些王八蛋怎么就一点信用都不讲?我钱都出了,竟然和我搞这种把戏?我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老老实实地做买卖就这么难么?

黄杰和我爸的事本来就让我心烦意乱,心中郁闷情绪无处发泄,这帮家伙偏偏撞上枪口,该怎么说他们好?我的心中怒火中烧,不等他们靠近过来,便一脚踹开了门,在那三个船员的惊恐眼神下,将他们全部给料理了。

动静引起其他船员的注意,十多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或手持钢管,或拿着手枪,一窝蜂地朝我扑来。可想而知,这些人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当即也大开杀戒,杀了大概有一半的船员,剩下的船员都吓坏了,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我直接走到船舱顶上盘腿坐下,指着远方说道:“全速前进!”

过了大概五六个小时,马晓茹她们才终于醒来。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们出来舱外透透风,马晓茹还问我,说怎么感觉船上的人少了好多、也安静了好多?

我冷笑一声,说不知道。

马晓茹还傻呵呵地去问其他船员,当然没有得到答案。

有时候想想,这个社会实在太混乱太可怕,稍不注意便会掉进那些坏人的陷阱。我在船舱顶上一直坐到凌晨两点多,眼睁睁看着周围的船只越来越多,尚海那繁华的码头也越来越近。

国家,我又回来了!

上了岸后,我便和那帮姑娘告别,希望她们各自珍重,以后出门在外也要多加小心。马晓茹则不愿意,说她也无处可去,想跟着我一起走,平时还能给我暖暖被窝什么的。

我当然拒绝。

和马晓茹分开以后,我在小摊上买了几张不同的电话卡和手机,接着便打车往京城赶。我也知道这样很慢,可是飞机、高铁我都坐不了,也只能这样子了,已经是我的最快速度。

在车上我就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去做,如何把危险转化到最小?

我爸应该暂时不用担心,上面在没见到我以前,并不会轻易对我爸去做什么;刚才在街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现在满大街的媒体、报纸、网络上都是我爸被带走调查的消息,这是国家在通过这种方式向我施压、逼我现身。

至于黄杰,我猜他已经到了京城,并且开始联络我们所有的势力准备展开反杀,各方面的头头肯定是他会在第一时间联系的,比如把持山西北部的朱老四、河北的王厉、内蒙的刘明俊、津城的斌子、京城的张火火等等。

他们的行动应该很快,因为毛毛之前就向我承诺过,说会尽快联系所有华北的兄弟,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威力最强的夏魂军,黄杰估计调动不了,因为之前设立公司的时候就规定过,夏魂军的出动需要我和猴子、黄杰三人共同的调令,缺一不可。

除了华北的地下势力之外,我们在其他地方也有一些朋友,但是黄杰和他们都不太熟(平时主要是我联络,这也是黄杰想找我一起反杀的原因),应该也调动不了。

我的想法就是,让黄杰暂缓行动,然后由我出面去和魏老商谈,向魏老提出我们想要“出国隐居”的想法。如果魏老同意,那就皆大欢喜,虽然黄杰肯定会不愿意,但我一定会劝住他的;如果魏老不同意,执意要杀掉我们……

我都不敢想像后果。

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贯彻猴子的想法,我们能不反就不反,否则真成千古罪人了——这大好的繁荣社会,因为我们几个搞成一团糟,以后的历史书上还不骂死我们?

确定计划,我便开始给王厉、刘明俊他们打电话,因为现在通过他们才能联系到黄杰。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我马上反应过来,因为大家先前都处于国家的监控之中,现在都弃了电话不用了。

黄杰的行动可真快啊,感觉他已经全部规划好了,而不是胡乱地说反就反——就像黄杰自己说的,我们和钻地鼠那干废物可不一样。

更何况,我们还有他们比不上的优势——京城就在我们华北,我们的势力距离政治中心如此之近,分分钟就能把他们给掀翻了。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国家才会如此忌惮我们吧。

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我决定先到京城再说,这么一大片势力齐聚京城,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在车上,我睡了一觉,等到司机把我叫醒,说京城到了,问我具体去哪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崭新的一天又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京城。

我告诉司机哪也不用去,就在这里停车吧。

春天的京城,风很大,沙更大。

我一脚踏下去,不知能否撼京城……

第1844章 魏老,再次交涉

要找黄杰有很多种法子,通过张火火也是其中一种。

虽然张火火也联系不到了,电话打不通,同州艺校里也没有,但是找他仍旧不难,毕竟我对这个地方还算了解。我到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经常汇聚京城名流的会所,我也是那里的会员。

这是张火火之前办的一个会所,目的是给某个阶层的人士提供一个交流平台,大家互相整合、交换资源之用,是张火火很看重的一个地方。就是张火火再失去联系,也不会和这里失去联系。

这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没有和里面的客人见面,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国家的奸细。我直接绕到后台,见到了会所的负责人,一个叫做“储英”的中年汉子,储英当然也认识我,看到我来了差点没吓瘫。

我告诉他,我要见张火火。

储英说:“火哥好像有点事情,之前的手机号没在用了,不过他每隔12小时会往会所打个电话了解情况。”

我说好,我等。

储英给我安排了休息的房间,说张火火一打电话来,就会立刻通知我。这些天我也确实没有好好休息,先洗了个澡,然后便躺下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四五个小时过去,张火火还没有打电话过来,但是储英为我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内裤到袜子、从衬衣到皮带,样样都有,而且每一样都十分贴身、合适,就好像储英已经伺候了我很多年。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有些人能坐某个位子,确实有他的道理。

储英陪我聊了会儿天、喝了会儿茶,并没有旁敲侧击地问我找张火火有什么事,只是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召唤他,并建议我到会所玩玩、放松一下身体。

储英说话永远慢条斯理、不温不火,我这个当老大的当然也不能表现出焦虑的神情,便说我不去玩,在房间里看电视就行。

储英没有再劝。

我在房间里看电视,一个台一个台换,整个世界依旧一片祥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京城TV偶尔会插播我爸的新闻,说我爸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我知道我爸现在肯定还好,他早预料到自己有这一天;而我妈估计就难过极了,不知正在哪里以泪洗面,而我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给她打一个电话!电视上介绍我爸的时候,会说我爸近年来窜得太快,升迁极不正常;而我自然冷笑一声,有本事继续往下查啊,有本事把提拔我爸的魏老也抓起来啊?

就这样又无聊地度过了三四个小时,门外终于传来储英不紧不慢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