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两件事。”

黄杰一边说,一边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第一,不要叫我侄子,我们没那么熟。”血淋淋的衣服被撕扯下来,除了露出胸前血呼啦擦的伤口和周边精壮的肌肉外,还有几圈绑在腰间的怪模怪样的金属条。

“第二,已经很久没人逼我使出全部实力了,你该感到荣幸。”黄杰一边说,一边摘下其中的一根金属条,金属条坠落在地,看着挺轻,却“扑通”一声把地面砸出个坑来。

看到这个场景,全场纷纷骇然,田正也变了颜色!

第1930章 身中剧毒

而黄杰的动作并未停止,继续伸手拆着身上的金属条,一根又一根,每一根落到地上,都发出“砰”的一声重响,不光是地面砸出一个坑来,甚至还有烟尘激荡出来。

显而易见,这金属条重的很。

原来刚才的黄杰是背负着这些金属条和田正打架的,那之前的黄杰只是以微弱优势败在田正手上,现在卸下这些金属条后,岂不是分分钟可以秒杀老太子田正?

全场的人都震惊莫名,田正的脸颊也颤抖不已,而赵春风却是先惊讶、又兴奋,接着哈哈大笑:“好啊,没想到我儿子还有这一手,不错不错!”

我和猴子也都松了口气,我们当然知道黄杰的秘密,但黄杰这个秘密一般并不示众,就像我的毒龙手一样,这是我们的杀手锏,岂能随随便便就让外人知道?

但是现在,黄杰不惜当众公开自己的秘密,可见他对这太子之位确实看重。黄杰身上的鲜血还在流淌,但他整个人看上去却变得更凌厉了,似乎浑身上下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这股气势直接覆盖整个会场,就连号称青族第一高手的青蝎子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田正不傻,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黄杰的对手,慌乱中又攀起了亲戚:“那个,侄子……”

“迟了!”

黄杰冷冷地爆出两个字来,然后手持回龙刀冲了上去,速度果然较之先前更甚,顷刻之间便已到达田正身前。接着,黄杰高高跃起,狠狠一刀朝着田正劈出,力量也较之先前更甚,带着一股霸道的威压斩下。

一出手,便是龙啸风云!

田正立刻举刀就挡,只听“铛”的一声过后,田正完全不是对手,连人带刀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接着又落到地上。黄杰使过大招,照例会疲惫一些,但他并没有减缓速度,继续持刀朝着田正冲了过去,似乎准备一鼓作气地将田正干掉。然而黄杰刚到田正身前,田正就高喊起来:“我认输、我认输!”

按照比武规矩,虽然生死不论,但只要其中一方认输,另外一方不得再进行攻击。

于是黄杰停住了刀。

接着,回头走了。

田正躺在墙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过去风头尽出的老太子,今日倒在墙下的败将,怎么看怎么可怜。而,田正还想挽回一点面子,说:“好啊、好啊,真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很欣慰咱们青族能有这样优秀的青年,我虽然败了,可是败得开心、败得高兴……”

田正还未说完,便咳咳咳的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随之喷涌而出,显然刚才和黄杰对峙的那一招已经让他受了内伤。虽然黄杰赢了,赵春风很开心,但田正到底也是自己手下的老兄弟,所以赵春风立刻朝他走了过去,一边将他扶起一边说:“老田啊,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级了,折腾个啥?和我一起退休不好吗?”

田正刚站起来,腿又一软,再次摔倒在地。赵春风哎呦呦叫了一声,又要去扶田正,田正却摆了摆手,说没事族长,我休息一下就好。

赵春风只好将他放下,田正重新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赵春风一根,自己叼着一根,说族长,劳驾,借个火吧。

赵春风摸出火机,先给田正点上,又给自己点上。田正抽了口烟,说族长,其实我也不想折腾,我知道黄杰这孩子非常优秀,将来一定可以带领青族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但我身为老前辈吧,也不能让他得到的太轻松了,好歹要经历一些波折是吧,不然以后不珍惜怎么办?

田正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是一听就虚伪不堪。不过,黄杰已经将太子之位拿在手里,赵春风也懒得揭穿他了,便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青族会永远记着你的,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赵春风便登上台去,先走到黄杰身前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满满的赞赏和欣慰,说儿子,干得好!

讲真,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偏心了,而是毫无遮拦、毫无底线的庇护,我这个打心眼里希望黄杰能夺得太子之位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担心遭到青族中人的不满。

不过还好,赵春风在青族之中威望极高,并无人因此有何怨言。就在刚才赵春风和田正闲聊的时候,几个外科医生已经把黄杰身上的伤处理好了,接着黄杰又将那些金属条一根根系在了腰上。

赵春风笑脸盈盈地看着众人,显然要准备宣布黄杰为新任太子了。看着这一幕,我也松了口气,和猴子说:“应该妥了吧?”

猴子却摇摇头,眼睛还是看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田正,说:“我总觉得那老家伙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肚子里还憋着什么坏水儿,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我说都这样了,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浪来,不会是要造反吧?

我只是随口胡说,猴子却“卧槽”了一声,说妈的,真有这个可能啊,田正能当九年太子,在族中的势力也不是虚的,要是真想造反,赵春风都未必抵挡得住,咱们机灵一点。

猴子这么一说,我也紧张起来,不断地盯着左右,看看哪些家伙图谋不轨。这么一看,还真看出一些端倪,有好几个香堂堂主不断和墙下的田正交换着眼神,似乎在预谋什么。

我把这事和猴子一说,猴子点头,说他也看到了,安排我去盯着其中一个,他则去盯另外一个。我俩立刻兵分两路,朝着各自所盯对象而去,我盯的那个堂主叫做柳长亭,今年也有四十多岁了,和田正频繁交换着眼神。我无声无息地走到柳长亭身后,虽然不知他像素干什么,但我还是摊开缠龙手,准备随时制服这个家伙。

猴子也是一样,悄悄摸出金銮刀,盯住了他身前的一个堂主。

与此同时,赵春风在台上讲起话来:“好,刚才那一场精彩的战斗,想必大家都看到了,二人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老田同志虽然输了,但是虽败犹荣。那么从今年起,青族的新任太子,就是黄杰了!”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接着赵春风继续说道:“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情,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东洋政府近期可能会对咱们进行一些制裁措施,未来的日子咱们可能不太好过。我希望在这段日子里,大家能够团结一心、携手同行。而这势必会是一场激烈的持久战,我的年纪也大了,担心身上会吃不消,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逐渐转移中心、退居幕后,逐步将事情交给太子黄杰处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面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甚至还有人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赵春风说当然,我并不是说我要退位,只是希望能有人来分担我的工作而已,所以大家也不要揣测过多……

“族长。”有人说道:“我们不是揣测这个,是你……”

“我?我什么?”赵春风一脸纳闷。

“您流鼻血了。”这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站在赵春风旁边的黄杰也回过头去,果然看到赵春风的鼻子下面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着不像是血,但又是种液体。

赵春风顺手一抹,那坨黑乎乎的东西便在手上化了开来,接着赵春风的鼻子便如水龙头一般,哗哗地往下流起了黑乎乎、黏糊糊的液体,又噼里啪啦地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赵春风都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去挡,但那鼻血有势不可当之势,根本就挡不住,反而抹了赵春风一手。众人也都吃了一惊,谁都不知道赵春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杰也破天荒地露出惊慌之色,立刻回头:“医生呢,医生!”

幸好刚才给黄杰包扎伤口的那几名医生还没有离开,此时立刻奔了过来,但他们即便过来也没什么用,他们终生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症;流鼻血他们见过,但是流黑色的鼻血,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所以他们虽然聚在四周,却束手无策。

“族长,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田正此时艰难地爬起,踉踉跄跄地朝着赵春风奔了过来,台下的人也都一窝蜂地涌上。

黄杰大叫:“都别过来!”

他们过来也是添乱。

所以众人纷纷停住脚步,紧张地看着鼻血流个不停的赵春风。随着赵春风的鼻血越流越多,他的脸色也迅速煞白起来,整个人也微微晃动。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青蝎子走上前去,用手托住他的后背,着急地问旁边的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

一位年纪大些的医生说道:“看族长这个情况,应该是中了毒,还是赶紧将他送到医院去吧。”

黄杰一听,立刻弓下身去,准备将赵春风背起。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都不要动,族长中的是‘墨花毒’,越动、毒性扩散越快!”

第1931章 黄杰,一头跪下

说话的人当然是猴子。

但至于“墨花毒”是什么毒,我不知道,黄杰也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猴子的信任。好歹是黑四代,博闻多识、见多识广,没有他不知道的,他说墨花毒就一定是墨花毒,他说不能动就一定是不能动。

这么多年来的无数风雨同舟,已经使得我们对猴子百分百的信任。黄杰立刻将鼻血依旧流个不停、面色白到已经像纸的赵春风放了下来,又朝着猴子看了过去:“现在怎么办?”

与此同时,四周已经响起一片嗡嗡之声,“族长中的是墨花毒!”“据说中了这种毒,身上的血液会变得像墨汁一样黑,而且一炷香内不找到解药的话就必死无疑!”“谁干的?把他给找出来!”

猴子也奔上台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赵春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说刚中毒不久,凶手就在附近,凶手的身上一定有解药!

从赵春风进来这会场开始,大概一个多小时,一步都没离开过;也就是说,给他下毒的人只能是场中的人,那么凶手是谁?众人立刻面面相觑起来,越是这种时刻,气氛就越容易紧张,看谁都像凶手了。

“是谁?!”黄杰狠狠地瞪着台下的人。

就在这时,田正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黄杰,数你和族长接触最多,莫非这毒是你下的?你想早点接替族长之位,竟然下得了这种狠手!族长待你不薄,没想到你是这种狼心狗肺之徒!

黄杰直接抽出回龙刀来,说田正,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田正一挺胸膛,说黄杰,你给族长下毒不说,还想杀人灭口?你杀得了我一个,杀得了青族千千万万的人么?你做得这些事情,只要有一个青族人在,你就休想隐人耳目!

赵春风都成这样了,田正还在这里混淆视听,趁机往黄杰的身上泼脏水,可把黄杰气得不轻,当场就要劈出回龙刀去。然而田正这么多年在青族中的深耕不是假的,他一发话,场中不少人都跟着聒噪起来,有让黄杰给个说法的,有让黄杰把解药拿出来的,有骂黄杰是狼心狗肺之徒的,还有嚷嚷着要把黄杰给杀了的。

奄奄一息的赵春风挣扎着坐起来,想让大家闭嘴,但是他的声音太小,完全被盖住了。

在我身前这位叫做柳长亭的堂主,也趁乱起着哄,嚷嚷着要把黄杰大卸八块。我将他往角落一拖,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便一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说你看到了,我这是缠龙手,这一招叫混元归一,只需一瞬间就能掐断你的脖子,要配合点,OK?

柳长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墨花毒是谁下的?

柳长亭也是真的怕死,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是田正干的……”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场中的气氛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潮,那些田正的拥趸纷纷指责、辱骂着黄杰——哪怕只有一半的人,也是相当恐怖的量。即便场中也有黄杰的支持者,但是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懵,而且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力量反而显得小了许多。

赵春风命在旦夕,这些家伙竟然还在骂人,黄杰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挥舞着回龙刀就冲了出去,同时口中咆哮:“给我交出解药,不然你们这些家伙通通陪我干爹去死!”

看着赵春风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使得黄杰杀性大发,持着回龙刀就冲进人群。而田正还在煽风点火:“黄杰要灭口了,大家给族长报仇,不能放过这个小子……”

田正的话虽这么说,可是人已经悄然退到混乱的人群后方。

四周的人如潮水一般涌向黄杰,这些人既然能在青族之中占有重要地位,实力当然也是非同小可。现场当即陷入一片混战,惨叫声和喊杀声时不时地响起,殷红的鲜血和残肢断臂也时不时地飞起……

回龙刀一出,谁与争锋?

现场顿时成了一片血的海洋、恶的地狱。

台上,猴子不知用什么手法在按着赵春风身上的血脉;台下,柳长亭还在我的手里,虽然柳长亭还没有说完,但是已经能够确定是田正下的毒,所以我冲着黄杰大喊:“解药在田正身上!”

黄杰手持回龙刀,稀里哗啦地砍飞了一大片人,接着横刀立马,四处寻找田正的身影。

但是,混乱的人群之中,哪里还有田正?

而四周的人再次一哄而上……

黄杰的身上本就有伤,又和这么多的高手相斗,渐渐便有疲态。我一手抓着柳长亭,同时四处寻找田正,但确实找不到那个家伙。眼看着黄杰已经身陷重围,一声大吼突然传来:“都给老子住手!”

一看,原来是青蝎子闯进了战场,一个大光头怒目横生,看上去渗人的很。好歹是青族第一高手,青蝎子一现身,众人畏惧他的威名,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青蝎子走到浑身伤痕累累的黄杰身前,说你怎么样了?

黄杰用刀拄着地,说你别管我,快去抓唐正,解药在他身上,再迟就来不及了……

青蝎子一听,立刻朝着门口追了出去,而四周的人则再次朝着黄杰一哄而上。台上,猴子将不知是死是活的赵春风背在身上,口中大吼:“左飞,快走!”

我便提着柳长亭往门口冲去,柳长亭哀求地说:“你放了我吧……”

但是我不能放他,有他才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提着柳长亭,猴子背着赵春风,黄杰手持回龙刀,从不同角度往门口方向冲去。我和猴子的目标小些,没什么人关注我俩,所以我俩没几下就窜到了门口;而围攻黄杰的人太多,他挪一下步子都难,所以仍在场中鏖战。

猴子将已经闭上眼睛的赵春风交给我,让我先把人带出去,他去救黄杰出来。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脸上戴着黑色墨镜、身穿黑色皮衣的壮汉突然闯入,抓着我和猴子的肩膀往外一拽,说你俩先走,我来救他。

正是郑午。

我和猴子随时易容,但郑午同样认得出我们。

看着场中一团混乱,郑午摇头嘟囔:“啧,果然离了我就不行,这让我怎么放心地把天下交给你们去打?”接着,他便提起八极拳,如同一架犀牛坦克般闯入人群,惨叫声再次传来……

我和猴子也没时间去搞清楚郑午是怎么来的,我俩一个提着柳长亭,一个背着赵春风,忙不迭地冲出走廊,朝着电梯的方向奔去,距离身后的厮杀声则越来越远。

我俩下楼,出了大堂,又出了酒店大门,外面是一片清平世界,和里面的修罗地狱没有关系。而酒店外面停着一辆小货车,玻璃放下,马杰探出脑袋:“上车!”

原来马杰也在,那就可以解释郑午为什么来了。

我和猴子分别提着柳长亭和赵春风上车,柳长亭一脸惊恐,而赵春风依旧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不过鼻血倒是不流了。我们一坐好,马杰便发动了车子,朝着前面冲去。

我叫了起来,说黄杰和郑午还在后面!

马杰说没事,会有其他人接应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估计是马杰的手下。马杰无论到哪里,总会搞一帮神秘兮兮的暗影出来。猴子喘了口气,便问马杰:“我不是让你到东京起了吗,你又来这干嘛?”

马杰说:“我一个手下说这里可能有情况,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猴子戳了一下马杰的脑袋,说你就不听话吧。

我说你先别说他,先说说赵春风怎么样了啊?不是说一炷香内拿不到解药,人就不行了么?

猴子回头看了一下躺在后座上的赵春风,说赵春风暂时没事,已经被他用特殊手法封闭住了全身血脉,只要毒性不入脑袋,一条命就暂时无虞;但也要尽快找到解药,否则还是有生命危险。

听完,我便伸手巴了一下柳长亭的脑袋,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拿出来解药,你他妈胆儿够肥的啊,连你们族长都敢谋害。

柳长亭哭丧着脸,说一切都是田正做的,和他无关,而且他也没有解药,解药在田正的身上。我又问他田正在哪,他说他不知道,我说行吧,看来不给你上点手段,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柳长亭的两条胳膊都卸了,车厢里顿时传出柳长亭凄惨的叫声:“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与此同时,马杰一拐方向,车子冲进一条小巷子里。马杰看了一下后视镜,说飞哥,咱们藏身的地方就快到了,一会儿让我来审他吧。

马杰是干情报工作的,情报工作当然包括如何逼供;论逼供,马杰就有一百多种法子。车子开进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院,马杰下车之后,便把柳长亭拖到了后院,而我和黄杰则把赵春风移到屋内。

刚刚坐下,外面传来声响,出门一看,青蝎子和郑午扶着浑身是伤的黄杰走了进来。

“干爹!”黄杰急匆匆地、一瘸一拐地朝着赵春风奔了过去。

虽然赵春风一直叫黄杰儿子,而黄杰主动叫干爹,却是我们第一次亲耳听到。赵春风躺在床上,黄杰奔过去,一头跪下。

第1932章 妈的,我好美

黄杰的声音颤抖、语气哽咽。

看得出来,黄杰虽然平时不怎么搭理赵春风,但是对赵春风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青蝎子也焦急地走过去,来回观察着赵春风的情况,然后又回头去问猴子。

猴子走过去,把手放在黄杰肩头,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一下。现在可以肯定这起事件就是田正谋划的,但田正究竟是怎么下的毒,还不清楚;如果是一般的下毒方式,比老狐狸还老狐狸的赵春风不可能没有警觉。

青蝎子气得牙痒痒,说他之前去找田正,但是田正已经不知所踪,所以才又回去和郑午一起把黄杰救了出来。郑午这时候插嘴:“喂,这事咱可得说清楚了,是我一个人救的黄杰,你只是扶了一下而已。”

青蝎子不明白郑午怎么连这个也计较,所以也没有作声。黄杰则站了起来,浑身的杀意再度四溢:“柳长亭呢?”

得到答案之后,黄杰也走向了后院。

屋子里只剩我们几人,青蝎子这时候又问猴子,说只要拿到解药,赵春风就能醒过来么?

猴子沉默一下,说肯定越快越好,我虽然暂时封住他的血脉,但也不能保证毒素就一定不入脑,总之时间拖得越久,你们族长就越麻烦。

过了一会儿,后院又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马杰和黄杰就一起走了进来。马杰看着还没什么,黄杰却溅了一脸的血点子,显然是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掉了柳长亭。

黄杰一脸阴沉,马杰便把刚才的事讲了一下,说柳长亭已经全招了,毒确实是田正下的。下毒方式分为两步,第一步是用沾了“章鱼粉”的毛巾给赵春风擦汗,使得“章鱼粉”进入赵春风的皮肤;第二步则是让赵春风吸了夹有“阴阳草”的烟,这两种药物结合在一起,才能引发墨花之毒。

这两个步骤缺一不可。也就是说,田正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当上了太子,则没有第二步,如果没当上,则有第二步。除此之外,田正还花重金收买了青族之中一半的高层,其中包括七位香堂堂主。

只是田正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柳长亭也不知道。

交代完了这些,马杰便主动请缨,说要去寻找田正的踪迹,天黑之前一定给我们带来消息。马杰走了之后,青蝎子也先行离开,说要联系一下青族其他没有和田正沆瀣一气的高层,再来和我们汇合。

黄杰寸步不离地守在赵春风的身边,而在马杰没有回来之前,我们也只能干等着。

到傍晚时分的时候,青蝎子把其他青族高层带了过来,有堂主也有头目,林林总总四五十人。青蝎子已经把情况和他们说了,众人都挤在屋子里,一边难过地围着赵春风,一边对田正谩骂不已,一时间挤挤嚷嚷的。

之前一直守着赵春风的黄杰,此刻便出了屋子,坐到院子的一角发呆。我们看他的情绪有点不对,便走了过去陪他,我和猴子各坐他的一边,郑午则跑出去看马杰回来了没有。

猴子扛了下黄杰的肩膀,说没事,相信小媳妇,他肯定能找到田正。

黄杰问:“我干爹会不会死?”

猴子沉默了一下,说取决于咱们多久找到解药。

黄杰又说:“如果找不到解药,我干爹就必死无疑了,就是送到医院也没用吧?”

猴子“哎”了一声,说黄太子,你别这么悲观啊,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不行?

黄杰苦笑一声,说以他的经历来看,事情从来就没往好的方向发展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病死了;后来蹉跎地长大,好不容易和亲生父亲相认,结果没多久,父亲也死了;活了二十多年,没尝过亲情滋味的他,现在终于又认了一个干爹,而且这干爹对他不错,将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可是没过几天,干爹又中了剧毒,生命垂危。

“像我这种天煞孤星、逮谁克谁的命,遇事怎么可能往好的方向想?”黄杰再次苦笑。

猴子搂着黄杰的肩膀,说瞎说,咱们一起多久了,你克过我们谁的命了?

黄杰无奈地说:“或许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你们和我在一起后,遭过的劫难也不少吧。”

“……没事,我们命硬。”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后,马杰终于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我们想要知道的消息。田正现在藏到了距离这里十多里外的一个休闲山庄里面,站他那边的青族高层也和他在一起,并且不断聚集着各自手下的兄弟,还不要脸地打出了“除掉黄杰,为族长报仇”的旗号,号称要以太子的身份清理门户。

众人一听,纷纷骂了起来,说田正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明明是他给赵春风下的毒,现在却要倒打一耙,还以太子自居,真是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群情激奋之下,众人都嚷嚷着现在就要杀到山庄里去,将那干谋逆的余孽全部干掉;就在众人激动不已的时候,猴子却把黄杰悄悄叫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黄杰回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拿到解药,这么大张旗鼓地杀过去,反而会打草惊蛇,没准又让田正给跑了。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问黄杰该怎么办。

黄杰现在是太子,是赵春风钦点的接班人,如果赵春风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黄杰便是名正言顺的族长,所以大家都听他的。黄杰说,他准备找几个朋友潜到山庄里去,想办法拿到解药之后,再行清理门户。

众人都说好。

于是黄杰点了我和猴子、郑午到山庄去,让青蝎子和其他高层留在屋内继续守着赵春风,同时召唤自己的部下聚集到本州岛来,以防不测。众人纷纷听令,于是各自行动。

临走之前,黄杰又走到床前看了一眼赵春风。

“干爹,等我回来。”黄杰给赵春风掖了一下被角,然后转身而出。

我们几人即刻出发,拿着马杰提供的地图朝那山庄而去。等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刚刚晚上九点多,山庄里面一片灯火通明、车来车往,据说这里面什么休闲活动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存在的。

因为车多人多,所以我们也好混入,但也最多能混到山庄门口的大堂,再里面就进不去了,处处都有人在守着。按照马杰提供的消息,田正此刻正躲在三楼某个包间里面蒸桑拿。

我们绕着山庄围了一圈,发现实在没有可乘之机,连翻墙都不行,因为到处都是人;硬闯肯定也不行,就算杀得现场血流成河,恐怕还不到三楼,田正就又逃跑了。

于是我们又看向了智多星猴子。

猴子骂了起来:“你们平时在外面个个都能独当一面,怎么一和我在一起就什么都靠我,我是你们的爹吗?”

猴子这话虽然骂得糙,但道理确实如此,我们平时独自在外面的时候,遇到事情会自己想办法,一般也都能够解决;但是一和猴子在一起,我们就本能地让他来想办法,谁让他最聪明?

猴子虽然无奈,可也只能接受现实。他让我们在大堂等着,他去四处去看看有什么可利用的机会。大堂里面人挺多,所以也显不出我们几个。过了一会儿,猴子回来了,一脸兴奋:“有办法了!”

猴子告诉我们,田正今晚心情不好,据说要拿女人发泄,而且需要不止一个女人。现在各个娱乐会所都在往这边送女人,供田正挑选,一会儿还要拉来一车。

这确实是条有价值的消息,可是我们依旧有些迷茫,不知该怎么利用?

猴子一拍大腿,说你们笨啊!只要咱们中的一个男扮女装,这样就能混入田正所在的包间,没准还能被田正给选中了,这样不就好下手了吗?

我们几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猴子这脑洞可以,连这种办法都想的到。于是我问他:“那么咱们几个谁来男扮女装?”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发现他们几个都在看我。

我苦着一张脸:“不是吧,为什么是我?”

猴子认真地看着我:“左飞,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帅;但你的帅,不是充满阳刚之气的那种帅,而是略带阴柔和脂粉气的那种帅,和那些韩国欧巴是一个类型的,也就是男生女相,所以你又常常被叫做小白脸;你这样的男生,最适合男扮女装,稍微化点妆,别人就看不出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由你来做。”

我:“……”

猴子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的内心是抗拒的,但是看到黄杰为他干爹着急的模样,又不忍心拒绝,只好咬牙答应了这个办法。猴子将我带到卫生间里,对我进行了一番改造,天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女人衣服和丝袜,甚至连假发都有!

全套装备上齐,又经过一番描眉画眼,猴子将我带到了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我,我不禁惊呆了……

妈的,我好美。

第1933章 说话不算数

镜子里的我长发飘飘,上身露肩吊带,还垫了两个小橘子;下身超短黑裙,还穿了一条黑色丝袜,整体看上去非常有女人味。脸上经过化妆,弯弯的睫毛、薄薄的嘴唇,眼睛非常灵动,皮肤也更加白皙,看不出一点男儿的痕迹了,简直就是个清纯可爱、涉世不深的小美女。

讲真,不夸张,我自己都有点喜欢我自己了……

唉,好想和我自己谈恋爱。

猴子这化妆真是绝了。

看来猴子说得没错,我就是男生女相,可能稍微包装包装,又是一个韩国欧巴横空出世;不过我并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可能正常男人都不喜欢),觉得男人还是多点阳刚气好点,像黄杰、郑午他们那样就挺好的;郑午虽然长得不太好看,可是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就没人敢欺负他。

“太漂亮了。”猴子流着口水,说左飞,以后咱哥几个缺女人了,你就化个妆……

“滚一边去,你恶不恶心。”我骂了猴子一句,又夸他可以啊,连女人的妆都会画。

猴子说那是,他小时候专门学过这个,然后又提醒我说,我的脸蛋、身材都挺完美,唯一不足的就是喉结,这个实在没有办法隐藏,所以出去以后尽量低头,没事也别吞咽唾沫。

我说了解。

猴子领我出去以后,一到大堂,我就感觉好多目光唰唰唰朝我看了过来,好多男人完全不避讳地露出如饥似渴的神情,要是眼神能脱衣服,估计我早就一丝不挂了;要是法律不管强奸,估计我已经被一堆大汉撂翻了。

这时候我才体验到作为一个美女的感觉,真是痛并快乐着。

走到黄杰和郑午身前,他俩也惊呆了,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用手指勾着郑午的下巴,尖着嗓子说小帅哥,有兴趣和妹妹玩一会吗?

郑午一下把我的手打开,咆哮道:“滚开,我不会对不起我女朋友的!”

猴子又教了我一些男扮女装的技巧,比如说话、动作的注意事项,还教育我不要太浪了,适当地矜持一点效果更好,男人就喜欢那种表面清纯、内里风骚的女人。

我听了啧啧称赞,说猴子你可以啊,连这些都懂,以前干过?

猴子羞涩地点点头,说他以前在东城一中,和王瑶联手收拾九太子的色狼时,就曾用这一招勾引过其中一个太子,那时候他和王瑶秉承雌雄双侠……

不等他说完,我就让他闭嘴,不让他再说他和王瑶以前的事,听了可真特么的生气啊。猴子还故意气我,说如果他当时对王瑶下手,就没我后来什么事了,更把我气得不轻。

……不过看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不断有人过来向我搭讪,猴子帮我尽数挡开的份上,我还是决定原谅他了。唉,女人有时确实弱势,稍微打扮的漂亮点啊,那一群一群的苍蝇就扑上来了。

猴子给我讲完了注意事项,便领我出了门,到山庄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开进来一辆中巴车,猴子把车拦住,和管事的说了几句话,便把我也塞上了车,悄悄和我说:“如果有什么事就闹,闹得越大越好,我们几个会立刻过去帮你解围。”

我说可拉倒吧,上次在酒吧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们没来也就算了,黄杰还认了个爹,这次会不会换成你认爹了?

上车以后,车上有十来个座位,坐着的都是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姑娘,我仔细看了一下,最漂亮的还是我,这让我更有信心了。找了个位子坐下,车子继续往前开,这帮姑娘正叽叽喳喳地说话,有说日语的,也有说汉语的;说今天晚上的客人非常大方,随便就给十多万的小费,以前有女人服务了他一夜,第二天就马上买了车。

不过也有人说,这个客人的口味十分刁蛮,这次喜欢清纯的,下次喜欢放浪的,下下次又喜欢男人婆,简直搞不懂他的口味;还有人说,就算服务不成这位客人,服务其他客人也行,青族的人有钱。

车子开到山庄里面的主楼门口,我便和一帮姑娘一起下了车,众女雄赳赳气昂昂,像是要去打仗;果然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有女人的战场,男人要征服世界,而女人要征服男人。

跟随一帮女人进了大门,果然容易得很,连续过了好几道关卡。上电梯的时候,一个大汉带着我们,在电梯里面,这大汉的手就开始不老实,摸摸这个女人的胸部,碰碰那个女人的屁股,还一脸的淫笑;这些女人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和他调笑。

还好一进电梯我就躲到角落去了,不然他来摸我,估计我会忍不住一脚踹过去。下了电梯,大汉又将我们交到另外一个汉子手里,由此可见这一道道关卡确实严格。

眼瞅着快到田正洗澡的地方了,结果这个汉子比刚才电梯里那个还要过分,有些姑娘的领口都被他给拉开揉了两把。妈的,看着真生气啊,出来卖的就得让他这么轻薄?

姑娘们一个个被他揩过了油,很快又来到我的身前,也是伸手要拉我领口。我往后躲了一下,他没拉着,只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就这还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我不识抬举。

我这里面虽然塞的是俩橘子,但还是好生气啊,感觉已经代入了这个女生的角色,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气得我想狠狠踹他的裆。

好在因为到地方了,他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将我们领进了某个浴室。浴室里面雾气蒸腾,隐约可见浴池边上的软皮床上俯卧着个人,正是田正,旁边还有个老头正在给他搓背。

汉子将我和一群姑娘带到床前,说田大哥,第三拨到了,您挑挑?

田正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未抬头。那汉子见状便出去了,留下我和一群姑娘站在现场。田正没有抬头,也没有起身,老头正在给他搓背、搓腿,一根根泥条子滚了出来,不知他有多长时间没洗过澡。

我琢磨着,如果我现在冲上去,打他个出其不意,应该可以制服田正吧?可一想到旁边这些姑娘会尖叫,会引来外面的一大堆人,我又放弃了,决定另寻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田正搓完了背,他又翻了个身,让老头给他搓正面。这时候,田正才回头看向我们这一群女生。他看过来看过去,目光最终定格在我的身上。

田正轻轻舔了舔嘴唇,说你,过来!

我就说嘛,就我现在这副模样,就连见多识广的我都能被自己迷住,更何况别人?在一群庸脂俗粉里面,我这样的很容易鹤立鸡群——呃,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总之,我走上了前去,其他姑娘则被撵了出去。

蒸腾着雾气的硕大浴室里,只剩下我和田正、以及搓背的老头三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潜到了田正的身前,还是猴子的办法好使,早说了这家伙的脑袋是八核的。

那么现在,我只要抓住机会制服田正,要出解药就好。

不过要想制服田正,要先干掉搓背老头,否则搓背老头肯定坏事;可要干掉搓背老头,必然引起田正警觉,以田正的实力,黄杰都得施展全力来对付他,我要是不偷袭的话恐怕也不容易将他拿下。

猴子将我送到了田正身前,现在只能靠我自己想办法了。我正琢磨着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田正突然伸出手来,摸向了我的大腿。卧槽,被一个男的摸大腿,好他妈恶心啊。

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鸡皮疙瘩也起了一层。

感受到了我变化的田正笑了,说第一次?

我轻轻点头。

“别紧张,我会温柔待你的。”田正轻轻抚摸着我的大腿,又顺着我的大腿,抓住了我的屁股,狠狠揉了一把。

卧槽!

我真想一个大劈叉干死他!

“多大了?”田正问道。

“二十一。”我尖着嗓子说道。在这之前,我会几种变声方法,比如少年人的、中年人的、老年人的,但就是不会学女人说话。猴子还是突击培训了我一下,让我掌握了其中最简单的一种。

“二十一,不错,还在上学?”田正轻轻摩挲着我的屁股。

“嗯。”我也轻轻地答,两只手已经慢慢摊开,田正要是再敢摸点不该摸的东西,我发誓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这时,田正突然对搓背老头说道:“你先出去吧。”

我轻轻松了口气,机会终于来了。

搓背老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淋浴头把田正身上冲干净,又用毛巾帮他擦干,接着便默默地走了出去。我斜眼盯着那个老头,只待他一出门,我便立刻下手。

然而就在这时,田正的手突然上移,猛地撕开了我的吊带,两个小橘子顿时掉了出来,滚落在地,还发出砰、砰的声音。

我愣了,田正也愣了。

我靠,不是说会对我温柔吗,这家伙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第1934章 原来他是樱花人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暴露,准备强行攻击田正的时候,田正突然说了一句:“你,你没胸啊?”

我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田正又拽了一把我的手,说没胸就没胸,没胸有没胸的好处,来吧,先帮我按摩一下。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并没有暴露,田正也没认出我是个男的,只以为我是个飞机场;然后我又响起中巴车上的话,有人说田正口味很怪,有时候会喜欢男人婆,看来所言非虚。

田正让我给他按摩,于是我就给他按,和他有身体接触更好,更方便将他制服。田正躺平了身体,让我先从肩膀开始按。

肩膀这地方很好,距离脖子很近,只需稍稍一捏,田正就能归西。

不过我还不能送他归西,因为我还要拿到解药。我站在田正的脑袋后面,将手放在了他的两边肩上,然后眼睛一瞟,就发现了一件足以令我吃惊到震惊的事情。

田正的胸口,竟然纹着一朵樱花!

没错,就是“樱花”组织的那个标志樱花,而且足足有十一瓣,只比上次那个大岛少一瓣,说明他在樱花中的地位还不低。我的心里怦怦直跳,田正竟然是樱花的人,这可真让我想不到啊;那他既然是樱花的人,樱花和山口组的人为何让我来杀田正?

我的呼吸有点急促起来,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搞不清楚自己在这个漩涡之中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田正是樱花的人,而樱花要除田正,说明田正已经不被他们信任、成了弃子,所以才要借我手将他除掉;又或者说,他们只是想借田正的手来试探我是否忠诚;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田正应该知道我要杀他?

我抱着这样的怀疑,轻轻伸出手去,掐住了田正的脖子。

田正一皱眉头,说你干嘛?

“田爷。”

我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说你应该认识这一招,是缠龙手里的混元归一,只要你稍稍一动,我就能送你上西天。

讲真,这一招比用枪顶到他脑袋上还管用,但凡是练功夫的,就算瞧不起缠龙手,但也都知道混元归一的厉害。所以田正立刻不敢动了,我能看到他的额头浸出冷汗。

“你是谁?”田正瞪着眼睛,似乎怎么都想不到这么美的一张脸上,怎么会发出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

“实不相瞒。”我说:“我是族长的人,只是你不认识我而已。田爷,族长待你不薄,和你称兄道弟多年,你这么下毒害他,心里真过得去么?”

田正急急地分辨,说不是他下的毒,而是黄杰下的。

我叹了口气,说田爷,您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往黄杰身上泼脏水,实话告诉你吧,柳长亭已经全招供了,我已经知道你是通过毛巾上的章鱼粉和香烟里的阴阳草来下毒的。

又说:“田爷,我没心思和你扯皮,族长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急需墨花毒的解药。”

田正听了反倒愣了一下,说族长还没死?

我说是,还没死,有高人暂时封住他的血脉。田爷,咱们做笔生意,你把解药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田正沉默一番,说我给了你解药,你不肯放我又怎么办?

我说你没有其他选择,你只能赌上一次;你不给我解药,那你必死无疑;你给了我解药,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该怎么选,你自己考虑。

田正咬着牙,说好,我就赌上一次,解药在我衣服的口袋里,你拿了就赶紧走吧!

我回头看了一下,找到田正的衣服在浴池边上,说田爷,恭喜你,赌输了。

“你……”

不等田正说话,我的手指已经微微用力……待田正闭上眼睛以后,我便走到浴池边上,在他的衣服里摸索了一番,摸到了一个小药瓶子,打开闻了一下,奇臭无比,臭的我差点呕吐出来。

臭就对了,猴子之前告诉我,墨花毒的解药很臭,越臭就越是真品。

我把解药随身装好,又回头走向田正。田正已经闭上眼睛,但是并没有死,因为他身上的樱花标志,让我决定暂时放他一马。所以刚才我并没有杀了田正,而是掐到他缺了氧、昏厥过去。

得把田正运出去,好好问问他这个事。于是我观察四周,四周没有窗户,浴室当然没有窗户,只有几个通气的小口,但是太小。

所以,还是要从大门出去。

田正这么显眼,一路上又都是他的人,想运一个大活人出去着实不易,所以还得用其他办法。于是我给猴子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猴子表示明白,他和黄杰、郑午会在下面制造骚乱、调虎离山,然后我趁乱将田正运出去。

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外面果然传来喊杀之声,有人急匆匆地奔进浴室,想要来给田正报信。但是我上前拦住了他,说田爷正在休息,吩咐别人不能打扰他。

这人说那怎么办,黄杰带着人混进来了!

我问来了几个?

他说两三个吧。

我说两三个,你们对付一下就好,竟然还想打扰田爷?

这人被我说服,于是又转身返了出去。于是我也立刻回头,先把田正的四肢都给卸了,地方他突然醒来给我闹事,又用浴袍将他的身子卷了,抗在肩上便往外面跑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猴子、黄杰、郑午虽然只有三人,但闹起事来的威力却堪比一颗核弹,成功地将整座山庄搅得一片鸡飞狗跳,还有好几处甚至着起了火,一看就知道是猴子干的。

现场乱的可以,人们跑过来跑过去,没人会注意一个姿色不错的美女为何扛着一个浴袍在走,就算有注意,也不会过来问。我成功地扛着田正到了楼下大堂,大堂里更是混乱无比,黄杰正在中央大杀四方,随着回龙刀上下翻飞,不断有人飞了出去,现场一片血腥。

黄杰大开杀戒,只为给他干爹报仇。

等我扛着田正绕过人群,发现大堂外面竟然更乱,至少有数百人在这里互相殴斗厮杀,才反应过来,原来青蝎子已经带着人过来了。我扛着田正尽往没人的地方跑,然后又给猴子打电话,说我已经出来了。

猴子问清我的方位,让我不要动,他马上就过来。

过了会儿,一辆汉兰达开了过来,不知猴子又从哪顺过来的,这家伙是走到哪顺到哪,在国内顺国内的车,在国外顺国外的车、没办法,黑四代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等我上了车,发现就只有猴子一个人。

我说黄杰呢?

猴子说黄杰要清理门户,这种事当然要亲自上阵,他是太子嘛。

我说那郑午呢?

猴子说把黄杰一个人放在这不放心,所以让郑午留下来陪他。

我说你婶婶的,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关心我就好了,我在稻川会一天到晚被人怀疑,时时刻刻充满生命危险,也不见你过问一句。

猴子嘁了一声,说你智勇双全,又有千夏这张王牌,能出什么事啊?

我俩一路斗着嘴,猴子已经把车开出山庄。猴子让我把解药拿出来给他闻闻,照办之后,猴子说臭、果然臭,确实是真品,这回赵春风可有救了。

接着猴子让我把田正身上的浴袍撩开,果然看到了他身上的樱花标志。猴子提出同样问题,说这家伙竟然真是樱花的,那樱花为什么又要杀他?

我说我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所以才将他给带出来的,不然早就弄死他了。

等我俩回到藏身之处,马杰已经等待多时,我把田正交给马杰,让马杰先把他给捆起来。屋子里空荡荡的,都跟着黄杰去攻打那个山庄里面的青族叛徒去了,只有昏迷不醒的赵春风还躺在床上。

猴子立刻走上前去,让我把赵春风身上的衣服脱光。

接着,他把解药倒出、涂在手上,那解药黑漆漆、黏乎乎的,倒出来就更臭了,几乎令人作呕。猴子把解药涂在手上,又往赵春风的身上抹去,将他身上有血管的位置抹了一遍;不一会儿,赵春风就成了一具黑漆漆、黏糊糊的人体。

看着猴子不怕臭、不怕脏地做着这一切,动作一丝不苟、态度严肃认真,又让我心生几分敬佩。

等涂完了,外面也传来喧哗之声,原来是黄杰他们得胜归来。

众人一进来,就急匆匆奔到床前,询问赵春风怎么样了,猴子乐呵呵地说:“放心吧,有我们几个兄弟出马肯定没有问题。大概二十四小时以后,等这些药水脱落,赵族长就醒过来了。”

众人都是欣慰不已,黄杰也松了口气,亲自走到我的面前说了声谢谢,我则责怪他太见外了。黄杰的担心放下,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还开起了我的玩笑,说我就是长得漂亮,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他第三个老婆。

趁着众人一片喜气洋洋,感慨赵春风吉人自有天相之时,猴子却把黄杰叫出门外:“我和你说个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1935章 萧落雨之死

一听这话,黄杰便皱起眉头,说怎么了?

猴子沉默了一下,似在组织语言,然后说:“你干爹赵春风虽然能保住性命,但是因为中毒太久,四肢百骸已经遭到不可逆的伤害。也就是说,等他醒来以后,基本就是个废人了,连普通的吃饭穿衣可能都是问题……之前在屋里我之所以说他没事,是因为怕你们青族内部人心浮动、军心大乱,想暂时帮你稳住。黄杰,我所做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要靠你自己。”

黄杰一下子握紧拳头,整个身子都有点颤抖起来,说田正呢,你们不是把他抓起来了么?

“在后院……”

黄杰转身就走,猴子猛地拉住了他,让他不要激动,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杀了田正也无济于事。而且我们把田正带回来,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现了樱花的标志,所以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否则早就将他杀了。

猴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黄杰不再前行。黄杰回过头去,眼睛已经红了,但他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滴下——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和赵春风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我和郑午默默地走到黄杰身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过了好大一会儿,黄杰突然蹲下身去,用手挡住了脸,有轻微的抽泣声从他身上传来。我们谁都没动,就站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

很久、很久。

之前山庄一场大战,虽然新任太子黄杰一方获得大胜,但这到底是青族内部的纷争,打来打去伤的其实是自己;打的越狠,重创越深,外敌越有可能趁乱攻入。

所以,时间并不允许黄杰悲伤太久。

于是他很快振作起来,以极快的速度整治混乱不堪、濒临崩溃的青族,该杀掉的杀掉,该驱逐的驱逐,该提拔的提拔,该调任的调任。二十四小时,黄杰的眼睛一下也没闭过,一方面安排人手轮流守着赵春风,一方面快把加鞭地处理着青族中的种种乱象,确保在最快时间内恢复族中正常秩序。

而田正,是在十二小时以后醒过来的。

马杰按照正常流程最先审问了他一遍,和之前唯唯诺诺的形象不同,这家伙的骨头竟然硬了起来。当然,这和马杰还没上手段有关系。田正自知犯在我们手里活不了了,竟然直接把樱花的名头搬了出来,说自己其实是樱花的人,让我们将他放了,否则樱花不会放过我们。

和在华夏一样,樱花也是流传在一些小圈子里的秘密,无论东洋的三大暴力团,还是洪门、青族,因为知道那是政府部门的组织,所以听到樱花的名头都会退让三分。

如果是赵春风,可能真的会投鼠忌器,将他逐出帮去了事。

但很不幸,田正碰到的是我们。

我们几个审问他第二轮。

我们走进关押田正的囚室,田正被捆仙索绑着,却还傲气不改,见到我们几个直接说道:“我是樱花的人,有胸前纹身作证。如果你们这些小辈没听说过樱花,最好去问问别人,免得惹了大祸还不自知。”

我走过去,说:“说出来怕你不信,就是樱花让我来杀你的。”

“不可能!”田正咬着牙,理所当然的不信。

于是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说了一遍,前因、细节,包括我的身份、大岛的长相,都说得清清楚楚。田正终于相信我真是樱花派来杀他的,哆哆嗦嗦地说:“不、不可能啊,我对樱花一直忠心耿耿,樱花怎么会来杀我?一定是搞错了,你再回去问问他们……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他们不可能杀我!”

直到此时,马杰才给他上了一些手段,但等到的结果仍是如此,田正确实不知樱花为什么要杀他。田正交代,他是在三年前接触樱花组织的,樱花方面的人私下联系到他,和他说,东洋政府迟早要对洪门、青族进行清算,劝他早点迷途知返、弃暗投明;田正经过一番思量,觉得身在东洋,和东洋政府做对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就加入了樱花,并且按照樱花的安排,悄悄在青族之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备随时能够夺权。

从田正的说法来看,他对樱花忠心耿耿、毫无二心,确实不知樱花为什么要杀他;即便聪明如猴子,也猜不出其中的内因,难道因为田正是个华人?可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为何一开始又收他入门?

我走出囚室,给清田次郎打了个电话,说我已经抓到了田正,但是发现田正也是樱花的人,要不要杀他?

我本来想从清田次郎嘴里套出一些东西,但清田次郎也是一头雾水,说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让我等等,他去问问。过了一会儿,清田次郎回过电话,说他问过樱花的人,说铲除田正是来自樱花高层的命令,让我照此做事就行。

原先我以为樱花要灭掉田正,是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青族接班人,所以才要下此毒手;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样,至于什么原因,谁也弄不清楚。

猴子沉吟过后,说不管他,先杀了再说,回去交代任务,反正田正死不足惜。

等我再进入囚室的时候,田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是不是搞错了,他们不可能杀我的,对不对?咱俩是一伙的,你赶紧把我放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问过了,得到的命令还是要杀掉你。

“不可能、不可能!”田正咆哮着。

而我懒得理会这些,然后黄杰从我身后走出,一刀斩下了田正的头颅。

……

二十四小时以后,赵春风身上的药水逐渐脱离,人也醒了过来。

不过,他除了能眨眼、能说话以外,身子已经不能动了,就像瘫痪了一样。猴子告诉大家,说这需要一个恢复期,众人也都信了,仍旧欢欣鼓舞,说赵春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说赵春风实在太凶,阎王爷都不敢收他。

赵春风说呸呸呸,阎王爷不敢收的是萧落雨,和我没关系!

闹腾了一阵,赵春风又搞清楚他在这昏迷期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便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黄杰一个人在内。

赵春风开门见山:“儿子,我是不是不行了?”

黄杰还想说点什么来骗骗他,赵春风又说:“你别哄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奇经八脉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还恢复个屁啊?我就一辈子在这床上躺着了,是不是?”

黄杰咬着牙说:“干爹,我会伺候您一辈子的。”

赵春风确认真相,倒也没多伤心,点点头说:“和大家说我能恢复过来是对的,毕竟你才刚刚接任太子之位、根基不稳,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帮你镇着点山门;只要我还没死,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儿子,你可要抓紧了,要牢牢把青族势力抓在手里,不要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说完,赵春风又叹了口气,说我以前老笑话萧落雨是废物,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我比他还废了,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不然他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呢。

……

青族内乱事件渐渐落下帷幕,等到消息完全扩散到外界的时候,黄杰已经完成了现存势力的收编和整合,族中所有产业正常运转,虽然力量肯定不如颠峰时期,但也不是其他势力随随便便能够欺辱的。

而我用提包装好了田正的头,准备离开本州,回北海道去交差;杀了田正以后,那些怀疑我的家伙们应该没话说了。

黄杰和猴子也要回去,不过我们为了避嫌,不坐一趟航班。在分头行动之前,我们聚在一起吃了个饭,当然是黄杰请的,为了表示谢意。黄杰现在虽然还不是正式族长,但和族长也没什么区别了,所有大事小事都要经他的手、听他的令。

这是他征服东洋、成为东洋皇帝的第一步,按理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开端,但他并没表现得多开心,因为这是用赵春风的牺牲才换来的;对黄杰来说,宁肯不做这个太子,也希望赵春风能好好的。

吃过饭后,我们各自上路。

我的航班最先,所以我先走,我提着装有田正脑袋的包去过安检——倒不怕过不去,清田次郎都帮我安排好了。顺利过了安检之后,我便回头去给猴子他们招手告别,却看见猴子正在打电话,而且是一脸错愕的模样。

黄杰和郑午站在他的身前,也是各自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想出去问问,但是安检员已经催促我往里面走。我走到里面以后,看到猴子已经放下了电话,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悲伤,而黄杰和郑午在他身前说着什么,好像在安慰他。

我赶紧给黄杰打了个电话,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黄杰走到一边,才告诉我答案:“刚传来的消息,洪门龙头萧落雨死了。”

第1936章 百年洪门名

萧落雨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真是震惊无比,前脚青族的赵春风才刚出了事,后脚洪门的龙头就撒手归西,再联想到近期樱花的预备行动,难道今年真是华人势力的多事之秋?

我忙问黄杰,是怎么死的?

黄杰说他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旧病复发,这次没救过来,就死了。

萧落雨身上有病,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萧落雨身上有大大小小七八种病,几乎各个都能致死,但他偏偏没死。按赵春风的话说就是,医生年年说他熬不过八月十五,而他年年都能平安活过年关。

然而到了今年,萧落雨终于扛不住了么?

萧落雨的死,虽然让人惊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实际上他所活过的每一天都是赚了。我不知道猴子和萧落雨的感情如何,但是看他一脸悲伤莫名的模样,想必应该是很深的。

我突然想到一些东西,于是问黄杰:“那我用不用陪猴子一起回去?”

我的想法简单,萧落雨死的突然,想必洪门之中要生乱子,或许猴子需要帮忙。黄杰放下电话,走到猴子身前问了一下,然后又和电话里的我说:“他说不用。”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矫情的话语,如果猴子需要帮忙,那他一定会说。黄杰说好的,然后又祝我一路平安。

坐上飞机,离开本州,降落北海道。刚下飞机、刚开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是猴子打来的,先问我有没有时间,然后又让我到东京去一趟。

洪门总部就在东京,猴子到底还是求助我了,看来事情不小。

我立刻答应,说晚上就到。

我手里还提着田正的人头,但我又不能立刻给清田次郎送过去,那样我就没有理由到东京去了。现在在外面还是自由的,假装任务还没完成。于是我先回了趟家(就是清田次郎送我的那栋海边线边上的别墅),将田正的人头做好防腐措施,放进了我的私人保险箱里。

接着我又发现,家里变得干净整洁了许多,包括我临走前脱下来的脏衣服也已经洗了,正晾在阳台上;衣柜里,我的衣服也码的整整齐齐,衬衫和衬衫在一起,外套好外套在一起,每一件都熨的平平整整。

我知道是千夏来过了。

说真的,王瑶都没这么贤惠(当然,我也不希望她贤惠,她就应该威风八面地活着),而千夏作为一个千金大小姐,以前肯定是没做过这些事的,现在为了我好像什么都愿意做了。

说起来,因为我在外面忙公差,已经好几天没和她联系,所以我立刻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千夏告诉我,她确实回去过,不过只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了,现在的她还在东京找着惠子,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怎么办啊左飞,我觉得我要惭愧一辈子了。”电话里,千夏都快哭了。

我只好劝她不要想太多了,惠子是个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人生该怎样度过,无论离家出走还是销声匿迹,都是她的自由,别人强求不了。

千夏还是责怪自己,说惠子到底还是因为她才出走的,还说每当她看到隆一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难受。说着说着,千夏又哭了起来。

其实隆一那么疼女儿,现在的他什么模样,我大概也能想得出来,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没有办法,我现在也没有余力去帮千夏找人;就算是找,未必也能找的到,东京多大啊!

我只能又安慰了千夏一会儿,便挂了电话,起身直飞东京。

我并没告诉千夏我到东京了,毕竟我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让她知道。一下飞机,我就联系了猴子,猴子让我直接到洪门总部去找他。我到过洪门总部,上次是和萧落雨一起来的,那时候萧落雨大口大口地咳血,转眼间就被送到了抢救室里,当时我还感叹这人还能活着简直是个奇迹,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死了。

人生啊,还真是风云莫测。

等我坐上出租车赶往洪门总部的时候,才知道洪门龙头萧落雨身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世界,就连车上的广播里都在说这个事——这就是东洋,黑社会的事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广播里说,萧落雨是今天上午十点零一分在洪门内部的医院去世的,据说是多种病症一起发作,当时抢救室里聚集了十多位顶尖名医,最终还是未能救回萧落雨的性命。

东洋方面的洪门龙头突然身死,这当然是震惊整个世界的大新闻。广播里的主持人还煞有介事地分析,说不管哪个势力,大佬如果不幸身亡,内部肯定会发生一些骚乱,总有人想趁着这个时间上位;还说萧落雨突然身死,按理来说应由洪门的副龙头白震接任,但谁知道萧落雨临死之前有没有其他的安排,或者有没有人不服白震?

又说洪门号称华人第一大势力,在东洋有着举足轻重地地位,如果真乱起来,势必整个东洋的地下势力都会受到波及。

广播里面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最后还说到如果东洋洪门不能妥善处理好自家的事,那世界洪门组织一定就会插手,到时候追悼会上,各地的洪门老大肯定会来,具体怎样还要拭目以待。

总之,一场大戏肯定会来。

因为我一上车,就和司机说了我的目的地,司机也知道那是洪门的总部。说来也巧,这司机也是个华人,他一边开车,一边用眼神偷偷瞄我,最后我乐了,说大叔,您不用一直看我,我不是洪门的,只是过去找我一个朋友。

司机一听,说虽然你不是洪门的,可你也有洪门的朋友,那应该知道一点内幕,能不能透露一下,到时候谁会接任龙头之位?

我没想到这司机还挺八卦,只好哭笑不得地说:“大叔,我真不知道,那种大事,不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接触的。”

到目的地后,司机却死活不收我钱,我问他为什么,他才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说他一年前因为拉活,得罪了另外一批开出租车的东洋人,每天早晨起来车胎都被扎破,弄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求助了洪门,洪门便派人帮他解决了这事,而且分文不收,只说我们都是华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从那以后,司机师傅每当碰到需要帮助的华人,总会奋不顾身地上前帮忙,就是因为受了洪门的影响。

说完这段故事,司机的眼睛已经红了,说小伙子,咱华人在外面不容易,洪门就是我们的靠山、我们的支柱,我们受了委屈都会去找洪门,真不忍心看它出什么事,你能不能和你朋友说说,不要内讧?

在整个世界的范围内,洪门的名声一直很好,并且已经好了上百年,这是一向清高的青族所比不上的。天地会、红花会这些名词在老百姓的心里直接可以打上信任的标签,而且“不欺负穷人”“穷人求助要尽量帮忙”是洪门写进帮规里的东西,文字虽然粗糙,却也彰显着创始人的一颗拳拳之心。

很难得上百年下来,洪门还是如此的质朴。

可惜的是,再优秀的帮派,也总避免不了会出一些人渣。

我告诉司机,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下了车,便朝着洪门总部走去。

洪门总部的大楼已经披上了白布、挂上了白灯笼,门口还贴着一些挽联,纪念萧落雨的这一生;出出进进的人,也大都在胳膊上系着白布条,个个都是一脸难过的模样。

我不是洪门的人,在门口会被拦住,所以我给猴子打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猴子便出来接我了。

这时天已黑了,猴子穿着一身素服,脑袋上也系着白布条。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他看到我,并没领我进去,而是将我带到一边,让我去易个容,因为现在有不少人知道我是稻川会的了。

于是我又找了个地方,给自己易好容,才回来和猴子碰头。猴子将我引进去,大楼里面也是处处挂着一些白事用的东西,人们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大堂中央设了一个灵堂,萧落雨年轻时候的照片摆在台上,果然是个剑眉星目的帅哥,配得上“落雨”这个名字。可惜天妒红颜,这么帅的人偏偏英年早逝。

灵堂前面、两边都有不少的人,有守灵的,也有前来祭拜的,还有绕到灵堂后方扶着棺材哭的。护龙卫之一雪狼站在灵堂前面,负责给前来祭奠的人递香。

我到灵堂前,先上了一炷香,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我和萧落雨没什么感情,当然不至于哀伤,也不至于流泪;但他确实是条汉子,有颗拳拳爱国之心,即便被国家扫地出门,也从未恨过国家;而且对在日的国人也非常好,所以他死了,我还是唏嘘不已。

磕完了头,猴子便将我带到了一边,让出位置给其他的人祭奠。走到角落,我便看向猴子,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要和我说,否则不会千里迢迢地把我从北海道叫到东京。

猴子正要说话,一声凄厉的喊叫突然传来。

“龙头啊,您怎么说去就去啦……”

第1937章 龙头继位人

洪门总部大堂的气氛本来是沉默而压抑的,但是这个声音的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个气氛,虽然这个声音也是哽咽的、凄厉的、悲伤的、难过的,但总归还是和现在的气氛不符,让人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不适感。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冲过来一位膀大腰圆、身高体壮,宛若天神一般下凡的汉子,正是洪门的副龙头白震。白震一脸的哀伤,泪水挂满面颊,一边喊一边朝着灵堂处扑来。

白震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又是土又是泥的,也不知从哪儿滚了一圈。白震一现身,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下,白震一头跪倒在灵堂前面,嚎啕大哭起来。

之前也有哭灵的,但是没有一个比白震哭的声音还大。

“龙头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白震一边哭还一边捶打着地面,“龙头,你这一去,洪门就落到了我一个人的肩上,你让我怎么承此大任……您之前还说让我多锻炼锻炼,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

我不禁皱起眉头,这白震表面是在哭灵,实际上是在向众人宣示,龙头位置就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而且白震哭起来还没个完了,一边哭一边叨叨,说自己刚进帮的时候,萧落雨如何照顾他;后来又重点栽培他,一路从普通成员升到副龙头,指定让他做龙头的接班人,只是他自己觉得时机未到,希望自己能多锻炼锻炼,所以一再推诿;没想到萧落雨去的如此突然,真是让他心如刀绞。

还是一样,白震表面在哭萧落雨,实际上还是在诉说自己的地位。萧落雨刚死,白震就盯上了这个位置,全然不顾二人多年的感情,着实令人心寒。但白震既是副龙头,萧落雨一死,龙头之位当然就是他的,别人倒也挑不出半句理来;只是单纯觉得,白震的吃相太难看了。

在白震痛哭的过程中,还有人不断前来上香;按理来说,有人来上香,前一个人就要走开;就算是要哭,也到灵堂后面的棺材边上哭;但白震偏不,他就杵在原地哭,跑后面哭了谁还看得到啊?

所以后来人只能越过他去上香,还得提防着不要踩了他的脚。

以前刚见白震的时候,就对此人没好印象,现在又见,依旧没好印象。我看他贼不顺眼,恨不得上前一脚将他踢翻,猴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将我拉到角落,直接说道:“不能让白震拿下龙头之位。”

我点头,表示明白:“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猴子当初加入洪门,我相信一定是有条件的,这条件就包括将来让猴子继承龙头之位;否则以猴子的地位,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甘心做个旗主受人驱遣,他又没有认萧落雨当干爹;猴子比鬼还精,吃亏的买卖从来不做,所以我的判断应该没错;但是现在萧落雨突然病逝,估计也没来得及拟个遗言之类的,所以我估计这龙头必须得强夺了。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猴子却摇了摇头:“不让白震当龙头,并不是说我要当龙头;或者说,谁当龙头都可以,就是不能让白震当。”

“为什么?”

猴子压低声音:“因为他是樱花的人!”

我吃了一惊,忙问猴子细因。

猴子告诉我,自从他知道田正是樱花的人以后,便顺理成章地怀疑到了白震身上。田正做了九年的太子,而白震做了十年的副龙头,二人地位相当,都是下任大佬的接班人,樱花没理由只拉拢田正、不拉拢白震啊?

于是,猴子让马杰暗中调查了一下。

想查验白震胸前有没有樱花标记,马杰至少有一百多种方法,于是结果很快出来,答案是有,而且和田正一样,都是十一瓣。但是田正死了,白震还没有死。

猴子立刻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萧落雨,希望萧落雨能对白震有所惩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前一天刚把消息告诉萧落雨,第二天就传来萧落雨病逝的消息。

猴子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这个消息刺激到了萧落雨,才让萧落雨气得一命呜呼……

当然,猴子只是怀疑,并未过分自责;而且人已死了,再胡思乱想这些也没有用,还不如想办法阻止白震当上龙头。我听完了,说既然如此,那咱们直接把白震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猴子依旧摇头,说现在萧落雨刚刚病逝,洪门本就人心浮动、各怀鬼胎,外部势力也蠢蠢欲动、如狼似虎;如果此时副龙头白震再死,那么洪门必定会遭遇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百年洪门或许就会因此坍塌。

这种罪人,我们绝不能做。

所以,我们要先想办法制止白震做这个龙头,不管由谁继位,再慢慢和白震清算。

原来猴子没打算夺洪门龙头之位,我问他当初加入洪门到底是为什么?

如是往常,猴子还要和我卖关子,或者编写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我;但是现在,萧落雨的尸身都还未凉,灵堂也刚搭好,此景此景,他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猴子告诉我,第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太爷爷孙俊才,孙俊才晚年确实有这么一份手术,承诺自家子孙后代永远都是洪门人,不得违抗。这份手书不光洪门留存一档,猴子家的书房里也存有一档。

第二个原因,如果想干掉樱花神,就非得洪门这样的大型势力帮忙不可。所以他当时和萧落雨私下谈了一番,坦诚了自己来到东洋的原因和使命,就是要帮国家铲除樱花神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猴子愿意屈尊做个洪门麾下的旗主,接受萧落雨的调遣。

而萧落雨也是爱国之人,一听此言,立刻表示愿意配合。

所以这才是猴子愿意加入洪门,做一个小小旗主的真正原因,很简单也很单纯,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乱七八糟。

说完这个,我们又言归正传,说起龙头的事。

萧落雨病逝,副龙头继位,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猴子沉吟一番,说:“其实洪门之中,八个正旗主和八个副旗主,不满白震的大有人在,所以我决定拉拢这些人,组成一个反白阵营……”

话还没有说完,灵堂那边突然传来雪狼的声音。

“大家静一静,趁着人到齐了,我宣布一件事情。”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白震也不哭了,站了起来。白震说:“雪狼,是龙头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雪狼点头,说对,龙头留下一封亲笔遗书,是有关“龙头继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