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静雯轻轻地旋转钥匙,打开家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

汪洋还没有回来吗?汪静雯在心中暗忖。可是已经六点了,他早就应该下了班。难道今天又有饭局或应酬?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她听到从自己和汪洋的卧室里传出一阵低沉的呻吟和喘息,她的神经一下绷紧了。

她缓缓走向卧室,里面传出的喘息声俞发清晰了。她走到门口,门关着,但这是一扇仿古风格的锁眼门。汪静雯蹲下来,眼睛贴到锁孔的位置,朝里面望去。她的眼睛在一瞬间扩张到最大限度,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射出来,瞳孔也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在房门正对着的沙发上,汪洋和另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缠绕在一起,他们投入、痴狂,无所忌惮。全然没发现家里已经多出个人来。

汪静雯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上,眼前出现一层红幕,整个世界在她的眼前摇晃打转、天翻地覆,接着轰然倒塌。她觉得好像有一口血呛了上来,堵在她的喉咙口,令她几乎窒息。她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她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到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尖利的水果刀。

“砰”地一声巨响,卧室门被猛地撞开。汪洋和那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汪静雯已经举着刀冲到了他们面前。她一刀刺向汪洋的胸口,汪洋惨叫一声,从沙发上翻滚下来。下面的那个裸女吓得魂不附体、惊声尖叫,恐惧地连逃命都忘了。汪静雯一刀刺进她的脖子,她的惊叫立时停止,鲜血像泉涌一般倾泻而出,将整个沙发染成血红一片。汪静雯将刀抽出来,转头去看倒在地上的汪洋。

突然,她释然了,呵呵地笑起来。她看见地上倒着的并不是汪洋,而是一个满身鲜红的、赤裸的魔鬼,它长得奇形怪状、面目丑陋,此刻正向她伸着手,像是在求她饶命。汪静雯什么都明白了——是这个魔鬼变成了汪洋的模样。它被自己刺了一刀,露出了原型。汪静雯仰天长笑——原来是这样,我还差点以为是深爱的丈夫背叛了我呢。都怪我,汪洋,是我错怪你了。你怎么会呢?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我也会爱你一辈子。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像一切都云开雾散了。这时,她又瞥见了地上那个苟延残喘的魔鬼,表情立刻又变得凶神恶煞——这个魔鬼还没有死,它还想来害我和汪洋。不行,我不能让它得逞。汪静雯大叫一声扑过去,对着“魔鬼”的身体连刺数十刀,直到它一动不动、血肉模糊,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糟糕,怎么办呢?她现在有点慌了。地上全都是血,还有怪物的尸体。汪洋一会儿回来会吓着的。汪静雯双手哆嗦着,想到一个办法——对,我要把魔鬼的尸体处理掉,把它切成一块一块地丢掉,这样就不会吓着汪洋了。快,我要快。把这些处理好之后,就可以和汪洋快乐地在一起了。

她用尽全力把“魔鬼”的尸体拖到卫生间,然后从厨房找来一把菜刀。她先把魔鬼的头砍了下来,丢进浴缸,然后又砍下它的手和脚。当她开始分解魔鬼的身体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啪”地一声。她回过头去一看,是一个皮包落到了地上。她再抬头看,看见了公公婆婆。他们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像风中的稻草人一样摇晃着,紧接着是“咚”地一声闷响,婆婆倒在了地上。而公公双手抓着脸跪了下来,痛苦地大声嘶叫着“——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把汪静雯惊醒了,她转过头去一看,鲜血淋漓的地板上哪里有什么魔鬼的尸体,那分明是汪洋的残肢。她再往浴缸里一看,汪洋的人头正仰面瞪着自己。那一瞬间,汪静雯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15.错乱的复仇

汪静雯紧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痛苦而恐怖的回忆令她的身心再次受到摧残和煎熬。她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汪兴宇举着汪洋的照片厉声道:“你都想起来了吧?你给我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看我的儿子。看看你把多么阳光灿烂、聪明活泼的一个人从我们身边残忍地夺走!”

汪静雯痛苦地抱着头:“是他…是他背着我和别的女人…”

“是,我儿子和别的女人乱搞是对不起你。你要骂他、怪他、惩罚他,我们都无话可说。可是——”董琳一瞬间暴怒起来,尖声咆哮道,“你这个疯子!你竟然杀了他!还把他残忍地分了尸!”

“啊——啊!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那些恐怖、令人作呕的画面又浮现在汪静雯的面前,令她心胆俱裂、毛骨悚然。她带着哀求的口吻哭诉道:“是,我当时是疯了。我丧失了理智,也失去了控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我…我不是真的想杀他…”

董琳布满血丝的眼睛中燃着一团火,那团火直射到汪静雯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烧个一干二净。她神经质地轻轻点着头:“对,就是你的这套说辞救了你的命。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汪静雯微微晃了下脑袋,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董琳说:“五年前的今天,警察把你抓进了公安局。但你却一直声称自己在案发当时神志不清。警察因此调出你的资料,发现你的档案上果然记录着有精神病史。他们将你送到精神病院进行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你在作案时间歇性精神病突发,行为受病理性思维支配,作案期间对行为丧失辨认及控制能力,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所以,他们宣布你无罪!只是把你强制送进精神病院治疗而已。”

说到这里,董琳那双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几乎要瞪裂了。“这对你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那意味着你将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对我们来说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将眼睁睁地看着杀死我们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不受任何惩罚!特别是当我们了解到,你在精神病院治疗几年之后,情况竟然大为好转。你不但完全忘掉了当初发生的那些事,而且你还即将出院,过上普通人那样的正常生活——”

她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疯狂、毫无人性,她尖叫道:“作梦!你永远都别想!只要我和老头子还活着,我们就不会允许你过一天安生日子!我们要用尽一切可能把你重新拉回地狱!”

此刻,汪静雯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颤抖着说:“所以,你们把我从精神病院接到这里来,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是想把我再次逼疯!”

董琳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你知道吗?我们买的这套新房子无论是大小、构造、布局都跟以前那套房子一模一样。至于这些家具,没错,全是新的,但是是我们专门找人仿照以前的家具做出来的,它们摆放的位置也跟原来完全一样——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刚来的时候不起疑心,从而慢慢陷入回忆的陷阱——你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刚一进门的时候会有种熟悉和惧怕的感觉了吧,你明白你为什么会常常产生幻觉或者噩梦连连了吧!”

她顿了一下,接着以一种讥讽的口吻说:“还有,你以为我们每天晚上喂给你吃的药真的是那个聂医生开的药吗?我们早就给换了,你吃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

一阵一阵的凉意从汪静雯的心底散发出来,使她不断打着冷噤。她现在确实什么都弄懂了。包括碰到自己高中同学许倩云时,她为什么在听到自己跟父母住在一起时会露出那副惊愕的表情。因为同学当然知道,她早就父母双亡了,又哪里来的“爸妈”呢?只可惜,自己想错了方向,做了那些无用的调查…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汪静雯望着面前这两个不知该称为亲人还是仇人的人,绝望而无力地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汪兴宇冷漠地说:“我们处心积虑做的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帮助’你恢复记忆,让你受到精神折磨。现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而你,也不值得我们再做什么了。”他站起,望着妻子,“我们走吧。”

“你们…要到哪里去?”汪静雯惶恐地问。

“当然是离开这里,回我们原来的家去。”董琳冷冷地乜斜着她说,“怎么,你现在还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至于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吧。”汪兴宇说。

“不,不…”汪静雯恐惧地摇着头,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特别是一个人。但除此之外她又没有别的任何去处,她身上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极度的惊悸和绝望之中,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爸、妈,求求你们,别离开我!”

“住口!”董琳厉声喝斥道,

“你现在居然还有脸叫我们‘爸、妈’!你还幻想我们会回心转意,留在这里陪你,是不是?”

“别理她。”汪兴宇拉了妻子一下,两人走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拢门。

汪静雯独自一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发抖。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汪兴宇和董琳收拾好衣物一类的东西,提着两只大皮箱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冷漠地瞥了汪静雯一眼,董琳不无讽刺地说:“希望你在这里生活愉快,顺便说一句——电话打不通了。”

汪静雯像惊弓之鸟般抱成一团,没做任何回应。汪兴宇和董琳出门之后不一会儿,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知道他们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轿车行驶在滨江路上,坐在汪兴宇旁边的董琳眉头舒展、呼吸畅快,心中有一种报仇成功后的快感。她斜睨正开着车的汪兴宇,发现丈夫表情凝重、若有所思,似乎不像自己那般轻快,不禁问道:“老汪,你在想什么?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汪兴宇眉头微蹙,轻轻叹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道理我现在是该高兴的,但心里却总有些隐隐不安。”

“你在担心什么?”

汪兴宇轻轻摇头,沉吟许久之后,他说:“我只是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这一二十天里,尽管我知道,我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温情和关怀都是伪装的。但有时…当她叫我‘爸’的时候,我真有那么一种错觉,恍惚中觉得我们一家人真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现在,我们虽然成功地报复了她,我心里却总感觉空落落的,而且…还有种罪恶感…”

“别说了!”董琳将脸扭到一旁,满脸怒容。“你现在怜悯起她来了?你忘了这个疯子是怎样将我们的儿子残忍地杀死的?你只不过让她受到良心和精神的折磨,就产生了罪恶感,那她做过那么令人发指的事,就不该有罪恶感吗?我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错!”

汪兴宇不说话了,默默地开着车。这时,他裤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手机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皱着眉骂了一句:“该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董琳将脸凑过去:“怎么了,是谁打的?”

“那个姓聂的医生!几天前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了我的这个手机号码,然后不停地跟我打电话。我猜他察觉到不对了,他可能意识到我们想做什么。这两天我都没接电话,他就不停地打来骚扰我!”

董琳不屑一顾地说:“怕什么,接啊。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他无法再从中作梗。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我们的想法又怎么样?我们的所作所为顶多算是不道德,但并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因为我们没有对汪静雯造成什么直接的伤害!”

汪兴宇觉得妻子分析得有道理,心里有了点儿底。他摁了一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口气僵硬地“喂”了一声。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接通,聂冷便毫不客气地说:“汪先生,经过对种种迹象的证实和分析,我想我对于你们的真实想法已经了如指掌了。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当初把汪静雯接走是动机不良。至于具体的目的,我也不用多说了,咱们都心知肚明。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相信了你们的那番鬼话。什么‘她毕竟是我们的儿媳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家人总要团聚的’、‘我们没有别的子女,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等等…”

汪兴宇已经听得不耐烦,事到如今他也用不着再佯装下去了,他打断聂冷的话:“那你想怎么样,医生?”

“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我是医生,不想看到自己精心治疗多年的病人毁在你们手里。我打算让她回到病院来继续接受治疗。”

汪兴宇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我看现在已经晚了。”

“你们——”电话里的聂冷大吃一惊,

“难道已经让她想起那件事了?”

汪兴宇故作轻描淡写地说:“是她自己想起来的,可不是我们逼她想的。”

聂冷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真的已经…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今天已经查到你们家的住址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我看没那个必要了吧,她现在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汪兴宇厌烦地说,“再说,现在我们也不在家,你还是改天再登门拜访吧。”

“什么,你们不在家?”聂冷大为震惊,“你的意思是,你们让有可能发病的汪静雯一个人呆在家中?”

“那又怎么了?”汪兴宇愈发不耐烦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非得要我们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吗?”

电话那头有好几秒没传出声音,就在汪兴宇想把电话挂了的时候,他听到聂冷焦急地问出一句:

“你们离开她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一句‘爸、妈,求求你们别离开我’?”

汪兴宇立时一怔,他不知道聂冷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他愣愣地说:“你怎么知道她说了这句话?”

“她真的说了这句话?”聂冷的声音急迫中选出紧张,他大叫道,“糟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开车?快检查你的刹车灵不灵!”

汪兴宇不由自主地照着聂冷说的那样做。当他的右脚踩到刹车上时,心里一下凉了——汽车完全没有减速。而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汽车不知不觉中速度越来越快了。

汪兴宇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乱了。手机从他的手中滑到脚边。他慌乱地想把档速降低,却发现完全没有作用。汪兴宇惊恐地大叫道:“糟糕,汽车被改过了,减不了速!停不下来!”

董琳大惊失色,脑子里也炸开了,她现在也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突然,她想到汪静雯以前是汽车销售公司的技术人员,是汽车方面的行家。她尖叫道:“肯定是刚才我们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汪静雯悄悄到门口对车子动了手脚!这个该死的!”

汽车的速度已经接近120码了,汪兴宇从没开过这么快的车,他的心脏怦怦狂跳着,动作变得手忙脚乱。看着身边的车辆和景物如利箭般穿梭而过,一片死亡的阴影向他笼罩过来。这时,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货车迎面开来。汪兴宇大叫一声,方向盘猛向左甩,由于惯性太大,汽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滨江路的防护栏,炮弹似的射入滚滚江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16.残酷的真相

“喂,喂…喂!”聂冷举着电话听筒焦急地呼喊着,但电话那一头只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片忙音。聂冷知道自己推测的状况真的发生了,他猛地一捶桌子,“该死,果然出事了!”

陪在旁边的秦医生急迫地问:“出什么事了!汪兴宇夫妇真的把汪静雯又逼疯了?”

聂冷急促地点了下头:“更糟糕的是,汪兴宇夫妇可能已经遇害了!”

秦医生惊恐地捂着嘴说:“汪静雯难道又像杀死她丈夫那样把她的公公婆婆…”

“不!”聂冷焦躁地摆着手说,“汪兴宇夫妇用尽手段使汪静雯记起以前的事之后,便开车离开,打算弃她而去。但他们不知道,汪静雯还有另外一手!她肯定趁他们两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改了汽车的刹车和提速器——该死的!和我猜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又会发生这种事!”

秦医生在惊愕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不解:“聂医生,你怎么猜得到汪静雯会这么做?”

聂冷长叹一口气道:“小秦,你来医院只有短短几年,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十多年前,一个读初中二年级的女孩被查出患有间歇性精神病,送到我们病院来进行治疗,她的主治医师就是我。当时,这个女孩的病情并不是十分严重,只是有些精神混乱,并没有攻击性行为。她只是反复地重复一句话——‘爸、妈,求求你们别离开我。’”

“为了找出她的病根,我查了她的身世和经历。结果发现,在她被送到精神病院的前一天,她的父母正好出车祸双双身亡了。我感觉事有蹊跷,便打探了一些知情人士,从他们的嘴里了解到,这个女孩的父母得知女儿患有精神病后,对其十分失望和厌恶,打算离她而去。就在那晚,他们驾驶的汽车就因速度过快而与另一辆汽车相撞,这对夫妻当场就毙命了——小秦,听到这里,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那个女孩就是汪静雯!”秦医生神情骇然,“这么说,她的亲生父母也是被她谋害的?”

“只可惜,当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汪静雯对她父母的车动了手脚,再加上当时她又处在发病期间,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汪静雯——哦,她当时还叫郭静雯,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几个月之后,就完全康复了。她又像正常人一样回到社会之中。直到五年前,她因为那件事而再度发病,又被送到我们医院来。而我,仍然是她的主治医师。”

秦医生什么都明白了:“汪静雯的公公婆婆把她逼得精神混乱,再次发病。所以在他们弃她而去的时候,汪静雯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被父母抛弃的那一天,于是她故技重施,又酿成一场惨剧!”

聂冷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分析、讨论了——汪静雯此刻还一个人在家中,谁也不能保证她现在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现在得马上赶到她家去!”

聂冷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开着自己的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往汪静雯家。

门锁着。聂冷重重地捶了好久的门,又大声呼喊,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心急如焚,赶紧拨打了110。警察赶来后,他将情况说明。警察强行将门打开,聂冷第一个冲了进去。

他的心一下收紧了,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在客厅沙发的角落,他看到了像只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的汪静雯。她头发凌乱,不停地晃着脑袋,全身像筛糠似的猛抖着,一双惊惧的眼睛瞪着闯进门的这些人,神志不清地念叨着:“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不要,不要伤害我…”

一个警察想走过去,被聂冷用手势制止了。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蹲在汪静雯面前,柔声说:“静雯,是我,我是聂医生啊。”

汪静雯仍然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一脸怀疑的神情。像是已经把聂冷完全忘记了。

聂冷心中一阵酸痛、悲凉。他拍,制住自己的情绪,凝神说道:“静雯,我是聂医生。我知道,你是认得我的,对吗?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了…”

过了好久,汪静雯终于有所动容,她慢慢直起身子,凝望着聂冷,突然一下扑了过去,放声大哭。

聂冷的心一阵猛烈地抽搐。他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