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想占有这个人,就算明天他就死了,她也愿意睁着眼睡进他的棺材里。

“……小桐,别闹了。”他狼狈地别开眼,佯怒,“成什么样子?!”

“其实我……我一直……一直喜欢……”着你。

“其实你一直喜欢的人,是他吧?”白惜言低眉看着她,“真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苗桐一下清醒过来,过热的大脑迅速冷透,遭了,她逾越了。

她笑了笑:“是啊,真好啊。”

白惜言对着她的脸愣住了,明明是在笑的,为什么却有双这么冷的眼睛。他说错了什么吗,白惜言下意识地相要握紧她的手。即使是手心的温度,他也想让她好过一些,温暖她一些。苗桐不留痕迹地收回了手,也收回了那一点儿刚冒头的疯狂的念头,幸好,她想着,幸好这点龌龊的贪念没被他发现。

“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白惜言顿了顿,“你……刚才……”

“……吃饭吧。”

“什么?”

“我饿了。”苗桐转身,“我去换衣服。”

他怔怔看着苗桐的背影,不知怎的,只觉得自己在无意间好像打碎了什么东西,把他最贴心的姑娘一下子推到了天边。而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就很难再听到了。思及至此,白惜言的心里隐隐约约地升起些类似于疼痛的情绪。

这一夜梦里,又是销魂的春情,那妖精的发丝缠着他的眼,满室的活色生香。梦中的情人极其乖顺可爱,在最热情时,他终于看清了,在他怀里如莲花般绽放的人的脸。

第二天谢翎接到白惜言的电话,他想着躲着再远,挨一顿骂是少不了的。可白惜言没骂他,打了电话嗤嗤喘气儿,谢翎都快吓哭了,怎么那么瘆人,在那边磨刀子么?

记得中学的时候,谢翎可是学校里的半个霸王,身后总有一堆狐假虎威的追随者。初二时白惜言转到他们的班,如珠如玉的少年是很惹眼的,况且一帮子上蹿下跳的猴子般的男孩儿里多了个世家小公子一样优雅端庄的家伙,足够班上那些迷恋古惑仔的女孩儿突然冷静下来转了性情。

谢翎的仰慕者短短半个月走了一大片,都在白惜言的牛仔裤下趴着呢。于是谢翎就纠结了一帮小弟在学校后面的操场上请白惜言去“谈谈”。一堆小混蛋围着个沉静到阴郁的男孩儿,搞得跟香港黑帮片儿似的,谢翎得意扬扬地去拍他的脸鼻尖儿贴着鼻尖儿叫他“注意点儿”——而后他胯下一痛,被捏住了。白惜言阴得很,又下了狠手,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眼睛里有妖气,吓得谢翎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白惜言就蛋疼,是真正的蛋疼。

要是他真动了他妹妹,以白惜言的狠毒,说不定真会把他给阉了。

谢翎觉得胯下阵阵抽痛,正想把实话招了,其实他跟苗桐比小葱和豆腐还清白,却听白惜言说:“你要是以后再拈花惹草我就废了你。”

谢翎迷糊了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白惜言这是在警告他要给苗桐守身如玉的意思。虽然他已经没什么玉可以守了。看白惜言的反应,苗桐并没有跟他解释,所以白惜言现在误会的很彻底嘛。

“所以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想要废掉我的二弟嘛,这可关系到苗妹妹的终身幸福啊。”谢翎一句话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对着断线的电话愣了会儿神,神经质地笑了。苗桐好像并没有跟白惜言解释,那是不是证明,她已经答应了交往请求?

下午五点,他直接开车去报社门口堵人。

苗桐戴着个圆框大眼镜,长发随意用了簪子挽着,身上套着件亚麻的长裙子,跟一个高个子的彪形大汉似的妇女走出来。他一踩油门冲过去,在苗桐面前“吱”的一声,车轮摩擦地面急刹车。彪形妇女破口大骂:“妈呀!你作死啊!会不会开车啊!”

苗桐赔笑说:“魁姐对不起啊,是我朋友。”指指脑袋,“他小时候发烧落下的毛病,这里不太好使……”

魁姐脸抽了抽:“杀人不范法?”

苗桐摊了摊手:“我先走了,明天见。”她上车系好安全带,问他,“找我做什么?”

谢翎划了根火柴,点上烟:“吃饭。”

“你还需要人喂?”

“这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咱都三年没见了,陪我吃个饭能怎样啊?”谢翎不要脸的凑过来,笑眯眯的,“当然啦,你要是嚼碎了喂我,我更欢迎啊。”他总想逗弄这个四平八稳的阴森森的小狐狸,去贴着她的鼻尖儿,坏心地想去惹毛她,看她亮出锋利的小爪子。而后他就抓着她后颈的毛将她拎起,伤不到他半分。

可惜,他弄错了对象。苗桐闻着这个男人鼻尖的薄荷味的烟气。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嘴,女孩热情得像条水蛭,眼中是凶狠的森森血气。谢翎完全愣住了,她哪里是亲热,根本就是在吃人。半响苗桐压着他抬起头,低声笑起来:“谢少,我把你的舌头嚼碎了喂你吃下去好不好啊?”

车外经过的同事们有幸目睹了苗桐强吻男人的戏码,唐律黑着半张脸,卓月捂上了眼睛拉着他走了。

苗桐脱力地回座位无声地叹息,这叫什么事儿啊。

谢翎摆出被蹂躏过的残花败柳的德行,气急败坏地指着苗桐:“你你……”

她疲惫地揉太阳穴:“开车,饿死了。”

“你你你得对我负责!”谢翎喃喃道,“是你招惹我的,你得负责。”

苗桐嗤笑:“好,不过我可没嫁妆。”

晚上吃的是烛光晚餐,谢翎看着那两根红烛,总觉得有点像洞房花烛夜。他偷偷瞄对面的姑娘,要是她凤冠霞帔也应该是明艳动人的。

两人沉默地吃着,苗桐吃得很香,最后把他的牛排也吃了。

“昨天你回家跟惜言怎么说的?”

“什么都没说。”

“那刚才我们有了定情之吻,你的意思是准备接受以结婚为条件跟我交往了?”

“我再说一次,我可没嫁妆。”

谢翎真心实意地笑了:“要是你的话,没有嫁妆也行啊。”

苗桐戳着饭后的甜点,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我说这些不是开玩笑的。”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谢家虽然没有白家有钱,养你倒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跟我在一起后,就不能跟其他女人再有牵扯了。”

谢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苗桐的侧脸。她敛着眉毛看窗外车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轮廓说不出的柔软。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苗桐在他面前的样子,无论是冷淡的还是认真的。只是她喜欢骄傲地绽放在枝头的雪桐花,可是也贪恋花园里的那群招蜂引蝶的姹紫嫣红。

半响,他挫败地叹气:“如果有男人告诉你,他一辈子只爱你一个,那他肯定是个不负责任的骗子。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

苗桐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了,眼神明亮得像破冰的湖面:“谢谢,我有点欣赏你了。”

“我的老天,我还以为这会儿你面前的红酒已经被泼在我的脸上。”谢翎忍不住凯洛个玩笑,在这种事情上他总是诚实的,誓言与谎言的区别只是在于被戳穿的时间,他并不吝啬甜言蜜语却不屑于玩这种文字游戏,简直是自欺欺人,他委屈地直叹气,“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现在和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这样也行?”

听了这样的话,谢翎脑海里头一个念头是,未来的事情,谁能保证?大不了让她喜欢上自己,也不是什么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只是嘴里残余的酒液却莫名地发苦,他端起高脚杯和苗桐碰了一下:“那我们俩就试试?”

苗桐笑着把酒杯放下了:“不试。”

“那我追你?”

“不行,我又没法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行了。”

“那更不行。”苗桐说,“这对你不公平。”

谢翎气得直叹气:“我又没有要求你给我一个公平。”

“可是我必须给你一个公平。”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了。”

这顿饭谢翎吃得无比郁闷,面前坐的不是个人,是块顽石,是死心眼儿。送苗桐回家的路上他赌气地一言不发,苗桐也就由他去,一个没怎么受到过拒绝的男人心理的承受能力还真是差。下车时,苗桐见他还没有理人的意思,只能主动跟他告别:“那我走啦,谢谢你的烛光晚餐,牛排很好吃。”

谢翎斜睨了她几秒,突然把她车过来在脸上狠亲了一口:“我想好了,不交往也行,我不计较名分当你姘头好了!”

苗桐呆呆的,被亲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捂着脸苦恼地嘟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本来还挺郁闷的男人因为她这慢半拍的反应给取悦到了,这孩子也呆得太老实了,一副没办法的懊恼样子。谢翎顿时醒悟了,原来恶女也怕郎缠!他跟小孩儿似的又高兴起来,笑容也绷不住地拨开乌云见日出,灿烂得跟那什么似的:“我这种不要脸的人就是专克你这种要脸的人的!明天晚上接你下班!”说完也不等苗桐反对,帅气地一踩油门,走了。

苗桐被他气乐了,这谢翎也真是个人物,算了,且由他闹,过些日子他新鲜劲头过了也就好了。正准备进门,一扭头才看见路边那蓬竹子旁,白惜言正牵着阿德在那里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苗桐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连说什么话都忘了,好似根沉默的电线杆。还是阿德挣脱了白惜言的手跑过来,好几天没见苗桐,摇着尾巴亲热地蹭来蹭去。

苗桐蹲下身子抱住他,慢慢地给阿德顺毛:“阿德身上细菌多,怎么把它牵来了?”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谢翎?”

苗桐歪头冲他笑:“你眼神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她用取笑的口气,白惜言只能笑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神经质地问些废话干什么。也许是因为和谢翎认识的时间太长,他非常清楚,谢翎根本配不上他家的孩子,他也想象不出有谁配得上。

“要是他让你伤心,我不会饶了他的。”

苗桐摇头:“你放心,不会的。”

能让我伤心的,只有你。

可听在白惜言的耳中,却犹如冰冷的海水入侵般,模糊沉重又带着嘲弄的恶意。他连刻意的笑容再也堆不住,索性就放弃了。他整个人都逆在路边的光源里,苗桐看不见他脸上浮起来的冷漠。

第五章 砰然心动

有时候沉默却是最大的悲鸣。

有些事不是按照预料的方向发展,每周总有两三天能见到谢翎,即使不见面的时候,每天早晚也能接到他问候的电话。

社里误会他们的关系是正常的,毕竟苗桐自己导演了一出强吻的戏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白惜言误会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否认,没否认就等于承认了。总想着,时间会证明一切,可是时间这回并没有充当益生菌的角色,不过一个多月,所以的人都认定她是谢翎的女朋友了。

对于魁姐他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在食堂里不止一次地分析,与纨绔富二代恋爱能够修成正果的概率有多高。听说林乐还开了私家赌坊,一年内分手和修成正果的赔率是120:1。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这段恋情,认定可以修成正果的只有魁姐这个喜欢做豪门梦的已婚花痴妇女而已。

当然,别人要做什么说什么话,苗桐管不了也并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有白惜言,可白惜言似乎并不关心她和谁在一起。他是她的长辈可不是父亲的角色。没有干涉她交朋友的权利。况且,白惜言也说过了,跟了谢翎也算知根知底,他虽然沾花惹草,但是现在又有几个男人不会见异思迁,中国五千年的文明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已经是根深蒂固了,总比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好。

虽然她不记得白惜言什么时候跟她说的,为什么跟她说这些话,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吃的鲅鱼饺子说不出的腥,搞得她刷了半天的牙。

周六一大早苗桐翻日历,这天是大暑。唐律现在不愿意理她,加班也不叫她了,难得清闲。张阿姨周末不过来,门外淋浴房的水声停了,白惜言的声音传出来:“刚起床不能吃冰棍,胃不疼了是吧?”

苗桐把刚撕开咬了两口的冰棍又扔进冰箱,大声说:“没吃!”

白惜言擦着头发出来,苗桐正窝在沙发上看刚送来的晨报,懒洋洋的样子。他拉住她的手,明显不属于正常人类的体温,挑着眉笑:“你这是学了什么特异功能?”苗桐立刻不好意思了,报复地把手悟到他脖子上,不满地说:“做人要难得糊涂,你知不知道啊?”满手的滑腻细腻,同样的沐浴露他用了却出奇的好闻。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糊涂。”白惜言看她像小狗一样凑过来,趴在他肩上用力地耸着鼻子,那股子迷糊劲儿说不出的可爱。突如其来的亲密感让他着魔般地盯着她微张的嘴巴,苗桐一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真是波光潋滟的一双烟水黑眸,世界上最珍贵的两颗钻石。

他转开头,把她不留痕迹地推开:“想吃什么?”

“随便。”她低声说。

现在跟苗桐稍微靠近些,白惜言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让他怀疑自己连心脏都出了问题。毕竟她是个大姑娘,他想,没有血缘关系终究是无法忽略的事情。他干脆一上午都在书房里看设计图。一抬眼已经十一点半了。苗桐不在客厅,茶几旁那缸蓝宝石碗莲也不见了。以苗桐的力气是绝对搬不动那缸碗莲的,果然听见门外传来谢翎那招牌的低笑声。

“小孩子要长个子要加强营养,你不要乱动,会破坏根。”

“大不了死了赔你一盆。”

“这盆蓝宝石是我亲手种的,说得轻巧,你去哪里赔?”

谢翎不由得对这盆不值钱的东西另眼相待了,看着她认真忙碌身上沾了不少泥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伸出手背去帮她擦:“你看你,都弄脸上了。”越擦越多,灰不溜秋的,苗桐挥开他:“别闹别闹,忙着呢。”

这两个人摆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白惜言看着这个画面有些轻微的嫉妒。苗桐是他用心呵护的孩子,他不还是不太习惯她对自己以外的人好。

这世界上苗桐最不愿让白惜言失望,苗桐只在乎白惜言的眼光,苗桐只关心白惜言。

他还不习惯有人来分散她的目光。

或许也是因为他太专注于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在一件事上过度在意并不是白惜言的风格,不过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在家一个人的时候也容易想得太多,雨水源生的一些可参加可不参加的会议他也去了。他不常去公司,即使去了也是直接从车库的专用电梯直接去办公室的楼层,源生有些员工四五年的工龄除了照片还没见过他们老板真人。

白惜言破天荒出现在大厅里,两个前台小姐说的烂熟的招呼语都卡在喉咙里直愣愣地盯着他结结巴巴的问好。其他女职员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刘锦之小声笑着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国际巨星来了,您以后要是经常走正门的话,那得多请几个保镖来维持秩序才行。”

白惜言看他一眼,也笑了:“你幸灾乐祸什么,我又没有姑娘堵到家门口求爱的,也没有姑娘为了我在办公室里差点打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合意的?”要想看白惜言出丑,他始终差些火候。公司内部改革他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八卦倒是大厅得挺清楚。他几乎在苦笑了:“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对那些小姑娘有什么意思,又问什么?倒是喜欢您的不少,您有没有心动的?”

“我?”白惜言摇头,“我可不想祸害人家姑娘。”

“这种事又怎么能控制,你要是真的动心了怎么办?”

白惜言回头,小尖脸杏眼笑容甜美的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考究的套裙,是吴小芳。他温和地微笑:“是小芳啊,你怎么在这里?”

“您忘了啊,我上次跟您说过,我如今在周律师的事务所工作呢。是刘秘书帮我介绍的。”周律师是源生地产的法律顾问,大大小小的纠纷案也是给他们事务所在做。

“哦,你看我这记性。”白惜言抱歉地笑,“怪不得刘秘书总是说我未老先衰,你不要介意。”

刘锦之一阵无语,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说了,以白惜言的小心眼儿不知道怎么想办法挤对他呢。

吴小芳笑嘻嘻地说:“好啊,我不介意,不过白叔叔你得请我吃饭才行。”

白惜言正想用一贯的“有空我给你打电话”这样的话糊弄过去,他下意识地不愿意与这些自助过的孩子接触。刘锦之却笑着说:“好啊,正好我跟白先生也要去吃饭。”——现世报来了。

于是三人中午在源生附近的海鲜酒楼吃了些简单的午饭,吴小芳实在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举止谈吐也很是得体,竟让白惜言觉得这一餐也吃得挺愉快。吃过饭吴小芳要他的手机号码,他没拒绝的理由,也就给了。

这件事过去了白惜言很快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这件事对吴小芳来说是很重要的,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自然的接近他,融入他的生活。没想到老天爷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她并不是听不出来白惜言的敷衍,也懂得饭桌上那些话也只是客套。可是有什么关系,客套就足够了。

苗桐打开门,看到这张脸非常意外,然而吴小芳的意外也不比她少,今天并不是周末。

“白叔叔在家吧?”吴小芳说。

苗桐抓着门框没说话,吴小芳往前走一步,看苗桐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也没耐心装友好了:“你挡着门我怎么进去?”苗桐还在愣着,里面传来白惜言的声音:“小桐,可以走了吗?”

他们正准备出去看电影,是网络上很叫座爆米花大片。马上就要下档了。因为白惜言很想看,所以她这种工作狂索性请假陪他去看。吴小芳的出现让白惜言非常意外,把拿起的车钥匙又扔茶几上了,招呼她坐下:“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着给你个惊喜嘛。”吴小芳说,“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啊?”

惊是有了,喜就未必了。出于礼貌和修养他也没办法直接把吴小芳赶出家门。白惜言看了眼苗桐,衡量了几秒钟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下午去也是可以的。小桐你打电话让张阿姨中午来做饭吧,家里冰箱也空了。”

“好。”苗桐说,“既然上午不去了,那我就会社里了。”

白惜言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说:“嗯,那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苗桐低头换鞋,抬起头还是温软的笑脸,冲他摆了摆手。

整个上午她都无精打采,做事也慢半拍,唐律凑过来问,“跟谢翎分手了?”

“你想多了。”又没在一起分哪门子的手。

唐律笑着说:“你跟他分了就考虑我呀。”

快到中午时,刘烟烟打电话过来:“姐姐,我在你们社附近呢,中午请我吃饭吧。”

她还在读大学正准备考研究所。听谢翎说过刘烟烟是她哥哥带大的,以胖老刘那样什么都沾惹的人能带出这样的妹妹,看来是真心爱护,所以才养得这么出淤泥而不染,心底纯良得很,也怪不得谢翎死活都不敢招惹她。

不过被溺爱大的姑娘没点大小姐脾气也是不可能的,刘烟烟今天心情很差,眼睛还肿着,看样子是哭了一阵儿。苗桐觉得挺奇怪,这姑娘眼窝子深着呢,也不像一点儿小事就哭天抹泪的人。吃午饭时咬牙切齿地大骂某个不长眼的乡巴佬同学把豆腐脑倒在了她的鞋上。边说着边又红了眼圈,恨不得把那个农村姑娘一巴掌抽死算了。苗桐可以想到那倒霉孩子吓成了什么样儿,刘烟烟那双鞋倒也不是价格的问题,也不是乱发脾气,是她生日时谢翎送的。

谢翎不要说送她礼物了,基本上看了她就想躲。即使现在刘烟烟保证只把他当哥哥,谢翎看见她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简直避之如蛇蝎。

“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苗桐像安慰小孩儿一眼安慰她,“大不了让谢翎再给你买一双。”

刘烟烟哼了一声,嘟起嘴:“他才不会呢,他会说,一双鞋能多少钱你哥又没破产。他那个人明明对谁都不差,偏偏见了我就爱理不理的。我又不比他的那些女朋友差的,对他的喜欢也不比别人少,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我。”

听着刘烟烟那略带伤心的抱怨,苗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甜点,跟谢翎认识那么久也没少来往,对他的了解也是有那么一些的,谢翎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真的疼她。对他来说,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只要漂亮身材好够销魂,那就足够了。可是唯有珍惜的不想伤害的人,才不愿意招惹,只想呵护她的纯真。

然而以刘烟烟几乎空白的情感经历来讲,她还并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她是如此的直接,喜欢,就要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不说话了?”刘烟烟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光说我自己了,你呢,你跟谢翎最近怎么样?”

“没怎么样。”苗桐看着她那既期待又矛盾的脸,觉得十分好笑,“怎么?你是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呢,还是盼着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刘烟烟心虚地咬吸管:“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谢翎那样的人认真追起谁来,也很难不被攻克吧?女人不都喜欢那种调调的男人,看起来风流不羁,坏得让人欲罢不能。姐姐你要是真喜欢他了, 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你得做好他随时会出轨的准备,你也知道他和我哥那群人整天在一起,除了惜言哥不跟他们瞎闹,其他的真的是男女不忌的,尤其是那个陈柏风老婆都娶了……哎,算了,不说了,总之我的意思是……看起来谢翎是认真的,只是你不要像我一样陷得太深就是了。”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他,怎么跟他一起?”苗桐笑着挤对她,“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谢翎的。”

谁知道这样的定心丸让刘烟烟更不高兴,反而竖着眉毛凶巴巴地问:“喂,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谢翎哪里不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苗桐叹着气自认倒霉:“你说有你这样的人么,喜欢和不喜欢都得罪你。”

“那是因为你和他都是我喜欢的人。要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会甘心吧。”

下午苗桐跟唐律在外面跑新闻,采访的时候手机调成了静音,等他们忙完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手机上有白惜言的两个未接来电。她回过去,手机里提示电话已转到留言模式。

回到家白惜言并不在,冰箱里还有些剩下的大骨汤,她吃了点汤泡饭,而后打开计算机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