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挑她的刺儿,各种贬低她,混熟了是吧?

出了验票口见徐建熹乘电梯已经下去了,她还是走楼梯,二美蹬蹬瞪跑下去,徐建熹在登车口等她。

“我来啦。”

两个人前后上了车。

“我今天帮你买票了。”二美得瑟。

你的车票可是我买的!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没告诉你啊。”

“我刷了身份证就拿到了车票。”

二美:“那你也得问问我才能刷啊,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

徐建熹皱眉:“你话怎么那么多呢。”

她憋憋嘴。

徐建熹给她补习,气狠了这回直接上手,拿卷纸去砸她头,对她吼。

“会不会?”

掐着她的后脖领往卷子上推:“哪里不会?”

“我会。”二美想要挣脱可挣脱不开。

“来你给我讲讲。”

“你先松手啊。”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赶紧的!”

二美顺了顺思维,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徐建熹的脸色,只要他皱眉她就马上知道出错了,马上改口,中途改口两次,徐建熹皱眉。

这种孩子应该怎么弄?

是不是就应该拿针扎她?

不会就一针,不会再给一针?

二美:“啊应该是……”

“好好说。”

她又重头开始讲,好半天徐建熹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二美连忙用小手去拍拍被他抓过的领子,小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

她也不敢打回去,这气只能自己忍了。

徐建熹:“你这基础没打好。”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也不可能重头教,来不及了。

二美狠狠点点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这人就是怪有眼力见儿的,你不高兴你说的就都对。

“收拾收拾吧。”

二美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了他那扔到一边的行李袋说:“这东西拎出来太假了,我妈都有。”

徐建熹静了静,说:“我就喜欢它假,我当成是真的就行。”

“你这也太虚荣了吧,不就是一个袋子。”二美狠狠吐槽:“我就发现了,你这人太喜欢享受了,什么都喜欢好的,那钱肯定都败没了,放过去你这种叫败家子!”这是去过他家以后的感觉。

徐建熹:“犯法吗?”

“那倒是不犯法。”二美说。

“那就行了。”

“行什么行啊,这里花点钱那里花点钱,最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也喜欢享受但不会是你这样的。”

徐建熹注意到了也这个字。

“你怎么喜欢享受了?”

“谁不喜欢好看的东西,谁不想过的精致点,可也得是范围之内。”二美瞄了他一眼:“我也和你说不上这些,也许你继承了一大笔的遗产呢。”

她管好自己就得了。

徐建熹:“这次你倒是猜对了。”

二美一愣。

什么?

继承遗产啊?

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啊?

你继承了遗产,你和我在这里坐绿皮?大哥你以为我是不喜欢坐高铁才来坐绿皮的吗?我是为了省钱啊。

“噢,你是继承了三万还是继承了五万啊。”

徐建熹对她说:“我继承了不知道多少个三万五万。”

二美:“……我信!”掏掏兜,掏出来一罐昨天他给的小盒子,放到他眼前:“送你的!”

徐建熹随手拿起来,掂了掂。

他对吃这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都是他妈吃的一些滋补品,有没有作用这个没办法评定,反正他妈是挺显年轻的,反过来看盒子的底部:“想要讨好富豪?”

二美:“富豪你有多少钱也和我没关系啊,吃你的牛筋吧,请你的。”

徐建熹从自己的包里又拿出来一盒,这是今天的量。

放到桌子上:“这还有呢。”

“那正好,我们一人一盒,不过这东西味道还好,你干嘛不爱吃。”里面还有一颗红枣,她觉得味道挺好的。

“喜欢吃就都吃了吧。”

他对这些没兴趣。

“别呀,一起吃吧。”

二美手脚很快地开了盖子,他一份自己自己一份。

徐建熹只是笑了笑,最后那两盒都进了她的肚子里,他根本就不碰,好像那东西多不好吃似的,二美没办法,她见不得浪费食物,都进肚了。

“我今天晚上不用吃饭了。”

肚子都吃鼓起来了。

徐建熹笑她:“就喝了两盒汤汤水水的东西就不用吃饭了,你吃的是猫食啊。”

“哪里是汤汤水水,你看这里面有这个牛筋,很大一块儿的……”

车上广播,火车即将进站,二美急匆匆起身去拽书包。

书包的带子断了,书包直接砸到了地上,她书包的拉锁没有拉严实,里面的书和笔袋甩了出来。

她蹲下来去捡书伸手像座位下面去够笔袋。

“我今天可能走霉运。”

“多大的事儿就被定格成了走霉运。”

徐建熹把自己的背包拿了过来,将里面的笔记本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腾出来开始把她的书装进去。

“干嘛?”

“用这个吧。”

“没事儿的,我抱着就行。”

她出站就直接上车的。

“送你了。”徐建熹大方道。

二美抬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送我了?”

“嗯,送你了。”

“那好吧,先借我一天,明天晚上我还给你。”

他只是笑,并不应声。

把书本都换好,背着新的包和他摆手:“我回家了。”

“嗯。”

二美往外走,走到快要到车门的位置,扭头说:“徐建熹,我这人情欠大了下回请你吃肯德基。”

徐建熹被她逗笑了,点点头摆摆手。

快走吧!

对二美来说,她不懂名牌,可能知道最多的就是LV了,因为菜市场里买菜的大妈拎的包都是LV,她是真的把徐建熹这包从上到下都瞧了一个仔细,看起来就是一般般的包而已,她先借着背一天。

那包最后二美也没还成。

因为第二天第三天徐建熹都没出现,他发给二美买车票的红包二美也没有收。

*

二美早上坐车去车站了,顾长凤盯着老女儿的背影挺久。

谭宗庆喊她;“干什么呢?要变身望女石啊。”

顾长凤瞥谭宗庆,“你没发现二美有点不对劲?”

这是做母亲的直觉。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没什么,可每天都一脸高兴过头的样子,是不是就有点不对了?

谭宗庆问:“谈朋友了?”

“她和你说了?”

“和我说什么,不是你说她不对劲的。”

“前几天背回来一个新的书包,我问她旧的怎么了说是坏了。”

谭宗庆慢悠悠道;“那坏了就买新的了呗,这也值得你多想。”

“你女儿,这一个月放学回家就吃过两次饭,回回晚上都不吃。”这说明她吃过别的东西了,所以她吃不下了:“你没看书包里天天装着一盒什么东西,谁给的?”

谭宗庆;“那给东西的这小子眼光也蛮好的,我家二美是挺招人稀罕的。”

顾长凤拉脸:“谭宗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你都是猜,怎么着你还能问啊?你就是问她能和你说实话啊,这就叫有样学样,大美一声不吭直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老二学她姐了。”

“二美要是有她姐的眼光我就不说什么了。”

这就是个傻小孩儿,一点心眼都没有。

谈什么恋爱啊,不是等着被人骗嘛。

“那怎么办,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顾长凤挥手:“我和你还能说什么,毛你也管不上,我还指望你。”

拍拍打打,拉着脸离开的家。

顾长凤自然不会去质问二美,但是她有其他的办法,这不开春了就不用李二接送了,顾长凤跑到火车站蹲守二美,没提前打招呼,买了进站票去等,她等着看,看看二美和谁一块儿回来的。

按照时间推算,二美不大可能是在外面吃的东西,怎么算都是在火车上解决的。

她倒要瞧瞧这人是谁。

谁家的混账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想泡人家的姑娘了!

火车上-

“草原最美的花……”

“什么?”徐建熹看她。

二美拿着自己的耳机分给他一个,放到他的耳孔里。

“我爸这段的最爱。”

徐建熹把耳机拿了出来,他欣赏不来这种音乐。

“你爸爸喜欢唱歌?”

“他喜欢唱歌跳舞,这是广场舞的舞曲,没发现曲调朗朗上口嘛。”

徐建熹心想,没发现。

车厢里的人还不少,但二美不惧这种氛围,反正也要下车了,便宜他了。

二美:“徐建熹,你给我吃的我给你跳段广场舞。”

徐建熹想要拒绝她,可惜来不及了。

二美对着他跳,动作是信手拈来,很明显她是经常跳的,她一跳旁边的大叔开始看热闹了,还特意把手机音乐外放了起来。

坐这车的人可能很多活的都没那么精致,大家喜欢听什么就直接外放,讲话也会很大声。

“姑娘跳的好啊。”有人喝彩。

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

徐建熹不知道这歌是什么风格的,他只是听了一句,可能偏柔,二美不露怯,有欢呼声就给你们表演一个,她跳的也很柔软但又带着一股硬朗的感觉,叫人又觉得她像个小伙子。

她对着他笑,对着所有人笑,她原本就很喜欢笑,顾长凤要求二美要经常笑,说二美笑起来很好看,很有福气,为了讨顾长凤的喜欢也是长久坚持下来的习惯,她会下意识说说话就保持微笑的姿态。

年轻的姑娘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火一样的热烈,火一样的奔放。

“女朋友真可爱。”大叔拿着手机录完,语气平静地和徐建熹搭茬儿。

小孩儿的世界就是好,干净没有烦恼,真好啊。

徐建熹奇怪地看了讲话的大叔一眼。

“我走啦,拜拜!”二美挥挥手往前面的车厢去了。

徐建熹语气平静;“走吧。”

车停下,二美下车照例还是要狂奔,顾长凤扯嗓子喊她。

“二美……”

二美跑了没有两步,一扭头。

哎呦,还真是她妈!

什么情况?

快速奔过去,奔着顾长凤的手臂跑过去,然后一抱。

“怎么来接我了呀,想我啦。”

一脑门汗,说起话来一直笑。

顾长凤就心想,这样的孩子谈什么恋爱啊,自己都没长大呢,成天就会腻人,傻的冒泡!

伸手给她擦汗。

“再感冒了,都和你说多少次了,出汗等汗散下去的……”唠叨女儿。

这也没瞧见二美是和谁一起下车的,自己想多了?

一边走一边回头,二美叽叽喳喳的说话也没注意到她妈有什么不对劲。

顾长凤瞧谁都不像,出站的人还挺多的,但哪个瞧着都不是学生啊,要么年纪太大,那二美也不至于啊,要么年纪瞧着刚好,可一看人家那么精致,这也应该不是。

出了站带着二美去找她的摩托车。

现在不送外卖了,送不动了,开了火二美坐在她妈摩托车的后座上,抱着她妈的腰。

伸手:“出发!”

顾长凤试探地问:“今天晚上还吃不吃晚饭了?”

二美呆呆地回:“不吃了,吃饱了。”

“你都在车上吃什么了?”

“就那小盒盒里的呗……”

顾长凤打算直接摊牌了,这样猜来猜去太麻烦,她还是想走直接路线,开嗓:“二美啊……”

“嗯。”二美的手机响,她接电话,是谭元楼的电话,“哥。”

“不了,别买了,不想吃了,嗯没什么想吃的……”

顾长凤一听,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懒得去管。

“抱紧,走了。”

二美急匆匆挂了电话,抱紧她妈的腰。

二美听着音乐晃着头,唱歌给她妈听,唱高兴等红灯的时候还会挥着手和月亮打招呼。

“嗨,月亮我放学啦,我回来啦。”

顾长凤忍不住就想笑,你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啊?

用不完的精力一样,明明一天累半死,有那么高兴吗?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兴的?

“别喊了,小心呛风……”

“妈妈,你不觉得活着很美好嘛……”

顾长凤嘟囔了一句:“美好?是受罪吧。”

睁开眼睛就要考虑赚钱,就得养家,只有小孩儿才会觉得美好,她都要累死了。

眼见着要变灯,顾长凤叫二美抓好自己,二美还在哼歌,顾长凤就笑了:“家里条件不好,要不就送你去学舞蹈了。”

孩子那么喜欢唱歌跳舞的,也许走这条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可别,我这两下子就是跳广场舞随便唱两曲的水平,专业的我不行。”二美满足。

她活的很好呀,也没有什么遗憾不满足的。

*

大美叫二美来学校取点东西,二美抽空坐车过去的。

“这么一大包?”什么呀,也太多了吧。

“什么都有,你晚上带回去,能不能拿得动?”

二美:“没问题,这才多少啊,我力气大得很,我是大力士!”

二美对着她姐展示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

“别贫。”大美交代二美:“回去之前给妈打电话叫她来接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手里的钱够不够?”说着大美拿手机就给二美转了一千。

“我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别乱花,该买的东西就买别舍不得。”

“你这话前后矛盾啊。”

大美敲二美的头。

“回学校去吧,我给你打辆车。”

“我坐公交车就行。”

“这么多东西不行,打车走。”

送二美往外走的时候遇上了同学,二美甜甜的和两个姐姐打招呼,然后就被大美带去打车了。

“这妹妹眼光真好。”

“什么?”

“背的书包是celine的。”

“celine是什么?”

说品牌的女生摇摇头:“就那个豆腐包知道吧,那个牌子……”

“假的吧。”

“肯定的啊,它家东西都挺贵的。”

……

二美挥挥手上车就离开了。

她发现袋子里装的都是奶制品什么的,这一看就是未来姐夫家乡那边的。

酸奶都给她拿?

超市里没有卖的吗?

这东西还怪沉的。

往里探了探,给顾长凤去了电话。

“女儿。”顾长凤刚刚休息,吃过饭没多久就躺下了。

“妈,我姐给我拿了一大包吃的,叫我拿回家,我给朋友两袋行吧嘿嘿嘿……”

“愿意给就给吧,晚上我去接你啊。”

顾长凤心想,那给点就给点吧,同学之间来往,平时你吃吃我我吃吃你的。

“知道了。”二美:“妈,你微信里面还有钱了吗?”

“你给我换点也成。”

顾长凤有银行卡,但总觉得这东西不保险,银行卡里面都是空的,她只信银行存单!

要是用钱怎么办?二美手机有绑定,让二美换给她,她再给二美现金。

二美:“我姐叫我给你转一千。”

大美刚刚转给她的钱通通转给顾长凤了。

“你姐啊……”顾长凤想要感慨两句,一想怕影响老二上课,干脆就不说了。

两个老大就是两个完全鲜明的对比,大楼让她寒心,大美让她暖心,她的这个女儿啊是时时刻刻都挂着家里,原本想说这钱不能要,但给了那就留着吧,等过一段要准备东西的时候多给买点好的就行了。

家里钱已经开始有进项了,有存单了。

顾长凤每天都很努力的干活,一天一顿饭大概能花十块钱,一个月她进手大概能有两万左右的钱,这几个月下来她攒了不少钱。

看见钱就有更大的动力去干更多的活儿,大美要出嫁要用钱,家里的房子也该翻新了,过去条件差点一直没动,周围附近的邻居谁家没翻新过啊,二美这也要上大学了也要用钱,但她不怕了,因为她现在赚得到钱,心也就不慌了。

干活的时候那是真累,可看见钱的时候,那也是真高兴!

……

“什么啊?”徐建熹问她。

这小姑娘,一上来就送他一个信封。

情书啊?

二美看着他道:“礼物!”

徐建熹:“不用。”

他把信封推了回去。

他不需要谢礼。

二美又把那信封推了回来。

“收着吧,等我发财的我送你更好的礼物。”

现阶段只有这种条件,她只能送这种礼物了。

想了很久,牙都咬了半天还是买了,这是她在礼品店里看见最贵的钥匙扣,39块钱!

徐建熹的声音始终平静:“富豪不需要别人送礼物。”

旁边的一个小姐姐听了以后要笑不笑的样子,二美知道对方在笑什么,摇摇头。

“买都买了,还有这个。”二美拿出来两袋奶粉:“这是我姐夫从内蒙拿过来的,你拿回家喝吧,就当是你给我书包的回礼。”

徐建熹:“……”

总之就是他被派了两袋奶粉还有一个钥匙扣。

这两样呢,他都不喜欢,但二美强制他收。

又是很晚折腾到家,万玲玲知道儿子今天回来就一直没睡等他呢,大爷也在等儿子,他把徐建熹叫回来的,有些话在电话里讲不方便。

“回来了。”万玲玲听见外面有车的声音,拉拉身上的披肩出去接儿子。

果然是徐建熹的车。

徐建熹从后面出来,万玲玲歪着头对着儿子笑。

“妈。”

“嗯,你爸在里面等你呢。”

被二房三房闹的每天心情都不好,但建熹一回来就只剩下高兴了。

“这是什么?”万玲玲看徐建熹手里的袋子。

“内蒙特产。”

万玲玲:“……”

叫人接过来:“从哪儿弄的?”

儿子这一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儿啊?运动鞋,卫衣加长外套,不是不好看,而是显太年轻了。

这不压人啊。

“一个朋友给的。”

徐建熹和大爷回了书房,最近二房是出尽了风头,当然家里的隐私也被爆的七七八八了,大房不回应但看戏的人不会自动散场的,大爷是气的心肝都疼,能说不能说的通通都给抖出去了,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说遗嘱是伪造的。

父子俩说了好一会儿,万玲玲听见二楼有动静了,徐建熹下来了。

“要吃点什么吗?”

晚上不能吃得太饱,但还是可以稍稍的吃点。

“不太饿。”徐建熹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他极力想要捂住家里的这点丑闻,可二叔似乎就打算撕破脸了。

“妈,我要喝杯牛奶,你要吗?”

万玲玲:“……”

“我帮你冲。”

徐建熹:“我自己来就好。”

他去厨房冲奶粉,一边冲一边想问题,万玲玲也在想问题,她在想建熹改变还挺大的哈。

徐建熹发现母亲正在盯着自己看,有些不太理解看过去:“我怎么了吗?”

万玲玲笑:“没,就是发现你这段时间好像心情还蛮不错的。”

她儿子徐建熹啊,是个情绪特别平稳的人,就是那种永远处在一种情绪当中的人类,他不会特别开心也不会特别生气,他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儿,你以为他可能对你有点意思其实并不是的,他对任何人都这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