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并不沉,朦朦胧胧的总在做梦。他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她向他跑过去,却总是跑不到跟前,象是隔着一层薄雾一样,明明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的距离,却总是在最后一刻飘远少许,总是够不到。

在茫然和恐惧当中醒来,苏蓉睁开眼,满室黑暗,坐起来拨开窗帘看外面,原来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她静静的坐着,等着突然起身带来的眩晕感过去,模糊中听到外间有人讲话。

“家里不是有司机吗,我公司这边还有会要开,走不开。”是他的声音,他开完会了?

。。。

“我让公司的司机过去。”

。。。

“舅母,你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

。。。

“好吧,洛诗是几点的飞机?。。。我这就过去。”

随着“啪嗒”一声,外面一片寂静。苏蓉又坐了一会,才慢慢的站起来,走出休息室。办公室的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灯光晃进来,照得屋里的物件朦胧可见。

他去送人了?是老佛爷让他去送的吧,那位小公主要回去了吗?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毕竟是从十岁开始就照顾他的舅母,即使明知是别有目的,也不得不去。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是他的来电。

“苏,你在哪里?”他应该已经在车上了,那边的音乐是他惯常听的曲子。

“我。。。”

“我临时有个会议要开,晚一点回去。”

“好。”除了说好,她还能怎么办。

“我大概还要3个小时,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

“好。你路上小心。”

她挂断电话,转身离开办公室。外边的秘书早已下班,看来他回来的时候秘书已经走了,他才会不知道她正在里面吧。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变成惊讶,而被惊着的反而是她。

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是当作没有听到刚才的电话,还是该质问他为何要说谎?这个应该谈不上是欺骗吧,充其量只是一次white lie,他知道她为了老佛爷对她不满意而颇多顾虑,所以不想增加她的压力,怕她担心吧。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点失落呢?他是担心她坚持不住会放弃,还是他也觉得很累根本就不愿意提起?是不是真的象骆部长讲的,她并不适合他?

从认定是他的那一刻起,从来没有过的对这份感情的怀疑如同一粒种子,在合适的温度和湿度下,迅速的生长,肆意的蔓延。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打电话叫了他爱吃的饭店外卖,服务很不错,半小时就送到了,他回来的时候,饭菜还冒着热气。

“怎么没先吃?”

“不饿,等你一起。”

“好,我去洗手。”

在餐桌旁坐下,饭菜已经盛到了碗碟里,他连着开了一下午的会,又跑了一趟机场,确实饿坏了,满桌喜欢的菜色,吃得气势磅礴。

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她碗里的饭就没怎么动。

“怎么不吃饭,不舒服?”

“没。”

“上课累着了?是不是那群学生又互相攻击了?”他想起那次旁听到的精彩,很佩服现在孩子们的犀利和敏锐,也佩服她的循循善诱和着意提点。“你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好了,大不了就是跑题跑得远点,其实他们挺有想法的。”

“下午没课。”

“那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谁欺负我们家苏苏了?”他的大手一挥,扫乱了她头顶的发。

“你干嘛——”她立刻侧身往旁边躲开,可惜,有人身高臂长,躲也躲不开。她怒目而视,眼神凶狠。

“呵,瞧,这样就精神多了。”他满意的收回手,看惯了她神采奕奕的行事,实在不习惯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现在这样就看着顺眼多了。

她扯了扯嘴角,这个人,死性不改!原本闷在胸口的一口气,被他这么一闹,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不是不可以》一树梨花一溪月ˇ第 42 章ˇ——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进了十月,公司的事情突然多了起来。先是几个工程接连的发生事故,不是有工人受伤,就是有质量事故恰巧被媒体暴光,更有甚者还有消费者投诉江城建设的住宅出现裂缝,直接威胁到人身安全。一时之间江城从各方褒奖的行业标杆一度成为众矢之的,偏偏这个时候,已经同五师兄谈妥的公司托管计划,又因为政府的一纸禁令而中途搁浅。

骆马不停蹄的四处奔波,带着楚离不停的到处亮相,安抚受伤工人的家属,协商赔偿事宜;联络各地媒体,降低舆论的压力;接洽投诉的业主,找专业机构鉴定事故原因消除影响;同时还要分出精力来处理来自主管部门对江城托管计划的置疑。

他为了这些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成了空中飞人。每次匆匆忙忙的拨电话回来,总是才讲上两三句就被打断,而且每次都是在不同的机场,可见其忙碌程度。

苏蓉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师突然中风发作,师母急得在电话里只是哭,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师母,您现在找个软点的毛巾把老师的颈部垫高,不要移动,保持呼吸顺畅,开窗通风,拿被子给师傅保暖,我打120,您在家里等着,不要移动他。”

她随即拨打了急救电话,大致描述了师父的症状和继往病史,以及详细的地址和最好的行车线路。放下电话,苏蓉立刻飞车赶到师父家里。

她进门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给师父急救,师母呆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垂泪,目光呆滞。她赶过去,轻轻搂住师母的肩膀,低声安慰。

“哪位是家属?”急救的医生回头问。

看看师母毫无反映的样子,苏蓉站起来,“我是。”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太乐观,带上病人的证件和押金,大概要住一阵子院。”医生把师父抬上担架,回头嘱咐她。

“好。医生,麻烦治疗的时候一定用最好的药,费用的事情不用考虑。”她扶起师母,师母听说师父没有生命危险,总算是暂时缓了过来,告诉她证件的位置,跌跌撞撞的跟着医生往外走。

医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苏蓉关好门,匆匆赶上去,本想让师母坐她的车去医院,怎奈师母执意要随救护车一起,她只好一个人开着车跟在后面。

一路风驰电掣的开到医院,随着师父的担架一路跟到急救室外,看着红色的急救灯亮起,她的一颗心也吊在了半空。

“苏苏,”师母的嗓音沙哑,微微发抖,双手紧紧的攥住她的,“老头子他没事的,对不对?”

“是,师父一定没事,医生刚才不是说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她握着师母冰冷颤抖的手,轻声的说着,一遍又一遍,好象也要说服自己相信,相信师父一定可以重新健康的站在师母和她的面前。

漫长的等待之后,好消息显得格外珍贵。

“病人的血管堵塞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刚刚已经用过药了,现在病灶还剩下大概两公分见方,压迫脑小脑和颞叶,现在送去ICU,如果24小时之后能醒过来就没事了,行动和语言功能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关键要看病人的配合度和复健。”医生听到她叫病人“师父”,知道她不是家属,但是见她这么紧张,便在心里对她生了好感,解释的格外细致。

“谢谢医生。”她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谢医生,过去扶起伏在急救床边的师母,跟着护工一起去ICU病房。

抽空她去办了住院手续,交了第一次的押金。手里抓着一大把各种单据和病历册,她坐在交费大厅的等候座位上,突然感觉到浑身无力,刚才安慰师母的时候她不敢露出任何一点的紧张和焦虑,死死的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现在突然一松劲,满心的恐惧和身体的疲累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苏?”一道吃惊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她缓缓的回过头,迟缓的反映出一个名字——邵庭。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看医生?”邵庭甩开身后的那个随从模样的人,大步的冲过来,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我没事。”她无力的抬手想要搁开他的手,却在半途被握进一只宽大的手掌,很快的温暖了她冰冷潮湿的手。

“为什么在这里?”看出她的精神不济,邵庭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安静的握住她的双手,直到不再冰冷。

“老师病了,在ICU,医生说。。。”她这几个小时连续的精神紧张,这时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泪水滂沱,辛苦压抑的感情突然爆发,力量着实惊人。邵庭所见到的苏蓉一直都是机智锐利仪态从容,何曾见过如此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她啊,极度错愕之后,心里涌起的满是心疼。

“乖,没事的,你先休息一下,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向冷静的女子,如今在他怀里哭得打嗝,让他在心疼之余也万分庆幸自己能在这里遇到她。

接过她手里的厚厚一叠单子,交给身后的助手,回过身来把她直接抱起来。苏蓉哭到昏天黑地,不过总算是把郁结的情绪痛快的哭了出去,这时正在头晕目眩之际,突然被他抱起,忍不住一声惊呼,却惹来他的几声闷笑。

“哪间病房?我送你过去。”

“ICU一室。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她推他的胸膛,虽然能在这个时候遇到尚算朋友的他很令她安心,也放肆的在她怀里哭过,但并不表示他可以这样亲昵的抱她回去,师母看见了会怎么想?骆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想到骆,她的心里一阵黯然,她说过要与他一起屠龙,也说过不愿意做等待骑士营救的公主,可是为什么当她独自面对困难的时候,越来越渴望他的出现?越来越期待他的英雄救美?看起来,女人的虚荣,果然是天生的,无论她表面看上去有多么强悍。

在进病房之前,她终于还是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努力让自己忽略身后他的助手脸上快要忍到内伤的笑意。

推门进去,师母瘦削的背影坐在装满各种仪器的宽大病床前,更显得孤单和凄凉。她的眼角又有泪水落下,旁边递过来一条男式的手帕,不想让师母看到自己的泪水,所以接过来仔细擦干净,才走过去师母身边。

“师母,您先去隔壁的陪护室休息一下,我在这里陪师父,好不好?”

“我想陪着他。”

“师母,等下师父醒过来才是真正需要您的时候,现在先去休息,有我和护士们看着,等师傅醒了我去叫您。”

“恩。”

见师母点头,她立刻和一旁的护士一起把师母送到连着的休息室里。出来,看见邵庭还站在那里,她示意他出去说话。

“谢谢你,刚刚只是一时的激动,这里的事我处理就好了。”她说着,要去拿他的助手手里的单据,却被他拦住。

“说了其它事交给我,现在乖乖去里面等着,不然等你老师醒过来找不到人怎么办?”他把她推回病房,带着助手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头,苏蓉实在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管他呢,还是师父的病情最要紧。

《不是不可以》一树梨花一溪月ˇ第 43 章ˇ——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邵庭从院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她的老师是知名学者,院方已然派出了最好的医师,他又亲自同院长打过招呼,肯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助手被他派出去买吃的还没有回来,他就作在楼下的长椅上点了烟,默默抽着。

今天本来是替父亲过来看望一个老前辈,却没料想竟然遇到她。从那次在包厢里见到他,他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子上心了,只不过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周骆涵,她早在遇到他之前,已经交出了自己的心。后来一次次的较量和交手,她都是作为江城的一分子与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上。

他欣赏她干脆利落的手腕,也欣赏她冷静聪慧的头脑,尽管她破坏了他们这边的周密部署,也不曾同意过那些人要对付她的提议,他看中的人,哪容得别人伤害?他不害怕与周骆涵正面冲突,却不想因此徒增她的烦恼,所以,如果他能让她幸福,他可以退开。

可是,今天她却在他的怀里痛哭,而那个周骆涵人在哪里?为什么她需要他的时候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如果是这样,他又凭什么要自己退开?

手里的烟蒂划出抛物线,准确的落入垃圾桶,邵庭抬头看向三层那个小小的窗口,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那样哭泣。

邵庭等身上的烟味散尽,才慢慢走回病房。隔着大大的观察窗,他看到她安静的趴在床沿上,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珠,营着窗头的灯光熠熠的反射着光芒。

微微一笑,索性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直到助手买了吃的回来,他才走进去,在她的身边站定,轻轻的俯身摇醒她。

“苏,醒醒,吃饭了。”

“唔。”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茫然的样子十分可爱,直到他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她才恢复常态,狠狠的瞪他一眼。

“叫你师母也起来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吃不消。”

“好。”她点头,看护病人的确需要充足的体力。

简单的吃过东西,师母执意要亲自守着老师,让她去送送这位“好朋友”离开。苏蓉无奈,只好送他出来,想起他刚刚的自我介绍,忍不住抱怨。

“我和你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了?对手还差不多吧?”

“呵,我们好歹也一起吃过两顿饭了,说是朋友也不过分吧?”他那边轻巧的反问回来。

“哼!”她扭头不理他,直到他转身要坐上助手开过来的车,才出声说道,“邵庭,今天还是要谢谢你,多谢你的帮忙。”

“不用,你不用谢我,我也是有所图的。”

“图什么?”

“等我得手了再告诉你!”他对着她笑得星光灿烂春暖花开。眼睛被晃到了,她稍一闪神,颊边轻柔的落了一个吻,轻得她以为是错觉,直到看着他一脸坏笑的坐在车里离开,才突然缓过神,恨恨的跺脚,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番,才闷闷的回到病房。

没到24小时,师父就醒过来了,医生检查之后通知她和师母情况很不错,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她高兴的要去办手续,却被护士小姐拦住了。

“病房已经准备好了,直接过去就好了。”

“什么时候办的?”

“就昨天啊,是后面的高级病房,我这就找人送你们过去。”

护士小姐热心的找来护工,推着师父来到医院里面的一座幽雅安静的小楼。进来才发现,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完全不象外表那般不起眼。

“阿苏,替我谢谢你的那位朋友,多亏了他帮忙。不过这住院费还是要还给人家,不要随便欠人家的人情。”师母嘱咐她。

“我知道。”她知道他的企图,不仅仅是一个吻那么简单,但是她,给不了。

两周之内,苏蓉和师母经历了从痛苦绝望到重拾希望的心路历程,随着师父一天天的恢复,从睁开眼睛,到能认识人,从口齿不清,到简单对话,从能动动眼皮,到能坐起来,从能依靠搀扶走上几步,到能拄着拐杖跟着师母遛弯,师父凭借乐观和努力,不断的带给身边人惊喜。

看着师父和师母相携的背影,苏蓉站在轮椅边默默流泪,师父这次发病太凶险,完全击碎了她和师母粉饰太平的小心思,医生的警告言犹在耳:“这次能恢复成这样只能说太幸运了,卒中的复发率很高,平时一定要注意休息和饮食,也要注意适度的锻炼,还有,每个季度复查一次,每半年做一次全面体检,每年打一次溶栓的药物预防,一定不能偷懒!”

师父是个美食家,一手的好厨艺,虽然轻度中风和糖尿病已经纠缠了几年,仍然每顿饭无肉不欢,师母屡劝无效,但看他每次都按时吃药也就由着他去了。这次发病,师母吓得不清,看师母听了医生的话之后的表情,她知道,师父以后的日子恐怕注定要跟美食说白白了。

想到师母大发雌威的样子,师父无奈又眼馋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怎么又哭又笑的?”有些戏虐的问话从身后飘过。

回头,邵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身后冲她笑。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投射下来的斑驳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英俊非常。

回过头,追随着师父蹒跚的脚步和师母亦步亦趋的身影,她心中感概,“像师父和师母这样,应该是幸福的吧。”

邵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又低下头目光灼灼的锁住她的侧脸,“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幸福不外如此。”

“是么。”她淡淡应声,目光飘忽,心思飘远。

“人常常会被自己的直觉误导,初恋虽美却很少能相伴终生,人生,有很多选择。”邵庭又看向远处的人影,话语幽幽,似有魔力般震撼她的心神。

她以为,刘汉之后,没人可以;遇到他,直觉的认定只有他可以。难道这次还是不能圆满吗?

“的确,人生有很多选择。”她看向身旁的小湖,“但是,一旦选择了,不是应该坚定不移吗?否则,如何能达成目标?”

“坚持不懈是对的,但首先应该选对方向,否则南辕北辙的故事岂不是要重演?”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方向是错的?”

“问你的心,它快乐吗?如果不快乐,你还犹豫什么?”

“我,快乐吗?”她轻轻的问自己,如此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从未有过的,她有些恐惧,迅速熄灭疑惑的火苗,回头对他说,“我们去接一下师父吧,他们走太远了。”

“好。”邵庭并不着急,这些事还是要她自己想通了才行,不过,他有信心,前所未有的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继续更新!

《不是不可以》一树梨花一溪月ˇ第 44 章ˇ——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十一月初,师父终于出院了。

住了快半个多月的院,学校领导和各方人士纷纷前来探望,出院前的三两天里病房里人流不断,老师不胜其扰,索性提前出院回家修养。

邵庭和她一起接老师出院,随后带着他们到饭店吃饭。席间,师父吃得兴致盎然,一边夹菜一边夸“好吃”,师母在边上不断的阻挡拦截,激烈程度直追当年海湾战争时的“爱国者”和“飞毛腿”。不过师母这边的命中率并不高,那满筷的美味最后还是进了老师的嘴巴。

“师母,您不用担心,今天的菜都是素的,不会对老师的身体有影响。”邵庭解释着,换来师父感激的眼神。

苏蓉溜他一眼,这人,怎么叫得这么热乎啊。一定得改过来,这习惯可不能惯着。

“可是看上去都一样啊,吃着也没觉得有差别。”师母不相信,还要去虎口夺食。

“师母,放心吧,这些天的饭菜都是他安排的,师父吃过之后不是各项检验都正常吗,血糖比以前还低些呢。”苏蓉从旁帮忙,这些天虽然每天邵庭让餐厅变着花样的送饭来,师父都因为输液的影响没什么胃口,难得今天胃口大开,这阵势好久未见了,就是看着都觉得高兴。

“就是,老太婆,丫头都说了没事,我以后也难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啦,你就让我多吃点吧。”师父可怜兮兮的跟师母求情,眼看着师母点头,立刻乐呵呵的继续,边吃还边夸邵庭有心。

师母大概是怕师父这样吃习惯了,回家以后不好改掉,所以,与其说二老是在对抗,不如说是在打心理战,敲个警钟而已。

吃过饭,邵庭送他们回家后驾车离开。师父今天吃得十分尽兴,对邵庭的印象分直线上升,坐在后座不断的询问他的家庭状况、公司业绩。

“师父,您这是查户口啊,还是做IPO调查啊?”苏蓉听着邵庭耐心细致的回答,忍不住出言拦阻师父有些过分的“热情”。

“我查户口干什么?我又不是要给他说媒!”师父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这么护着他,是不是不想要那只骆驼啦?

苏蓉看回去:我哪里护着他了?只是看不过去了而已。

老爷子眨眨眼:不过这个邵庭也不错,不比那只骆驼差到哪去,既然人家这么帮你,刚好那个骆驼又跑没影了,不如。。。

苏蓉眯了眯眼睛:师父,您当这是买大白菜呢?看哪个不错先抱走在说,小心我去告状,让那只骆驼再不陪您打牌了。

老爷子有些委屈:又威胁我,师父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呀,都从哪学来的?

苏蓉笑得格外甜:我就您一个师父,您说我从哪学的呀?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坚决不承认,招来师母的一句“别乱动,小心摔着!”只好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一旁开车的邵庭眼角瞥见师徒二人的眼神大战,觉得有趣,不时的抬眼去看后视镜。苏蓉在旁边见了,淡淡提醒:“小心看路。”

“好。”邵庭嘴角含笑,柔声答应,遂专心开车。

师母在后面看见两人的互动,又看了苏蓉一眼,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我说邵庭啊,你家的饭店很不错啊,有没有想过在全国连锁经营啊?”师父安静了五分钟,又忍不住再续前言。

“饭店目前的经营算不上太好,虽然每年都在赢利,但是增幅已经明显缓慢了,这个情况下我可不敢考虑扩张。”邵庭答得很认真,就像在答辩会上回答老师的提问一样。

“嗯,是不是管理没跟上呢,我看饭店的环境和菜品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气也没问题。”师父拿出了课题研究的劲头分析着。

“是啊,本市总共才这几间饭店都管理不好,想发展也是举步维艰啊。”邵庭点头。

“哎,这个问题好解决,你听我跟你说啊。。。”

“师父,您什么时候转移课题了?开始研究饭店管理啦?”苏蓉狐疑的问。

老爷子咳嗽一声,瞥她一眼,“师父我还用得着转移课题吗,这点事情就是信手拈来!”

“是,师父,徒儿错了。”苏蓉立即闭嘴,老师的自信心绝对不容挑战,否则至少是一个小时的“才艺展示”,旁征博引讽古论今,非让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可。苏蓉对老师的渊博深有体会,刚刚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只希望认错还来得及。

“小孩子要谦虚,敢质疑权威是好的,但同时也要虚心学习,师父我平时是怎么言传身教的?亏你还跟了我这么久,知不知道。。。哼,回去再教你,我先跟邵庭把事情讲清楚了。”师父终于还是转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放了她一马。

苏蓉捂紧嘴巴,从后视镜里跟师母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躲在一边偷笑。

“嗯,你们饭店的定位很不错,针对高端消费,硬件环境也合适,只是这管理费用似乎高了些。”师父分析问题的时候很严谨,刚听了邵庭介绍邵氏在餐饮业的定位和刚刚那家饭店上半年的收益情况,立刻抓到关键。

“我也知道高了,可是每项费用看上去都很合理,而且也没有什么营私舞弊的地方,至少我从报表上看不出来。”邵庭似乎也很郁闷,每项费用都很合理,但加在一起就变得不合理了。

“呵呵,这个问题你就得找阿苏啦,她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管隐藏多深的内幕,她都能从几张报表里给你抓出来。”师父乐呵呵的看向得意弟子,语气颇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