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幸福来敲门(2)

“要津贴,没问题,现在是一点过十五分,你能在三点前赶回你们营部就有赏,不然的话……”李伯言李参谋的话往往重点都放在后半句,这让刚跑出C市的厉少校很忧伤。

“李伯言你大爷的。”厉铭辰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趁着四处无车,一脚油门到头。

厉铭辰停好车,一路快跑着赶到营部时,身后还跟了俩纠察尾巴。

看着呼吸平稳的厉铭辰和两个有点大喘气的纠察,高汉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了解情况了。

其中一名纠察敬个礼,说“请厉少校注意自己的军容素质。”之后两人退出。

屋里没了外人,李伯言看了眼高汉,伸手指指门口:“和纠察都这么熟?连批评都开始点名道姓了。”

“哼。”高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哼一声,“这你就惊了?前阵也不知抽哪门子邪风,大半夜在操场又跑又嚎的,弄的警卫连摸黑找了半天人,后来他可好,把人家折腾一圈,自己滚回去睡觉了。这混账东西,都快成前锋营招牌了。”

总归都是熟人,厉铭辰也不讲究那么多干脆松松领口,一屁股坐在李伯言旁边,“十万火急把我找回来,可瞧着你尾巴还在,没着火啊。”

军校里几年同窗,厉铭辰对师部来的李参谋说话有点不客气,他扬了下手表:“喏,差一分钟三点,提前完成任务,赏来的大个儿的,小了参谋同志肯定都不好意思拿。”

“瞧瞧,只是让他快点回来,就上纲上线的给我带高帽,高营长,你这个兵可没带好啊。”李伯言笑容诡谲的看高汉。

“可不是,我没带好,所以就劳烦你带回师部去收拾收拾,把那支楞八翘的臭毛病最好都给我剪了。”看他一眼都嫌多的高营长末了却峰回路转的补了句,“收拾完记得给我送回来!”

“等等,这是怎么个情况,你俩像在做买卖,而我就是那个被卖的东西?”跟不上思路的少校先生有点上火。

“给你的。”把混小子绕了半天险些绕迷糊的高汉收起笑,递了张纸给厉铭辰。“参谋长英明,知道我管不了你,就把你拎到他跟前亲自管。记着,学习’时,少、给、我、丢、脸!”

厉铭辰盯着那张XXXX年XX月XX日到师部报道,参加“新型作战模式的讨论学习”的通知,心里的小九九有点不平衡。

李伯言笑的像狐狸。“老三啊,到我眼皮子底下,你在云南受训的那些个东西可就别藏着掖着了,给我可着劲的往外倒吧。”

厉铭辰翻个白眼,他那些东西可是准备和703团红蓝军对抗的时候拿出来的,这么早就想来掀他的底,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那个到时候再说,我的赏呢?”

少校伸手的动作毫不手软。

一张红色卡片平放在他手心,“下个三号,娶你嫂子过门,红包记得包大点儿。”

这算哪门子见了鬼的赏啊……

走在路上的厉铭辰有些懒散,不如平时那么有精神。“好好的去什么师部啊,市区边上,回次队里又要一个多小时。”

习惯呆在部队的厉铭辰不喜欢那个满是首长的地方,一想到那满身的规矩他就浑身不自在,等等……

离队里一个多小时,那离她……

好好在路上走着的厉连长突然嘿嘿笑了一声,“那个兵……”

厉铭辰突然逮到从身边经过的一小兵,等他站住,厉铭辰前后打量了他一番:“一班班长,张……”

“报告三连长,我是一班班长张国栋。”中士朝厉铭辰敬了个军礼,姿势很标准。

“不错、不错,去操场跑个一万米给我看看体能如何?”

一……一万米!周末没有训练任务的可怜班长被厉连长押着,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跑。

“那个谁?七班班副张……”

“报告三连长,我是七班班副张玉玺。”

“嗯,不错不错,你也去跑一圈,给我看看体能。”

嘴里叼着毛毛草的厉铭辰看上去再不是刚出营部时的垂头丧气,心情简直好到没边了。

那天,前锋营里流传出一条小道消息:准副营厉铭辰抽查张姓班长体能情况,好像是变相考核,为了下一步提干做准备。

一时间,是三连的不是三连的张姓班长都朝操场凑合。

看着越来越多被他罚跑的班长们,厉铭辰心里的独白是这样的:把你们的体能耗没了,看谁还有心情惦记我媳妇儿。

一切缘由都源自于温昕邻居张婶的那句“我侄子”。

不得不承认,某些事情上,少校先生的小心眼有防微杜渐的功能。

又是周一,厉铭辰带着简装行李朝C市目的性靠拢时,温昕也托着只伤脚钻进车里。

计程车车门关上前,温岭摇着轮椅在超市门口看着外面的妹妹:“处理好了就早点回来,你们领导不是给你假了吗?”

“好,知道了,哥你进去吧。暖暖听爸爸的话。”

“嗯!嘟嘟,暖暖猪道呢!”手支在爸爸的轮椅扶手上,温暖肥肥的小手招的起劲。

小钱立正蹲在屋顶,一下一下摇着尾巴,像在告别。

温昕看了眼她的家人,关上车门。就是为了昨天厉铭辰帮他们的那个忙,即便带伤,今天她也得去公司一趟,不然左大小姐恐怕就有点难办了……

星期一早上,C市的上班族倾巢出动,马路上车辆很多,交通有些堵,加上温昕出门稍晚了些,到公司时,已经是八点四十五分。温昕还没挪上楼,楼上人事部乱哄哄的局面就通过空气传进温昕的耳朵。

火药味浓重到呛人。

温昕前脚跨进办公室,后脚里面的火苗就算是彻底的点着了。

“会计部说他们是按照人事部提交的发票数据给我报销的,他们说要我来找你,我花的明明比这个多,怎么报出来就这么点了!”

上次温昕要左柚帮忙核算报销数额的那个技术工人说话有点怒气冲冲,其他在场的员工看看职业装的左柚,再看看一身工作装的工人,多数人心里都有了对事情的判断。

左小姐是上方有人的人,这事明摆就是她“做事不认真”造成的。

左柚真很冤屈,那些个大小发票她前后核算了足足五遍,数据上是不可能出错的。“一定是会计那里出错了。一定是!”她怎么也不信错在自己。

“那为什么我交的是快四千的发票,报到手里就三千两百多!”工人的不依不饶被大家理解为他对血汗钱的较真。

左柚脑子一时有点乱,努力回忆着自己交上去的金额,却怎么也想不起。

“周万,你的发票我刚去会计部调来,进我办公室,我给你算算。”温昕清淡的声音此时清泉般把愈演愈烈的火苗熄灭。

左柚咬着唇,看着叫周万的员工跟着一瘸一瘸的温昕走进办公室,她心里的不好受可想而知。

明明是件很容易的工作,怎么自己办的这么不顺利呢。

回到自己位置闭眼等待结果的左柚,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问题不在她。

大约过了十分钟,周万走了出来,刚刚的满脸怒容已经丝毫不见踪影,四十几岁的大男人慢慢走到左柚桌前,低着头,说:“是我把金额记错了,刚刚的事情,对不起。”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反转了,记错了这种托词放在任何人耳里都不会信,更不要说当事人左柚。

她又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回忆了遍,还是找不到症结,最终没忍住,敲开了温昕办公室的门。

总经理特助的办公室比大办公间幽静许多,一盆小小的水仙根茎放在桌案上,显得桌案后面的温昕看上去少几分工作时的犀利,多了点恬静。

“想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温昕整理着手中的东西,也不看她,问。

……“嗯。”左柚扭捏了半天,答。

“住过宾馆吗?几星的?”温昕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突然把神情沮丧的左柚问楞了。

“住、住过,一般的都是五星,这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这是周万拿回来的酒店住宿发票,这是和我们公司一直合作的商务酒店报价,你自己看看。”

左柚看看发票,再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报价,嘴巴“哦”了起来,“他的发票比这间酒店的价格多报了几百块!”惊叹之余,左柚又疑问,“那没可能是酒店临时调价吗?”

“这是对方的电话,你大可打过去亲自查一下。”温昕推过电话机到左柚面前,看着她。

傲慢是建立在对自身信任基础之上构成的上层建筑,当左柚自以为很强的工作能力被一件小事验证后,大小姐对温特助最初的那点反感早不复存在了。

“温总,这些你事先都知道,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左柚眼睛盯盯看着温昕。

“人只有在一个地方扎扎实实的摔上一跤,才会记得一个错误会要自己多疼。”

曾经,大学刚毕业的她也犯过类似的错误,那人也是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温总,总经理有话要说。”

温昕刚刚站了半天,脚有点疼,这时从椅子上起身已经有些困难了,一只手从旁边扶了过来。

左柚看她的眼光,敌意彻底消失了。“我扶你。”

“谢谢。”对左柚,她并不讨厌。

温昕出到房间外,万刚已经站在屋子中央等了一会儿,看她出来,万刚搓搓手,情绪有些激动:“和大家宣布个事情,万博已经和天和电科顺利达成意向,万博马上就要正式更名为天和万博,成为天和旗下专攻电子配件的子公司。”

“那万总,我们岂不是被天和收购了……”一个老员工插嘴。

“是啊。”些许寥落表情出现在万刚脸上,对一个企业家来说,没什么比把自己的孩子交到别人手里更痛苦,可总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越来越严苛的条件下死去好。“但我保证,天和万博会比老万博发展的更好,大家的待遇也会更好!”

人群沸腾。

万点兴奋中,温昕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企业从原来的注资意向在两天之间变成了现在的全资收购,谁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决定作用,不要说,她也知道。

都说时间是磨平一切感情的利器,可显然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不止她一个。

“温昕,到我办公室一下。”万总钦点,温昕在下着做出某个决定的决心。

 

☆、风欲静不静

第十二章 风欲静不静

“万总,我想辞职。”今天真的站太久了,脚的疼丝缕连接到心,疼的复杂。温昕皱着眉对背朝她站在窗前的万刚说。

万刚指端的烟刚点燃还没吸,只顶端被烟火燎酥了点,灰白间划着分明界限。

“温昕,你和魏总是什么关系?”万刚没直接回应她的请求,拿着烟的手扬了扬,直接把个问题丢到她面前。

像是在黑暗中藏久的秘密突然被人发现,拉到大太阳下面暴晒一样,温昕脸上出现了不适的苍白。

“万总,你这个问题和我辞职没关系,我可以不回答。”

本来就没打算这个倔的像牛似的员工会正面回答自己的万刚,把烟在烟灰缸里挤灭后,坐回位置。

过了一会儿,烟火彻底死去时,万刚对她的请求作出答复:“我不同意,因为天和这次同意注资收购万博的条件就是——你必须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几分钟以后,总经理办公室里又只剩万刚一个人时,他边掏烟边回忆着刚刚自己说出那句话后,在温昕脸上瞬间闪过的复杂情绪——意外、惊讶、小愤怒,以及最后统统转化成的无奈。

他吸口烟,摸摸鼻头:“老男人也会偶尔八卦的,怎么就不能满足下呢。”

虽然温昕最终也没告诉他她与魏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一点万刚确定——这关系,一定匪浅!

“温昕,不能怪我自私,毕竟万博是我的心血,而你也是在他最艰难的时间陪他一起挺过来的。”